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捡个失忆仙君当乖徒[重生]——文以渡己

时间:2024-05-29 07:22:25  作者:文以渡己
  最终,玉珩仙君的本体驻足在一座楼宇前。
  这里明明坐落于闹市,却行人罕至,红砖黑瓦上有严重烟熏火燎的痕迹。
  那顶头悬挂牌匾上溅了一串血迹,已经干涸了,变成脏污的褐色。
  褐色污血下,三个曾经描金光鲜的大字:
  巫山阙。
  他在这里探出一道极其熟悉的气息。
  可那道气息已经很老旧很微弱了,他一时没想起来是什么,便多驻足看了一阵。
  就在这一阵内,旁边一个跛腿破落叫花子凑上前。
  “哎,要买个天海姑娘吗?都是顶漂亮的。”
  他回过神,淡淡摇头, “没兴趣。”
  那花子顿时冷淡下来, “没兴趣你往这边凑什么,浪费我功夫。”
  不过,许是这边人少,那花子已经枯坐了半晌,闲着也是闲着,便与他有一句没一句地唠起来。
  “你不是无禁城中人吧?”说完,紧接着摆了摆手, “别误会别误会,我对你是什么身份没兴趣,这儿是无禁城,百无禁忌,只要不是仙,你是鬼是妖都无所谓。”
  花子不知自己方才离被玉尘剑斩得尸首分离只有一步之遥,也不知道眼前这人偏偏在那个“只要不是”的行列里。
  他打量着眼前之人,青衣帷帽,身量单薄,许是个刚化成人形的魔族散修。
  “嘿,新来的,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这里之前的主人叫赤玄,是个地头,专做活人买卖生意。”
  那散修总算开了口,刻意压低的声音染上几分懒懒的磁性,十分好听, “他如今在哪?”
  “如今?”花子嗤笑一声, “如今跟阎王爷报道去了。新君上位后,上面三令五申不许再做活口买卖,偏他仗着根深蒂固,顶风犯案。”
  “啧啧,那天我就在不远处看着,巫山阙的血流一地,大火烧了三天三夜……”
  “不过也算是活该,谁让他不长眼,惹谁不好,惹魔尊千忌。”
  “魔尊千忌……”青衣散修喃喃重复了一遍。
  “对了,新来的,你知道他为何叫魔尊千忌吗?”花子打量他一通,忽然指了个方向,没头没尾地说: “我劝你最好离那边远点。”
  散修看过来,无声询问。
  花子压低声音, “知道赤魁为什么死得那么惨吗?”
  “……为何?”不是因为顶风犯案,买卖活口吗?
  花子总算如愿以偿,引起了他的兴趣,赶紧朝他搓了搓手指,谄媚的笑容里带着几分暗示。
  ——想听消息,得付钱来买。
  跟前,青衣散修顿了顿,手如残影般一晃,丢了一枚铜钱过来。
  这是无禁城通用的钱财,与人间所用的那种可不一样。这么小小一枚,能买勾栏十数日的好酒了。
  花子在这当口做了将近一年的消息买卖,钱袋子里才将将攒下了一枚。
  接住铜钱,花子登时乐出八颗白牙,一边将铜钱用牙尖咬了一下,一边哼哼道:
  “这可说来话长了呀,千忌刚坐上魔尊之位那会儿,无禁城有多少人看不惯他,就有多少人想方设法讨好他。”
  “赤玄属于后者。他既然是做那种生意的,自然少不得送几个样貌出挑的奴宠过去。”
  “也不知道他从哪打听到,说这千忌不近女色,偏爱男风,是个不折不扣的断袖。”
  说到这里,花子仿佛想起了顶好笑的笑话, “结果,噗哈哈哈,他送过去的那几个男宠,被千忌扒光了原样扔回他床上。”
  “赤玄晚上搂着姘头回去一摸被窝,摸出一片白花花的男人,听说脸都气绿了,哈哈哈!”
  他一边大笑,一边拍了两下散修的肩,上气不接下气。
  “你说他是不是蠢,千忌纵然生得貌美些,好歹也是咱们威风堂堂的魔渊尊主,怎么可能是个断袖!”
  那散修不知为何陷入沉默。
  几息安静后,问: “……然后呢?”
  “然后?然后这赤玄居然还没死心,觉得问题是出在了男宠的模样上,千忌眼光太高没看上。”
  “他就又去瞎打听,花了大价钱,打听到千忌喜欢穿青色衣裳的男人,最好还是那种,唔……那种冷冷淡淡,不喜言语,再带点仙气的疏离模样。”
  散修斜睨了他一眼,不知为何,脸色更加一言难尽。
  说来,散修的五官虽平平无奇,可眉眼间如天生一般带着一抹冰冷霜雪气息,这么半抿起唇,微皱起眉,显出几分忍无可忍的愠怒。
  花子登时激动起来, “对对对,就你这样的,就你这种高高在上的冷淡表情!”
