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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礼来信(GL百合)——林城木森

时间:2024-05-24 07:10:49  作者:林城木森
  非常、难吃,每一道菜都难吃,旗鼓相当,不分伯仲,其中二楼的白菜猪肉懒龙脱颖而出,这种本土化的汉堡包,蛋白质和碳水的结合物,三种不挑做法的原材料,被后厨师傅加工过,吃一口需要用一整个午休来治愈。
  “算了吧,我不饿,食堂......食堂太热了,都是人肉味。”
  江语乔想逃,江晴是不许的:“哪能不吃饭啊,要不你去办公室等我,我打回来吃。”
  江晴站在江语乔面前,说话的人却仿佛是蒋琬,语气语调,丝毫不差。
  孩子不能不按时吃饭,平日要少吃重口的,少吃冰的辣的,饭前不要喝太多水,饭后更不要久坐,免得得胃病,都是些换汤不换药的话,蒋琬絮叨过很多年,江语乔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全然不放在心上,江晴倒是一字一句都记下了。
  她是父母心中的标准女儿,听话,懂事,从不出风头,当老师,工作稳定离家近,和朋友家孩子相亲,不过多久就会生儿育女,相夫教子。
  或许对江晴来说,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
  “算了。”江语乔妥协,“带回来也不方便,我和你一起去吧。”
  这么多年了,食堂应该有长进吧,江语乔怀揣一丝期待。
  出了教学楼进后院,右拐,经过水房,尽头的小三楼就是学校食堂,水房照旧挤满了人,都是打水泡泡面的,江语乔远远看见,心里咯噔一声,一丝期待变成了半丝。
  往楼上走,食堂依旧冷气不足,空气里飘着被高温浸泡过的复杂气味,最近的窗口正在售卖的菜品是猪皮炒黄豆,江语乔快速收回目光,半丝期待变成了退堂鼓。
  她有点想去买泡面了,当年读初中时,她吃完了小卖铺所有口味的泡面,但也只能想一想,江晴肯定是不许的。
  江晴一路走一路介绍,一会儿问她要不要吃鸡腿饭,一会儿问她要不要吃卤肉饭,几个老师路过,和她们打招呼,寒暄着,哎呀这是妹妹吧,还有学生来喊老师好,好奇的目光时不时转到江语乔身上。
  食堂像个煮沸的大汤锅,又热又吵,江晴还想拉她上二楼,江语乔简直想逃跑,随手一指,说想吃凉皮。
  凉皮这种没什么技术含量的东西,不就是搅一搅,拌一拌,不能太难吃吧,江语乔站在通风口吹冷气,几个男生追闹着跑向水房,鞋子上画着个大大的对勾。
  江晴不仅买了凉皮,还买了肉夹馍,江语乔找了个人少的座位,坐下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凉皮里的香菜挑出来,她难以理解为什么要往凉皮里放香菜,总算挑干净,拌开酱料,又发现碗底下还垫着紫甘蓝,江语乔开始烦了,她最讨厌吃这种苦巴巴的菜,味道不好,长得还丑,生来就不是该上桌的。
  更不该放到凉皮里,凉皮里只能有黄瓜码!
  江语乔又耐着性子去挑紫甘蓝,江晴已经吃完了半碗,她这边刚动筷子,一口下去醋酸味直冲鼻腔,天知道食堂卖的是哪个版本的凉皮,醋放的比麻酱还多。
  江晴看起来早就适应了这种别出心裁的料理,一副百毒不侵的样子,拿过肉夹馍递给她,江语乔打开一看,好么,饼皮是发面的,夹的还是鸡肉,煮的太柴了,咬一口要嚼五分钟。
  酸凉皮和嚼不烂的肉在肚子里打架,饭后江语乔没等江晴说,就自觉提出要去转一转,学生们有的在教室看书,有的在宿舍午休,江晴领着她从西门进,一路穿过长廊,走到第四间房间,指给她看:“你看,你当初就是在这间教室,对不对。”
  门牌上显示,这里是初一七班,江语乔站在门前往里看,初一那年她刚来城里上学,不是很适应,或者说很不适应。学校管束很多,稍不留神就会犯错,老师们把她当花瓶,怕摔了,怕磕碰,这也不许去,那也不许动,临近期末考试篮球都不许玩,说是怕胳膊会骨折。
  江晴笑她:“当年妈可没少被请家长,老师都说你不愧是属虎的,猫科亲戚,逮到棵树就惦记着往上爬。”
  “有吗?”江语乔不记得了,她记得自己很乖的。
  “当然有。”
  “我爬树干嘛?”
