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 会员中心 | 我要投稿 | RSS
福书网
站内搜索: 高级搜索 如有淫秽信息或侵犯了您的版权请联系邮箱fushuwang@outlook.com删除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2024

原礼来信(GL百合)——林城木森

时间:2024-05-24 07:10:49  作者:林城木森
  这一次,江语乔没有问爸爸为什么会来学校,她连忙扭头和向苒解释:“你先回去,我得去趟医院,我奶奶不太好。”
  向苒点头,忙推她走,她跑开两步又折返,掏出一支笔在向苒手心写下一串数字:“我的手机屏幕摔碎了,送去返厂维修不在身上,你要是找我就打这个电话,这是我弟的手机号。”
  “好。”向苒答,“你快去。”
  看不见的命运齿轮又开始转动,江语乔的背影渐渐消失在人群中,向苒不知道,这一次她会做出怎样的选择,如果她选择改变奶奶的命运,那过往的一切都将不复存在吗?没有办法能够救下所有人吗?
  她原地站了一会儿,快步朝着公交站跑去。
  一小时后,向苒出现在一中门外,这天是11月5号,星期六,学校大门紧闭,保安室空无一人,她张望了一会儿,垫着脚朝里面喊:“有人吗?”
  冷风裹着残雪刮过,没有人回应。
  一中的大门是老旧样式的拱形铁门,足有两三米高,向苒尝试去爬,以失败告终,尝试从缝隙去钻,只能塞进去一条胳膊,门上挂的链条锁发出刺耳的金属撞击声,她顾不得,更大力地晃动,路过的行人纷纷看过来,有驻足的,有拍照的,也有的好奇询问:“小姑娘,你干嘛呢。”
  向苒自然不能说来找什么明信片。
  只好撒谎:“我作业忘带了,想进去拿。”
  路人当玩笑看,都劝她不是大事,让她好好和老师说,早点回家,向苒不听,守在门边不肯走,先去查号台查了学校电话,所有电话均无人接听,又去拜托老同学查找班主任的联系方式,问来问去全是空号。
  还有什么办法能进学校?
  报警说看见有贼进学校了,感觉警察不会让她进去“办案”,只会把她带回警察局问话;要么去买一把箭,顶端点上火射进去,她趁乱进去救火,钻进保安室;或是喷泉池子里的胖鲤鱼变成怪兽也行,学校出现怪兽可是大事,校长一定会喊人开门......
  向苒急得转圈圈,病急乱投医地想着一些无厘头的事情。
  冬日的天比秋日更短,太阳渐渐西垂,她实在没有办法,只好先回家,想着明天再来碰碰运气。
  回家的公交久等不来,向苒晃着脚在路边发呆,忽然,有车停靠朝着她鸣笛,她以为是出租车拉客,心不在焉地摆摆手,车门打开来,是向良。
  “苒......苒苒?”向良眯着眼看,像是有些不敢认。
  这些年,“爸爸”两个字一直活在沈柳的电话里,沈柳偶尔会提起,说爸爸喊她去吃饭,爸爸问她要不要回老家,向苒总没什么兴趣,都敷衍了过去,上次见面似乎还是去年过年,他送来一套新衣服,没有上楼,站在楼下局促地等着,看见向苒又说她长高了,年年见,年年都觉得她高了。
  那衣服并不合身,然而向良发消息问,向苒只说很好。
  向良快步朝她走来:“快上车,回家是吧,爸送你回去,这么冷的天,再冻出病来。”
  向苒没推脱,拉开后座车门。
  向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她,一路上兴奋地不行,话又多又密,一会儿问她怎么不在学校,一会儿又问她来这里做什么,身体好不好,学习难不难,有没有晚睡,有没有好好吃饭,都是些换汤不换药的例行询问,他问,她一一点头。
  拐到小路,街景狭窄起来,向良问:“那啥时候回去?周一?”
  向苒把头抵在车窗上:“明天。”
  “嗯。”向良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有些犹豫,“你生日快到了,爸请你吃顿饭吧。”
  他还记得,这么多年一直记得。
  每年向苒生日,向良都会打电话询问,然而向苒从没有答应过他,她不饿,她作业很多,她要去上补习班,每一年她都有新的理由。
  然而此刻,窗外光色渐暗,向苒轻轻打了个哈欠。
  命运为什么要让他们在此刻相遇呢?
  劝她放下吗,她其实早就放下了。
  “好。”她点头,全当无事可做的消磨,她也很想知道,另一条路上都有些什么。
  “行、行。”向良没想到她会答应,语气明显轻快起来,夹着讨好的笑意,“你看看想吃什么?你们年轻人是不是爱吃披萨什么的,再往前就有一家,鸡汤馆子也行,这天儿喝点热乎的暖身子,对胃好,要不去吃烤肉,爸知道一家......”
  他滔滔不绝,像是要把这些年的亏欠一股脑偿还,向苒轻声打断他:“在家吃吧,家里做饭了吗?”
