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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廿辞冷笑：“他想太多了。”
林清想起刚才见到的小孩，提议道：“也不一定要您亲生，看上去像您亲生的也许可行。”
“怎么？你见到了合适的孩子？”慕廿辞知道林清一向严谨，如果不是刚好遇上了人选，他可能提都不会提。
林清颔首：“来之前在仙客居碰到一个男孩，和家主小时候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也许可以尝试去买通他家里人，看上去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
慕廿辞知道林清的意思，随便找个小孩儿说是自己的，然后带回京城交差。跟自己小时候一模一样，慕廿辞倒是有点好奇了。慕廿辞丝毫不怀疑林清的说辞，林清是慕家家生子，从小和慕廿辞一起长大。
慕廿辞呷了一口茶：“那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你刚到，先下去好好休息吧。”
林清点点头，随着府里新招的小厮退下。
慕廿辞等到申时，还不见李府送人过来，便催人去问。
结果要等的人没来，李管事满头大汗的来了，一来就边抹汗边解释：“家主恕罪，今儿个鹿送来了，但是后来不知怎么的，猎户不肯卖了，自己牵回去了。”
慕廿辞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朝自己的护卫队长林谷挥了下手，林谷便了然地出去查了。
慕廿辞不说话，李管事就只能在下面一直站着，他是真不知道那猎户为什么突然就爽约了，他今日压根就忘了这回事，如果不是慕廿辞派人来催，他这会儿还在小情人那里逍遥自在。他不敢说是自己忘了，刚好老王说是猎户自己不肯卖的，还把钱都给退回来了。那他也没有办法是不是。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林谷就带了三个人回来。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两个是老王和门房，不卑不亢走在一旁的是仙客居的李掌柜。
李掌柜最先向慕廿辞拱了拱手：“家主。”另两个人才跟着行了礼。
慕廿辞摆了摆手：“说吧，我要的鹿怎么没有送过来。偌大的李府，这么件小事都做不好？”早知道他就不出这招，直接自己去上门好了。一群废物！
门房哪里见过这种场面，腿都吓软了，直接跪倒在地：“家主息怒，是奴才有眼不识泰山，怠慢了猎户。”
慕廿辞背靠椅背：“哦？说说。”
门房便把猎户带着孩子来送鹿，自己怎么惹猎户生气，最后怎么挽留都没用都说了。当说到猎户扔了四十两给他时，李管事气得打断了他：“什么四十两？我明明给了老王二百两！”
老王没想到会因为门房的一句话把自己供出来，当下就朝慕廿辞跪下：“家主，是小的错，是小的错，小的上有老下有小啊！就……就跟猎户说的八十两一头小鹿。谁知道猎户他打死都不卖了。”
慕廿辞连眼神都没有多给他，看向李掌柜：“你来说说，到底什么情况，还扯上你们仙客居了？”
李掌柜：“在下早先也不知道凌公子的鹿是给家主猎的，午时过后，凌公子主动来仙客居问在下要不要鹿，在下听闻您之前貌似说过想要一头鹿，便想买下，谁知到了门口。看到老王追着凌公子要买鹿，但是因为在下说了鹿是给一位大人买的，凌公子问我大人是否姓慕，我说是之后就不卖了。尔后，淩公子问老王是不是也是给您买的鹿，确认是您要买之后，他就谁也不卖，带着鹿离去了。”
慕廿辞听了，也没有表现出高兴还是不高兴，只淡淡地下达了关于青山镇慕家管事的调令：“李天来，你在这个位子也那么多年了，是时候让给别人了。李掌柜，就你吧。好了，都下去吧。”
李管事，哦不，李天来一听，两眼一翻晕倒了。慕廿辞没再多看一眼，去找马夫了。剩下的两个小角色不用他吩咐，自然会得到应有的甚至更严厉的处罚，这些他都不关心。他只想知道，凌三为什么一听到是自己就不愿意卖鹿了。
慕廿辞坐在马车上，百思不得其解，自己是什么洪水猛兽吗？让凌三这么忌惮。不过这也是好事，说明自己在凌三这里，至少和别人是不一样的。