  “帮人捡东西,羽毛球,毽子,还有校服什么的。”江晴学老师的语气,“你班主任天天问你,就你乐于助人是吧。”
  江语乔想起来了,她答说可不是嘛,她最乐于助人了,一句话把老师气成大肚子河豚。
  有老师给江晴发消息,问她有没有带办公室的钥匙,江晴上楼去开门,叮嘱江语乔不要乱跑。
  回班的学生慢慢多了起来,江语乔避开人群往院里走,墙根下不算热,她踢着一块小石头向前,一不留神,石块滚进了树下的草丛里,她仰起头,发现是一棵腊梅。
  江语乔认识这棵树,它就生在江语乔教室窗外,每年冬天都会开许多花,很漂亮。
  树上挂着几块金属牌,上面写着几个学生的名字,此刻已经斑驳不清了,江语乔记得当年学校效仿大学,曾组建过植物社之类的社团,这些护树人的名字,大概就是那会儿写上去的。
  她伸出手摸了摸树干,指尖增到一层薄薄的灰尘,忽然,不知道什么东西击中了她的后脑勺。
  那东西像是一条流动的蛇,冰凉刺骨,顺着人的脖颈往下钻,江语乔受惊,慌忙向前扑去,刚刚还空旷的后院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女孩,那女孩被她抱住,和她一齐滚落在地上。
  天旋地转,江语乔的眼前出现大片的白,天和地都连在了一起,四周到处都是脚步声和哄笑声,一只手套甩了出去,她的左手按在地上,在雪地里按出了一个完整的印痕。
 
 
第9章 2018-2010(3)
  “江语乔!不是说不怕我们吗?来啊来啊?”
  身后有女生在喊她的名字。
  江语乔迷迷糊糊站起来,又迷迷糊糊把被她扑倒的女孩扶起来,愣了足有三秒钟才想起问:“没事吧。”
  女孩穿着一件厚重的白色冬衣外套,整张脸埋在围巾和兜帽里,摇头时,江语乔只能看见她的眼睛。
  又一个雪球飞来,砸在江语乔脚边,江语乔低下头,又抬起头,天地白茫茫一片,下雪了。
  此时此刻的原礼附中,教学楼还没有重新粉刷,刚刚路过的实验楼还是一片平地,大门是老旧的绿色铁门,需要上锁才能拴住,而江语乔面前,没有学生回教室上自习,大家都在疯跑、追闹,因为......下雪了。
  江语乔瞪着眼,怀疑食堂卖的凉皮不仅难吃,还有毒。
  她的手上只有一只手套,另一只手沾着地上的残雪,此刻被冷风吹过,冻得生疼。她身后,雪球还在噼里啪啦地砸过来,江语乔躲也躲不过,吐了口气,索性迎战。
  用二十岁、体力大不如前的灵魂操纵一副活力四溢的身体,别人扔完两个雪球她刚攒好一个,别人百发百中指哪打哪,她拖着对雪地靴适应不良的步伐,被长围巾绊了个狗吃屎。
  同伴们哈哈大笑,跑来扶她,扶起后又重新展开战斗,乐此不疲。
  江语乔气喘吁吁,扶着那棵腊梅树疯狂咳嗽,树上落下两朵花掉在她的红围巾上,一颤一颤的,像是也在笑她。
  江语乔深呼吸又深呼吸,想打人,打不过,想发脾气,不知道对谁,她忽然想起那个被她扑倒的女孩,可是抬眼望去,操场上每个人都在追跑,穿着相同的校服和差不多的外套,女孩已经不见了。
  到底有完没完,这又是什么梦。
  因为打雪仗太投入,江语乔一行八个人,连上课铃声都没听见,被老师臭骂一顿后,纷纷站到教室外面罚站。
  门上挂着初一七班的班牌,江语乔仰着头看,一半思绪仍旧疑心自己是在做梦,盘算着要不要掐一下胳膊看看疼不疼;另一半思绪则开始跟着教室里的声音背诵《观沧海》——她隐约记得,当年语文老师最喜欢点人背课文,待会儿想要进门,肯定是要背书的。
  东临碣石......百草丰茂.....