  向良有些反应不过来,他不知道向苒说的家是哪个家。
  “你家。”向苒看向远处的落日,她从未去过他的家,“可以吗?”
  西垂的太阳正对着肿瘤科七号病房的窗,蒋琬推门来喊江语乔:“去吃点饭吧,妈在这看着。”
  周文红刚结束一场抢救,此刻正在昏睡着,神色安详,像是只做了一场噩梦。
  江语乔轻手轻脚退出来,最后一抹夕阳照在她的脚背上,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往哪里,往左还是往右,往前还是往后。
  命运把她扔到2016年,可她并没有想好答案。
  江语乔在医院长椅上坐了一会儿,起身下楼叫了辆车。
  周末,校门外的店铺生意冷清,五中正对的巷子狭窄,车开不进来,只能停在两百米开外的主路上,江语乔没来过这边,东南西北都分不清,网络时代又没了电子地图,简直寸步难行。
  她转了好几圈,又挨个商店敲门去问,折腾了足有半小时,总算找到一家卖汉堡的店。
  孟记小吃店,她站在门前仰头看。
  门脸似乎小了一些,矮了一些,菜单严严实实地盖着窗子,上面字迹老旧,从红色褪成了淡粉色,像是许多年前贴上去的。
  “你好?买东西吗?”孟媛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
  江语乔回头,见孟媛背着书包站在近处,手里还拎着一个保温杯,像是刚刚结束补习班。
  “孟媛。”
  孟媛自然认不出她,眼睛眨了又眨:“你......你是......”
  江语乔笑笑,解释道:“你家的店之前是在附中后面吧,孟记糕饼铺,对不对,我之前经常去买蛋糕,见你在店里做过作业。”
  “哦。”孟媛又打量她好几眼,还是没想起来,推开店门朝里面喊,“妈、有客人。”
  老板娘正趴在桌上休息,听见声音忙起身迎上来,问江语乔要吃些什么。
  江语乔问:“店里还做蛋糕吗,豆花蛋糕。”
  孟媛帮忙解释:“她是咱家之前的客人,在附中那边买过。”
  “哦,嗐,早就不做了。”老板娘说,“学生们不爱吃,我们自打搬过来就不卖了,现在卖卖炸鸡汉堡什么的,难得你还记着,你怎么知道我们搬到这里来了?”
  这个问题孟媛也想知道,江语乔含糊着敷衍了过去:“之前听人提起过,我就找过来了,家里老人实在想吃,年纪大了,别的都嚼不动,您看能不能再做点?”
  老板娘面露难色:“哎呀,也行,就是搁置太久了,我都不咋会了,要不是那个味不白整,要做得等我爱人回来,他去进货了,怎么也得一小时呢,我还得翻翻有没有打蛋器什么的,这真是忙糟,你急着要吗?”
  其实有些急,她不知道她能在2016年停留多久。
  “要不这样。”孟媛出了个主意,“你给我妈妈留一个联系方式,要是能做,我们打电话和你说,总好过让你在这里等,不过今天太晚了,做完都要九十点了,你家离这里近吗?”
  也不算近,江语乔说:“我家在环栾城那边。”
  “环栾城?”老板娘想了想,“那你别跑了,回头我做完给你捎过去,刚好我们家就在那边,也顺路。”
  孟媛递来一个本子:“姐姐,你把联系方式写在这上面,做好了我给你打电话。”
  江语乔在上面写下地址和江朗的手机号,又一笔一划写下名字。
  “江、语、乔。”孟媛轻声念,“你是高三生吗?”
  江语乔一愣:“怎么这么问?”
  “看着像。”
  “不是。”江语乔摇头,“我曾经是高三生,和你一样,在一中上学。”
  这下换孟媛提问:“你怎么知道我在一中上学?”
  江语乔的答案也是:“看着像。”
  太阳只剩下最后的毛边,起风了,江语乔推开门,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哆嗦,向苒则从寒冷的室外进入室内,王兰兰听见敲门声跑来开门,局促地招呼着:“向苒,叫向苒是吧。”
  向良推着她的肩膀:“这是你王阿姨,那是你哥,向荏!你有没有眼力见啊你!妹妹来了都不说挪挪屁股!”
  他大喊,向荏头也不回,照旧对着电脑打游戏,只抬起胳膊摆了摆手。
  向苒默默打量着这个家。
  两室一厅,七八十平的样子,四个人挤进来稍显拥挤,客厅黑着灯,黑漆漆的,餐厅的灯五盏坏了三盏,又被冰箱挡住一半,实在算不上明亮,向荏的电脑摆在卧室门外,此时此刻,他正戴着耳机在打游戏,向苒看不清他的样貌,只能听见键盘敲击的声音。
  昏暗的环境让人感觉压抑,刚好开关就在手边,向苒抬手去按,屋里亮堂起来。
  向荏忽然回头,发出一句怒吼:“谁啊!”
