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的声音很明显,宋如星坐在沙发上,还是和之前明昼晚归时一样的姿态。
听到玄关处的声响,他一下抬起头,看向门口那道身影,像是小狗等到了归家的主人,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明先生,您回来啦!”宋如星欢欣雀跃地喊道。
他从沙发上跳下来,几步跨到明昼身边,小狗似的围着他打转。
“厨房里还煨着汤您要喝吗?”
“还是想先去洗澡呢?”
“要我帮您准备洗澡的用品吗?”
“还是想直接休息呢?”
明昼没想到他这个点还没睡觉,在他一连串的发问下有些怔愣。
宋如星温顺地站在他身边,那双浅色的眼睛直勾勾地望着他,等着他接下来的指令。
明昼偏头去看他,宋如星这两晚像是又没睡好,眼下印着淡淡的青,但看得出来心情很好,眼睛里都带着喜悦,掩都掩不住。
仿佛……特别期待见到他。
特别想见到他似的。
明昼的心脏很迟缓地跳动了一下。
“……怎么还没去睡觉?”他看着宋如星,低声问。
“我问了乔助理,他说您今晚凌晨回来。”宋如星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脸红了,小声解释说,“您之前不是说想喝汤吗?”
他抬起眼睫,小心翼翼又十分期待地看了明昼一眼,灯光落进他的眸底,把他的眼睛映得十分润亮。
“我想着您回来这么晚,飞机上的餐食肯定吃不好,回来喝完热汤应该会舒服些,所以就今晚给您煨上了。”
说完,他对明昼乖巧地笑了笑。
明昼的喉结动了动,恍惚间好像真的闻到了空气里食物的香气,热腾腾的,让他喉头生出莫名的渴望来,莫名的津液从舌根出漫出。
“……谢谢。”
“那我去给您盛一碗吧?”
明昼动了动嘴唇,还没有说出允许,或是拒绝的话来,宋如星就已经转过身,脚步轻盈地走到厨房里,揭开雪白的砂锅,替明昼舀了一碗汤。
明昼看着他的背影。
Alpha向来身形高大,宋如星也不例外。
宽肩窄腰,双腿修长。
易感期间的Alpha丧失理智,只留野性,这样的体格会让他们显得像只野兽。
但大概是宋如星看起来太过温和无害,明昼看着他的背影,感受到的竟然不是威胁。
而是……而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
明昼很难用语言来表述这种感觉。
毕竟他从来没有感受过。
明昼对情感总是迟钝的,他仔细思考了半天,才抽丝剥茧的分析出来。
大概……是一种温暖的感觉。
汤煨在灶台上,散发出腾腾热气。
明昼终于被引诱,走了过去。
宋如星将汤放在吧台上,推到明昼面前。
明昼坐在吧台边,看着这碗汤,怔了一下, 开口问道:“不是你那天做的?”
“啊,不是。”宋如星坐在他的对面,望着他弯起眼睛笑了笑说:“感觉那天的汤比较简单,您不是也不喜欢胡萝卜吗?所以另外换了一种汤。”
换成了花胶乌鸡汤,里头还另外放了几样滋补的食材,足足炖了三四个小时。
多少是存了些讨好的心思。
“明先生想喝那天的汤吗?”宋如星问他,语气里甚至是带着哄诱的,“如果您想的话,我明天可以再炖。”
明昼没答话,用瓷汤匙舀了一勺热腾腾的汤,送入嘴里。
他不说话,宋如星就再补充一句,循循善诱:“不放胡萝卜那种。”
鲜甜到极致的汤汁滑入喉腔,冲淡了胃里的冷腻感,也驱散了从北境之国带来的寒冷。
明昼有些恍惚,想拒绝的话似乎也被这碗热腾腾的汤化开了。
他含糊地唔了一声。
过去三天,明昼的信息素又有些躁动。
不过他明早要去公司,宋如星又是一大清早的课。
两人没有很多时间做别的。
昏暗的房间里,宋如星带着满嘴的腥气和明昼接吻,明昼不太想尝这个味道,偏着脸想躲开。
但宋如星在床上总是格外缠人,偶尔也会有点不听话,他按着明昼的后颈,摩擦着他鼓胀而发烫的腺体,哑声说:“……明先生,这样会快一些。”
陌生的快感从腺体处传来,明昼的眉眼被莫名的水汽沾湿,泛着红潮。
他皱着眉犹豫了半天,宋如星看他犹豫也不急躁,一下一下含着他的唇瓣啄吻,明昼要躲,但他的后颈被宋如星不轻不重地捏着,腺体被摁着,让他脊背连着颈椎都酸软的,躲不开。
宋如星好粘人。
明昼被他缠了许久,才微微张开嘴唇,滚烫湿润又粘腻的橙子香,夹杂着混在腥气里的林间玫瑰,一瞬间便灵活地钻了进来。
凶狠地将他吞吃。
没有折腾太久,明昼到后面已经很困了,他半眯起眼睛,模模糊糊中听到宋如星说:“明先生,我抱您去洗澡好吗?”
