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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角他怎么还是变偏执了(穿越重生)——稍稍

时间:2024-05-29 07:23:26  作者:稍稍
  这下面大得出奇,像迷宫一样,他跑了许久,累得快要提不动脚,却仍旧没跑到尽头,但空气中的恶臭却是稀薄了不少。
  这意味着,或许方向是对的,他正在远离中心。
  后来他累极了,实在跑不动,只能扶着墙摸黑继续往前走。
  少主别院。
  等四肢缓和过来之后,温故起身坐了起来,他口干舌燥,一脸茫然地看了眼四周。
  黑漆漆的。
  就在他想摸火折子的时候,余光忽然瞥到一坨鬼影似的东西,在一阵惊吓的酥麻感结结实实过了趟全身之后,他才转头看向床的里侧。
  不看不要紧,看了又被吓一跳。
  确实跟个鬼一样。
  双目圆睁,瞳孔灰白,一动不动,鬼都没他吓人。
  在意识到这人是谁之后,蓦然间,温故全身颤了一下,像是又被吓了一跳。
  他探过身,伸手在景容眼前晃了晃,景容没反应,然后他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指尖探在景容的鼻子前面。
  活的。
  可不知为何,在知道他是活的之后,温故整个人猛然往后倒去,倒像是又给吓了个大的。
  他张着嘴,也许是想叫,但他发不出声音,喉咙干涩不已。
  因为他在床的外侧,所以往后倒的时候,直接往床下倒去,他想伸手拽住床沿,但已经来不及了。
  慌忙之下,惊得四处乱抓,一只手无意间抓住景容的手臂,即使这样,也还是无力回天。
  沉闷的落地声传来,他的身体压在地上的碎片之上,疼得他“啊~”了起来。
  这次发出的声音倒勉勉强强是个人声,能听见了。
  他吃疼地坐起身,揉着被碎片刺痛的地方,然后睁开眼,蓦地,似乎意识到一只手还抓着个什么东西,惊愕抬眼。
  然后他那张吃疼的表情就那样凝固在了脸上。
  死人般的景容被蓦然拽了一把,被迫半跪在床上,身体前倾,一双无神的眸子怪异地勾在温故脸上。
  忽然之间,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景容长长的睫毛颤了一颤,像花瓣上蝴蝶采完花蜜离去之后留有的余微轻颤。
  他呆滞地看着眼前的温故,一动不动的,眼睛看起来很不好看,甚至可以说是骇人。
  但这道眼神中所包含的各种情绪,震惊、哀伤、欣喜、难以置信,或者还有更多,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皆在其中。
  瘆人又心酸。
  看得温故喉咙越发干涩。
  长久的凝望间,景容那灰白的眸子肉眼可见的清明起来,迎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光,微微歪过头。
  他张了张口,好像说了什么,但是没能发出声音。
  然后他往前一探,缓缓将手伸向温故。伸过去的速度极缓,指尖轻晃,带着难以克制的细微抖动。
  他似乎想触碰他。
  手还没触及到温故的身体半分,他的身体就止不住颤抖起来,他已经流不出眼泪了,但他仍然红了眼眶。
  眼前的一切是梦,还是幻觉,他无法判断。
  他还想像以前一样,勾住温故的脖子,把脸埋在他的脖颈间,去感知那温热的体温。他想念温故的体温,想得发疯,但那副身子一直是凉的。
  只差毫厘就能触摸到温故的时候,景容忽然停下了动作,像静止了一样,手静静地悬在半空,没再往前探。
  他清晰记得那副身体的体温有多凉,比他的体温还凉,比禁闭室的千年玄冰还冰寒入骨。
  他不敢往前。
  温故好不容易从碎片堆里坐起来,景容往前那么一倾,温故又倒了下去,压在碎片之上。他痛得“嘶”了一声。
  沉闷的空间内,温故避无可避,只能和景容对视,对视间,温故撇下嘴角,眉梢染上一抹惧意,眸子也暗了又暗。
  就着景容迟疑的那一下,温故手脚并用,不断往后缩。
  他现在,看上去,又惊又惧。
  景容的头又歪了一寸,目光散乱地看着眼前“动着”的人,后知后觉地眨了下眼睛,停在半空的手终于又动了动,重新往前试探。
  温故不断往后缩过去:“别……别过来……”
  话里带着掩不住的颤音,和嘶哑声中一再强调的畏惧:“……你别过来……”
  地下室。
  巫苏在地道里走了许久,口干舌燥,晕头转向,感觉像是走了好几个时辰。
