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明烛目光一落,瞧见仙人通红的耳垂上,那颗不起眼的小痣也比平日更深了些。
呼吸骤然烫了几分。
耳侧有一阵温热的呼吸扫过,仙人身形猛地一僵,脱口而出: “我去看看外面,这么安静,不正常。”
说完拂袖,落荒而逃似的抽身离开。
跟前陡然一空,连带着几分暖意也被仙人衣摆搅散。
默然间,郁明烛浓长鸦黑的睫羽微垂,恰遮住了眼底的未明情愫。
他一直执着笔。
良久,一滴浓墨滴了下来,在纸上洇出一团痕迹。
……
玉珩一出门,便跟四双明亮的眼睛对个正着。
青临青川眼巴巴: “仙君,救救。”
“……”
仙人一向淡然的语气中带着几分错愕, “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屋前堆了好大一堆雪丘,半人高,他的两个小童子把自己从头到脚埋进了雪里,连脑袋顶上都堆着雪。
仙人木着脸,一手一个,将两个童子从雪里拎了出来。
青临告状, “都怪青川,打雪仗居然还用仙法,厚颜无耻!”
青川嚷嚷, “是哥哥先在雪球里藏冰块了!”
“我…我哪知道里面有冰块?”
“哼,你分明就是故意的!”
说着说着又互相砸起雪球来。
从招数来看,两方都无法站在道德的制高点。
所以郁明烛从屋里出来时,两颗青绿的小脑袋又一次齐齐埋进雪里。
青衣仙人好整以暇地倚在门边,看得津津有味。
显然打算袖手旁观。
意识到仙君救救不了后,两个小童对视一眼,齐声, “郁公子,救救!”
他们早就已经摸清了,遇事不决,先找仙君,能解决一半的困难。
找仙君不管用,转头去找郁公子。
能解决另一半。
片刻后,郁明烛帮他们抖落领子里的雪,送重见天日的两棵藤嬉嬉闹闹跑远。
“两位小仙君年幼,爱玩爱闹,倒是与您沉稳的性子截然不——”
一回头,见仙人手中团着一捧雪,朝他眯起眸子笑了笑。
郁明烛: “……”
下一秒,那雪球照着他砸过来,正中胸口。
玉珩砸完,眉眼一弯,笑声朗朗。
他甚少笑得这么明艳,像是枝头一捧霜雪落进了群芳,染上人间烟火色。
可兀自笑了一阵,却见郁明烛定定看他,虽未开口,却低眉垂眼,有些委屈的模样。
仿佛是他无理取闹,欺负了人家。
于是仙人笑声一敛,忽然有些兴致寥寥。
玉珩抿唇,上前伸手想去拍掉那玄色衣襟上的碎雪。
“抱歉,不知你不喜玩闹,冒犯——唔!”
后领被人猛地塞进来一把雪,凉得他浑身一个哆嗦。
跟前,那双墨色双眸一弯,染上深深笑意。
“骗到仙君了。”
下梁歪,上梁也不正。
他们两人没比青临青川成熟到哪去,很快打得雪球满天飞。
两人身上都沾了一层霜雪潮气。
起先还是远程,后来也不知怎么,简直是互相拉扯着往对方身上扬雪。
直到郁明烛垫着他,背后在树上磕了一下。
而后惯性之下,两人又拉拉扯扯跌进了树下的雪里。
玉珩无措地抬起头时,对上身下的目光。
那一霎时,恰好满枝厚雪摇落,纷纷扬扬,落了满身满头。
他的手就支在那人心口处,心跳声如擂鼓。
……
迎春客栈的窗子忽然被夜风吹开一隙,潮湿的水汽吹进一室寒凉。
温珩搓了搓胳膊,拢紧白狐裘。
他想去把窗户合上,一动,却自袖子里哗啦掉出来个油纸袋。
温珩一怔,伸手去捡。
里面是三颗山楂雪球,先前他小心翼翼地收好,揣进衣袖里珍藏的。
现下化了,黏黏腻腻的粘在纸袋最底下。
可惜他察觉得太晚,已经都不能吃了。
……
清晨。
陆仁嘉早早登门, “温师兄,一起吃早茶去吗?我打听到一家百年老字号,特别出名!”
