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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公你不要过来啊(穿越重生)——纵风流

时间:2024-05-29 07:18:12  作者:纵风流
  而这些豪右不想收复荆北,理由很简单——粮食从哪里来?
  朝廷有的是粮食,但那不仅仅是国库的粮食,更是豪右的粮食。若是要供给荆北二百万黔首冬春两个季节的粮食,也不是小数目,必然需要豪右出粮,而豪右们都不愿意自家出粮。
  而第二个原因则是,朝廷的这些豪右们希望用荆北拖垮雍王。司州的粮食被连年搜刮,供给司凉二州已经很是吃力,再供给荆北,必然会拖垮雍国的财政。
  届时游雍被拖垮了,再派兵北上收复荆北,这样不是更体面一些吗?
  当然,同意立刻交接荆北的官员也不是没有。但问题是大家拿不出一致的方案来,导致朝堂之上天天为这点破事打架,于是日日拖月月拖,直接从年前拖到了年后。
  窦强女都要被这些人气笑了: “一群短视又愚蠢的王八蛋,朝廷被这些人执政,焉有不亡的道理?”
  窦采儿问: “听长姐的意思,长姐是现在想要收复荆北了?”
  窦强女点头: “游雍根本不管荆北的黔首——如果游雍管了,但是没有治理好荆北,那么荆北黔首恨的就会是游雍。但现在的情况是,游雍早就从荆北撤军了,春天到了,黔首的存粮基本上耗光了,等到荆北黔首没饭吃的时候,恨的就是将整个荆北坚壁清野的朝廷了。”
  而这个尖锐的问题,朝廷的股肱之臣根本没有注意到,或者说他们根本懒得低下头去看看那些让他们鄙夷无比的黔首。
  黔首怎么想的,关贵族老爷们什么事?
  窦强女讷讷道: “将荆北还给朝廷,一旦朝廷接受,那么游雍就会得到朝廷的承认,阿溯会成为真正的雍王,就连雍国也会得到喘息的机会,因为刚刚得了雍王好处的朝廷根本没理由对雍国宣战。”
  “如果朝廷不接受,那么荆北就会变成插向朝廷的刀,届时就是荆北黔首跪请游雍入境,请雍王救他们一命。”
  “好阳谋,予当真想为这个谋略喝彩。”
  窦采儿道: “既然长姐主意已定,那臣就去拟旨了。”
  “去吧。”窦强女点点头。顿了顿,窦强女忽然叫住窦采儿: “使者就从绿竹氏里挑,派一个脾气好一点的。”
  窦采儿应诺。
  绿竹氏在大晋是一个很特殊的家族,这个家族随着大晋的立国而辉煌,却又为整个大晋所忌惮。
  据传闻,绿竹氏是先周时期卫国的公族后代,先祖可以追溯到生于卫国王城,后入秦主持变法的商君公孙鞅。
  据闻商君公孙鞅被车裂后,其有一个不在秦国的庶子逃脱一劫,从此在卫国扎根,改氏为“绿竹”。
  秦朝末年,战乱四起,在朝歌繁衍几百年的绿竹氏也不得不东迁,到了淮北的沛县。在那里,绿竹氏的家主看中了还是个地痞流氓的晋高祖,于是将独女绿竹猗许配给晋高祖。就这样,绿竹猗成为了华夏历史上的第一个皇后。
  但后来的历史证明,富家女不要下嫁地痞流氓。绿竹氏在晋高祖征战天下期间耗尽家财,绿竹猗的兄长绿竹箦更是为大晋开国立下汗马功劳。
  但是在大晋立国后,高祖大封天下英豪,却独独泯灭了绿竹箦的功劳,甚至暗示史官在历史上抹去绿竹箦的名字。
  开国皇帝的班底都是草台班子,就连史官也不太正规,以至于在高祖的暗示下,绿竹箦立下的赫赫战功都成了别人的功劳。
  后来,高祖更是妄图废弃嫡长,立心爱的庶子为帝。无奈绿竹氏的赫赫战功在每个臣子的心中都占据着不小的地位,所以高祖想废嫡立庶,废长立幼,满朝文武没一个同意。
  但这样的行为还是激发了皇后绿竹猗的杀意,于是绿竹猗毒杀高祖,扶持自己的儿子登上皇位,并由此开启了绿竹氏在大晋最辉煌的时期。
  后来到了绿竹猗的孙子武帝登位,朝政依旧把控在绿竹猗的手中。但日渐衰老的绿竹猗意识到,待她百年,她的孙子武帝会毫不犹豫地剪除绿竹氏的羽翼,所以她一力禁止她的侄孙女绿竹淇成为武帝的皇后,最终绿竹淇入宫,只成为武帝的八子。
  果不其然,绿竹猗死后,武帝对绿竹氏展开了毫不留情的清洗,当年辉煌一时绿竹氏在一夕之间没了姓名,就连为武帝诞下两个皇子的八子绿竹淇也被打发到了偏远的燕国。
  后来,武帝驾崩之后传位嫡长子襄帝,襄帝又驾崩在征伐西域的途中,没有留下后嗣。临死前,襄帝留下口谕,让远在燕国的弟弟,后来的崇帝继承皇位。
  彼时因皇位起了一系列争端,因崇帝年少而主少国疑,诸侯叛乱四起。此时,是崇帝的舅父绿竹弁为崇帝的登基扫清了一切障碍,于涿鹿迎回崇帝。
  从此,绿竹氏迎来了这个家族在大晋的第二春。
  可惜这个第二春实在是太短,崇帝登位没几年就对舅父卸磨杀驴,彻底结束了绿竹氏的辉煌。绿竹氏从此蛰伏,变成了一心著书的学者。
  而武帝八子绿竹淇生下的两个皇子,一个是崇帝,另一个就是第一任雍王游箨。
  也就是说,绿竹氏是历任雍王的姻亲,这个血缘关系改不了。让绿竹氏作为使者前往雍国,是对游雍很大的尊重。
  只是万事万物都有例外,再精细的计划也架不住意外。窦强女以为的最大尊重却成了对游雍最大的不尊重——
  因为这个使者,他tm的失期了。
  在现在大晋的环境下,失期是比失礼还要让人感到不尊重的事。失礼尚可以说是不拘小节,失期?这还能咋解释?
