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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长心动(近代现代)——符黎

时间:2024-05-30 08:57:20  作者:符黎
  他踩着床下的粉毛拖鞋,推开门,便看见隔一个客厅之外的厨房里,方棱正背对着他处理烤鸡。
  上午接他时穿的大衣早已换了睡衣,是平淡的深青色,方棱身材高大,宽肩窄腰,在程闯的职业眼光里看来,方棱有一副得天独厚的好身材,宽肩窄腰大胸长腿,脸容英气勃勃,俊得发冷。但方棱却很少做出格的打扮,穿衣风格一向是舒适干净,此刻局促在不大的厨房里,还系了一条围裙。程闯知道那条围裙正面的口袋上还有两只小熊。
  柠檬蒜香烤鸡应该算一道小布尔乔亚的白人菜,过去并不在方棱拿手的范畴之内。是程闯大二回国的那个夏天,故意要方棱做给自己吃,那时方棱钻研菜谱到半夜,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去市场里买鸡,回来杀鸡放血的时候程闯又怕又笑,还非要抱着方棱的脖子看着他剁鸡肉。方棱那样郑重其事,导致程闯以为这道菜多么高深,还一度得意自己拿捏住了方棱。但后来回到英国,合租的外国室友随随便便把鸡腿放进烤箱就得出了相似的味道,他才深深有种被欺骗的感觉。
  他沉默地穿过客厅,走到阳台上去。方棱的公寓格局不大,只胜在温馨,连阳台上都铺了一块软绒的地毯,摆了一方小茶几和软乎乎的坐垫。程闯推开了窗,窗下的晾衣杆发出轻响,他那套沾了酒气的黑衣黑裤已洗过,在空中无助地荡了荡。
  他低下头,从手里始终紧攥的烟盒里掏出一根烟咬住,但没有打火机,他又迟钝地怔了一怔。
  “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
  一道不带感情的声音像刀子般劈过他脑海。
  程闯转过半个身子,便看见方棱穿着睡衣、披着围裙,双手抱胸,正冷冷地盯视着他。
  围裙两侧,两只小熊扒拉着口袋,也正好奇地与他相望。
  *
  阳台上的那个侧影看起来好陌生。
  方棱从满是油烟的厨房走出,洗了手,正打算去叫程闯起来,便看见程闯已站在阳台上。瘦瘦高高的,脸色很平静,比他喝醉了耍赖的模样平静得多。眼睫低垂,嘴上咬着一根未点燃的烟,烟头玩世不恭地一翘一翘,使得那双眼瞳里的光也时亮时灭。
  方棱将手探进小熊口袋,摸到一方薄薄的纸片。是他给程闯洗衣服时,从程闯外套的内口袋里发现的,一张名片。
  ——销售部主管,方棱。
  五年前,叛逆的小孩顶着一头紫毛坐上了他的车。
  他拉开副驾驶的车门,毫不见外地一屁股坐上来,还前后调了调座位,豪气干云地叫了声:“走嘞,去豪景苑!”
  方棱是一万个莫名其妙,想赶他下车,他还很大度似地拍拍他:“没事儿,随便开!”
  “这是我的车!”那时也不到三十岁的方棱当即带着怒气骂回去,“你滚下去,你给我滚下去!”
  两人牛头不对马嘴地吵了半天,直到会所门口排在后头的车都按起了喇叭,有服务生来请方棱开车,方棱满头黑线地又去吼那服务生:“我来找5楼509包房的人!齐永海,齐总,看到没?”
  那服务生呆呆地道:“509包房的齐总……他们都已经离开了啊。”
  方棱好像被人敲了一闷棍,“——什么?”