温珩的视线暗暗在客栈内转了一圈,没看见那道身影,心头不由松了口气。
他点头, “好啊,走一个。”
南浔城上午热闹,这家号称百年老字号的茶馆更是坐满了人。
小二搭着白巾, “您几位来点什么呀?”
陆仁嘉无比阔绰,随口应答: “你们这招牌是什么?都来一份。”
“哎呦,这您可就来着了,我们这里的招牌是桃花茶与春糕,就连百年前的仙君都爱不释口,次次来,次次点,历久弥新,广受好评!”
“有那么好吃?”陆仁嘉扬眉, “那就上一份尝尝,再来几样咸口点心。”
“好嘞,您且请好吧!”
小二一声吆喝,退了下去。
“铛——”
醒木砸在桌上,满茶馆骤然静了下来。
说书人满头白发,精神烁烁。
“今天咱们要讲的,是仙魔之战。”
温珩执着茶盏的手一停: “……”
“各位都知道,近百年间,仙魔大战共有两次,第一次年份久远,少说也是在百年前,仙君所向披靡,战无不胜,直接将那十恶不赦魔尊封印在了魔渊之下!”
陆仁嘉小声, “温师兄,你脸上为什么有一种释然的表情。”
温珩闭着眼, “因为我看开了。”
说书人的声音还在继续。
“第二次在七年前,那魔尊卷土重来,誓要取仙君项上人头,谁知仙君几招就将那魔尊打得落荒而逃,至今下落不明。”
“从此一仙一魔注定你死我活,彻底结下了血海深仇!”
“温师兄,你脸上的释然已经变成视死如归了。”
“……是啊。”
陆仁嘉尝试去悟: “你是真看开了?”
温珩轻声纠正, “我看是真完了。”
“仙人有两样法器,皆由上古勾陈潜心锻造,一件是通体银白的长剑,所过之处妖魔逃窜,另一件叫万生镜,流落在南海鲛人一族手中……”
有人不乐意了。
“说书的,每天能不能讲点新鲜的呀!这点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我们都听厌了!”
“就是啊,说点大家不知道的!”
“附近不是有个什么宗门吗,叫什么来着,对,剑宗,这里面就没什么奇闻秘辛好说?”
很快引起一片附和声,茶馆里的百姓你一言我一语地吵闹起来。
“咳咳,静一静静一静!”
说书人捋了捋胡子,在满堂注视下,忽然一拍醒木, “好!今日老朽就给诸位说些没人知道的新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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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等啦久等啦!
现在的我是钮祜禄·渡!
前文有很小很小部分改动,但主线未变,即便不重看也不会影响后续阅读体验哒
(想重看的宝宝不用重新购买,dj相应章节即可直达)
特此感谢id[雪微], [stop], [炭火烤肉], [咕了全世界]提供的宝贵修文意见。
也感谢所有读者宝宝的阅读,评论,支持和帮助,评对我对这篇文都万分珍贵。爱你们!
这段时间我重新梳理了主线和人设,所作出的改动大概为以下几个方向。
1.
增加师徒感情互动,并明确各阶段心动节点。
2.
细化萧长清对温珩的心动历程。
3.
增加萧长清,崇炀个人剧情及高光点。
4.
细化温珩觉醒,成长道路,投放副本奖励。
5.
进一步区别剑宗九峰,突出各峰特色。(后续会有更加鲜明的其他宗门,种族的新配角)
6.
宁宋/宁渊/宋子羽的同一身份暗示加强。
7.
让师尊强起来烧起来!
8.
让本该紧张刺激的情节更紧张刺激点!
9.
难以一一列举的遣词造句和小细节!
今天先放个二合一粗长章跟宝宝们打回归招呼!
【本文自3.2正式恢复更新,从现在起到更新当天,给评论区宝宝们献红包】
【更新时间为早上九点整,努力日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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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明天就离开南浔
“剑宗九峰起先只有随云山一座,第一次仙魔大战后,随云仙人以神剑移山填海之力,平地立起八座山峰,将封印魔界的阵眼封固在了山峦之间。”
这话一出,众人一片哗然。
“照你这么说,魔渊入口岂不是就在九峰之下?”
“住在那种龙潭虎穴,日夜提心吊胆不说,经脉灵田亦会在魔气侵扰下受损!”