  朝廷派来宣读封游溯为雍王的使者迟到了半个月都没到,这让整个游雍的气氛都处在一股子低迷之中。这一刻,不管这些豪右认不认同游溯是他们的主公,都在这件事上感受到了浓浓的不满,更何况是那些从凉州起就跟着游溯,忠心耿耿的老班底。
  韦杭之直接出列道: “主公,臣愿前往河南,请使者尽快入长安!”
  一个月了!
  一个月了!
  那劳什子使者在河南郡走了一个月了!
  现在才tm到新郑。
  新郑是哪?
  是河南郡最靠南的城市!
  这tm意味着,这个使者自从进入了司州境内之后,他一个月都没挪窝!
  韦杭之现在只想弄死这个王八蛋,然后带着使者的人头回来向雍王溯复命。
  此时就显露出窦强女派绿竹氏的使者前往游雍的好处了。这要是换个人,游溯没准就同意那使者的人头让属下出气了。
  但是这个使者是绿竹氏的使者,绿竹氏的女儿绿竹淇是游溯关系不远的老祖宗的亲妈。
  这个使者杀不得。
  游溯只能微笑: “无妨,再等等就是。”
  就这样,在游雍上下的期盼下,这个千呼万唤的使者终于如同大姑娘一样出现在了长安,受到了长安城内的一致欢迎——
  即便这个使者已经失期两个月了。
  此次朝廷派来的使者名唤绿竹璧,是个年轻人,二十三岁,比游溯还小两岁。但是架不住这位仁兄他辈分大,从绿竹淇那辈开始算起,绿竹璧是游溯的舅爷爷。
  比自己小两岁的舅爷爷。
  游溯深呼一口气。
  游溯当然不会自己去迎接自己的舅爷爷,但他确实是在明兴殿召集了游雍所有的臣子,给足了舅爷爷的脸面。
  好在这一次,人都到长安了,舅爷爷终于没再搞一次失期,挑战所有人的底线。很快,绿竹璧就被引进了明兴殿。
  白未晞坐在游溯的下手,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个让所有人都等了两个月的绿竹璧。
  唔,虽然和想象中的样子差了许多,但是又有些不太例外——
  这位朝廷派来的使者没有穿官服,没有戴冠,更没有佩戴印绶,他就这样穿着一袭道袍走进了明兴殿,看着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意味。
  他也确实是很年轻,但目光十分锐利,与表现出来的那副恨不得升天的样子截然不同。在进入明兴殿后,他更是只对游溯点了点头,没有行跪礼甚至没有作揖,十分的傲慢。
  游洄看不下去这傲慢玩意,但是他也是绿竹淇的后代,不能对着自己的“舅爷爷”出言不逊,只能给桑丘使了个眼色。
  桑丘接到信号,心里早就对这个傲慢的家伙不满了,想到年纪大点的不适合对一个晚辈问责,桑丘便干脆开口了: “绿竹大人,见到主公为何不跪?”
  绿竹璧闻言偏头,饶有兴致地问: “按辈分,在下是雍王的舅爷爷;按身份,在下是天子的使者,不论如何,都没有在下对雍王行跪拜礼的道理吧?”
  满室一静。
  ————————
 
 
第30章 
  小戎俴收
  一时间整个明兴殿内都没有人说话,因为绿竹璧这句话说的实在是无懈可击。
  没毛病,按照道理来讲,绿竹璧作为天子使,应该是游溯这个诸侯王向绿竹璧下拜贵迎天子诏令的。
  但是让游溯去跪拜天子诏令?这可能吗?
  当然是不可能的。都僭越到这份上了,游溯傻了才会折辱自己的脸面,去成全天子的颜面。
  因此游溯也不接这个话茬,只是淡淡地问: “使者此来长安,不知道天子有何吩咐?”
