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昨天为什么还要住酒店?”
“离你太远。”
宋景白说完,闻萧才想起来刚刚他们坐车都坐了半个小时,将近五十公里。要是再绕湖半圈,花的时间就更多。
“你们是不是后天回去,明天我要上课。”闻萧扫了他们一眼,“我不像你们有假,还有闲工夫大老远跑过来。”
霍展言在旁边无所谓道:“明天就不能不上课了吗?”
宋景白毫不客气地嘲笑他:“你以为人人都是你,逃课家常便饭。”
“我现在每节课都有上。”霍展言恶狠狠地瞪了宋景白一眼,又扭头跟闻萧解释,“真的每节都上了。”
说完还盯着闻萧,微微低头盯着他的样子,让闻萧皱了皱眉。
这不会是希望自己能表扬他吧?
闻萧决定直接祝他好运,以他那个稀烂的成绩,除非这一年被学神附体了,不然申请弗兰顿学校八成是申请不上的。
“萧萧,你们学校什么时候会停课?暴雨预警?下冰雹?恐怖袭击?”霍展言还在耳边不依不挠。
“停!”闻萧立刻让他打住,“你别越说越离谱了,这些都不可能。”
他觉得他们几个人过来就是影响他学习的,刚准备再说点什么,就被人抱了个满怀。霍展言一边抱着他,语气听着跟平时很不一样。
“就看两天怎么够。”
宋景白下一秒就揪住了霍展言的后领,把他用力往后面撤,一边笑着说:“霍展言,你是还没断奶?”
“宋景白,你是想打架?”霍展言咬着牙,一边握紧了拳头,不过还没等他发怒,拳头就被人握住了。
对方的手比他要小一些,指骨修长匀称。可就这么被人轻轻一握,他那点气就全都消了,取而代之的是心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麻麻痒意。
不仅怒气全消,还开始胡思乱想,心猿意马。
“能不能别总是想着用打架解决问题?”闻萧确定霍展言不会因为冲动在船上做一些危险行为才松开手。
“我没想打架,我吓唬人他呢......”霍展言抓了抓头发,把头发抓得有些乱糟糟的,跟他的心一样乱。
萧萧刚刚是在哄他?
耳边传来宋景白一声嗤笑,霍展言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绝对不能跟那家伙计较,要维持自己在萧萧心目中的形象。
闻萧发现卫南星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拿着本子不知道在画什么,刚走过去,卫南星就瞬间抬头盯着他。
他也不是第一次看到卫南星拿着本子涂涂画画了。
而且他早就知道卫南星有用画来记森*晚*整*理日记的习惯。这也让卫南星的日记,一般人都看不懂。
他指着本子上那只站在船头的小猫,挑了挑眉:“这个是我?”
卫南星点点头。
闻萧越看越觉得新奇,这还是卫南星第一次主动给他看自己在日记上画的东西。他知道这是卫南星从小养成的习惯,但是一直保留了下来。
“它在唱歌?”
卫南星继续点点头,看出了闻萧的疑惑,他低声道:“感觉你想唱歌。”
闻萧愣了一下,刚刚他一踩在甲板上,握住护栏时,确实有种很想对着平静辽阔的湖面大喊一声的冲动。
不过并不是想唱歌。
但是其中的情绪都是一样的,都是兴奋。他来西国一个月,都没有像现在那么开心的时候,即使今天并没有太阳,是阴天,天空是灰色的。
他虽然说他们来找他影响了他学习,一边又切实地感到开心。闻萧都想拍拍自己的脸,告诉自己什么时候可以对自己诚实一点。
等结束了湖上的观光航行,船停靠在那边,发出一声极其轻微的碰撞声。
闻萧下船的时候,船身突然摇晃了一下,旁边刚好有个人拉住了他。
闻萧扭头一看,果然看到了冷舒城。
“小心。”冷舒城说。
等收回手,闻萧脑海中还是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冷舒城刚刚的那个眼神,他感觉冷舒城是有话想对他说的。
“你好,我可以给你们拍张照吗?”突然有个卷发女生拿着相机靠近他们,主动进行了自我介绍。
卷发女生笑着说:“我是抓拍,不会占用你们太多的时间,好吗?”
