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 会员中心 | 我要投稿 | RSS
福书网
站内搜索: 高级搜索 如有淫秽信息或侵犯了您的版权请联系邮箱fushuwang@outlook.com删除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2024

兰州一盒十八(近代现代)——且尔西

时间:2024-05-28 07:59:16  作者:且尔西
  “小硕第二天还要考试,和醉鬼也没什么说的,一个人去沙发上对付了一宿。夜里暖炉都凉了,他一个人穿着件棉服睡在沙发。以前那沙发就是一破木头,死硬还冰凉。”
  林琛连忙抽了几张纸递到梁春华手边,梁春华擦了擦泪抽泣着继续说:“以前他爷爷活着的时候,还会帮忙调解一下那些琐事,还会管管他爸。他爷爷车祸一死,家里就变样了。”
  “他爷爷挺胖的,一大高个,躺马路中间,那一路上都是血啊。骑自行车,遇到了车祸,肋骨压断心脏没个人形,血肉碾碎在街上。走的那么可怜!”
  “祁硕这人,从小冷漠阴毒,这都随他爸的。他爷爷对他那么好,从祁硕上小学就给他提前买好了一个公寓,就你住的那个,那是打算让他用来结婚的婚房。可祁硕太没良心!他爷爷的葬礼上,他跪在坟前硬是一滴眼泪都没掉。这事我现在想到就胆寒。”
  葬礼。
  一个新出现的词。
  葬礼上的眼泪。
  林琛回想他在他爸离世的时候也哭挺惨,好好一个人没了那是真悲伤。
  但这两滴见了风都能挤出来的泪,真的能证明全部的爱与悲伤吗?
  那祁硕呢?
  “他爸怕耽误他学习,车祸现场不让他去看,他也就真的不吭声没有去。我去了倒是吓个半死,我这人命苦,上辈子欠了他们祁家的。”
  “他爷爷也才七十一岁,是退休老师,活着的时候一个月还有五千的工资,死了,一切都没了。那人赔了四十万,给了祁硕奶奶和姑姑十万,剩下这比用血换来的钱,我守了五年,多少次奶奶和他姑姑闹上门要钱我都不给,最后县里拆迁,我添了一半我自己攒的钱,换了这么两套房子。他爸就在那个破保险公司里混日子,他爷爷活着的时候也给他爸买了一个公寓。那个公寓不知道多少女人住过,没让我们娘俩进去一天。”
  “我以为经历这些他能成长,他能懂事,他能主动为这个家分忧!可白眼狼始终是白眼狼,祖上的根就不行。他只想着一个人去外面去享受他的好日子,估计心里巴不得我这个可怜的老女人早点死。”
  梁春华自怨自艾的诟病带着绝对性的力量,林琛全程都是沉默的,他看了眼清早的窗外,今天好像是个灰暗很应景的阴天。
  他用很复杂的眼神看了一眼梁春华,他听完这些实在有些坐立难安。
  这是祁硕母亲他反驳不了,但他敢肯定事实并非如此。
  因为不管真相如何,它都是关于祁硕最基础的人性。
  这是林琛最不怀疑的。
  实在没想到人性好坏的证论竟然会出现在一段母子关系里。
  偏见和谣言没什么两样,原生的不信任会像埋在树苗根底的毒药,摧枯拉朽地毁掉一切。
  天上的黑云翻滚,开始往林琛心里压了,而他又只是个短暂的旁观者,祁硕是全程的当事人。
  不被信任的、被否决掉一切的当事人。
  林琛之前一直觉得他和祁硕是两个很像的人,因为是同类才更能互相吸引。
  但今天短短的几句聊天让他颠覆了对祁硕的认知,让他清楚认识到他们绝不是一类。
  而也许在这个新认知的背后,会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深渊。
  一个只有祁硕自己见过的,又能努力掩藏好不被人发现的深渊。
  “幸好我还有石头,石头可聪明了。”话题再一转到祁硕那个社恐满地爬的弟弟,梁春华眼中明显可见有了光,“小石头前些天考试又考班上第三,我对我这儿子满心都是期待,看他能不能争气考个状元,别跟他哥一样……”
  梁春华还没说完门外落锁声响起,她立马擦掉脸上刚刚沾染到的泪痕装作无事发生,林琛见此也努力藏好多余的表情在果盘里抓了把开心果。
  祁硕脸色很冷地进门,踢踏好拖鞋将锅盔放在桌上。
  “回来了。”林琛站起来主动走到祁硕旁边,他在厚硬的锅盔皮上咚咚敲了两下,“好硬的馍。”
  “嗯。”祁硕从他身边回避性绕开只低声应了一声,他换好鞋和衣服进了厨房洗手,全程没再多给林琛和梁春华一个眼神。
  祁硕突然变冷的态度让林琛有点心虚。
  不一会祁硕拿着三个碗从厨房出来,他坐在桌前将锅盔掰好放在碗中,手里动作很机械,对谁都是一副不理不睬的样子。
  梁春华平时就跟祁硕没多少话,这期间一直找林琛聊着天。
  “妈,汤热了吗?”掰好锅盔后祁硕问梁春华。
  梁春华下巴抬起指了下厨房,“热好了,你去舀。”
  林琛立马殷勤地跑上前帮祁硕端了一个碗,“我帮你。”
  锅台前祁硕手里握着铁勺在舀汤,刚刚那段对话他在门口偷听了一半。但他还是明知故问着林琛:“她给你说什么了?”
