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易元觉得宣楷对于然的态度不对劲。
刚才于然对宣楷的称呼他还记得，他也想问问宣楷：“于然为什么叫你少爷啊？”
宣楷沉默几秒，吐出一口气：“我比他有钱。”……噫。易元：_宣楷见易元久久不说话，眼珠子往那边转了转，看到本来还一脸疑问的人失去了跟他聊天的欲望，他噗嗤一笑。
心情好点了，脚下的油门也不再踩那么深，车速慢了下来。
“我说真的。他家是普通家庭，我跟他小学就认识了，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吧。我跟他打了六年，后来他不跟我打架了，就爱跟着我。我当时不乐意带他玩，赶走他几次。”
在宣楷的印象里，于然小时候也是一副面瘫样，特别不好惹。小学时候班里的女孩子怕他，男孩子不爱搭理他。自己小时候气性大，总看不顺眼那样子，每个星期都要跟他打一架。
有时候是小打小闹，有时候闹大了就叫家长。
两人10岁之前都是拳拳到肉的打，10岁之后就是意思意思打一下。大概是打习惯了，后来回想起来，那都不叫打架，叫切磋。
到了初中，两人都到一个学校，于然不跟他打了。
他们不在一个班里，于然却喜欢下课就来找他。嘴上说着一个人在这个学校里没有朋友，有时候又说是因为他手痒了想找他练练拳脚。宣楷有时候无聊，也都应了下来。
于然那张脸虽然帅气，可因为太过阴沉，让别人不敢靠近他。大概是真无聊了，于然就只能缠着宣楷，叫他去哪儿都带着自己。
宣楷不待见他。
本来嘛，两个人只有拳脚交情，他凭什么带讨厌的家伙玩？宣楷被他烦得不行，气极了也骂：“你脑子有毛病吧？哪里凉快哪里待着，少他妈烦我。”
于然对此充耳不闻，无论宣楷骂得多难听，他都会准时准点的出现，凭一己之力，成了远近闻名的宣楷的准点报时器。
到了高中，宣楷以为能甩掉这只跟屁虫，没想到，于然跟噩梦似的，又跟他考上了同一所高中，还到了同一个班里。
高中，所有情绪都特别高涨的时候，于然不再是“报时器”，在那些男生不怀好意的嘴里，他成了“宣楷的狗”。
宣楷那会儿整日跟一帮哥儿们混在一起，跟那些人一样，嘲笑于然的落魄，嘲笑他的不识好歹，唯独“宣楷的狗”这一点，他用一种极大的恶意，一边对称呼避之不及，一边用它发狠地嘲笑于然。
于然竟然对此仍然无动于衷。宣楷不明白。
要怎么样，于然才会从自己身边离开。
直到高三有一晚，宣楷把于然叫到操场上。他本来是想揍于然的，可面对于然看自己的那双波澜不惊的眼，他下不了手。
宣楷挫败地问他：“你能不能有点自己的生活？”
于然当然是：“不能。”
他还是那样，对什么都漫不经心的样子。哪怕心里知道今晚宣楷会把自己揍得下不来床，也无所谓。
他等了一会儿，宣楷没有动手。
他问：“怎么了？”
宣楷一屁股坐到地上：“我烦。”
“……”于然竟然也蹲了下来，“别烦。”
宣楷瞪他，却从他眼里看到不像作假的宽慰。
于然说：“拿我撒气。我不还手。”
第21章 人人都说，我是你的
那一瞬，宣楷觉得于然单纯得可怕。
他一点都没发觉，自己烦闷的根源是他吗？！宣楷震惊！
宣楷真的朝他膝盖重重踢了一脚，踢得于然一个趔趄，跪在他面前。
他啐了口：“你真烦！”
于然连头都没有偏一下，仰着脖子，距离他一个手肘的距离，还想凑过去，被宣楷用拳头抵住了额头。
宣楷咬牙切齿：“我看见你就烦。我不想再说很多遍，离、我、远、点。”
于然空洞地望着他，那时候，宣楷还不明白这个眼神的含义。
“不行。”他依然拒绝，话语间唇齿喷洒的热气落在宣楷的手腕上，“他们说了，我是你的……”
宣楷眉间一跳。
“……狗。”
宣楷忍无可忍，双手揪住衣领跨坐在他身上，捏紧的拳头瞄准了脸，可最终擦边打在肩上，“你放屁！他们在放屁！”
激动之中，鬓角的汗凝落下，滴到于然的脸上，就像一滴泪。
于然出神地望着他。
不知从何时起，两人不再把对方的拳头当回事。拳脚切磋都是点到即止，很久没有像今天这样，于然久违地觉得肩膀很疼。
