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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依旧没有回来，母亲则是在家里做些零散的工作，够自己用，顾子云打过去的钱总是在下个月打回来。
他以为自己就会这么浑浑噩噩过完一生，转机是在不久前和同事去的一个比较偏僻的观音庙，庙里一个身上穿着洗得泛白的浅蓝袍子的扫地僧，说是和顾子云投眼缘，赠送他一枚平安符。
顾子云无功不受禄，那人却说香火已给得足够多，且能看到顾子云身上多背附了一条命，所以才前一帆顺水后命运多舛。
说直白点是一个鬼。
顾子云忙问是不是一个书生模样的，扫地僧说天机不可泄露，但只要把这福符在屋内挂钩九九八十一日便可见到想见之人。
“那老秃驴骗你玩呢，一个破魔符，真挂久了，好鬼都能磨成厉鬼。”魑说，“不过这人好生奇怪，跟你又不沾亲带故的。破魔符制作起来也麻烦，没有居心才怪。”
顾子云从兜里掏出来一张黄符：“啊，当时还给了我一个符篆，说是九九八十一日还看不到就在门口处烧掉此符。”
“这符，怎么如此眼熟。”魑接过来摊开看，“我记得在哪看过的。”
“驭鬼篆。”姝昇懒得等魑自己琢磨出来。
“对！就是这个！”魑转喜为厌，“这人绝不简单，他想炼化姝昇供他驱使！”
“这是昨晚我和姝昇收拾房间，要不是姝昇对此物敏感，在杂书下面发现这物，还不知要被瞒多久。”顾子云表情严肃起来，“听清舟说你们来此是来救姝昇和我，但这事追根溯源其实是这人给的符篆恶化姝昇的本体。”
“如果不是这东西使姝昇鬼化抑制不住气息才被你们的折境月神发现。”可能到顾子云一生都不可能再和姝昇说上一句话，若是祝烽他们错了一步，后果也不堪设想。
“此事，我需要先禀告给月神，顾子云你把那个观音庙的地址告诉我，我这两天先去探查一番。”魑大致规划了一下，“观音庙即便偏僻也算是个景点，不知道还有多少和鬼怪签订后的人中招，不容小觑。”
“不过，一码归一码，姝昇虽然叛逃折境，但还算是折境的人，这些事情了却之后你得随后去一趟折境，生死得由月神定夺，我只是负责把你捞回来。”魑扭过去头，不去看姝昇，“别自作多情我单纯为了好交差。”
“其实魑当初听到姝昇的事情可是很急呢。”朱清舟小声同姝昇说，魑没听见。
姝昇看着还是那个有小脾气的魑，不多时道：“多谢。”
魑扭回来头：“见鬼了奇了！”
“你我本就是鬼。”
“见到死猪了！”
“……”
看来这事翻不过去篇了。
看着大家说说笑笑，朱清舟心下有些别的担忧，出伥景前那个青年在自己心里同自己道歉，说还是没办法看着弟弟消失，所以做了一件不算太好的事。
不过请他们放心，青年说把弟弟放在了不同的时空，且就剩了一缕魂魄，最多再在人世潦草百年，也算勉强补偿点当年自己太过于保护弟弟让他感到寂寞的罪过。
应当是没问题的，朱清舟鼓励自己，努力放下这份心事，也加入聊天中。
晚饭后，月神那边传来了音讯。
魑需要先探查扫地僧的来历，只有获取线索，月神才能联系掌管本地鬼境的负责人一起联手处理。
炼化鬼怪，这事不论放在人还是鬼身上都是不小的罪业，邪门歪道要拿来做什么也不清楚。
音讯里还附赠了慕叶先生的关怀。
“好可惜，这次又没听到黑团爷爷说话。”朱清舟戳戳那个传信的纸折小猫，小猫抖抖纸耳朵，便变回拇指大小的叠纸。
“月神说最近黑团嗜睡，有在调配新药，药材里啊也有助眠功效，等下次传讯我提一提让清舟和黑团聊聊天。”
“好哎谢谢魑！”朱清舟开心地眼睛都在发亮。
魑忍住想要捏朱清舟脸的冲动，两人在出了伥景后又恢复到往常的样子。