  向苒吓了一跳,王兰兰忙把灯关上,像是已经习惯了:“他打游戏,不让开灯。”
  向良怒火中烧,飞起一脚去踹他的椅子,向荏足有一百八十斤,椅子丝毫未动,向良气坏了,甩他一巴掌:“你狗叫什么!啊!发什么疯!犯什么混!不想过你就滚出去!”
  王兰兰忙来拉他:“行了行了,咱先吃饭,先吃饭。”
  向荏自然是不吃的,他的作息和这个家有七个小时的时差,每天下午三点起床,凌晨五点才睡,每天打游戏超过十二个小时,谁敢吵他他就要发疯,王兰兰不敢惹他,每天做好了饭就放在桌子上,偶尔催一句,换来半箩筐抱怨。
  这些,都是向良说的,末了总结陈词——都是你惯的!
  向苒小口小口喝着粥,王兰兰的粥熬得很稠,像是一碗洒了水的米饭。
  王兰兰给她夹了一只虾:“在原礼大学读传媒呢是吧,传媒这行是干啥的,以后好就业吗?咋不想着当个老师呢?”
  “还好,感觉传媒比较有意思。”
  向苒小声答,向良的声音盖过她:“人家孩子爱干啥干啥,你这成天瞎操心。”
  “我这不是关心关心,女孩子,不都想着当老师,又稳定又有寒暑假。”
  向苒笑笑,没接话茬,转头问:“向荏呢,他在哪里上学。”
  她并不打算认什么莫名其妙的哥哥。
  向良冷哼一声:“他上个屁。”
  王兰兰解释说:“他之前考了个工商管理,上不下去,不知道听谁说有电竞专业,就一门心思准备考电竞了,等明年跟着这一届的学生去考试。”
  向良打断她,他总在打断她。
  “他能考上个屁!废物东西有个学不说好好念,非整些幺蛾子!什么电竞专业,一脑子歪门邪道!那全国就这么一个学校有这个专业,他也不说看看自己够不够格,就他那个德行,谁要他啊?”
  他说这些话时,声音洪亮,并不避讳向荏,向荏像是没听到,仍旧像一座山一样坐在电脑旁。
  王兰兰也没有辩驳,全程沉默低头,仿佛挨骂的是自己。
  大声斥骂的父亲让向苒感到陌生,在向苒的记忆中,他并不是这样的,但是不重要了,他已经不是她的父亲了。
  不知是因为向良那一脚,还是那把椅子本就损耗严重,向荏正在打游戏,椅子忽然无缘无故歪倒下来,他摔了个跟头,站起来就开始埋怨王兰兰,骂她什么都不会买,净捡些便宜货,连个椅子都是垃圾。
  王兰兰忙给他换了把椅子,又找来改锥去修,向荏骂骂咧咧转过身,继续打游戏,向良慢条斯理地剥着虾,没有帮忙的意思。
  王兰兰是个小个子,身高只有一米五,向荏的椅子是把复杂的电竞椅,放上椅背和她差不多高,她个子矮,力气又小,一个人实在应付不过来,可是儿子和丈夫是两尊不挪窝的佛,她谁也指望不上。
  最后是向苒看不下去,推说自己吃饱了,要运动运动,她帮着王兰兰修好椅子,王兰兰讨好地去问向荏:“你坐坐,这个高度合适不。”
  向荏头也不抬,一屁股挪回自己的椅子上,椅子发出吱呀一声响,不堪重负。
  王兰兰揉了揉腰,又去收拾碗筷,向良吃饱喝足往沙发上一坐,点燃一支烟。
  昏暗的灯光、歇斯底里的喊叫,颐指气使和卑躬屈膝,高高在上和低三下四,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向苒感到窒息,不过不重要了,这里并不是她的家。
  “尝尝,这个季节草莓正应季。”
  向良推来一盘草莓,洗好的,自然不是他洗的。
  向苒一口也吃不下,她起身回家,向良起身送她,尚丽家园离得不远,晚上车又少,不过十分钟,车子停在五号楼楼下。
  向良说:“爸就不上去了,你也认识门了,有空来家里玩。”
  向苒看向窗外的夜色,冬日的月色总是皎洁。
  “爸。”她开口,这个字眼太陌生了,陌生到她心里没有任何感觉,“我不怪你了。”
  总是怪罪一个人,实在太累。
  “我只是很心疼妈妈,也很心疼王阿姨,她们都很可怜。”
  “我初中时就是现在的身高了,我没有长高,我们只是太久没见了。”
  “还有,向荏和我长得一点也不像。”
  她笑,强调。
  “一点也不。”
  向苒推开车门,仰头去看,她的家亮着灯。
  她知道,此时此刻,她的家人正在等她。
  她拥有这世上最好的家。
 

返回首页
返回首页
来顶一下
加入收藏
加入收藏
推荐资讯
栏目更新
栏目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