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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礼来信(GL百合)——林城木森

时间:2024-05-24 07:10:49  作者:林城木森
  那个绵软的声音回应:“就是说呢,其实你不是在给校领导演讲,而是在给玉米演讲,嗯......还有土豆、南瓜、西红柿什么的,你不觉得孙主任就很像西红柿吗,她的脸一直是红的。”
  这些话有些耳熟,江语乔不自觉放轻脚步,像是怕惊动什么。
  被安慰的女孩略带疑惑:“是吗?”
  “是呀,我之前参加演讲比赛,也特别紧张,但是这么想,就不那么紧张了。”
  “嗯......那校长为什么是玉米?”
  校长为什么是玉米?
  江语乔默念,这句话她曾在哪里听到过,她在问谁?又或是谁在问她?
  楼梯间里声音安静下来,说话的女孩们坐在高处,江语乔站在低处,仰头看去,只能看见浅蓝色的校服长裤。
  近旁阶梯教室的大门吱呀一声,老师在喊:“五号,五号准备。”
  刚刚还在啜泣的女孩迅速起身,她抹了一把脸,侧过头和同伴说:“该我了该我了。”
  江语乔盯着她看,她并不认识她,那另一个女孩子呢?江语乔迈上台阶。
  老师还在喊人,另一个女孩连忙收起地上的草稿纸,拉着同伴冲下楼,厕所传来肖艺的呼唤:“语乔——江语乔——”
  江语乔下意识回头看,她转身时,冲下楼的女孩跑过她身旁,狭小的楼梯间里,她的衣袖撞到了她的衣摆,她们两个之间,刮起只有两个人知道的风。
  肖艺的喊声还在继续,江语乔醒了醒神,连忙下楼,那两个女孩已经跑远了,肖艺看见她,哒哒哒跑过来:“你干嘛去了。”
  江语乔摇头,肖艺也不在乎,拉着她往厕所走,邀功似的给她看:“噔噔蹬蹬。”
  范凡配合着她的背景乐把嘴巴上的纸巾摘下来,口红已经被擦掉了,但因为无法完全卸除,留下层淡淡的粉色,倒显得人好气色。
  肖艺挂在范凡肩膀上,摇头晃脑的:“是不是很漂亮。”
  范凡不习惯被人盯着看,垂下眼错开江语乔的目光,江语乔认真点头:“很漂亮,真的很漂亮。”
  “是吧是吧,我说她还不信。”
  肖艺把范凡推到镜子前,镜中的少女被迫抬头,脸上挂着一丝之前未曾出现过的羞涩,她盯着镜子里的自己,面色苍白,几颗晒斑尤为明显,五官生得规矩无趣,拆开了看平平无奇,凑在一起自然和惊艳沾不上边,也找不出能让人记住的亮色,但因为那一抹鲜嫩的粉,她看起来和往日不一样了,似乎是该笑一笑。
  她舔了下嘴唇,尝到一丝甜。
  好朋友的夸赞真心实意,范凡被肖艺推着挺直胸膛,听见江语乔轻声说:“不要紧张,校长是玉米。”
  “嗯?”范凡不明白,江语乔张了张嘴,心里泛起一股难言的熟悉,她轻声重复,“校长是玉米......”
  她想了想,不确定地说:“孙主任是西红柿,邵书记是冬瓜......”
  肖艺打岔:“什么鬼哦,那年级组长呢。”
  年级组长......年级组长头发少,又爱裹一件紫色呢子大衣......
  “年级组长是茄子。”
  话音落地,江语乔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了,她的心跳疏忽加速,太阳穴剧烈跳动起来,有什么事情......有什么事情被她忘记了......
  远处传来老师叫号的声音,肖艺探头去看,范凡轻轻点头:“我明白。”
  江语乔迷茫地问:“你明白什么?”