宣楷只挑一处地方打，那地方被砸久了就像要脱臼一般。
宣楷在泄愤，他只需要忍耐。
良久，宣楷气息越来越沉，于然终于开口：“别累着自己。”
他不讲话，宣楷还安生。他一开口，宣楷体内如同引爆一颗地雷，最后一下用力砸在于然的肚子上。
于然剧烈抖了一下，身体微微向上弓起，脸色蓦地苍白下来。
宣楷从他身上起来，身上没了压制的力道，于然慢吞吞侧过身，让自己蜷成一只虾。
宣楷坐在地上，左脚曲起，左手搭在上面，仰着脖子。面庞被夜风吹过，脸上湿凉凉的，一头的汗。
“宣楷。”于然气息不稳，他抱着肚子，忍受着痛苦也要把话说明白，“这么多年，你知道我用怎样的目光看你吗？我太喜欢你的意气风发，好像太阳，我不能放手。我只是个在你的阴影下苟延残喘的虫，借你的光，做你的狗。”
宣楷问他：“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钱？”
于然摇摇头：“什么也不要，就让我跟着你吧。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
宣楷以为那是结束，可没想到那只是开始。
他同意了于然的要求，于然如愿以偿得到允许走在宣楷身边，为他鞍前马后。
宣楷成绩不算太好，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上了个普通一本，于然就自愿放弃更好的大学，跟宣楷报了同一所。
不得不说，于然的贴心让宣楷在陌生的城市少费不少心。宣楷本身就是家里有钱的大少爷，于然自愿成了他的跟班。
所以于然对他的称呼也渐渐变成了“少爷”。
宣楷不喜欢被这样叫，于然也是调侃的时候会叫他少爷，每次被他这样喊，他就浑身发毛，给于然来上几脚。
宣楷哀嚎：“谁知道后来这家伙发什么疯，我谈个恋爱也不安心，总要提防他出现。元元，你知道我真的很烦他吗？”
易元唏嘘不已：“确实。”是挺招人烦的。
但易元不敢说太多，因为他觉得……这两人的事不是他三言两语能评判的。
再烦也要面对啊，人家说了今晚要回宿舍住。他要是再不回去，易元又要被他骚扰了。
宣楷心情不好，易元陪人陪到底，在他们的大学城附近，有远近闻名的小吃一条街，正好在这里解决晚饭。
“这里有一家冒烤鸭，新开的，味道还不错。”
宣楷对吃很有热情，但身材确实匀实有料，看来也不是贪口的主。
他点了一份冒烤鸭，加了许多配菜，又给易元倒了茶水，才闲下来。
他灼热地看着易元：“我第一次跟主播吃饭。”
易元汗颜：“我算什么主播，就是玩玩而已。”
“谁家玩玩就把自己玩出了十万粉啊！你知道吗，我一直觉得自己眼光很好，从万千直播中发现你。元元，你真的很棒！”
“也要多亏你一直的支持，我也没想过，会跟网友成为线下的朋友。”易元感慨地举起茶杯，跟宣楷浅浅碰杯。
宣楷抿嘴笑了：“我也没想到。元元，听到你退网我真的很伤心。但是还好，你没有真正离开。”他放缓了语调，声音渐轻，如风消散，“毕竟你是我第一个……养熟的主播。”-
大年二十六，街上的人流和车流跟往日相比，明显少了下来。
该回老家的今天肯定要回了。
宣楷把易元送到家楼下，临走前还告诉他自己明天就回家了，回来给易元带年货。
易元也顺口答应下来，叮嘱他回去注意安全。
道了别，易元上楼。宣楷的车停在楼下，等单元楼里的某一家亮起了灯，汽车才响起发动的声音。
今天时间还早，易昕在家里。
易元不意外他姐会来，易昕抬抬下巴，示意他看地上的东西。
大包小包的，礼盒精美，全是年货。
“我给你薅来的。”
易元一个个打开，什么都有。饮料，谷物，腌肉，零食大礼包。
“姐，你是真怕我饿死。”
“可不嘛。瞧我不在的这些年，你多面黄肌瘦，楚楚可怜。”易昕薅了把易元的毛，两个人笑成一团。
“我回了趟家，二老问起你的情况。”易昕剔除在家里发生的那些事，捡点轻的说，“我听沙纱说了，你最近挺上道的。就跟他们提了一嘴。”
“说了什么？”
“说你挺好的。”
“噗。”易元没忍住。
易昕很无辜：“怎么了？我没说错啊。”