  “你别不信,那几个男宠我见过,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散修紧紧闭了一下眼睛,似乎是咬着牙, “……这回呢?他收下了?”
  面前传来一声冷笑。
  花子压低了声音,像是要故意吓他,阴恻恻地一字一顿。
  “这回,那几个男宠连全尸都没留下!”
  见散修一怔,他露出笑容,又是那副混不吝的模样。
  “所以啊,你千万别往那边去,因为那边是仙哭殿的方向。千忌千忌,他那上千个忌讳里,有一条就是不喜欢看见你这样的男人穿青色衣裳。”
  半晌,散修朝他颔首, “知道了,多谢。”
  至此,花子觉得这笔消息的买卖应该是结束了。
  便一手翻弄着铜钱,另一手将腰间钱袋子撑开,想将铜钱装好。
  下一秒,他陡然愣住了。
  那钱袋子里除了几枚小得可怜的灵石,他之前攒的那枚铜钱不翼而飞。
  再一抬头,那道青色身影早已消失在眼前,只剩一道残影隐入人群,依稀是往仙哭殿的方向去了。
  花了反应了一会,气得脸通红,怒吼飘荡在深巷上空。
  “天杀的,你偷老子的钱糊弄老子!”
  ……
  越靠近仙哭殿,周遭的城郭越整洁有序。
  看来真的如那些魔所说,自千忌祸止以来,魔渊已经少有混乱与杀伐。
  最终他走到仙哭殿外,隔着纷飞错杂的血红色的无因花,远远望见了帝君高座上一身冕服的男人。
  那张面容并没有变化多少,依旧美绝,浓烈,可却再也不见昔日拈花品茶时的柔情,而是变得杀伐冷漠。
  魔尊千忌只是一言不发地垂着眼看那些账册,脸上甚至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就吓得周围的魔侍连大气都不敢出,怕极了的模样。
  玉珩看了一眼,陡然惊觉。
  其实郁明烛一直都是这个样子的,冰冷,残酷,无情,像一头生来便会厮杀嗜血的野兽。
  只是因为心甘情愿在他面前收敛了凶狠的兽性,自己为自己戴上辔头,露出柔软的腹部任他揉捏。
  结果挨了他毫不留情的一剑。
  于是那仅存的温软也没有了,人间不再有郁公子,魔渊只剩下冷冰冰的千忌。
  玉珩来时,本来有许多话想说。
  说好久不见。
  说是我错,我来给你赔罪,我来认罚。
  说喜欢就是喜欢,互相喜欢就合该在一起。
  说天道不许我在人间喜欢你,所以我来魔渊寻你了。
  可是此时此刻,那些勇气尽数在纷飞的无因花中消散,变成了因亏欠而滋生的胆怯。
  他错得那么彻底,凭什么还敢奢望别人能一如既往地喜欢他?恐怕曾经再多的喜欢,都已成了血海深仇!
  温玉生,你莫要太自以为是,莫要太不要脸!
  玉珩踉跄退了两步,转身拂袖就走,近乎急促惶然,青衣快成一道残影。
  他不敢让那人看见分毫,也不敢看昔日那双含笑的眸子变得冰冷无情,里面露出对他的恨之入骨。
  他却不知。
  在他转身的刹那,里头矜贵凌厉的帝君陡然抬首,如同有所察觉一般凛然看来过来。
  却又因没能及时捕捉那一刹的身影,而缓缓拧起眉心。
  半晌,帝君讽刺地扯了扯唇角,声音轻如叹息。
  “怎么会是他,他怎么可能来……”
  ……
  海底没有日月,只有璀璨的明珠驱散蓬莱宫每一方角落的黑暗,昼夜亮堂。
  屋内,桌案前。
  郁明烛修长的手指灵巧地勾着飞梭,灵活自如,神色专注。
  纱雾般的鲛绡已经织好一半。
  窗柩处响了一下,有人揣着一盒七零八落的宝珠,掀起衣摆翻了进来。
  郁明烛未抬头,便勾唇笑道: “堂堂仙君,三更半夜翻窗与我这个情郎私会,当真不成体统。”
  说完,他抬起眼帘,与温珩目光相对片刻。
  又下落,落到了他怀中盒子上,面露了然。
  温珩被他然得有些恼火,好似自己手拙的事已经不足为奇似的。
  于是薄唇一抿,说话蛮不讲理: “都怪你出的破主意。”
  “好,怪我,”郁明烛全然不在乎在这种小事上吃个口头亏, “搁在桌子上就是,我明晚前串好给你送过去。”
  他姿态放得极低,温柔又体贴。
  可仙君还是不满意,继续挑刺, “你大事小事都包揽了,倒显得我像个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废物。”
  郁明烛瞧着满脸不虞的仙人,忽而笑了。
  这是被珠子磋磨烦了,来跟他闹脾气呢。
  但他非但不委屈,反倒十分受用——闹脾气也很好。多闹一闹才显得亲近。
  郁明烛放下鲛纱,走上前,捞起那只纤白的手抵在唇边吻了吻,柔声哄着。
  “怎么会,仙君的时间与精力皆价值千金,自然是要用在更要紧的事情上去。”
  “什么更要紧的事情?”温珩侧目看去。
  郁明烛轻笑,应对自如: “好好准备,等着嫁我。”
  跟前那张美人面眉眼含情,眼底的笑意如同深邃的幽潭,仿佛对视一眼,便要不由自主被这人拉下无尽深渊。
  润红的唇碰了碰他,又要讨亲。
  温珩心跳骤然空了一拍,强装镇定, “青天白日,魔尊陛下这么轻狂无礼吗?”