  终于,他看见了曙光。
  昏暗的烛光里,一道不太明显的阶梯出现在拐角,他用尽力气往上走,走到头的时候,上方被一块石头顶住,他用力顶了顶,石头分毫未动。
  但他没放弃,继续用力往上顶,最后筋疲力竭,还是选择了放弃。
  可能是死了刚活过来,又累得慌,脑子没打转,完全没有想过这种暗道可能是由机关控制的。但好在,正在他准备窝在那里昏死过去的时候,脑中有什么东西闪过,然后开始四处摸索起来。
  他摸索了许久,最后终于在阶梯旁,一个明显得不能再明显的位置,发现了暗扣。
  从拉开暗扣开始,他的脑子就陷入了彻底昏沉的状态,从此看路不是路,眼前一片朦胧,怎么都看不清楚,眩晕感铺天盖地地袭来。
  头眩晕得厉害,一路跌跌撞撞,他不知道他身在哪里,也不知道到了哪里,只知道往前走。他一直走,一直走,直到失去意识。
  “还没醒过来?……真麻烦……药……”
  朦胧不清的话语落入耳中,昏昏沉沉中,下巴被粗暴地扼住,嘴里灌进一股热流,苦涩从舌尖蔓延开来。
  他被呛得猛烈咳嗽起来,恍惚间缓缓睁开眼,视线逐渐清晰,入目是景辞那张要死不活的脸。
  “嗯?醒了?”景辞随手甩开药碗,倚在一旁擦拭手上的药渍,他擦得极不认真,随手擦了擦就把帕子甩开,然后抬手闻了闻。
  闻到没散尽的药味后,景辞嫌弃地皱了皱眉:“两天,真够能睡的,要不是他要见你,我也不会亲自……”
  话还没说完,只听一声门被撞开的声音,床上的人就不见了踪影,景辞眼皮猛然一跳:“你去哪?”
  景辞回头的时候,只看见他一闪而过的背影。景辞不明所以地跟出去,一出院子就不见他的人影了。微亮的月光下,景辞挠了挠头:“跑哪去了?”
  看了看左边:“这边?”
  然后又犹豫着看向另一边:“……还是这边?”
  夜空下,一人扶着头跌跌撞撞地走在月光下。
  他穿得单薄,风轻轻那么一过,就哆嗦了起来,连步子都有点飘。整个人迷迷糊糊的,一时之间,竟有点不知今夕是何夕。
  走着走着,忽然脚下一空,直接一脚踩进了湖里。
  湖水冰冷刺骨,寒意直击心脏,他猛然醒过神,扑通了好一会儿,拽住岸边的水草才得以爬上来,他想他也许这辈子都没这么狼狈过。
  借着这个突然的凉水澡,他好像终于醒了过来,抬脸看了眼月光,微不可见地皱了下眉头,然后缩起身体继续往前走,一直走到一座别院门前。他抬脚往里走,门口值守的弟子见了,抬手将他拦住:“你是何人?”
  不让他进去。
  好歹是深夜,天上就算有月亮也没到亮如白昼的地步,再加上他又落了水,很是狼狈,认不出来实属正常。他将头发拂到身后,露出脸,道:“是我。”
  声音很沙哑,低沉到已经完全听不出原本的声音。他摇了摇头,努力保持清醒,再次往里走。却不想刚一抬脚,就再次被拦下,还把他给推了出去:“哪来的弟子,竟敢擅闯此地,活腻了吗?”
  他浑身乏力,体力本就不支,被这一推,就直接跌坐在地。
  值守弟子常有变动,可既然守的是这里,就没道理不认得他。他茫然地抬起头,有些无措地看了别院一眼。
  也没走错啊。
  而他现在也冷得更厉害了,手脚冻得僵硬,有点不听使唤,嗓子又痛,试着张了张口,结果没能发出声音。他捂住脖颈,等喉咙稍稍回暖后,尝试好几次终于艰难出声,勉力说道:“我是……”
  话还没说完,大门被里面的人拉开,露出一条缝隙,只听里面的人冷声斥道:“吵什么?不知道现在什么时辰了吗?”
  一听这话,两名值守的弟子明显慌了起来,连忙道:“师兄,有个说不清话的弟子在这里赖着不走,还想硬闯。”
  跟他们的慌乱不同的是,听到里面的声音,地上的人眼里闪过一丝眸光,像坠入海中见到浮木一般,冲里面喊道:“林朝生……”
  但他的这道声音,却被里面人的一句“赶走”和不轻不重的关门声彻底掩盖了。他还想再喊两声来引起里面人的注意,值守的弟子没给他机会,一人提起他一只手就把他往外拖,一直拖到看不见别院了,才把他扔下。
  “赶紧滚,别大晚上发疯。”弟子甩甩手,转身就走,走时低声对同伴道:“这人是不是喝多了,发酒疯呢?”
  “酒味是没闻到,药味倒是挺重的。”同伴回头看了他一眼,这一回头才看见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站起来了,还有些气闷地道:“站住。”
  声音虽然很沙哑,但听上去却很有底气,道:“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闻言,两名弟子都不约而同停下步伐,脸上闪过一丝疑惑,上下打量他一眼:“你谁啊?”