因为他们刚好和大部队隔了几步距离,所以闻萧很确定对方的话是对他和冷舒城说的。
闻萧刚想拒绝,就看到冷舒城又拉住了他的手,在闻萧不解的视线中,缓缓道:“我想跟你拍。”
“那张合照里,没有我,所以我想......”冷舒城定定地看着他。
也许那张照片的事,其实一直让他有些耿耿于怀。
他也想要跟闻萧的合照,即使在很多人看来,不过是一张照片而已。他收集了很多闻萧的照片,但是那些照片里,都没有他。
但也就是一张不起眼照片,能让他记挂那么久。喜欢会让人变小气,变得善妒。
闻萧定定地看了冷舒城一眼,才对那个卷发女生说:“麻烦你了。”
“抓拍……就这样就行了?”
对方见他们答应了,连忙点头,然后举起相机找好角度开始拍。
“自然一点就行,半分钟就够了。”卷发女生对他们比了个手势。
闻萧盯着冷舒城,知道那张过去的照片已经不能补拍,所以冷舒城是想通过新的照片,走进他的生活?
他不能完全理解,但是只要能理解一点就好了,拍了这张照片,应该能让冷舒城开心一点。
“拍完了。”卷发女生抱着相机过来,还送了他们一人一张拍立得。
闻萧拿起照片表达了感谢,就听对方说:“你们是恋人吗?”
他拿着照片的手微微一顿,刚准备摇头,就看到霍展言怒气冲冲地走了过来,站在卷发女生面前,压迫感十足。
霍展言磨了磨牙,目露凶光,跟要吃人似的,皮笑肉不笑地说了一句:“你看他们哪像了?”
说完就拉着闻萧的手,想把他拉开。
卷发女生看着闻萧他们的背影,突然想到自己忘了问什么了,连忙小跑过去。
“这组照片能发在我的ins账号上吗?”
闻萧想着反正在国外也没人认识他,就答应了,甩开了霍展言的手,一边揉手腕一边说:“你的手怎么跟个铁钳子一样,到底吃什么长大的?”
霍展言突然盯着他的手,皱着眉说:“弄疼你了?我太用力了,对不起……”
“你还会说对不起?”闻萧有点狐疑。
“我会的事多着呢……”霍展言把眼睛看向别处。
“你们要再不走,就坐不了山顶缆车了。”本来默不作声的宋景白突然开口,往他们的方向看了一眼。
闻萧立刻上前一步,在他旁边低声问了一句:“你不高兴了?”
“那萧萧,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不高兴?”宋景白说。
“因为......刚刚那个人说的话?”说他和冷舒城是不是恋人什么的。
宋景白会因为这个生气吗?
突然他听到了对方的轻笑声,在他看过去的时候,对方那双狐狸眼里闪着微光,亮得有点惊人。
他觉得如果不是还有其他人,宋景白甚至可能会大笑出声。
对方用一种更小的声音在他耳边说:“萧萧,当你这么想的时候,你没发现我们已经是恋人了吗?”
如果你会因为被人误解成和别人是恋人,而担心另一个人会因此不高兴。
对方要不是在你心里有某种特殊的身份和地位,为什么要在乎对方的情绪会不会受到这句话的影响?
