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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州一盒十八(近代现代)——且尔西

时间:2024-05-28 07:59:16  作者:且尔西
  等核磁的报告拿到手里一切尘埃落定,祁硕右侧第六、第七肋骨骨折。
  林琛握着检查报告的手都在颤抖。
  真完犊子了,大老远跑来一脚踹折两根肋骨。
  林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他又懵又害怕地拦住医生问:“大夫,这要做手术吗?”
  大夫放心地宽慰他,“不用。一会送去骨科打个固定就行。”
  林琛不敢置信地问:“那能好吗?”
  “没有血气胸,没什么大碍,这种以后别多动,休息个俩月就好了。”
  林琛俯下身赶忙给医生鞠了一个躬,“好好,谢谢大夫。”
  祁硕躺在床上抓着林琛衣袖晃晃,“我就说,没大碍。”
  林琛放松一口气微微动了动唇角,“你别说话了。”
  今年的县医院换了新楼有十七层,所有科室在一栋楼上下等电梯很不方便。祁硕被留在骨科的诊室里打固定,林琛跑上跑下取器材排队缴费一直忙活到了傍晚,最后在一楼的药房取了两盒止疼片才带着祁硕回家。
  沙尘暴即将来袭,出了医院站在路边看向远方整片天都是灰黄,林琛的心里比这天更灰。
  祁硕身上戴着胸甲和林琛并肩走着一起,祁硕因为绑着东西走路的姿势有点僵硬,林琛则是彻底塌下肩膀抬不起来,远远看着两条背影像刚出锅的面条一个比一个颓丧。
  回家的路上谁都一声不吭,上楼梯时林琛扶着祁硕往上走。
  “在想什么?”刚进门后祁硕主动问他。
  想什么,还能想什么!
  脾气撒一半告诉他把人肋骨断了,愧疚一如波涛汹涌的海潮已经快要淹没林琛了。
  他又忘了那一拳是怎么打得了,只知道他把人肋骨打断了。
  客厅内炉子的灰还扬了满地,一开门带了些风灰尘满屋乱飞,祁硕被林琛搀扶到了沙发边。
  林琛没回答祁硕的问题,只问他:“你要不喝点水。”
  祁硕嗓子还真有点渴,他点点头,“好,谢谢。”
  林琛倒了杯热水送到手边,“那你再吃不吃东西?”
  祁硕又礼貌地摇摇头,“不了,谢谢。”
  突然他们之间的氛围就开始变得相敬如宾起来。
  林琛坐在祁硕身边,不知道来自哪的尴尬劲涌了上来,他真想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早就告诉自己一万遍冲动是魔鬼,这狗脑子就是听不进去一点。
  “医生说让你少动,行李什么的就不拿了吧。”林琛不死心地接着说。
  这时候他倒考虑过万一祁硕还不同意他该怎么办,那他好像就真的没了办法。
  祁硕看了林琛一眼点了点头,“嗯。”
  林琛紧紧攥着的拳头悄悄松开,嘴角抑制不住地微微扬起,“好。那你睡觉吗?”
  “那我睡会。”祁硕说。
  林琛站起扶着祁硕走进房间,再进屋祁硕一眼就瞧见了放在床头柜上的蓝玫瑰。
  它原本是一团废墟塞在盒子里,今早上林琛趁他发烧时给拼好了。
  林琛刚来的那天就看到了,估计是零件放了太久的缘故,刚一拼好就掉,林琛便直接拿着502将花瓣黏在了一起。
  祁硕走到床头边拿起玻璃罩,林琛抓了抓后脑勺说:“这个我拼好了。”
  “嗯。”祁硕手指轻轻抚过有些扎手的花瓣,生怕力气大点再弄碎一片。
  林琛继续在他身后说:“放心摸,还用502黏住了,再也不会掉。”
  林琛的言外之意是,他也永远不会走。
  祁硕的鼻头很快泛起一阵酸楚,他清楚地记得那个抱着一片废墟与幻觉相度的夜晚。
  “嗯。”祁硕轻轻哼了一声。
  他的肩膀抖了抖,随之肺里隐忍的胀痛,几颗圆滚的眼泪顺着一声轻笑落在地上。
  林琛还以为他的肋骨又出了问题,一脸关心地赶忙问着:“没事吧?又疼啊?”
  祁硕说不出话只一个劲地摇着头,心脏也跟着像小针往外挑一样密密麻麻疼了起来。
  祁硕越哭林琛越是愧疚和心疼,他摸了摸祁硕的脸划走几颗温热的泪,“别哭别哭,怎么了?”
  祁硕说不出话,整个后背抖得像筛子。
  被砍了一刀他没哭,一个人跪在坟前他没哭,肋骨断了他也没哭。
  他这双空洞的眼睛干涩了挺久,这么多天里没有什么太过悲伤的事值得让他的泪腺失去控制。
  但就是现在,在看见这一捧502玫瑰后他彻底失控了。
  祁硕眼眶中的泪奔涌而出,房间里突然变得很安静,只能听见他颤抖着毫无压抑的哭声。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哭?