慕廿辞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凌三，对自己绝对是特别的。几年前的那个夜晚，忘不掉的绝对不止自己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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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三并不经常带儿子来镇上，所以既然决定不卖鹿了，就决定带儿子好好玩一下再走。他先把鹿交给自己熟识的朱屠户，然后就带儿子去茶楼点了碗大大的卤肉面，边听说书边吃面。
台上说书人说的是当朝天子和华贵妃的爱情故事，当今天子治世有道，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更难得的是天子开明，坊间有许多以他为蓝本的话本，流传得最广的，就是他和商贾之女慕明羡在民间偶遇，后经历重重艰难险阻，最后成为帝妃的可歌可泣的爱情了。
凌三虽然从小就以旁观者的视角，了解了比常人多的宫闱秘事，但是每次听说书人精彩纷呈，跌宕起伏的讲解时，还是听得津津有味。
凌平安小口吃着肉：“爹爹，这个华贵妃真的那么好看吗？月亮看到她都会害羞的躲起来？”
凌三回想了一下第一次见到顾临昭母亲的样子，轻轻点了头：“很美。”
紧接着，他又想起慕廿辞，他的相貌比起姐姐更加锋利，凌三不自觉就想起前几日那张脸，几年过去，他的气质更加冷峻，岁月仿佛偏爱他，至少在他看来容貌比之前是更盛的，浑身散发着成熟男子的魅力。
“哇！要是能真的见到就好啦。”凌平安感叹。童言无忌，他大概不会想到，这位说书人口中闭月羞花的贵妃实际上是他的亲姑姑。
第十四章 山不就我 那我就山
凌三不敢接话，毕竟他不可能再见到贵妃了。但是顾临昭和零壹他们，他还是有点怀念的，毕竟这么好的主子，天下间也不会有第二个。
凌三和凌平安吃饱喝足，直听到说书先生说了那句：“欲知后续如何，且听下回分解。”才从座位上起来，然后去书坊去给凌平安买画本。
青山镇到边山村坐牛车也就半个时辰，凌三因为带了一头鹿，多付了两个人的车钱，一共十二文。赶车的白大爷也是边山村的人，和车上的每个人都很熟。
“小平安又跟着爹爹来镇上玩呀？”白大爷挥了一鞭子，牛车便缓缓前进。
凌平安大声：“嗯嗯，爹爹带我去听了好听的说书，还买了好看的画本。”
“呵呵，小平安真聪明，都开始看画本啦。”白大爷夸赞。同车的大叔大婶，也开始夸起他来。
凌平安挺起小胸膛：“哎呀，谢谢大家，我都不好意思啦。”同车的人就笑了。
凌三看了眼自恋的儿子，忍不住上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凌平安今天就扎了半个马尾，这下头发全乱了，撅起小嘴看凌三。惹得车上人笑得更大声了。
凌平安双手抱胸不高兴：“爹爹你好烦啊，我的头发都乱了，大家都笑我了。”众人只觉凌平安更可爱，笑得更欢了。
凌三举起双手，诚恳认错：“爹爹错了，爹爹错了，安安别生气好不好。你过来，我给你重新梳一下头发。”
凌平安这才放下双手，转过身去靠着爹爹坐着，凌三熟练地解开儿子的马尾，再用他一半头发挽了个丸子，像个小道童似的。
车上的大婶毫不吝啬夸道：“哎呀，像个小仙童啦。”凌平安这才原谅他爹。
牛车并不会送到每家住处，在村口大槐树下就停车了。
凌三便跳下车，先把小鹿抱下车，再把凌平安用左手抱着，右手牵着鹿走回家。凌三在别人面前从不施展自己的武功，村里人一直认为他只是个身手比一般人好的猎户而已。
当凌三抱着儿子离自家小院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凌三就发现了院门前靠着一个人。以他的眼力，一瞬就认出了来人正是自己最不想见的慕廿辞。若不是慕廿辞也望了过来，并朝他们小小地挥了挥手，引得凌平安大叫：“伯伯。”凌三真的很想转头走掉。
慕廿辞自然地朝他们走来，凌平安跟凌三撒娇：“爹爹，放我下来嘛。”
凌三无奈，只得放他下来。凌平安就像个小炮弹一样冲向慕廿辞：“伯伯！”
慕廿辞也很上道，蹲下来张开双手，把凌平安接住抱起来，声音温柔：“这么远就认出我了？”
凌平安用力点头：“伯伯个子好高，比爹爹还高，很好认的。”
“真聪明，想伯伯了没？”慕廿辞从头到脚检查了一番，看到自己送的暖玉被凌平安挂在腰上，更加高兴了。
凌平安嘿嘿诚实道：“也没有怎么想，毕竟我们才认识嘛。”
慕廿辞：……
凌三听了，总算缓过了儿子一见到慕廿辞就飞奔过去的酸劲儿。小孩子嘛，毕竟慕廿辞还送了他礼物，喜欢也是正常的，不代表什么。
慕廿辞和凌三对视了一眼，凌三飞速败下阵来，绕过他去把院门打开，然后也不招呼他，先把小鹿的绳子解了。既然决定养了，就得好好养着。
慕廿辞一直等着凌三和自己说话，结果他完全当自己不存在。慕家家主何时受过这种对待，又拿他没办法，就只能和凌平安套近乎。