闻萧瞪大了眼睛,一边觉得宋景白在诡辩,一边又觉得有点被对方说服了,本来就不明不白的心意,有些被对方牵着鼻子着走。
等回到阿德勒夫人家里的时候已经五点钟。
看到他们回来,阿德勒夫人先是问了他们玩得怎么样,然后就拿出了模具准备做巧克力。
“不过糖好像不够了,这样做出来的巧克力会很苦,闻,我记得你喜欢吃甜一些的巧克力。”阿德勒夫人手上拿着装白砂糖的罐子,不过罐子已经空了。
“我去买。”冷舒城突然说,“我对附近比较熟悉。”
他主动提出去买糖,也只是因为听了这位夫人的话,希望萧萧能吃到更加符合他口味的巧克力。
不需要去市中心的商业街,在附近五百米远的地方,就有一家小型的百货超市。好歹也在这里生活了将近十年之久。
等走出别墅,冷舒城轻轻吐出一口气,手上拿出刚刚被人赠送的拍立得,照片上面能看到他和闻萧牵着的手。
拍照人的技术很好,刚好捕捉到了他们对视的瞬间,两只手紧握时,真的就像是亲密无间的恋人一样。
他把照片小声收好,一边觉得自己变得非常不像自己。
为了让喜欢的人吃上甜味的巧克力,他主动提出去买糖。
这种上赶着献殷勤的感觉,以前他觉得不屑一顾,现在觉得,能为喜欢的人做点什么,即使只是去买点白糖,心里都是幸福的。
也有可能不是冷舒城变了,而是闻萧让冷舒城学会了直面内心。
不一会,闻萧发现外面不知道怎么天色就黑了,并不是那种夜幕自然降临的感觉。
天上仿佛阴云密布,把不多的光线都给遮挡住了,空气也变得非常沉闷。
不一会就下起了倾盆暴雨,豆大的水珠拍打在玻璃窗上,力道很重,像下冰雹一样,在耳边噼里啪啦炸响。
“冷舒城的电话打不通。”闻萧皱着眉,一边拿着伞准备出门,“我知道他去的哪家店。”
“这么大的雨,他应该是没听见铃声。”霍展言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无所谓地耸肩,“而且那么大的人,总会知道躲雨。”
“我们跟你一起去找。”宋景白沉思片刻说。
张寅听说后也冒着雨开车过来了,一般他把闻萧送回阿德勒夫人家就会回去跟先生汇报工作。
闻萧盯着打不通的电话,把雨伞撑开,心里不安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萧萧,不会有事的。”宋景白少见地没有笑容。
这是入秋以来,最大的一场暴雨,就连天气预报都没有预测到。
第91章 可靠的人
“刚从警察局回来, 要不要去休息一下,你已经一晚上没睡了。”
宋景白的声音从耳边传来,让闻萧猛地回过神, 盯着窗外看了一眼,果然看到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而且因为暴雨天气, 天色本来就要比平时更暗一些, 所以现在的时间肯定比他以为的更晚。
原来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他从来没觉得过一个晚上能那么漫长。
闻萧轻轻吸了口气说:“我不困。”
可还没说完,就被人抓住了手腕。
“萧萧, 你撒谎。”宋景白一边松开他的手腕转而撩开他额间的碎发,注视着他的眼睛,让闻萧本来还想否定的话, 瞬间说不出口了。
精神紧绷了一晚上, 怎么会不困。
但没有冷舒城的消息,他可能直到猝死,都睡不着。
“你不困吗, 你,还有卫南星和霍展言, 你们跟我一样,不也一晚上没睡。”闻萧把视线移开, 低头盯着空无一物的桌面,好像能在干净到能反光的大理石桌面上看出花来一样。
宋景白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然后露出了一个安抚的笑:“虽然是这样,但我们没有你那么精神紧绷。”
那种不安,他还是第一次在萧萧身上看到。对方这样就好像是,不仅仅因为冷舒城的失踪一样。
宋景白想到这里, 眼睛轻轻地眨了眨,突然摸了一下闻萧的后脑。
“生活中是会有各种各样的意外, 飞机有可能碰到飞机失事,乘船也有可能碰到海难,外出可能遇上车祸......这些不能预料的事一旦发生,我们就只能祈祷事情往好的一面发展......”
宋景白突然发现自己确实很不会安慰人,起码这些话根本起不到安慰人的效果,这也不是他真正想说的话。
真的发生了不可预料的危险,寄托于祈祷,不过是自欺欺人的手段而已。
可因为人的无力和渺小,这种自我欺骗是仅剩的唯一的办法的,即使这个办法对改变处境毫无帮助。
“不对......不应该这样。”闻萧突然把头埋了下去。
“什么不应该?”宋景白突然看向他,“为什么萧萧你认为不应该?”
闻萧没吭声,在他的记忆里,高中阶段的冷舒城,不会意外失踪。但再往远了说,其实早就出现端倪了。
本来他们不会跟他成为朋友,更不会跟他一起来到西国。
所以他应该早就知道,所经历的现实跟他记忆里的前世不同,甚至毫无关联。这还是他第一次那么清晰地感受到跟他记忆中的前世,截然不同的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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