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云渺渺木着脸说,“你想有什么?”
“我以为你们之间应该有点这样那样的纠葛。”
“这样那样?哪样哪样?像你和明昼似的,多年相见不相识?”
宋如星温和地回答:“他不记得我很正常,他又不认识我。”
“对,他只是顺手救了你两次,就你巴巴地记了别人十年。”云渺渺毫不客气,再扎一刀。
宋如星脸上笑容一僵,这回是真被扎得有点心痛了,低声喃喃:“……他不记得我很正常的。”
云渺渺一瞥,见他是真的有点伤心了,张了张嘴,没再继续说下去。
“所以你邻居什么样?”宋如星又问。
云渺渺也毫不避讳:“小学老师,温柔大奈男妈妈。”
宋如星想了想说:“如果张思斐还活着,肯定不会同意的。”
“谁管他。”云渺渺吐了口气,说,“死都死了。”
“那你为什么还没跟他在一起?”宋如星问。
等红灯期间,云渺渺转头,奇怪地看他:“谁说我没有跟他在一起?”
宋如星:“?”
宋如星诧异。
宋如星震惊。
宋如星沉默。
宋如星自闭。
“……你在做什么?”
宋如星把脸转过去,说:“不和你们谈了恋爱的说话。”
云渺渺:“……”
云渺渺动了动嘴唇,看着像是要骂人,但看了眼沉寂下去的宋如星,没骂出来,憋到最后也只说了一声:“你真的挺有病的。”
宋如星非常无所谓地哦了一声。
隔了一会儿,他打了一个喷嚏,云渺渺目视前方,说:“是我在骂你。”
“……好的。”
云渺渺偏过头看他,淋过雨后,宋如星的脸色却有些泛红,看起来像是惹上的病气。
“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对。”云渺渺说。
“没事。”宋如星摸了把自己的额头,“只是车里有点闷。”
云渺渺将车窗打开一条小缝:“回去最好吃道药。”
“放心,一时半会儿还是不会死的。”宋如星笑着说。
云渺渺不想听他说这种话,没好气地说:“谁管你。”
宋如星好脾气的笑了下,没再说话。
云渺渺目视前方,又说:“张令最近找你了?”
“找了,没理。”
云渺渺暗骂一声阴魂不散,天色暗沉下去,她盯着前方的道路,车速加快,轰然超过了前面的车辆,嗓音沉着不悦的怒气:“多半又是林月秀撺掇的,你别管他们,我会处理。”
宋如星说:“本来也没想管的。”
云渺渺哼笑一声:“你倒是轻松了。”
宋如星微微一笑。
云渺渺又睨他一眼,说:“真不考虑我的提议?”
【作者有话说】
下次见啦
第18章 “生与死之间。”
在宋如星的强烈反对下,云渺渺没有将他送到南江别苑,而是停到了某个地铁站前。
云渺渺坐在车上,打开车窗,问站在车外的宋如星:“一点都不考虑?”
“嗯。”
云渺渺叹了一声:“好吧,反正你就这么个死性子,说送你去南江别苑你也不肯。”
“万一明昼看见我从你车上下来,我说不清的。”宋如星说。
“你他……”云渺渺很无语,但还是忍下了这句脏话,没好气地说,“知道你是A德标兵了行了吧?快滚。”
宋如星从善如流地滚了。
天色已经晚了,昏昏沉沉的晚夜,街道边亮起昏黄的路灯,毛毛细雨在灯光下的照射下显形。
云渺渺看着宋如星的背影。
他没有打伞,也没有要云渺渺的伞,借口还是那个。
明昼看到了会说不清的。
也不知道真是因为这个理由,还是其他什么理由。
宋如星的背影一点一点远去,还是很沉寂,死气沉沉的,不过步伐看着比前段时间轻快了些。
好像是好点儿了。
云渺渺开车回了家。
她住在另一个高档小区里,顶层复式,比明昼的大平层要宽敞得多。
回去的时候,房间还暗着,云渺渺没有开灯,进门后直接坐到了沙发上,从包里摸出了一支女士香烟,点燃,含进嘴中。
这支烟快抽完的时候,有人回来了。
一个高大斯文的男人走到云渺渺身边,嗅着空气里的烟味,没有数落她,而是温柔地发问:“你心情不好?”