  “老师们都是西红柿、冬瓜、玉米,所以不要怕,人怎么会怕玉米呢。”
  江语乔看着她的嘴巴一张一合,却听不清她在说些什么,她的头太晕了,视线也渐渐摇晃着模糊起来。
  老师的声音在上空飘荡,那声音很遥远,像是隔着一条河,肖艺跑来拉范凡的手,看嘴型,喊的应该是:“到你了到你了。”
  于是江语乔被拉扯着奔跑起来,肖艺和范凡越跑越快,她却越跑越慢,神志透支的最后一秒,她用力推了范凡一把,那扇透着光亮的门在范凡面前敞开,而她则自空中下坠,视线再一次划过嘈杂的人群和白茫茫的天色。
  这一次,有人轻轻接住了她。
  “江语乔——江语乔——”
  她听见一个柔和的嗓音,带着一点急促。
  她想要睁开眼,却陷入沉沉的梦中。
 
 
第26章 2018-2011(12)
  江语乔做了一个漫长的梦。
  梦里她躺在原礼附中的宿舍, 床位是下铺,靠阳台,窗帘缝隙漏出一束阳光, 她睁开眼, 看见无数尘埃在跳舞,像精灵, 宿舍的门被人推开,或是冲开, 三四个女孩子挤进来, 吵闹着问:“江语乔,你醒啦, 好点了吗。”
  她认得她们是同班, 但是记不起她们的名字。
  楼道里一阵吵闹, 又有女孩子挤进来, 这次是四五个,问着同样的问题:“怎么样怎么样, 好点了吗?”
  好几双手来摸她的脑门,有个清脆的声音说:“你忽然晕倒, 可把我们吓坏了。”
  另一个乖巧的声音说:“老班也吓坏了, 不过还好, 只是低血糖,校医说睡一觉就没事了。”
  略带儿化音的声音说:“这是缺钙,缺钙的人就总低血糖。”
  一本正经,咬字格外清晰的声音说:“这有儿烧饼, 范凡让我带来的, 她和肖艺去灌热水袋了,待会儿就过来。”
  ......
  女孩们叽叽喳喳, 一人一句,一会儿风风火火地进来送饭,一会儿又风风火火地进来送水,还有的热衷送药,七嘴八舌地说着管用,是家里人从某某大医院求来的,难买得很,江语乔被念得头晕脑胀,药名都来不及看,被忽悠着灌了三四把小药片。
  学校供暖早,暖气也烧得旺,然而女孩们就是怕她冷,前前后后拆了四床被子堆到她身上,江语乔的围巾帽子也被带来了,女孩们不管三七二十一,通通往她身上裹。
  江语乔哭笑不得,哪有人睡觉戴帽子的。
  昨夜失眠,她翻找书柜想要找一本催眠的大部头,翻来翻去没找到,倒是从书柜底层翻出一台许久不用的DV机,那机子是个老物件,因为电池问题坏过许多次,修好后也少有人用了,存储下的最后一条视频是江语乔被爸妈接到城里那天。
  第一个镜头是家里的旧沙发,江语乔对着上面的软垫放大又缩小,不知所措地问江晴:“姐,已经开始录了吗?”
  江晴接过来查看,镜头转了九十度,对准了正在看电视的江正延:“嗯,开始了,这个键是结束,这个键是暂停。”
  江正延察觉到镜头,朝着江语乔招招手,江语乔一本正经地走近两步,煞有介事地清清嗓子:“这位先生,让我来采访你一下。”
  江正延把烟拿远了些,弯着眼看她,周文红也笑,站在一旁问:“你要采访爸爸什么呀。”
  “嗯——”江语乔拖起长音,镜头里,奶奶抱着江朗站在厨房门前,江朗正在啃一根玉米,渣滓粘的满脸都是,江语乔放大镜头给他拍了个特写,笑话着,“脏兮兮。”
  江朗奶声奶气地学她:“张、西、西?”