  初中课文实在太遥远,江语乔大脑一片空白,只能竖着耳朵死记硬背,试图唤醒或许还没死干净的记忆。
  果然,几分钟后,老师把他们喊进去,在讲台上一字排开,开始挨个点他们背书,第一个人顺利过关,第二个人顺利过关,轮到江语乔,她刚要开口,老师翻了翻书,忽然说:“明月别枝惊鹊。”
  不是说好了《观沧海》吗!江语乔和她大眼瞪小眼,初一时的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会被《西江月》难住吧。
  语文老师也没想到,抬手敲她脑袋:“脑子呢?落在家里了还是打雪仗打没了?”
  江语乔无言以对,又见她慢条斯理地翻翻书:“一曲新词酒一杯。”
  江语乔气得咬牙,嗡嗡嗡的像个蚊子:“什么什么......旧亭台。”
  《浣溪沙》不会,《如梦令》不会,《次北固山下》也不会,江语乔虽说性子闹了些,但成绩还是不差的,语文古诗文背诵一向是强项,老师翻书的动作逐渐烦躁,她开始怀疑江语乔是诚心的了:“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江语乔哪敢。
  语文老师问不出个所以然,罚她去教室后排罚站,还要把整本书必背古诗文抄一遍,明天随作业上交。
  江语乔戳在讲台上听她说了五分钟的训话,好不容易刑满释放,下了讲台准备去拿课本,脚步忽然一顿,她坐哪里来着?
  语文老师在她身后哼了一声:“魂丢啦,赶紧回座位。”
  座位在哪呢?她皱着眉环视全班,全班也纳闷地回看她,直到看到窗外那树红梅,江语乔才松了口气,快步跑了过去。
  语文课在一道绕口的阅读理解中结束,江语乔站了半个多小时,回到座位脚都麻了。数学课代表正在找人发卷子,江语乔的那一份错了一道大题、一道单选、两处填空,得分一百零三,试卷正上方写着“2010-2011学年度七年级试题”的字样,江语乔的手指划过那几个字,又看向教室门上的金属牌。
  教室正上方挂着爱拼才会赢的标语,黑板右下角写着自习课排练合唱节目《真心英雄》,有男生跑上讲台,抓了一只白粉笔蹲下磨鞋,正在和她说话的女孩桌上挎着一个单肩包,包上印着《吸血鬼骑士》的图案。
  玖兰枢和锥生零到底谁更帅曾一度是这间教室的热门话题,江语乔当年也被问过这个问题,但她更喜欢莉磨,因为能控制闪电,还会甩鞭子,多拉风啊。
  她当时还想学过,被妈妈臭骂了一顿,只好买了个空竹过过手瘾,又被说是不务正业。
  那个心爱的空竹后来怎么样了,江语乔已经不记得了。
  同桌正在改卷子上的错题,江语乔瞥了一眼,初一七班,范凡。
  初一那年班主任嫌她不守规矩,特意安排班长当她同桌,告诫她近朱者赤。
  不过很快老师又把范凡调走了,因为江语乔上课带着范凡写纸条,问她放学要不要去溜冰,老师担心近朱者不赤,倒是近墨者要黑。
  近墨者留着年代感十足的厚重齐刘海,戴黑框眼镜,此刻正专心致志地在算一道做错的数学题,江语乔看见她眉心长了一颗痘,脸颊因为缺水生了细小的干皮,嘴角长泡了,似乎有些上火,大概是因为即将到来的期末考试。
  一切的一切都在向江语乔展示,这里是货真价实的2010年。
  那上一个梦呢?也是货真价实的2009年吗,江语乔恍惚了。