  那小孩还往后抻着脑袋瞧,颇为遗憾地说:“你挡着人家道儿了。”
  方棱深呼吸一口气,一根手指点着他,咬牙道:“信不信我报警抓你。”
  程闯睁大眼睛,楚楚可怜地往椅背上瑟缩一下,“哥哥,我才十七岁,你就送送我呗。”
  他还朝方棱眨了眨眼睛,好像要方棱帮他保住这个十七岁的秘密。
  他当年真的是个很娇气、又很可爱的小孩,恃宠而骄,还虎虎生威。
  ……
  方棱抿了抿唇,质问刚刚发出,程闯已经走了过来。
  当年的小孩如今已很挺拔,如一片野云倏忽掠过去,将香烟丢进了客厅的垃圾桶。没有给他任何回答。
 
 
第6章 | 6
  【他真的是一个很糟糕的大人。】
  丢了烟后,程闯看见一盘柠檬蒜香烤鸡已经摆上了餐桌,旁边还有一碟小菜和一盅鸡汤。
  回国之前,他设想过千千万万次自己要如何面对方棱。他锱铢必较地演算着自己要如何高傲、冷酷、沉默地抗击方棱那副“大人”的假面。在程瞻和杨爱棠的面前姑且还算冷静,可是一上了方棱的车就破功,反显得他更像个情绪不稳定的小孩。方棱会怎样看他呢?想必还是在暗里嘲笑他吧。
  他拉出椅子,一言不发地坐下。
  很丢人。为一些早已不作数的委屈而计较,很没有度量。一个人在空荡荡的演出厅里挤眉弄眼,其实谁也不会来看。
  他听见方棱也在他对面坐下,轻轻地、像叹息一样对他说:“尝尝看吧。做得仓促。”
  后一句像在同他道歉一样。程闯吐出一口气,抬脸,勾了勾嘴角,动了筷。而后挂起笑容说:“好吃。”
  方棱自己没有动,那盘烤鸡精致得像刚从餐馆里买来的假货,但确实是他做了一个下午的结果。做完以后就疲惫,也没有任何胃口了。
  程闯看他一眼,又笑:“谢谢啊。我没想到你真的会做。”
  这回话说得多了一些,像要求和的信号,又像他终于重整旗鼓,再不会犯之前那样不体面的错了。方棱立刻回应:“好吃就好。我看午餐你也没吃多少,才会容易醉。”
  程闯轻说:“是啊,这次麻烦你了。”
  方棱不语。
  程闯的话音轻轻的,带了些小心:“我没想到你会来接我。我只告诉了杨爱棠的。”
  方棱说:“大家都愿意来接你。”
  “对不起啊。”程闯还笑了一下,“我真是一杯倒,以后不乱喝了。”
  “没事。”方棱平和地道,“都是自己人,想喝醉一次也没关系。”
  程闯说:“我哥要被气坏了。”
  方棱被这句话逗得短暂一笑:“你哥对你总是气鼓鼓的。”
  程闯耸了耸肩膀:“没办法,他有他的危机感。”
  方棱笑得更深。程闯忽而看向他,于是那笑容就不设防地撞过来。其实他俩一直都很聊得来,不然又怎至于做了多年的“网友”,从早聊到晚,像没有分毫的忧愁。
  程闯起身去厨房,熟门熟路地盛了两碗饭,又给方棱也拿了一双筷子。这个房间的空气好像到此时终于流动起来,伴随着碗筷轻微的撞响和断断续续的谈话。
  方棱在这种熟悉的氛围里轻松下来,终于夹了点青菜,吃了口饭,不自觉点评道:“口味重了点。”
  程闯说:“我觉得刚好。”
  “你做模特的,不需要注意饮食吗?”方棱忽然想及,又认真地凝视着他,许久,才垂眼,轻轻地道:“——你瘦了。”
  程闯一顿,两根筷子相碰,他没能接住这一句,眼眶内里似乎又要涌上热意。但是太丢人了,他还是忍了下去。
  无论如何,他可以学会做一个大人,他可以学会不再撒泼耍赖地去讨要方棱的爱与关怀。
  “你的工作室没有任何装修,现在也不好住。”方棱还在说话,“回国之前没有计划好吗?”
  程闯慢慢地嚼着饭粒,“我可以住酒店。”
  “那也犯不上。”方棱皱了皱眉,“你的衣服刚洗了,先在这儿住两天吧。”
  程闯“嗯”了一声,囫囵地将那饭粒吞咽下去,又捧起碗扒了两口饭。
  “慢点儿吃。”方棱话音还未落下,程闯已经放下碗筷,走到客厅沙发边去。他将沙发的两脚往前抽出,双手在沙发底部使了下力,就打开了一张沙发床。方棱默不作声地看着。
  程闯很熟悉他客厅的这张沙发床。那个夏天,程闯每次和他拌嘴,又或是想要挟他给自己做点什么,就会抱着枕头哀哀怨怨地睡到这边来。
  但这一次,程闯脸上显然已没了表演的兴致。
  “哐当哐当”声响,是方棱在收拾碗筷,继而在厨房响起了水声。程闯从自己的背包里翻出一本书,戴上一副眼镜,径自倒在沙发床上读了起来。片刻之间,两人好似相安无事。
  方棱洗了碗,又打扫房间,直到终于没有什么可做的了,撑着吸尘器直起身,发现程闯手上的书翻了页,但姿势一动也没有动过。程闯戴眼镜的模样很稀奇,他多看了几眼,又自觉不妥地回避。
  到八点左右,方棱洗了个澡。程闯知道他的生活习惯一向健康,大约十点就要休息,如果不折腾他,他很快就会入睡。但程闯那时太小,还不知道怎样叫做“折腾”男人,白白浪费了很多机会。
  他那时候只觉方棱没心没肺得令人切齿,却根本寻不到自己心焦气躁的线索。
  而此刻即使隔着一段距离,他也能感到方棱结实的身体上带着水汽氤氲,头发湿漉漉地垂下,眼中一片雾蒙蒙的。
  方棱的脸棱角分明,胸肌饱满而腰身有力,怎么看都不像是会有一个温馨的布艺之家,还会系着围裙下厨房的男人。但程闯知道,这个时候的方棱抱起来最软和,还能听到他胸膛里鼓囊囊的心跳。
  方棱站在客厅中央,一手拿毛巾擦了擦头发,看着始终一脸冷淡读着书的程闯,张了张口,好像不确定该不该打扰他。
  但他最后还是说出来了:“我这儿……还有个空房间。你知道,就是以前的书房。”话音像带着几分犹疑的触手,轻悄悄地探过来,“如果你不介意,可以先当工作室——”
  “不用了吧。”程闯放下了书看向他,语气很平常,目光也很坦荡,“行李都在那边,搬来搬去太麻烦。这两天我有拍摄,可以顺手把家具买了。”
  “啊。”方棱一怔,好像这才将那犹疑的触手慢半拍地收回来,“好。这样也好。”
  方棱到此时才觉出自己的卑鄙。他真的是一个很糟糕的大人。
  作者有话说:
  明天休息~!