自己确实是有别样的情愫，这对朱清舟来说是不小的负担，清舟待他如兄长，何事都愿意信任交付于他。他不能让一个如此信赖他的人失望难过，如果可以就像现在这样，就这样在身边就好。
朱清舟伸伸懒腰，说：“那今天就到这里吧！晚安喽魑。”
“晚安。”魑收起来小纸猫，“抱歉，本来说一个月就回去，现在这事又不知道得折腾多久，不过一定能赶上这次跨年钟声，到时候，我和你一起去听。”
“不妨事的，我不急。”
待到两人都关上门，朱清舟才摸摸自己的脸颊，有点发烫，不过魑应该没发现，他刚刚错觉般看到魑想抬手，转眼还是原来的姿势。
“朱清舟！不要多想不要多想！现在就很好！再妄想可就越界了！这样便好。”
还可以一起聊天看画展听跨年钟声，做过许多曾经想都不敢想的事，唯愿细水长流。
第72章 故交不似当年
大家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忙里偷闲各个都想黏在朱清舟旁边，魑时不时就得动手撕下来。
祝烽忙着捉鬼，总是以各种奇怪的理由不着家，就算是朱清舟这里也是稍作停留后就立马消失不见，不过前脚刚走后脚就必定有个泷泽出现然后也跟着走掉。
有次魑正在卫生间洗着衣服，泷泽凭空出现在一旁，魑差点抄家伙连同卫生间一起炸掉。
“都说了，你不可能在这找到祝烽，别冷不丁出现，把清舟吓出好歹我搞死你哦！”魑退出两尺远，和明显一身怨夫气息的泷泽保持距离。
“这次我不是来找我夫君的。”泷泽眼珠一动，盯着魑，仿佛要找到某种东西一样。
魑被盯得发毛，环着双臂：“你别见不着人，把心思转到我身上！”
泷泽不为所动，又上前一步，看着魑认真地问道：“你知道如何行好人间那云雨之事？”
“啥？”魑脑子有一瞬的宕机。
还没等魑开口，泷泽继续道：“你不是早就和我夫君的哥哥做……”
与此同时，听到动静从次卧来到卫生间的朱清舟恰巧听到泷泽说到自己和魑，也问：“泷泽来啦？要问我和魑什么事吗？”
魑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刚捞出来的一件外衫糊到了泷泽脸上，有保护罩没真糊住泷泽那什么都乱叭叭的嘴。
“这没有你想知道，快滚！要想知道去问祝烽！实在不行就去学学其他人如何做的！”魑把衣服狠狠拽下来。
泷泽脸上多出一丝耐人寻味的表情，看看正奇怪瞧他的朱清舟再转回脸上可疑红晕的魑。
“你真伪君子。”
“滚吧你。”在魑甩下下一道洗衣水前泷泽留下一阵淡烟走了。
至于后面，被魑打马虎眼忽悠过去，趁朱清舟专心致志作画的时候，狠狠在外布了一个铁硬的结界。
虽阻止不了泷泽进出，但也得费一番功夫，省得突然出来后说出什么语出惊人的话。
泷泽麻烦不麻烦尚未可知，有次魑回来急忘了结界这事，进门的时候被狠狠弹飞到顾子云屋里。
朱清舟慌里慌张忙让顾子云开门，顾子云强忍笑意，抖着手去开锁，嘴里不住安慰清舟，魑被朱清舟扶着出来的时候，瞥到姝昇站在门外，对视三秒，那厮当着他面，抖开折扇挡住脸。
嬉笑打闹，再出门，朱清舟和魑则是去置办些稍厚的衣服，前两天下了场雨，气温降了不少，朱清舟隔天就开始打喷嚏，想来是要换季。
好处是祝烽开学后，泷泽不怎么往这跑，顾子云也是开学季在学校忙得焦头烂额，姝昇在旁充当半个帮手。家里可算是清静不少。
这天晚上，两人久违凑在一起看恐怖电影。
朱清舟是比较偏爱这些，奈何胆子小，小时候只敢偎在魑怀里时不时看两眼，感觉到不妙就向后钻，属于菜又爱玩。
现在大了，不方便在怀里，尽量能凑近就凑近，怕了就捂耳朵低头闭眼。
忽然，门被敲响，朱清舟跟炸毛了似的差点蹿起来，魑快速捂住朱清舟的耳朵，半揽着，用法术把门打开。
