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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岛不见旧时风(GL百合)——林子周

时间:2024-05-27 19:01:00  作者:林子周
  总算把108的三人送走,泳柔听见她们边走边在谈社团的事情,李玥说:“欸,新风都不用面试的吗?这周该面试了吧?英语社的师兄姐还不来通知我……”108的锁开了,声音隐入隔壁的隔壁间。
  听了这话,泳柔脑海中那根弦又绷了一下,像回忆自己到底有没有在卷子上写班级姓名一样,拼命回想国庆放假前去社团办那天,小奇到底有没有把李玥的表交到英语社。
  交了。交了的吧?她亲眼看着她放进报名信箱的。
  拢共四张表,两张交去了排球社,两张交去了英语社。
  一定没错的。
  *
  “今天是我姑的生日,我们家聚餐。”回程路上,虞一忽然提起这么一说,“我姑跟我姑丈,也是相亲认识的,结婚二十多年了,还像热恋一样,每次见他们都要被腻死了。”
  “那挺好的。”方细再次拿出批了一半的卷子来。
  与相亲对象的第一次见面结束了,短短一个半小时,就跟互发的短信一样不咸不淡,无甚感受。
  “我姑说她们是一见钟情。天,相亲还能一见钟情。她说那天我姑丈穿了一件呢子大衣,特别英俊——这么多年,我实在没看出他跟英俊这个词能沾上什么关系——两个人在茶座坐着坐着,他忽然说要跟我姑换位置,一换过去,我姑发现,原来他坐的那一侧吹不到风。”虞一笑得肩膀抖动,此情此景,令方细想起一个词,“摇曳生姿”,这个词正适合虞一。“然后她就爱上他了。这也太好骗了。”故事讲完,她略略收敛笑容,“方老师,你今晚过得怎么样?有一见钟情吗?”
  “那倒没有。我的运气没有你姑那么好。”
  “是吗?他还好吗?不是你喜欢的类型?”
  方细拿红笔的一端戳着自己的脸,望向窗外想了一想,“喜欢的类型?人会有固定喜欢的类型吗?爱上一个人,难道不是需要‘事件’?”
  “事件?比如什么?”虞一开着车,边思索边说:“你是说,像我姑一样,感受到被关心。”
  “有可能。被关心,被认可,被理解,被接受。也可能是产生了无聊的保护欲,或者,崇拜,欣赏,想要依靠。”
  “你呢?你会因为什么事情爱上一个人?”
  车子像一个会移动的方盒,把她们装在肚里,在雨后的夜中奔驰。方细沉吟许久,答:“可能是被看穿吧?不过,我不喜欢被看穿。”
  虞一笑,精准地为她总结道:“你的意思是,你讨厌被看穿,但是会爱上看穿你的人。”
  她微笑着答:“你也可以这样理解。”
  “其实,也不一定需要事件。”
  “难道没来由地爱一个人?”
  “嗯,比如十六七岁的时候,像那帮小鬼那么大。你那时候有喜欢谁吗?”
  “没有。”那时候她只爱泡在自习室里。“有什么特别的?”方细想起自己的小侄女阿柔。既然如此,下次见了,非得问问她有没有早恋对象。
  “没什么特别,只是不可理喻,就像天然的引力场。”
  方细忍不住笑起来,“你是想说命中注定吗?”这听起来太像偶像剧里的说辞了。
  “你别笑呀!你不信吗?像我们成年人,已经被社会划分过一次了,有相似的学历背景才更有可能进入同一圈子。那些介绍人在连线的时候,也只会挑门当户对的两个人来相看,就算跟相亲对象一见钟情,这里边也有人为的成分。”
  “是。”
  “人越长大,命定的成分就越稀薄,但十六七岁不是的,十六七岁的爱,跟什么出身啦,学历啦,工作收入、个性、才能,统统都没有关系。也谈不上有什么原因,可能……比如说,”虞一的语速放缓,像在思索恰当的举例,“某一天,正好看见阳光洒在那个人身上。你看,是不是很不可理喻?命中注定跟不可理喻,应该是近义词。”
  “你怎么知道出身阶级、天赋才能这种东西,不会影响一个人的引力场?就算是单纯的见色起意,一个人的审美也是由她的经历决定的。看似不可理喻,实际说不定有迹可循,现实中,王子只会爱上富家千金,不会爱灰姑娘。”
  车子停在教师公寓楼下,车前的灯灭了。
  “那好吧,看来生物老师跟英语老师无法统一意见。”
  推门下车前,方细说:“有一件事还是统一的。”她回过头,“那家旧书店,我也很喜欢。”
  *
  电话通了。“喂?”光耀的声音。“找谁?”