“没有。”云渺渺殷红的嘴唇里吐出一口白色的烟雾,说,“只是觉得宋如星的事情很烦。”
“很烦那就不管好了。”男人笑着说,“不是人情还清了?”
“啧。”云渺渺烦得啧了一声,“还清个屁。”
“不可以说脏话。”
“这也算脏话?”云渺渺睨他。
“算哦。”
云渺渺:“……”
男人好笑地问她:“所以,为什么要管他呢?不是一直都很讨厌他吗?”
不像是真的在劝她不管,更像有种循循善诱的意思在。
云渺渺顺从了这种循循善诱,将手里的烟按灭,没再去抽第二根,从桌面上的糖罐里捞了颗糖含进嘴里,仰躺在沙发靠背上,抬头望着天花板。
很久很久,才叹息一样地说:“我以前是很讨厌他的。”
宋如星刚来到家里的时候,云渺渺以为他会是又一个张令。
对他很不待见。
或者说,一整个家里,没有几个人是待见他的。
宋如星来的第一晚,云渺渺刚从张令和林月秀那里受了气,她怒气冲冲地走出别墅,是准备去找个什么趁手的东西跟张令拼了,结果转头就看见父亲带着他回来。
那小孩眼神阴沉,一瞬间就让她想起了刚接回张家的张令。
十多年来的压抑和痛苦冲上云渺渺的心头,化作烈酒,哗啦啦地浇在本就燃烧得旺盛的怒火上,一下子气血上头,她冲了上去,不顾张思斐的脸色,一脚就将宋如星踹到泳池里。
寒冬腊月,泳池水冰冷刺骨,宋如星捞起来的时候,整个人哆嗦不止。
而云渺渺被张思斐一巴掌打到眼睛出血。
啊。
这个家是真没意思啊。
那天很冷。
是很冷很冷的一天。
快天黑了,天很阴沉,但是没有下雪,也没有下雨。
只是冷而已。
很诡异,云渺渺以前只觉得愤怒,在那天却感到了莫大的悲凉。
这阵悲凉瞬间侵蚀了她的身体,让她觉得这一切都很没意思。
好想离开。
好想逃走。
很久之前云渺渺就想过离开张家,可如果真要离开,她又觉得很不甘心。
她并不是想要继承张思斐的家产,她只是觉得……
只是觉得为什么。
凭什么?
张思斐能有今天,全靠她妈妈的支持,连创业的本金都是妈妈给的。
云莘太信任他,股权的事情根本没谈过,原来手里有的股份,也都在后面的几年里,被张思斐以各种方式套进了自己手里。
如果她走了,不就让这群恶心的人高兴了吗?
她为什么要走?为什么要他们满意?
云渺渺一直都是靠这样的信念撑过来的。
直到宋如星的到来。
她突然陷入了巨大的空茫中。
她所忍耐的一切,如此轻松地就可以被另外一个人打碎。
只是因为,张思斐想要一个,性别为Alpha的继承人。
宋如星回来的第一天,也是云渺渺萌生逃离想法的第一天。
深夜,她从医院回来,躺在床上,有人敲响她的房门。
门外是八岁的宋如星。
他体质很好,寒冬腊月被踢进池子里,只隔了一会儿就缓过来了,现在站在云渺渺面前,像个没事儿人似的。
云渺渺立刻露出了凶恶的表情,像是受到威胁的狼:“你来做什么?”
宋如星看了一眼她红肿的脸,摊开手心,里头躺着一管膏药,说:“这个管用。”
云渺渺啪地一下将膏药打开,怒斥道:“你在炫耀什么?谁要你可怜我?!”