不用……
明昼动了动嘴唇,却没发出声音。
他想睁开眼睛站起来,但是实在太过困乏,一时忘了动作,而没有听见他回答的宋如星,已经将他抱了起来。
他真的很累了。
所以这一次放任了宋如星的动作。
“……,……?”模糊中,他听见宋如星在问什么。
没有听清。
那时候他好像被泡在温暖的水里,水蒸气将他蒸得昏昏欲睡。
“……?”宋如星又问了一遍。
在问什么呢?
恼人。
不要说了。
明昼含糊地嗯了声,点了点头,阻止了他继续发问。
【作者有话说】
下章会长一点w
第16章 “选择商业联姻是不是好多了?”
明昼又开始做梦。
只不过这次梦见的不再是明家那栋空荡荡的别墅,而是梦见被自己一只巨大的蟒蛇缠住了,蟒蛇身躯并不冰冷,反倒十分灼热。
将他收得很紧,像是在吞吃猎物前,要将猎物浑身的骨头都缴断。
明昼被缴得动弹不得,腿也被死死箍住。
但他并没有逃跑,竟也没有感到害怕。
大概是因为,被缴紧的时候真的很暖和。
这种别扭的感觉一直持续到第二天早上。
出国一趟,时差有点扰乱明昼的生物钟,早上他是被闹铃叫醒的。
明昼尚有些迷蒙,闭着眼睛去摸手机,想要关掉闹铃。
但是闹铃却在他的手刚探出被子的时候,就停止了响动。
另一只伸出了被子,越过明昼的身躯,手臂上带着热度,烘在明昼的脸颊。
这只手先于他关掉了手机闹铃。
明昼瞬间察觉到有什么不对,猛地睁开双眼,坐起身。
“啊,明先生。”宋如星好像被他这样大的反应吓到了,连忙也坐起身,“您怎么了?”
他们俩挨得很近,大腿贴着大腿,彼此身上的热度顺着相贴的地方,源源不断地传来。
空气中,橙子的气息格外浓郁,明昼感觉自己整个人像是刚从橙子糖浆里捞出来。
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宋如星的味道。
宋如星当然也没好到哪里去,明昼看见了他肩膀上的抓痕,颈侧的齿印,从他身上传来了自己信息素的味道。
林间玫瑰夹杂着酸甜的橙子香,还有一丁点苦涩的橙子皮的味道,不分你我地紧密纠缠在一起。
明昼抚着额头,深深吸了一口气问:“……我为什么会睡在这里?”
“您昨晚洗完澡睡着了。”宋如星坐在他身边,离得很近,鼻尖呼出的气息全扫在了明昼的耳廓,“我不知道可以不可以进您的房间,所以问了您要留下来睡吗,您同意了。”
他最后四个字说得很慢,调子黏糊。
像是有点委屈明昼对他的质问。
宋如星这么说,明昼倒是回忆起来了一点。
昨晚实在太过疲惫,他困得厉害,本来只是想眯着眼打会盹儿,没想到竟在一片温软柔和的橙子香气里睡着了。
依稀记得,宋如星似乎是问了些什么。
那时他太困了,没有听清,只以为是宋如星还要帮他清理,就胡乱点了下头。
原来问的是这个。
……确实不是宋如星的问题。
宋如星的呼吸还打在明昼的耳廓上,湿热的气体拂过,让他的耳朵染上一层红。
离得太近了。
明昼并不习惯和别人这么亲近。
标记治疗是不得不贴近,所以可以忍耐,但是现在不是不要的时刻。
明昼觉得自己的耳朵有点发烫,这让他感觉自己像是生病了一样。
他推开宋如星,转身下床,保持着平稳的语气说:“我知道了,起床吧。”
明昼穿上鞋,像往常一样离开宋如星的房间。
宋如星目送着他离开,眼神黏在粉红的耳尖上,一动也不动,像是恨不得用眼神舔上去。
直到明昼消失在他的视线,他才慢慢垂下眼睫。
空气里浓郁的林间玫瑰的味道,团团将他包裹,他嗅着和自己信息素纠缠在一起的玫瑰香,终是没有忍住,嘴角慢慢地、慢慢地露出一个笑意。
房间里响起一声愉悦的轻笑。
-
明昼回到自己的卧室,走到那间逼仄的洗漱间里,开始整理自己。
只是过了半晌,他看见镜中的自己,那只被宋如星呼吸拂过的耳朵,竟然还染着一点红意。