易昕什么时候都无厘头，在那边家里会跟易元打掩护，易如先还不敢拿她怎么样。
“爸他不信你能混出名堂，我就问他，你知不知道你的学生沙纱是什么来头？他就不说话了。”易昕回想起易如先当时吃瘪的样子，就笑得前仰后合，“你说他怎么敢的啊？偏偏撮合你和沙纱？还把风声放出去。”
听笑话的易元一愣：“……什么？”
不用易昕提醒，他就想起来了。
易昕指的是当时在树果的谣言，说他是沙纱的小白脸。
那件事是……易如先干的？
第22章 陆哥做了什么？
易昕拍拍他，叫他别往心里去：“沙纱和陆则南应该都出手做了点什么吧，你现在好好的就行。”……难怪沙纱姐会带自己的女朋友去。
他当时还不明白。
可是，“又关陆哥什么事？”
易昕眉毛一挑，眼珠子一转溜，含糊其辞：“哦是哦，关陆则南什么事？我也不知道。”
易元有点急：“那你还说——”
易昕耍无赖，直接打断：“我说错了，太顺口了，你别听！”
易元：每天都拿自己的姐姐没法子，怎么办！
光听易昕说顺嘴的语气，易元就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他怀疑地盯着她：“姐，为什么你话里话外似乎都跟沙纱姐和陆哥很熟的样子？”
易昕大咧咧道：“这有什么奇怪的？你姐我这么优秀，在国内认识一些优秀的人怎么了？”
没什么是没什么，但优秀的人从相知到熟悉，速度比坐火箭还快，那就没道理了。
易元还想深究，易昕赶紧打住他的话头。
“听沙纱说，你放年假前还有一场跟陆则南的直播，好好表现哈。”
“嗯……”一提到这个，易元就有点后劲上来了。他情绪一下子蔫吧下去，闷闷不乐。
“怎么了这是？梦寐以求的事情就在眼前，怎么没点干劲？”
易元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原本想到能和陆哥合作，他特别兴奋。可后面回过味儿来，不真实感又涌上来，冲淡了喜悦，只剩下深深的自我怀疑。
他是什么身份，配跟陆则南上同一档节目？
卧室的边上，还有一间杂物房，房门一年四季紧闭着。里面放满了置物架，架上密密麻麻全是易元的私人物品。
拿盒子装着，拿袋子封着。就连易昕都没有看过。
百分之八十，都跟陆则南有关。
那是易元从网上和线下的活动里收集来的陆则南的历程。
那些声音作品，访谈节目，电台直播，甚至他自己的直播，都被易元刻录在光盘里，一一留存。而周边物品，小卡，签名，海报……应有尽有。
那种触不可及的人，高高在上的神，怎么会突然有一天，能与他出现在同一个工作场合呢？易元真怂。
哪怕陆则南一遍遍告诉他，想怎么来就怎么来，他怎么能做得到？
易昕歪着脑袋，凑到易元鼻子前，细细打量着出神的弟弟。
“元元。”她严肃道，“不给怕。我已经在家里给爸妈打包票了，说你一定会有所成就，你要是害怕，就是在打我的脸。”
“你要是敢打我的脸，我就敢立刻让你搬出这个家。”易元：！亲姐诶！
易昕其实这趟回来是为了告诉易元，自己今年不在家过年，让易元如果有空就回家吃饭。
易昕解释道：“国外有一档栏目要在春节期间来国内采风，我不能缺席。”
易元遗憾今年过年又不能跟易昕一起，不过意料之外，但也情理之中。索性也没有多做挽留，而是挥挥衣袖：“去吧我的姐，我会做你永远的后盾。但前提是，房子我还得继续住。”
感动到一半的易昕：“没良心！我们的感情能不能不要光建立在房子上！”
“不能。哈哈哈哈！”-
越近年关，树果的人越少。但易元万万没想到，是沙纱全程负责这场直播。
易元虽然备好了稿子，准备也做得很足，但坐在录音室里，还是有点手足无措。
没由来的，他就是感觉紧张。
他不会跟陆则南开视频连线，但节目一旦开始，他就能看到直播间里的弹幕。
弹幕会对这场直播有什么评价呢……
易元捏紧了手指。
沙纱在外面提醒他：“还有3分钟开始了。”
11/30 首页 上一页 9 10 11 12 13 14 下一页 尾页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