宋如星很平静,平静得离奇,用稚嫩的嗓音说:“没有炫耀,也没有可怜。不觉得有什么炫耀的,也不觉得有什么可怜的。”
云渺渺听到这话,怔了一下,动了动嘴唇,没说出话来。
小小的宋如星仰起头,看了她一眼,确定她没什么事,捡起被打掉的膏药,转身走了。
宋如星其实是个很善良很心软的人。
这一点都不难发现。
云渺渺后来还被张思斐打过几次,宋如星还给她送过几次药,不过云渺渺都没有收。
宋如星的好意对她来说,太难接受,她也不愿将宋如星想象成一个多好的人。
否则连恨都没有了充分的底气。
宋如星也很聪明,来张家没几天,就摸清了这个家的格局。
知道谁是口蜜腹剑的,谁是愚蠢恶毒的,谁又是色厉内荏的。
他清楚云渺渺为什么讨厌他,不过他觉得自己也挺无辜的。
所以对云渺渺的态度一直都是,保持礼貌,绝不僭越。
云渺渺也懒得再对他一个小孩儿做什么,两个人在张家,后来一直处于井水不犯河水的状态。
直到……
直到云渺渺二十岁,张家开始为她商量联姻的事。
张思斐认为她的价值只能止步于此,止步于嫁出去联姻,为张家换取价值。
云渺渺根本不愿意联姻,一闹就闹了两年。
两年过后,张思斐要强行将她嫁出去,把她关在了家里,一步都不准出。
那时候,云渺渺也是想过要去死的,她死也不要张思斐得逞。
就差一步她就真的去死了。
后来……是十二岁的宋如星再次敲响了她的房间。
帮她逃了出去。
云渺渺没有死。
反而创办了公司,混得风生水起,而宋如星和张思斐之间的矛盾越来越深。
最后,也不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
张思斐大概还是认为,手里的公司,只有交到云渺渺手中,才能最大程度的发展下去。
所以,天宇集团的还是交到了她手里。
从回忆里脱身的云渺渺,又点燃一根烟。
这次男人没有劝阻她。
云渺渺纤细雪白的手指,夹着纤长的女烟,红艳的嘴唇里缓缓吐出袅袅的烟雾:“我差点死了,他也是。”
“我现在活下来了,但我觉得……”
“他不是。”
他还在生与死之间的界限徘徊,有一根线拴在他的身上,将他往生界死死拽着。
这根线,叫明昼。
第19章 “明昼是需要他的。”
傍晚,明昼正准备离开公司回家,助理敲了敲门。
“进。”
助理推门进来,站在明昼办公桌前,说:“明总,人事那边收到一份简历,是明珺宝的。”
明珺宝。
明昼同父异母的弟弟。
明喻不喜欢关晴,早就在外头找了人,生了孩子,同关晴离婚后,就迅速和外头的情人结了婚。
但明郑成看不惯明喻外头找的那个,一直不准他把人带回来,明喻干脆就移居去了国外。
看来最近是回来了。
……明珺宝。
珺之一字,指美玉。
珺宝,玉一样的宝贝。
是个很用心的名字。
明昼知道明珺宝的存在,不过这对兄弟从未见过面,也从未有过交流。
明昼平淡道:“按正常流程。”
“好的。”
助理出去了,明昼整理好东西,准备回家。
外面下着雨,空气里满是腥气的尘土味道,呼吸起来很沉重。
莫名的,明昼觉得这味道很不好闻,呼吸一口就像是有水泥灌进了他的肺里,让他觉得很难受。
他突然想闻一些其他的味道。
其他的……酸甜而清透的,泛着苦涩的味道。
明昼的舌根忽然动了一下,大脑仿佛一瞬间通感到了这个味道,溢出来的津液被他咽下。
是橙子味。
怎么会想起这个。
他感到有些疲惫,捏了捏眉心,倚靠在柔软的座椅里,试图驱散这不明不白的思绪。
但这阵思绪却无声无息地侵入了他。
明昼闭上眼睛,脑海里总闪过一颗沐浴在夕阳下的橙子树。
树上结满果实,黄澄澄的果子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然后……
是宋如星在树下朝他开怀的笑。
明昼猛地睁开眼睛。
“明先生,到小区了。”司机回过头,看出他不太好的脸色,犹疑道,“……您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吗?”
明昼默了两秒,才缓缓摇了摇头:“没有。”
他起身下车,走上电梯回家。
走到玄关的时候,明昼的脚步不知为何顿了一下。
刚才在车上想象的东西重新浮现在脑海,又被他熟练地压抑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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