  “嗯,”郁明烛比他更镇定, “我是魔头,魔头都不要脸的。”
  说罢,寻着缝隙吻了上去。
  ……
  海底的水波隔绝了灵息的流动。
  两人都没有察觉到。
  此时隔着几块巨大礁石,有一个身穿太极道袍的人正目光灼灼地注视着他们。
  “竟然,竟然……”
  “天助我也!”
  “明烛仙君……就是魔尊千忌!”
  ————————
  *当玉珩仙君吃醋——
  昔日恋爱脑的魔尊千忌:他误会我。急了!
  如今厚颜无耻的大魔头:他在乎我。爽了!
  ——
 
 
第59章 
  大婚
  时间一晃而过,很快便到了三日后。
  南海婚嫁多用白蓝二色,可鲛王特意吩咐一应礼制按照人间规格,所以此时此刻,蓬莱宫处处皆是喜庆的大红,十步一系的喜绸如绵延十里怒放的红花。
  温珩站在铜镜前。
  镜中之人一身繁复婚服,金丝冠上镶嵌了赤红的宝珠,缎带自冠上披下,衬在垂落的如墨长发中,更衬得肤若凝玉,眉目出尘。
  他不常穿这样浓艳的颜色,热烈的大红与天生冷淡的面容对比极为强烈,近乎形成一种视觉上的冲击感。
  他抬起手,任由鲛侍为他系上腰封,将腰线勾勒出劲瘦的弧度。
  身侧,礼官捧着喜帕喃喃: “您真是漂亮……比我见过南海所有的新嫁娘都要漂亮。”
  声音极轻,似是不敢高声语,恐惊谪仙人。
  温珩未答他的话,自镜中看过去一眼,对上一道死气沉沉的眸子。
  那鲛人礼官的眼睛里根本不是被惊艳的讶然,而是近似于灵魂缺失的麻木和空洞。
  下一秒,一方红纱兜头罩过来,剥夺了视线。
  “吉时已到,新人启程——”
  数只额间垂灯的大鱼环裹过来,涌动水流如小轿,簇拥着他前行。
  蓬莱宫四周环绕的鲛人人山人海,伸头探脑来观望这千年难见的盛况。
  礼官专门学了人间的唱词,高声道: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原为双飞鸿,百岁不相离。欢娱在今夕,嬿婉及良时。珠帘绣幕蔼祥烟,合卺嘉盟缔百年。”
  温珩蒙着喜帕,看不见外面,只能听见一声高亢过一声的吉利唱词。
  心跳蓦然加快,他不由攥紧了衣袖。
  而后又一怔,觉得好笑。
  他怎么还真跟新嫁娘一样,紧张起来了呢。
  直到水流渐止,鱼群散开。
  珊瑚神树垂下的丝绦摇曳不止,随着水流一荡一荡,在心里荡出无数波纹。
  他站在一方望不到边的红绸上,如踏着一朵妖冶红莲。
  跟前蓦然笼罩来一道熟悉的气息,牵起他手中同心结的另一端。
  与此同时,耳边传来高声的礼词。
  “郎君对拜——”
  同心结两端的人齐齐俯身。
  温珩看到眼前一缕墨色的长发垂下来,里面几根红绳缀着宝珠,才终于让他有了些真实感。
  他听见祭司温吞的声音: “请郎君为您的爱人掀开喜帕。”
  旋即,一截铜秤杆将盖头掀开。
  温珩抬眼,陡然对上一道含笑的目光。
  郁明烛一身绯色喜服,如霞光般热烈如火。
  他低声道: “别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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