  齐小奇原本歪歪斜斜靠在墙上的身子站直了,她换一只手拿话筒,开口前,抿了抿唇,“喂!方光耀。你怎么开口就是找谁?懂不懂礼貌?”
  “懂礼貌应该怎么说?”
  “应该说,你好,请问找哪位。”
  “哦。”光耀在那头拖着声调复述道:“你好,请问找哪位?”
  小奇笑,他也笑,笑了两声,嘁一下,“我这里有来电显示的好不好?笨。”
  “我这是公共电话,有来电显示又怎样?”
  “你们楼层三台电话,第一台尾号7568,第二台2593。”
  “第三台呢?”
  “……不知道。你用第三台打来过吗?”
  “第三台是坏的!笨。”
  “你才笨!”
  两个人笑了一会儿,忽然各自难为情起来,片刻无话,小奇轻声问:“听说,你挨你爸打了?”
  “听谁说?方泳柔那个大嘴巴……”
  “喂!”
  “你少听她瞎说八道。”
  “所以是没挨打咯?”
  光耀恼羞成怒:“说这个干嘛?”
  “那不说这个。”小奇的声音变得像水,温柔地往低处流淌,“等我回去,给你带鸡蛋布丁吃。你有没有吃过?日本进口的。”
  方泳柔站在拐过弯的墙角边,静静地听着小奇说话。
  “我刚刚打了好几次你都不接,你在干什么?是吗?你爸妈不在?你今晚作业写了没有?我警告你,不要老欠作业……”
  她靠着墙,将手背在身后,看着自己的脚尖。
  直到一旁出现另一对脚尖。
  她吓得马上抬头。
  周予疑惑地看着她,又将眼神瞟向拐角,小奇讲电话的声音传来。
  周予的眼神分明在说:你在偷听人讲电话?
  方泳柔一把扯过周予的衣袖,拽着她走远了几步,压低声音凶道:“你站在这里干嘛?”
  “我路过。”
  “这个时间不睡觉,瞎路过什么?”108的门明明就离这儿十万八千里远,公共浴室在另一个方向,这人分明就是特意走来戳穿她的。
  “我还没去刷牙。”
  “那你就去刷!”
  “吃完才能刷牙。”
  周予拿着那条健达缤纷乐巧克力,低头去撕包装纸,撕开一个口,又隔着塑料纸将巧克力折成两段,略微递过来一点,问泳柔:“吃吗?”
  方泳柔一口拒绝:“我不要。”她本想直接走掉,想一想,又说:“那本书我放在教室了,明天去了,我把那50块钱还给你。Mp4的事情,我不跟别人说,以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行吗?”
  “嗯。”
  楚河汉界这就算是划好了。泳柔转身回宿舍,窝进自己的床铺里,翻出那个罪魁祸首mp4来听。
  长按开机,电量竟是满的。
  她心想,周大小姐真有闲心,搞无聊的恶作剧,还顺便帮她把电充了。
  总之,她无法理解她,就像无法理解城里来的堂弟妹,家花养在高楼之上精心粉饰的寓所,风吹不得,日晒不得,野草也不应要求家花与自己共情,只要划好各自的地界,彼此相安无事就好了。她从床上起身,揭开窗帘一角望去,看见周予仍站在原地,绑了一整日的马尾有一点松散,毫无心防地垂下来,像有些孤单。
  周予把那条巧克力吃掉了。
  学校图书馆二层最深一间的古代文学阅览室里有一个空置的电源插座,原本接了一台检索电脑,因为插座接触不灵,这才空置下来。
  返校那天,她在图书馆里上上下下转了两圈才找到它,于是在旁边就地坐下,翻出自己的充电器,接上那只电量濒危的mp4。接触不灵,她只好每隔几分钟就拿起来看看,把插头按紧一点,确保它正在充电,坐了一下午,读了半本《海上花列传》,全然不知读了些什么。
  她并不在意别人的看法。
  招惹也是无意识的,无意识地去确认自己是不是被讨厌了。
  她自以为她并不在意别人的看法。
  既是被讨厌了,那也无所谓。她将手中的塑料包装展平,然后扔掉。
  既是讨厌她,干嘛还给她巧克力,干嘛不把她的“恶行”说给别人听?