  但估计是压抑了太久的眼泪总得释放出来。
  压抑的什么呢?
  其实他怕活着也更怕死,一想到某天会无人问津的消失他不自主地觉得恐惧。
  应该有死亡。
  还有离别,一个人呆在房间里的寂静他就像一座被遗弃的孤坟。
  还有菜刀砍在肩膀上真的很疼,生锈的钉子划在胳膊上也很疼,疤是肉体的,但那份疼早就蚀刻在灵魂上他忘也忘不掉。
  林琛不管不顾踩上来的一脚同样踩断了压在他心头的锁,是种拨云见雾重见光明的感觉。
  是感觉。
  他一直都对自己充满了失望,但这会他感到了愤恨和同情。
  他自我放逐般的逃避了很久,无人谴责下变得越发肆无忌惮,回过神再看看狼狈的模样,原来他差点走上一条不归之路。
  迟来了几个月的眼泪,终于在此时全部流了出来。
  林琛吸了两下鼻子随手抹去自己脸上的泪,他没听过这么绝望的哭泣,一声声不急不缓,痛心感像极了葬礼上的悲鸣。
  林琛摸了摸那有些扎手的脑袋,将人全部揽在了怀里,指腹还能感觉到他后脑勺处缺的一块疤。
  他的嗓子因为白天吼得有些哑,但还是很清楚地一字一句说着:“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就是看你来气,然后我就没控制住。要是太疼你也打我两根,我不吱声,别再撇下我了,好不好。“
  “我不怪你。”祁硕哽咽着回应他,将垂着的头埋在林琛肩窝里,眼泪很快湿透了肩膀上的衣服。
  “我带你离开。我来就是带你走的。都会好的,一定会的。”
  祁硕紧紧抓着林琛的衣服放声痛哭,曾经触不可及的万般思念此刻就在眼前,他怀在林琛腰上的胳膊越来越紧,恨不得将人揉进自己的身体。
  林琛轻轻摸了摸祁硕脖颈后的椎骨,“会好的,我陪你一切都会好的。”他真的瘦了很多,这几排骨头现在摸着都觉得有些硌手。
  “嗯。”
  窗外的夜色彻底黑沉,一棵在大西北深秋长夜里顺着北风得过且过的朽木,终于在今夜的雷电后等来了属于他的太阳。
 
 
第119章 分开不算分手
  直到脸上有点烧时两人分开,林琛发凉的嘴唇在祁硕红肿的眼角上轻点了点。
  他下手过于的狠,这会祁硕脸上也有淤青显露,“疼吗?你说实话。”
  祁硕先摇头后点头,哽咽着说:“嗯,有点。”
  林琛白天买退烧针时还顺道买了一瓶红花油,他拿在祁硕面前,“我一会给你擦擦脸,都是眼泪。待会抹点药。”
  “嗯。”林琛扶着祁硕躺回床上。
  “想吃东西吗?”林琛问。
  祁硕小幅度地点点头,刚刚没好意思说,现在还真有点哭饿了。
  吃剩的包子已经凉了,林琛拿去锅里蒸了几分钟,祁硕看着送到手边热气腾腾的包子问林琛:“我吃包子你吃什么?”
  “我点了麻辣烫,还没到,我寻思你先垫吧两口。”
  “嗷。”
  趁祁硕吃包子的工夫林琛找了个塑料盆用热水泡好毛巾,祁硕吃完他拿着毛巾帮他擦了手,甩干净后又帮祁硕擦脸。
  湿乎乎的毛巾有些烫脸,林琛仔细一处处帮他擦着,往下看去他的黑眼圈和凹陷的眼窝都格外明显。
  “明天想去上个坟。”祁硕说。
  林琛问:“你能走吗?”
  祁硕说:“也不是腿骨。”
  林琛说:“好,我陪你。”
  林琛一只手替祁硕擦着脸,另一只手空出来让祁硕牵着。
  祁硕捏着他的骨节欲言又止好几次,犹豫了很久才小声地说出:“林琛,对,对不起。”
  迟来的道歉。
  对不起这三个字在此时比说什么都要沉重,尽管他曾在心里想过无数次说过无数次,但在对着林琛的脸时,他还是紧张到磕巴。
  而林琛手里的动作明显怔住了。
  “我说的,之前的。”祁硕又补了句。
  说这句时毛巾盖住了祁硕的眼睛,周遭安静了好一会,直到一滴咸咸的泪水滴在嘴唇,他才伸手取下毛巾。
  “废话。”
  林琛也知道他对不起他,折腾了这么多对于祁硕郑重的道歉他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欣慰又感动?