 
 
第7章 | 7
  【那个时候,方棱想,他应该是有预感的。】
  第二天清晨方棱起床时,客厅里已经没有人影。
  沙发床收了回去,昨晚他给程闯寻出来的羽绒薄被和那套淡蓝的睡衣叠在一处,黑色的背包不见了,粉毛拖鞋放在玄关。方棱站在原地四望,程闯离开得这样早,是他的工作有这样紧急吗?好像他根本不曾来过一样。
  再走几步,鼻尖微动——他走到厨房的垃圾桶边,低头,看见里面还是丢了两根烟头。
  *
  来到公司,刚进办公室坐下,杨爱棠便来敲门了。
  “请进。”方棱平和地道。
  杨爱棠推开磨砂玻璃的房门,轻轻合上,问:“你们昨晚休息得怎样?小闯喝醉了,有没有给你添麻烦?”
  方棱起身给他沏茶,杨爱棠接过了,将茶杯团在手心,笑说:“你这儿总是暖乎乎的,也难怪小闯爱来。”
  方棱也笑:“他在我那儿挺习惯的了。”
  杨爱棠说的是他的办公室,他很自然地将话题转换到他的家。
  “不过他怎么还在长高啊。”方棱状似很烦恼地敲敲额头,“以前的睡衣,裤脚又短了。”
  杨爱棠被他逗笑:“人好不容易回国了,还不给穿新衣服啊。”
  “也是哈哈,”方棱笑,“我今天就去买。”
  杨爱棠说:“烤鸡做得怎样?”
  “嗯?”
  杨爱棠说:“昨天程瞻听见了,说他也想吃。我就问问。”
  方棱打趣他:“这才是你的目的吧?根本不是关心小闯。”
  但这话一出,他顿时又觉不妥,表情微妙变了一下。杨爱棠倒没注意,只说:“这种东西我做得少。何况把小闯交给你,还能有什么不放心的。”
  方棱说:“你可越来越像他的长辈了。”
  杨爱棠翻了个白眼,但因为是他,这个表情做起来也像是赌气的可爱。他甚至走到方棱办公桌前,特意压低了声音:“我现在怀疑程瞻是隐形弟控,他昨晚一直在看小闯的模特账号。”
  方棱一愣,当即哈哈大笑。杨爱棠恼羞成怒去拍他:“我说真的,你俩到底怎么回事?”
  “我俩?”方棱笑得眸光流动,似内在的冰也要融化了,“我俩能有什么事。”
  *
  杨爱棠走后,方棱向后靠在转椅上,仿佛很无聊地转了转,目光掠过屏幕上的报表数字。心中想的却是,那套睡衣,不如丢了吧。
  程闯都二十三岁了,怎么好像还在抽条。过去他每次到机场接程闯,都会发现他又比上次长高了一些。少年的未来好像永无止境。
  “方棱!”四年前的程闯从出口飞奔出来扑进方棱怀中,那副快活、昂扬的精神,好像也永无止境,“我有话跟你说。”
  方棱问他什么话,他却卖关子不再提了。方棱知道他幼稚,总有各种心血来潮的玩法,也就陪着他玩,装作漠不关心的样子让他急。一整个夏天程闯无所事事,如果不是缠着方棱玩这玩那,就是关起书房的门暗自捣鼓。他越来越喜欢各种各样的身体接触,会趁方棱做饭时从背后抱住他的腰,会在吃饭时用脚去踢方棱的大腿,会煞有介事地拍拍方棱的胸肌夸张地说“好大啊”——
  那个时候,方棱想,他应该是有预感的。
  夏天的阳光太好,他们在阳台上歪倒,方棱盘腿坐在毯子上看资料,程闯就枕着他的大腿玩手机。他知道程闯有自己的工作账号,上面是个几乎全然陌生的小帅哥。程闯的时尚风格是冷硬的,黑灰的素色,利落的短发,深邃的眼瞳。每一张,冷得钻心,像伦敦的秋雨。他再低头看看自己腿上这人,忍不住抖了他一下,手机就掉下来砸中了程闯的鼻梁。
  程闯勃然大怒,顶着发红的鼻头一脸恶相扑过来,他惊笑之中差点将茶几都掀翻了。然而程闯最后只是闷着头,拿自己极短的发茬往方棱脖颈间蹭了半天的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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