  “是脏、兮、兮——”江晴起身帮他擦脸,挡到了江语乔的镜头,于是江语乔又把镜头拉远去拍江晴,江晴的脸顿时红了,捂住脸跑开,“哎呀,别拍我,不好看。”
  江语乔笑嘻嘻地追上去:“好看的好看的。”
  蒋琬从屋子里钻出来,招手喊她过去:“别闹你姐了,来看看你的房间。”
  她走进那间精心布置过的,粉色的房子。
  江家的房子是个小二楼,早年爷爷留下的,房子老了,经年日久的生许多绿植,暴雨过后,总有凌霄花爬上江语乔的卧室窗台,另一面墙上的紫藤与之遥遥相望,攀着洋槐爬得更高。远处那排树上挂着简介牌,明晃晃写着樱桃树三个字,江语乔每年都要去看许多次,然而那树只长叶,从不结果,可恶得很。
  那些摇曳的绿色停留在过往的岁月中,江语乔都忘记了,她曾经很爱笑的。
  她曾经喜欢仰着头看天,喜欢大声说话嬉笑,她有爱她的家人,也有爱她的朋友,在爱里生长的她像是窗外那棵洋槐树,被照耀、被浇灌、被呵护、被陪伴,会生出温柔的绿色,也会生出好闻的花。
  她都忘记了,她本该记得的......
  手机传来尖锐的鸣叫,声响震天,仿佛决堤大水从四面八方涌来,将江语乔压入水底,江语乔挥舞着胳膊在床上乱摸,熟练地闭着眼滑停闹钟,正准备翻身再睡一会儿,脸上忽然扑来一股凉风。
  蒋琬推门进来,一把扯下她头上的帽子:“大夏天的,你睡觉戴个帽子干嘛。”
  江语乔愣了两秒,猛地翻身坐起来,蒋琬已经进屋推开了窗,初秋日出渐早,还不到七点,窗外已是天光大亮。
  江语乔的睡意顿时消散了,她看向身侧的墙面,墙上没有非主流艺术照,那照片早就被她收进了床下,而她穿着一身清凉的夏季睡衣,身下还垫着一张凉席,蒋琬刚洗漱完,手上沾着牙膏味,她的白发多了许多,之前没发现,此刻格外明显。
  江语乔起身去开书柜,从首饰盒里取出那块摔坏的表,抓着蒋琬的胳膊问:“妈,这表是什么时候摔坏的。”
  蒋琬莫名其妙:“你大早上的问这个干嘛?”
  她就是要问:“什么时候,哪一年,被谁摔坏的?”
  “还能被谁,被你弟呗。”蒋琬把被江语乔带到地上的毛巾被捡起来叠好,“摔了挺多年了,你要问具体是哪年我还真记不好,这种老物件,不好修,就一直放着了。”
  “是我来城里上学那一年吗,立冬,我生日那天。”江语乔慢慢回忆着,除了那天,她并没有关于这块表被摔坏的记忆。
  蒋琬瑶瑶头:“不是,没那么早,哪年夏天吧,得是你初中的时候了,你爸公司发了个电动苍蝇拍,你弟看着新鲜非要打苍蝇,把你奶奶那首饰盒撞地上了,摔了好多东西呢,哦,你那时候学校夏令营吧,不在家。”
  她拿过江语乔手里的首饰盒,找出一个玉镯给她看:“你看看,顶好的东西,也被你弟那个小王八摔了,后来去金店修好的,虽说金镶玉样式也不丑吧,但总归没有原来好看。”
  江语乔愣愣点头,蒋琬看她抱着那盒子,一副丢了神的样子,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她想着,这孩子,或许是梦到奶奶了。
  她缓了缓声音问:“要不再睡会儿?今儿个周六,多休息休息。”
  江语乔摇摇头,她有些口渴,看见墙角的纸箱想要喝袋奶,明明还有半箱的牛奶如今只剩下最后一盒,江语乔愣神的功夫,蒋琬已经把空箱子接了过去。
  “喝挺快,刚好新买的下午就到了,赶紧洗漱吧,我下去买早饭,想吃啥,吃卷饼吗?”