  也不全是,还有生气的。
  几种难言的情绪让这三个字带出来混成一团,直直地撞击在林琛心口。
  “真的对不起。”祁硕注视着林琛又小声地重复了一遍,指尖轻微碰了碰他的眼角。
  林琛用衣袖抹了抹眼睛,放回祁硕抬起的胳膊,“别动,疼。……我也对不起你,我要是早点过来,就不会这样。”
  “跟你没关系。”祁硕低下头伸手环住林琛的腰,“本来是我欠你的。以后就当这根肋骨算我赔给你的。”
  有点笨拙,但也足够真诚的道歉。
  是我对不起你还是你对不起我,在窗户纸捅破后一切都已经无所谓了,就让这为期四个月的矛盾简单以两根肋骨画上句号吧。
  刻在骨头里的歉意,这下真是刻骨铭心了。
  林琛别过脸,“你说过的,随随便便的酒后之言不算数,并且那天咱俩都喝酒了,以前那话都不当真。你说的分开没说分手……不算数。”他到现在也能记得那天傍晚快要将人烧死的黄昏,几句话越说越哽咽,最后带着哭腔费劲地说完最后几个字。
  “嗯。分开不算分手,不作数的。”祁硕摸了摸林琛柔软的耳垂,“那别哭了,笑笑,哭起来不好看。”
  林琛用毛巾抹干自己的眼泪笑了出来,“滚,没脸嫌弃我。”
  “不是要擦药吗?脸疼,帮我擦药吧。”祁硕转移话题说到。
  红花油原本是林琛买来擦祁硕后背淤青的,现在用来抹脸也刚好合适。
  林琛简单收拾好自己后盘腿坐上了床,药油倒在手心里搓热后贴在祁硕脸上按了起来。
  “疼吗?”林琛问。
  这回祁硕总算诚实了,“有点。”
  “疼你不告诉我,万梓旭打你也不告诉我,什么都不说。塞下几万块钱就跑了,骗子。”林琛手心朝着顺时针方向一点点打圈,怪罪里带着不舍的关心说。
  “以后不会了。”祁硕柔声安抚他,“那些钱你都拿着吧,本来就是你的礼物。”
  “一块的,你儿子现在体格子大也吃得多。”林琛又掀起祁硕的衣服,胸甲固定着上面的肋骨,他只能用药油去擦祁硕的后腰。
  祁硕的肚子下垫着一块枕头,不轻不重的按揉下他却紧张地绷紧后背。
  只要想到林琛的视线此时就落在难看又丑陋的疤痕上,他心里就被刺得慌。
  林琛还以为他是疼,放轻了力度问:“很疼吗?”
  祁硕摇摇头,舒缓了语气说:“这里不疼,都快好了。”
  “嗷,那别紧张,放松点。”
  祁硕脑袋埋在臂弯里重新趴好,感受着手心的温热在腰身来回游走。
  随着一小片伤口处传来的刺痛,他突然问出:“要是未来我也吃七八年的药你会后悔吗?”
  林琛继续着手里的动作,没有多想直接说出:“不会。因为你用不了那么久。”
  后半夜的窗外下起了雨,这估计是今年最后一场雨了。祁硕抱着林琛躺在床上,电褥子是单人的他们紧紧贴在一块,湿润的空气更能凝结房间里的气味。
  林琛侧头一只手敲着手机,他在给老莫发消息。老莫在没开饭馆之前是个骨科大夫,也认识一些医生的朋友,让他帮忙比自己找要来的快。
  他托老莫找一个能一对一治疗的心理大夫,并且强调了好几遍治疗地点不要在医院。
  祁硕挠了挠林琛的手心,“不用,哪都行。”
  “没事。”
  老莫答应了,也没问他给谁找。不过在谈到费用时林琛特意强调不怕花钱,能贵点就贵点。老莫这也估计到了是祁硕需要,他答应找一个私人最好的。
  林琛放下心丢过手机,枕着祁硕的胳膊转了个身,他掐了掐祁硕的后脖颈,“你要给我手心抓破吗?”
  祁硕老实地摇了摇头,“我没用劲。”
  林琛按着他的脖颈报复性地在祁硕耳朵旁边咬了一口,他贴在祁硕身上,“回学校后住我家吧。”
  祁硕答应,“嗯。”
  “我取根烟。”林琛从他身上绕过伸胳膊勾到半盒蘭州。
  “打火机!”林琛指尖勾了两下没勾到手里。
  祁硕靠边离得近,伸手帮他取到,“我给你点。”
  林琛嘴巴叼着烟将脸凑到火光前,“你真戒了?”
  “嗯。”
  “那我也得戒了。”林琛说。
  他之前心里烦,有时候一天抽两盒,宋乐刚离世那段时间他甚至于都开始酗酒。
  酒还好控制点,烟……烟再说吧。
  蘭州挺有地域特色,这么多天没抽,不像之前苦的受不了,味道出奇地变得踏实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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