  雨停了许久,梅苑天井不平整的水泥地上仍积着浅浅的水洼,像难以自洽的年纪里,某些人捧在手中难以表达的真心,也像某些人总是过剩的温柔。
  夜空中的云散去,月亮落入水洼,像引力场开始拉扯,玩着名叫命中注定的游戏。
 
7-2
  月考成绩出了。
  除了班级前十,统统不公布,想知道的,自行去办公室找老师看成绩册,一下课,办公室被挤个水泄不通,按齐小奇的话来说,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热衷考试排名的疯子。话音刚落,方泳柔从办公室的人群中冒出头来。
  旁边同学说,欸,小奇,那是你好朋友。
  小奇答,嗯。上初中的时候,我总觉得她是个异类,爱学习爱疯了。自从来了岛中,我知道了,她是深海鱼,这里才是她的海,以前跟我们这些不学无术的浅水虾混在一块,真是委屈她了。讲完,她装模作样地叹一口气。
  泳柔走近来,看她一眼,也叹了一口气。
  没考好,班级第23名,比入学摸底还退步了几名。泳柔无精打采地走回教室。
  这个月,周予坐在窗边,从书页中一抬头就瞧见方泳柔丧成八字形的眉,她从没见过这样能直抒胸臆的眉毛,忍不住咧嘴笑,八字眉走过来,在窗外站定,瞧着她疑惑道:“笑什么?”
  她摇头。“没考好?”
  “一般吧。”方泳柔将那张50元隔着窗户递给周予。
  她不知怎样应,但莫名很想接着说点什么,于是如实自述道:“我考得还可以。”
  泳柔差点要翻白眼。这人又是哪根筋搭错?炫耀什么?她当然知道周予考得不错,早些时候班会课上表彰前十,位列第十的,恰是周予。
  她瞥见周予桌上摊着的书,是本杂志。
  天天不是上课发呆就是课间看杂志,到底怎样考的前十?苍天无眼!
  若高考能进全班前十,不说清北,保底也是中大,再冲一冲,其他顶尖高校也大有希望。
  周予把那张50元对折压一下,再折两个角,泳柔不知这是做什么,情不自禁站在原地盯着看,一张钱被越折越小,最后翻一下,翻出了一个心形来。
  倒挺别致。泳柔提醒:“折成这样,饭卡窗口不收的。”
  周予抬头看她,“这样就不是钱了,是书签。你用吗?”
  谁要用这么贵的书签?她还未答话,教室前排的窗户探进一个脑袋,银铃一样的嗓音丁零当啷,喊得整个教室都听得清:“报名排球社的小同学,请出来一下。”泳柔认得是那日在社团办与她们对打的排球社师姐,师姐低头照着名单念:“方泳柔。李玥……”
  李玥?
  泳柔与周予整齐划一地转过脑袋,看见李玥满眼困惑地从座位上站起身来。
  师姐嬉皮笑脸地走来与泳柔搭话:“师妹,我记得你。你是方泳柔,还是李玥?你跟师姐说,师姐保你免试。”同行的男生在一旁嘘她:“少吹牛了你。”
  泳柔想凑过去瞧一眼师姐捏在手中的名单,“师姐,你刚刚说,方泳柔,还有谁?”
  “李玥呀。你们班女生就这两个。你肯定不是李玥,我记得,李玥报名表上写了身高有一米七呢。你是泳柔,对不对?”她啧一声,扭头对身旁男生自夸:“看我聪明吧?李玥呢?李玥在不在?”
  “我是李玥。”
  此话一出,泳柔的心抖一下,李玥走到了她身旁。“请问什么事?”
  这师姐见了李玥,猛拽身旁人的衣袖,“主攻手主攻手!主攻手有了!”她发完人来疯,才终于想起正事:“两位师妹,我是排球社今年的理事长,高二7班的,她们都叫我山风,山风岚的山风。我负责招新。从今天开始,一直到下周五,每天放学到六点半,我们都在排球场,知道你们这周考试辛苦,所以,你们想什么时候来参加考核都可以。考核嘛,就是走个过场,零基础也可以来,我们会教一点基本动作,不用紧张的,我们排球社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男生打断她:“这句不是这么用的吧?”
  李玥可算插进嘴:“师姐,你是通知我吗?我没报名排球社,是不是搞错了?”
  “搞错了?怎么会?你不是叫李玥吗?木子李,王字边的玥,高一5班。你的报名表……”山风师姐低头瞧见自己手里的小纸片,“我没带,就在我那儿呢。”
  “可我报的是英语社。”
  这时候,班级第一大头同志拖着步伐走过,被李玥一把揪住衣领,身子晃一下,一副厚底眼镜险些从鼻梁上掉下来。“大头,你把我的社团报名表交到英语社了吗?”
  大头扶住眼镜,不明就里,“报名表?我给泳柔了。”
  于是在场所有目光在泳柔脸上齐聚一堂,吓得她靠紧了窗户,这窗户就是岸,周予坐在里头隔岸观火,她恨周予不能从岸的那头伸个竹竿过来供她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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