  窗外光色太好了,江语乔咬着吸管,慢慢说:“我自己去买吧。”
  她家是个老小区,房型多为小二楼,铁道局家属院和她家隔着一条街,而肖艺所在的山澜乡韵稍远些,要一路往北走上十多分钟,再朝右拐过两个路口。三个小区因为离学校不远,住了许多外地的学生,又因为挨着员工众多的铁道局,早上总是格外热闹,江语乔上学永远要绕远路走小门,从不往后街上去。
  后街外有一块七八百平的石子地,自打江语乔搬来,便听人说这里是要建设居民健身中心的,但是这传言传了许多年,健身中心连个影子都没有,倒是聚集了不少做生意的商贩。江语乔从简陋的铁丝门里钻进去,见上面挂着一张字迹斑驳的须知,约莫是写了规范卫生和噪音分贝一类的注意事项。
  她左手边,正在颠勺的叔叔高声问她:“螺蛳吃不吃,爆炒的水煮的都有,十块钱一斤。”
  江语乔摆摆手,往前走两步,又有下羊汤的来问,江语乔还没回话,一位抱着狗的阿姨插进来:“你这羊肚多少钱一斤啊?”
  店主扔下搅锅的勺子,转身拿刀比划着:“二十,还有羊肝羊心啥的,昨个儿刚杀的。”
  石子地上里外三排商贩,一辆辆小车紧挨着,买卷饼的队伍排出七八米长,和对面买豆腐脑的队伍交织在一起,人们垫着脚朝前望,不断有人加入,也不断有人撤出来去买胡辣汤。店家在这边摆摊摆了许多年,互相都是熟面孔,见人便要招呼一句,江语乔裹在热闹的人群中,像是潜入一条温暖的河。
  顺着石子地一路向西,走上七八分钟,便来到了主路上,这边稍远些,人也少些,江语乔仰着头找了一会儿,走进一家卖丸子汤的早餐店。
  店里人不算多,她点了一碗丸子汤,半张鸡蛋饼,寻了个靠窗的位置,店主来帮她擦桌子,提醒道:“小菜免费,要吃自己取哈。”
  江语乔去取了些辣白菜,回来时饭已经摆在桌子上了,她舀了一勺丸子汤,慢慢吹着,肉汤的香气往她的鼻子里钻,窗外梧桐树的叶子飘下来,落在树下的自行车车筐里。
  奶奶很喜欢喝丸子汤,经常来这里买早饭,总是念叨着外带的味道没有店里的好,要江语乔出来吃,江语乔才不肯呢,她是赖床大王,早起一分钟都要傻一天的,管它什么丸子汤,哪里有睡觉重要。
  汤太烫了,吹了许久仍旧很热,肉丸更是热得厉害,江语乔小心咬开,被烫了舌尖,眼眶迅速红起来。
  很烫、很香、很好喝,奶奶说的对,店里的味道的确要更好一点,她揉了揉眼,蒸腾的热气揉不散,很快又扑在她脸上,她只好又揉了揉眼。
  夏天结束了。
  回家时已经过了八点,江语乔把带回来的饭放到桌上,江朗还在睡,江语乔推门看了一眼,见他桌上放着一副框架眼镜,依旧沉甸甸的。
  有些事情是改变不了的。
  微凉的晨光中,她坐到椅子上去看窗外那排不生果子的樱桃树,秋天到了,奶奶已经离开快一年了,江语乔轻轻闭上眼。这些年,奶奶虽然害怕,但偶尔也会去医院体检,也肯听她的话,不再去那条经过垃圾处理厂的路,爸爸依旧抽烟,但只要她在,他便躲去楼道里,可是,奶奶还是离开了。
  她还能做些什么呢,她看着摇曳的樱桃树,樱桃树并不能回答她。
  十点,她的手机准时响起,是肖艺的电话,肖艺许是还没睡醒,声音懒洋洋的:“我来打电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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