  林琛往汤里抓了把葱花香菜,“没什么,就是聊聊你以前的事。”
  “嗷。”
  吃饭时餐桌上的气氛原本就紧张,而梁春华突然说起的一句让祁硕彻底沉了脸。
  梁春华说:“你那医学院不挺好吗,听小琛说的。要不是我生病,你还在坚持考那警校,你哪里还能去那么好的地方?”
  祁硕听完垂着的头抬起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的错愕,他快速看了一眼林琛。
  林琛也实在没预料到梁春华的这句,只将脸埋在碗里躲开祁硕的目光。
  祁硕怔愣了两秒,喝完最后一口汤放下筷子声音很冷地说:“饱了,先去洗碗了。”
  林琛看着祁硕起身进了厨房,梁春华对着他的背影翻了好几个白眼,又暗骂了一声:“没心没肺。”
  羊肉汤里的锅盔吸满汤汁和小渣渣一样沉在碗底,林琛这碗饭吃得心里格外不是滋味。
  梁春华饱后丢下碗到点去午睡了,林琛收拾好她的碗筷拿去了厨房。
  家里的厨房靠窗,祁硕坐在窗边的小板凳上面对着墙壁。
  林琛看着他缩成一团的背影问:“要我帮忙吗?”
  祁硕起身接过他手里的碗走到水池子前,小半截路一个眼神都没给林琛,“不用,你先出去吧。”
  “嗷,那我去外面等你。”
  你哪里还能去那么好的地方?
  所以还得去感谢她赐予的遗憾,是吗?
  林琛离开后祁硕将抹布往水池子一摔顿时水花四溅,他的手撑住台边,攥紧了拳。
  林琛在祁硕卧室呆着拼祁闻玩了一半的乐高,高中时候家里手机管的严,平时没事就可喜欢玩乐高和魔方之类的。
  这是个积木玫瑰,祁闻很早之前玩剩下撇在墙角积灰的一套。
  林琛拿着花瓣一片片往上拼凑,祁硕收拾完一个人在厨房呆了会才回房找他。
  今天是个阴天,屋子里面光线很暗。厚厚的床帘盖住了一半的窗户,而另一半有为数不多的光从外面照进来。林琛穿着件亮色的米白毛衣,盘腿坐在地板上背靠着门,眼睛在很认真地看图纸。
  四周微小的灰尘在光线下无处遁形变成一堵摸不到的厚墙,有那么一个短暂的瞬间,祁硕隐约看到了他们之间一条跨越不过的鸿沟。
  他心里乱八七糟就像楼下挂在半空中缠绕成几团的电线,他上前几步走到林琛身边,顶起膝盖轻碰了碰林琛的后背。
  林琛偏过头很自然地靠在祁硕腿边,他知道自己窥见了祁硕那个不想被人知道的秘密,他抬头望祁硕的神色很柔软,轻声试探地问:“你是生气吗?”
  答案当然是的,祁硕脸色快和窗外的乌云一样阴沉了。
  祁硕知道他为什么这样问自己,他没有回答从林琛身边走开站在窗台前,因为背着光人形是一团黑影。
  是生气呢?
  还是羞恼。
  他自己也在想这个问题。
  林琛望着祁硕的沉默,心里也早就知道了答案,他从地上站起来说:“那陪我出去转转吧。”
  “走吧。”
  家里的小区正挨着马路,马路对面是一条护城河,里面没有一滴水,河床干裂,野草疯长。
  他们走在碎砖铺成的小路上,祁硕揪了一根枯草在手里一点点揉碎。一路上林琛努力找着话题聊天,祁硕只简单敷衍地回应着。
  走了几步道林琛见也实在聊不下去,便说:“我想回去了。”
  祁硕问他:“哪?”
  “公寓。”
  两人往公寓走时谁都沉默着不愿意再开口了,嘈杂热闹的人行道上他们之间的气压格外低沉。
  公寓里祁硕进门站在沙发前,他突然转身看着林琛开口:“晚上买点酒吧。”
  “点外卖吧,让送过来。”
  “也行。”祁硕脱了外套扔在一旁,窝在沙发里百无聊赖地刷着短视频。
  祁硕闷不吭声,只有手机音量调的最大,从扬声器传出来的嘻嘻哈哈声让林琛听着更烦了。
  他按下打火机点燃一根烟,又将一根烟送到祁硕面前,刚想一屁股直接坐茶几上,祁硕连忙伸腿拦住他的屁股,“别坐,会碎。”
  林琛嘴角叼着烟,气势汹汹地去卧室将床头柜抱出来立在沙发前。他正对着祁硕,双腿叉开坐在床头柜上,“明天得去买个凳了。”林琛嘀咕一句。
  祁硕关了手机甩了甩快没油打火机点燃指尖的烟,一缕白烟飘起后在空中缭绕画圈,他施施然开口:“林琛,没什么好说的,也没什么好问的,你就当我妈说的是真的。”
  “你不用这样,阿姨今天就是随口一说,和我聊会天。我都不知道你以前想去的是警校。”林琛知道祁硕心里憋着火,所以他说话已经很温声细语了。
  提起警校祁硕控制好的情绪翻滚了两圈,压着的火立马涌了上来。
  那是他自己都闭口不谈的禁区。
  祁硕的眼神一改往日的温和,神情仿佛变了个人。
  他没吃林琛这套,眼皮抬起审视着林琛,反问中带着怪罪道:“你现在不是知道了吗?”