“怎么可能?剑宗九峰的长老们又不是自讨苦吃的傻子!”
“……”
面对众人的质疑,说书人捋了捋白胡子,高深莫测道: “那九峰长老……你们可知是何等人物?”
有人答, “这谁不知道?”
“主峰为弟子日常起居之所,其余八位,随云山明烛仙君,乾坤峰璇玑真人,无相峰戒律道长,天机峰贪狼长老,青莲峰玄清娘娘,缥缈峰琉璃仙,回春峰妙手医圣,北昭峰宋含章。”
又有人插了句话。
“哎,我听说,除了明烛仙君与北昭宋含章外,其余几人似乎之前就颇有渊源。”
“不错,”说书人点头, “早年间,有一户姓陈的人家,底蕴深厚,散修仙法,能护佑一方百姓免受邪魔侵扰,是当地家喻户晓的清流之门。
“这几人原本都是陈家的幕宾,略通仙法的无名之辈。”
“后来,许是善心有报,不知得了什么机缘,修为大增。”
……
温珩随意听了几耳朵,打了个哈欠,注意力逐渐跑偏。
“小系,最近都没有新任务了?”
【根据系统定位,萧长清和祝清安正在无人山并肩作战,剧情回到了正轨,暂时不需要助攻。】
温珩哦了一声,片刻后,又问“那上次桃源村副本的未知奖励是什么,能不能结算一下?”
【已经投放了,你看看你的剑。】
温珩借着桌面的遮挡,在桌下翻了翻玉尘剑。
剑柄末端镶嵌的墨玉松动了,他轻轻一拨,就咔哒掉了下来。
先前嵌进去那一端断口粗糙,流线生硬,像是能和另一半合二为一的。
“这是什么?”
【以后你就知道了。】
“那它怎么用。”
【以后你就知道了。】
“你真当我是傻子吗?”
【以后你……】
【?】
温珩轻轻笑了一声,把墨玉拢进袖子里。
说书人的声音还在继续。
“原来那陈家家主捕杀魔族并非为民除害,而是为一己私欲,暗中饲养魔佞,所做作为,简直丧心病狂!”
“六位幕宾发现真相后,不愿再与其同流合污,当即联合起来覆灭陈家,将真相大白于天下。那时,正赶上了仙君封印魔渊,需有修为强盛之人镇守禁制。”
说到这里,周围一阵感慨。
“原来如此!”
“若不是这几位长老镇压魔渊,咱们南浔离剑宗不过百里,这百年来定然少不了要遭殃的!”
“几位长老是心怀苍生的大善人啊……”
茶馆里的人忙着给剑宗长老歌功颂德。
而陆仁嘉低声喃喃, “可是,陈家人先前饲养魔佞做什么?”
他这句声音轻弱,跟自言自语似的,但恰好让旁边那一桌听见了。
于是那人转过来, “兄弟,这你就不懂了,妖魔与人不同,是有血脉之分的,血脉越纯,就越特殊。”
陆仁嘉一怔, “特殊在哪?”
那人压低声音, “传言道,越纯种的魔就越容易丧失心智,沦为丧心病狂的凶煞邪物。但与此同时,以邪制邪,越纯正的魔血,也越能克制其他邪煞。”
“豢养妖魔做脔宠,辅助修炼,度化天劫,好处说也说不尽。”
说到这里,那人又幽幽叹了口气。
“不过,这也只是传言罢了。自从魔渊被封,魔尊下落不明,人间已罕有魔族现身,至于那血脉纯正到能克制邪煞的,更见所未见……小二,再来壶桃花茶!”
一段对话就此结束。
陆仁嘉只当听了个奇闻轶事,未曾放在心上,无意间眸光一转。
“温师兄,你又在走神。”
温珩慢慢转过目光来看着他: “又?”
“是啊,你最近老是走神,神情中还带着几分茫然和哀怨,”陆仁嘉夹了颗花生米, “就像刚才画本子里的琵琶女一样。”
温珩预感不妙, “?”
陆仁嘉用筷子尖点了点他: “偶然撞破了丈夫杀妻之心,发现多年恩爱只是骗局,却畏惧于丈夫威压只能忍气吞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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