凌三则开始收拾窝棚，准备给小鹿隔出一个鹿棚。他先把靠近厨房的那个角落清理出来，然后开始劈木头，劈成细长的木条，一头削尖，然后插地上，与已有的墙合围成一个方形。凌三动作很快，慕廿辞心不在焉地和凌平安说话，眼睛却时不时盯着凌三看。
不得不说，那么多年过去，凌三一点都没变，只是肤色稍微黑了一点点，但是看上去依然十分光滑，为了方便干活，他把袖子挽到胳膊，小臂结实，线条优美。手指也很细长，用斧头的姿势也很利落漂亮。可以说，在他确认了自己的心意之后，越看凌三就觉得越合自己的心意。
凌三仿佛每个点都长在自己的喜好上，尤其是左眼下那颗美人痣。他还记得那天晚上的凌三有多热情。但是一想到现在的凌三对自己态度，眼中的热意又冷下来。
凌平安：“伯伯，你一直盯着我爹爹干嘛啊？”
慕廿辞回过神：“没什么，好奇他在做什么。安安，一直和你爹爹住在这里吗？”这些他早就知道，但是就是想再了解一下。
“对啊，你看这个院子。”凌平安拉着慕廿辞转了一圈，骄傲地介绍，“这个房子，这个菜地，全是爹爹一个人做的哦！我爹爹是不是好厉害，他是全天下最厉害的爹爹。”
慕廿辞认真地打量眼前的小小的院子，略显寒酸的三间茅草屋，还有打理的块块分明的菜地，也看到了院前的桃花。他不明白，凌三为什么宁愿躲在这里种田带孩子，也不愿意跟他走。
也许，只有自己将他牢牢抓住之后，他才会告诉自己原因吧。
“你爹爹真的很厉害！”慕廿辞由衷地说。
凌平安最喜欢别人夸他爹爹，比夸自己还高兴，这些对慕廿辞更有好感了。甚至主动带慕廿辞去厨房，看他养的小白和其他小兔子。
慕廿辞也进厨房参观了一下，看到了厨房挂了满满一墙的厨具。
慕廿辞：……
凌平安：“这些都是爹爹的宝贝，可以给我做好多好吃的。”
“安安喜欢吃什么？以后我也让厨房给你做。”慕廿辞问。
凌平安想都没想就回答：“肉！”
慕廿辞以为孩子是肉吃得少，所以馋肉，心里有些酸胀，不过自己也是无肉不欢的，府里的厨子都做得一手好肉，等凌三答应跟他走了，他就让厨房天天给孩子做肉吃。
第十五章 共进晚餐
凌平安要是知道眼前的伯伯什么想法，一定会施舍一个怜悯的眼神给他：你对爹爹的本事一无所知。
慕廿辞转了一圈，就对凌平安和凌三这几年的生活水平，有了一定的了解。
不算太差。
凌三把小鹿安顿好，不得不出来面对慕廿辞。
慕廿辞出了厨房，就看见凌三双手抱胸看着他。故作淡定的表情里带了一点小警惕。
“天快黑了。”赶客之意溢于言表。
慕廿辞坦然地回望：“然后呢？”
凌三：……
凌平安：“爹爹，天快黑了，我们是不是该做晚饭了呀，我有点饿了。”
慕廿辞也跟着说：“我也有点饿了。”
两个人一起把凌三望着，连表情都如出一辙。
凌三头疼，看着慕廿辞说：“实在对不住，家里没有那么多吃的，您还是赶紧回您府里去吃吧。”
说着就伸出右手，做出“您请”的姿势。
慕廿辞被拒绝也没有表现出一丝不高兴，只是柔声问凌平安：“安安想和伯伯一起吃饭吗？伯伯从这里走回家，要两个时辰，到时候都快饿死了。”
凌三听着如此拙劣的借口，震惊于慕廿辞的无耻程度，而且他突然跑过来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要自己对他负责？
想都别想！
凌三正想不管三七二十一，把人送走再说。
就听到儿子甜甜地对自己说：“爹爹，厨房里不是还有肉吗？我可以少吃一点，就请伯伯一起吃吧。”
他对慕廿辞有一种天然的亲切感，而且慕廿辞很会和他聊天，他想慕廿辞多待一会儿。
凌三无法拒绝儿子的要求，只能叹了口气，去厨房做吃的。
凌平安立马拉着慕廿辞去房间里，给他看自己最喜欢的画本。
慕廿辞看着这种民间的启蒙画本，廉价的小人画的比字多，极其简单，实在也学不到什么东西。
慕廿辞沉声道：“安安就靠这个学的字吗？”
凌平安：“对啊，爹爹给我选的，都是书坊里最贵的哦。小花他们都可羡慕我了。”
慕廿辞：“伯伯下次送你更贵的。”
凌平安嘿嘿笑：“那多不好意思。”
慕廿辞摸了摸小孩儿的头：“没什么不好意思，伯伯有的是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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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慕廿辞跟凌平安炫富地时候，凌三看着厨房的食材陷入沉思。
慕廿辞能吃他做的粗茶淡饭吗？
他有什么忌口的吗？
他到底为什么要巴巴地来给安安做玩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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