  如果不是听他一副背后有人的样子,他们会头也不回地走掉,不会多此一问。而很快,他们就发现停下来听他说话是个错误。
  因为他们听到了一个很有趣的名字。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只一瞬间就笑出了声。看他们不信,他还想争辩两句,奈何嗓子实在不争气,再难出声,他没办法,只能继续往别院走。
  他们本来只当他是喝多了,没想继续搭理他的,但见他还要过去,就不是那么回事了。其中一名弟子低头笑了一下,“没醒酒是吧?”
  说着就把剑扔给同伴,活动了一下脖颈,发出“咔咔”的声响,然后提起他的衣领,大步拖至湖边,道:“那我就来帮你醒醒酒。”
  寒气笼罩在湖面,银色的涟漪一阵又一阵荡漾开来。弟子将他的头从冰冷的湖水中按下又拽起,如此往复好几遍之后,道:“这回酒醒了吧!”
  然后弟子松开手,潇洒离去,只留他一个人还趴在岸边。
  浸完凉水,头上传来阵阵刺痛,将这股寒冷感传遍身体。
  他没有多余的力气挣扎反抗,也没有更多的力气爬起来,就着刚才的姿势,他长久地趴在原地,头悬在边缘,失神地望着眼前的湖水。
  静谧的月光之下,湖面上的倒影虽然不是特别明显,却也勉强能看清他的模样。
  等到聚拢目光,渐渐看清自己的脸后,震颤的感觉从胸腔一点点弥漫开来。
  怎么会呢?
  怎么会是巫苏的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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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他依稀记得, 大半夜,他被林朝生叫醒,然后去了景容的房间。
  之后, 他就失去了意识。
  醒过来之后, 整个人就一直处在晕沉的状态中, 那个奇怪的地下室,还有刚才所经历的一切, 对他来说都充满迷幻,很不真实。
  然后他抬起手, 似乎是下定了决心, 猛地给了自己道耳光, 打完后又起身前倾,一点点探出头,湖面的倒影也一点点出现。
  是啊。明明失去意识的时候还在别院, 醒过来就在其他地方了, 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 才导致他没细想。这一冷静下来, 他才意识到很多不对劲的地方。
  但他实在太冷了,冷得已经不想再去想任何事情, 只想找个地方先睡他个一觉。几乎没经过任何思考, 他用最后一丝清醒把自己带回了破落小院,然后从衣柜一股脑翻出一堆被褥或者衣物, 就裹住了自己, 闭眼沉沉睡去。
  恍惚间, 身体断断续续陷入高热, 全身有一阵没一阵地疼, 还坠入一段奇怪的梦魇, 怎么都醒不过来。
  梦里的场景很杂乱,有很多很多人,像一场战乱。天地色变,上空黑雾遍布,偶尔会有一丝光线从黑雾中穿透出来。那应该是个白天,又或许是晚上,分不清是太阳光还是月光。究竟是什么也不是很重要,因为眼前的一切都很暗,很难视物,只能听到兵戎交接的声音和歇斯底里的嘶吼。
  这些声音一直响在耳畔,不得片刻停歇,吵得耳膜都在疼,渐渐的,还在其中听到了一些不合时宜的欢呼声。后来,嘶吼声渐渐远去,上空一层一层的黑雾也越来越厚重,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
  朦胧中,他好像听到有人说,罪恶终将覆灭。
  没有人告诉他被覆灭的是什么样的罪恶,但他知道那是一种怪物,奇怪的怪物。它们长着人的外表,却很是矮小,一双眼睛像摆设一样,从来不曾睁开过,死前发出了泣血般的嘶吼。
  听说那些怪物不用眼睛也能看清东西。
  最后一个怪物死掉的时候,一柄长剑刺透她的身体,把她钉在了一道黑色的高柱上,黑雾涌动,一道光线乍泄下来,正好洒在她的脸上。
  他明明看见,她的眼睛是睁开了的,哪怕只是睁了一半。
  那是一双深不见底的漆黑的眼睛,无神也无光。
  再后来,大地亮起了火光,一切都被付之一炬,她应该也消散在了那场火里。
  但他总觉得她那时在看他。
  他被那双眼睛困在梦里,不管怎么闭眼,都会看到那双眼睛紧紧盯着他看。
  他被困在梦里很久很久,直到身上的高热褪去,又过去了不知道多久,才终于挣扎着醒了过来。
  梦境的余悸散去,回归现实的那一刻,他感觉得到了某种救赎。
  梦里真实无比,醒来就会觉得荒诞。
  一场杂乱又毫无逻辑的梦罢了。
  他从床上缓缓坐起,然后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他就那样坐着,从天黑一直坐到天亮,然后才从床头摸出一块倒扣在桌面上的铜镜,慢慢移在眼前。
  看到铜镜中的面容后,他蓦然一笑,摇了摇头,把铜镜放了回去。
  好消息:找到巫苏了。坏消息:我变成巫苏了。
  这和没找到是一个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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