  绿竹璧: “雍王殿下难道不知道吗?”
  游溯: “……”
  游雍重臣: “……”
  当然知道,但是兄弟,你讲几句体面话会死吗?
  游洄已经要被气的揍人了,好在这时绿竹璧十分有眼色地说了一句: “既然雍王殿下都知道了,本使也就不多说什么了,殿下拿去自己看吧。”
  说着,绿竹璧直接将一份鎏金帛书拿了出来,在众人目瞪狗呆的目光中,十分淡然地来了一句: “谁来接过去?”
  众人: “……”
  见根本没人来接这道诏令,绿竹璧反而笑了: “怎么,天子诏令是毒蛇猛兽吗?”
  众人: “……”
  白未晞起身走到绿竹璧身前,接过了这一纸诏令。他还算是给朝廷面子,腰弯很的低,表面上看上去煞是恭顺。
  绿竹璧冲他笑笑: “你是白先生吗?在下听过你的名字。”
  白未晞道: “正是白某。”
  绿竹璧问: “不知散了会,可否和白兄小酌几杯?在下有些话想和白兄谈谈。”
  他倒是自来熟,这就叫上“白兄”了。
  眼见游溯的双眼都要冒火光了,游洄赶紧说了一句: “绿竹……使者,不如先让白先生将诏令递送主公?”
  你别拉着我阿兄的心上人说东说西了,没看见我阿兄的醋坛子都要打翻了?
  绿竹璧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么复杂的爱恨情仇,但他还记得自己的使命,于是他放手将这份诏令交给了白未晞。
  白未晞则是拿着诏令递给高坐明堂的游溯。游溯打开诏令,扫了一眼,就交还给白未晞: “白先生宣读吧。”
  “诺。”
  白未晞展开诏令,按照上面的内容念道: “成帝崩殂,天下始乱,尔来七十有六年矣。观生灵涂炭,遍野哀鸿,朕深痛之。”
  “今有皇叔溯,平西羌,定凉州,绝鬼面,安司州,臣民安居乐业,朕甚慰之。故令皇叔溯继位为雍王,统司凉二州,以安民心。再加皇叔溯为征西大将军,为我晋室开疆拓土!”
  诏令很短,短到令人窒息。
  “皇叔溯?”游溯喃喃着这个称呼,只觉得这个称呼确实是非常非常的有意思。
  因为如果不是游溯和当今天子季涓流是一个母亲的话,只从季氏一脉来论,游溯确实是天子季涓流的叔叔辈。
  但是,他们是同一个母亲啊……
  这句“皇叔溯”当真是充满了奇妙的韵味。
  白未晞担忧地看了游溯一眼,生怕游溯拂袖而去。
  好在没有,游溯比谁都知道,该如何当好一个王。他用微笑着的表情,轻轻地说了一句: “替孤多谢……陛下。”
  “陛下”两个字他咬的极重,像是用这种方式在发泄不满。
  因为他知道,临安宫里病重到起不来床的少年天子根本没有心力拟出这一道诏令,这道诏令出自谁的手简直不需要猜。
  游溯艰难地维持了体面,便再也忍不住心底的愤怒,留下一句“招待好天子使”后,便拂袖而去。
  一场好事却最终以谁都不开心为结尾——绿竹璧也不开心,因为说好了散会后要和他小酌几杯的白未晞追着雍王溯离开了。
  “主公!”白未晞跟在游溯身后。游溯的步伐太大,白未晞甚至要跟不上。
  听到白未晞的声音,游溯逐渐放慢了脚步。他停在那里,等着白未晞追上来。
  白未晞抬眼看了看游溯的神情,一眼就看出游溯眼底的暗涌——他看起来似乎是真的很难过。
  沉默了一瞬,白未晞忽然发现,他似乎没有什么话能和游溯说了。此时此刻,不论怎样的安慰都显得那样的站着说话不腰疼。
  憋了半天,白未晞也只憋出来一句: “主公想开点。”
  听到白未晞的这句话,游溯顿时笑了出来: “白先生,你……”
  游溯努力将话说的委婉一些: “你可能不太会安慰人。”
  白未晞闻言只能无奈地点点头: “不是可能,是真的不会。”
  “也没人安慰过臣。”白未晞带着几分尴尬, “这个真的没人教过臣。”
  这下子轮到游溯愣住了: “没人安慰过先生吗?”
  就是雍王麟那样冷肃的人,有时候都会软下语气,安慰自己的孩子。游溯和游洄都曾感受过雍王麟充满柔情的父爱。
  白未晞竟然说,他没有被人安慰过?
  白未晞点头: “没有,从来没有过。”
  或许是觉得也许自己比游溯更悲惨的经历能够安慰游溯,白未晞毫不犹豫地揭开了自己的伤疤: “臣是在孤儿院长大的……孤儿院主公知道吗?类似于善堂,专门抚养没有了父母的孤儿。”
  “臣被分去的那个孤儿院……总之情况比较复杂,主公就当成里面的人都不会安慰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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