  祁硕在地板上抖掉烟灰,语中藏着的刀锋一步步开始变得犀利,“她最后那失望的眼神你也看到了,你们今天说得话我站门口也听了一半。既然你听完了,来吧,说说你的感言。我听着。看你的感言和之前那些人说的有什么区别。”
  林琛下颌线绷得有点紧,但他忍着没有发作,“别阴阳怪气好吗?我就只是听你妈妈说了会,你不至于这么大气吧。”
  祁硕踩扁烟头突然连吼出声:“至于!我他妈不想提!我也不想让你知道!跟他妈唱戏一样那些烂事说来说去,有他妈什么意思!”说话间他脖子上的青筋都暴起了。
  这莫名其妙失控的一通吼让林琛压着的火也忍不住了,他腾的一声站起来,气得牙痒地喊道:“你他妈跟我吼什么啊?吃枪药了!我他妈惹了你!你就那么怂连面对过去的勇气都没有吗!我就是不明白!为什么你一到这里就这么闷,如果是因为之前的事,你又打算把自己闷到什么时候!”
  祁硕面色阴沉地说:“我用不着你管!”
  这是他出自本能的反抗。
  林琛狠狠瞪着他,直接上手扯住他的衣领,“你他妈再说一遍!”
  祁硕使劲扒下他的手,“烦不烦,起开!”
  简简单单两句林琛气得鼻孔冒烟来回跺脚,他对着祁硕那个驼着的后背指着骂道:“你他妈跟谁说话呢!你他妈反了吧!你是不今天想打起来?”
  祁硕不想和林琛多纠缠,面对他的暴跳如雷只冷冷地怼了一句:“我懒得搭理你。”
  祁硕说完就要进卧室,林琛使劲掰着他的胳膊不让他走,“过来!这事今天不说清楚没完!”
  祁硕用劲地甩开而后吼道:“林琛你够了!我面不面对,反不反驳能有什么用,除了一次次让我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可怜和悲催,什么也做不了!那些事情不会消失,最大的意义就是多一个你这样的观众来可怜我!能他妈再有什么用!”
  今天他们都很生气,林琛用拳使劲推搡了祁硕一下,“我怎么可怜你了?你他妈脑干被驴踢飞了吧!我是!今天是了解了一些你的事!可你又他妈算什么东西啊!高估自己了!我没那么圣母!”
 
 
第60章 祁硕的家
  祁硕咬着后槽牙努力压住心里的火,强装平静地开口:“随你便吧。”
  “操!你他妈看看你这死样!你以为你谁啊,多伟大啊!再去警察局把你那些不为人知的故事加个密锁起来,以后问起来的人都他妈枪毙得了!”
  “我没有!”祁硕否认着。
  林琛快气炸了,他接着骂道:“这点怜悯你都受不了!你的自尊心就那么卑微那么脆弱吗!别太废物了好吗!”
  废物。
  这是一个能像钉子一样死死钉在他骨头上的词。
  祁硕又一次咽下的喉咙里的反驳,没有再回应林琛。他半个身子僵硬着低头拖起微微颤抖的胳膊拿起桌上的半杯凉水一饮而尽。
  林琛知道自己这话说得狠了,他还想解释:“那什么,我不是那意思。”
  祁硕捏扁纸杯丢掉,“穿衣服,出门。”
  午后的街道昏黄依旧,暗色的滤镜让一切变得悄无声息起来。
  祁硕带林琛出了门,但没有说要去哪里,拐了两条街到了一个靠山的大路。
  抬头看山的沟壑棱角分明,不远的前方坐落着几排很破败颓唐的土屋,房屋的老旧像上个世纪遗留下来还未来得及翻新的古董。
  林琛手指着那边问:“那房子是什么?”
  祁硕跟着他的目光望去,“租房的地方。”
  林琛不可思议道:“这地方能住人?看着好小。”
  “前面是县一中,家里在乡下的学生父辈大多农民,租不起太好的房子,一家人供孩子读书就住这里。”
  林琛停下脚眼神一直放在那里,半晌说出:“我们能进去看看吗?”
  “能,从那里面进去都能拐到另一条街。”
  祁硕带着林琛往前继续走了几步,去上面的房子还得从一个土岗跑上去,这个坡看着能有三米高。

返回首页
返回首页
来顶一下
加入收藏
加入收藏
推荐资讯
栏目更新
栏目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