左右相比,颜色差距极大。
明昼面无表情地盯了一会儿,随后打开水龙头,用冷水冲刷手指,再用冰凉的手背摁上发烫的耳朵。
直到颜色变浅,温度下降为止。
明昼在卧室里待了几分钟,等出来的时候,宋如星已经将早餐准备好了。
当然不是他准备的,而是送餐的膳食馆已经将早餐送来了。
宋如星在布菜,看见明昼出来了,他乖乖巧巧地喊了一声:“明先生。”
明昼面色如常,走到餐桌边坐下,说:“坐下吃饭吧。”
宋如星在他对面坐下,两人开始安静地吃饭。
餐桌就在吧台旁边,看见吧台,昨晚的记忆重新浮现在明昼脑中。
客厅亮着暖灯,宋如星坐在沙发上等他,厨房里炖着一锅热气腾腾的汤。
这间房子好像一下就显得没有那么空旷了。
夜晚被热气熏然的不清醒褪去,明昼重新冷静而客观地审视着昨晚发生的一切,甚至是是带着自虐般的审判。
他不应该和宋如星有更亲密的联系。
更亲密的联系往往代表着更麻烦和更难处理的事宜。
他和宋如星只是合约关系,只要止步于治疗就好。
宋如星也不必要……为他留灯,更不用给他做饭。
明昼吃了几口就停了筷子,等着宋如星吃完,告诉他今天不用再炖汤,以后也不用。
但反常的是,宋如星今早也很快停了筷子。
明昼眉头一皱,Alpha还吃得这么少,营养跟得上吗?
他还没准备要说什么,宋如星便开了口。
“明先生,我……”他看了明昼,吞吞吐吐的,似乎在犹豫接下来的话要不要说。
“怎么?”
他抬起眸,看了明昼一眼,小声说:“我明天,可以晚一点点回来吗?不会太晚的。”
明昼挑眉:“学校有事?”
“不是。”宋如星摇摇头,然后笑了一下,那笑容的意味很复杂,“……明天得去看看妈妈。”
明昼一顿。
他记得,宋如星的母亲已经过世了。
看样子应该也是生日,或者……忌日。
明昼点点头,说:“可以,晚一点也没关系。”
宋如星便弯起眼睛,朝他笑了笑:“谢谢明先生。”
明昼摇摇头,顿了半天,也没再说出其他话来。
他晚上还是喝上了那碗如约而至的汤。
宋如星看起来有些紧张,小声的絮絮叨叨地说着:“这个汤做得比较简单,不知道您喜不喜欢,我只放了玉米炖,可能味道会单调一点,您…您觉得还可以吗?”
那双浅色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含着忐忑。
这个场景似曾相识。
之前喝宋如星做的粥,他也是这幅表情,受Alpha本能的照顾欲作祟,如果自己的Omega表现出一点不满,整个人就会陷入自闭和内耗。
某种程度上来说,Alpha其实就是这么脆弱的生物。
明昼咽下嘴里的汤,点点头说:“挺好喝的。”
“真的吗?”宋如星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
明昼下意识去看他身后,如果宋如星真的有尾巴的话,这会儿一定已经愉快地晃起来了吧。
宋如星坐在餐桌对面,笑盈盈地看着明昼。
看起来心情很好。
明昼喝汤的手犹豫地顿了下。
宋如星敏锐地发现了这一刻的停顿,问:“怎么了,明先生?”
明昼抬起头看他,宋如星的眼角依旧染着笑意,浅色的瞳眸里映出他的倒影。
许久过后,明昼垂下眼睫,说:“没什么。”
-
第二天,天色阴沉,又开始下雨。
墓园修建在一座山上,四周葱葱郁郁,有植被环绕,在这种天气里,连树叶都是灰蒙蒙而沉郁的绿色。
宋如星捧着一束白色洋桔梗,站在一座墓碑前。
在宋霏雨有限的生命里,其实并没有特别偏爱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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