  范凡终于算完题,见她支着脑袋转笔,整个人魂不守舍的,轻声提醒:“还不写罚写吗,拖到晚上要写很久的。”
  江语乔狠狠闭了下眼,如果她没有做梦,没有食物中毒,而是真的回到了八年前的冬天,变成了一个十二岁的初中生,她又能做些什么呢。
  她当然不想待在学校里,然而想回家,老师肯定是不准的,这里不是山塘小学,装病晕倒只会被送到医院打吊瓶,要不翻墙?也不行,她到底已经二十岁了,老胳膊老腿的,身手大不如前了,总不能断根骨头打石膏吧。
  而且......而且2010年,奶奶还在的对吧,闹到奶奶那,奶奶会担心的。
  教室憋闷,江语乔烦得喘不上气,她起身想要出去透口气,看了一眼又咬牙切齿地坐下了,外面挤满了疯跑的初中生,嗓门一个赛一个大,活像锣鼓唢呐成了精,江语乔被吵得头疼,时隔多年,终于和当年烦她的班主任产生了共鸣。
  能做的似乎只有赶紧写罚写这一件事,江语乔咬牙切齿地把课本翻出来,笔走龙蛇,范凡又开口:“不要写连笔字,会影响判卷,老师也会说你的。”
  江语乔吐了口气,不耐烦,但还是放慢了速度,开始一笔一划。
  刚写了半页,数学老师就冷着脸进了门,范凡连忙小声说:“快收起来,上课了。”
  江语乔看了一眼表,距离上课还有一分四十秒。数学课永远早上迟退,无论是在附中还是在一中,都一样。
  下课铃的余音已经飘到了二里地外,老师仍沉浸在讲不完的试卷大题里,其他班都去吃午饭了,楼道里脚步声很大,班里挪椅子的声响更大,全班表面看题,实则整装待发,只等一声令下夺门而出。
  老师回头,扔下一截粉笔砸向动静最大的倒霉蛋,话却是对着全班说的:“你们给谁学呢?啊?给我学呢?一个个的屁股上长钉子——下课!”
  一分钟后,教室里只剩下江语乔一个人,十二岁的身体上了半天课,当然是饿的,但她刚经历完醋泡凉皮和鸡肉夹馍的摧残,说什么都不肯再去食堂了。
  食堂去不得,但小卖铺还是去得的,然而江语乔摸了摸校服口袋,又把书包翻了个遍,没找到饭卡,只在笔袋夹层里翻出了两块钱。
  两块钱......两块钱能买什么?
  江语乔握着两枚硬币慢吞吞地往前走,她的肚子在催促她的脚步,然而她一想到要挤进吃饭大军的队伍,心里就敲退堂鼓,这诡异的2010年更是让她焦虑烦躁,楼道窗户没关,冷风冻得人脖子疼,简直没一处顺心的。
  她满心满肺的心事,游魂一般四处乱飘,回过神时已经晃到了东西楼之间的连廊处,廊上站着三个人,两男一女,两个男生正大笑着把女生往男厕所里拽,女生手里拎着一台笨重的录音机,眼看就要招架不住。
  江语乔稍稍清醒了些,附中分东西两栋楼,东楼是教学楼,西楼是政教楼,中间的连廊设置着水房和卫生间,班委们要去办公室开会领作业,总要经过连廊。
  那几年正是青春期初始阶段,有关性的一切都显得神秘和禁忌,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学校流行起拉人进厕所的游戏,总坐在教室后排的男生们开始在楼道蹲守,只要有认识的女班委路过,就哄笑着追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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