急匆匆进来的是祝烽，他进来没多说，径直走向次卧：“哥，上次在你这放的那条红线串着个东西，还在吗？”
朱清舟探头：“帮你收着呢，就在你睡觉那边的床头柜第一层，用白色盒子装着。”
东西找到，祝烽把它妥帖收在自己心脏处的内侧口袋里，这才分心看客厅。
哥哥半个身子挂在魑身上，放在以前，他高低得把魑踹开警告两句，这会儿看着倒是有几分别样的心境。
“你可不许欺负我哥，否则有你好看的！”
“小烽，这么晚不如直接住这，回去路上不安全。”朱清舟准备起身。
祝烽没忍住，快步走上前，把朱清舟搂在怀里，红毛蹭着朱清舟的脸，搔得他发痒：“哥，你真的很好很好，不要总是看低自己。”
朱清舟想开口不知道要说什么，祝烽今晚太奇怪了。
“照顾好我哥，如果我后面有段时间回不来的话。我用我的手臂丈量过，回来我哥少一寸你就得玩完！”祝烽不忘“威胁”魑，“你也别老搞得自己天天掉血，到时候可没人好心给你灵丹妙药。”
“知道啦。”魑给了祝烽手臂一巴掌，“清舟自己就能照顾好自己，我都不用出手，你要做什么就放心做吧。”
“这个，你拿着。”魑仿佛像是薅掉一根头发丝简单，从指尖捏出来一根红色的丝，放在祝烽手里：“真做不到，这还有一帮呢。”
祝烽看着那红丝，握紧，头一次认真地跟魑说了声：“谢谢。”
“小烽是有什么事情吗？我能做什么？”朱清舟察觉出不对。
“是有些事情，但只能他来做，咱们去了也是旁观。”魑把朱清舟扭回电视机那边，“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继续看完《动物墓场》，把心放在肚子里，相信祝烽！”
“好。”朱清舟相信弟弟的选择，不去干涉，如果需要帮忙，那就尽力而为之。
上次观音庙的事，魑蹲点也没蹲出个所以然，去了之后问及庙内工作人员，都统一说庙里资金紧缺是不可能专一雇人来每日打扫。
只能每天去，看广撒网还能不能捞着鱼，顺带也观察着周遭有没有鬼怪造成的恶劣事件。
那扫地僧像是人间蒸发，从初夏整整憋到入秋都没什么动静。没有什么严重的事，月神也不便出手。
“再没问题的话，我和魑这个月月底就要回千鹤村折境了。”朱清舟把泡好的菊花茶倒入杯中。
这菊花是顾子云刚刚过来带给朱清舟喝的，泡茶闲聊聊到归乡的日子。
“不再多留一段时间？”顾子云接过去茶，“还有好多没让清舟看到的玩意儿呢。”
“你要想去也可以来，反正到时候我们回去也要压着姝昇回去。”魑喝不惯这苦不拉几的东西，即便朱清舟多给他塞了四块冰糖。
姝昇确实也是要跟着回去，月神在最近的回信里提及到，唯恐他们忘掉，那语气不管魑在外面还要鬼混多久，姝昇是立马要回去的。
“哼哼，月神是多想审判你。”魑幸灾乐祸道。
姝昇抿了一口，嘴中回甘：“该来的总会来，小生不惧。”
魑看着姝昇这种文绉绉的样子还是忍不住想给他一手。
“我这边要教学，不能陪姝昇回去，不过你们月底回的话我刚巧赶上七天假期也不是不可以。”顾子云盘算道。
“得，又一个占地儿的，我那马车不知道还能不能塞得下。”
“可以包车啊。”顾子云提议，“沿途两天还能吃到不少美食见到不少美景呢。”
“美景！”朱清舟激动道，他最近正愁没有环境素材！
然后，魑就带着朱清舟提前踩点，去菏泽车站打听发车时间和价格。
赶上放假，车辆紧缺，但好在来得巧，能排出一辆空闲的车，魑跟师傅商量好价格和时间交了押金就解决掉。
时间富裕不少，两人看了一会儿车站的人来人往才起身离开。
“魑，你说我们要不要再去做一份旅途攻略，虽然子云哥说的已经够多，可我感觉还是规划一下比较好，到时候也不至于太慌乱。”
“也好。”魑赞同着，抬手递给朱清舟一本小册子，“诺，刚刚跟师傅聊路线，正好能路过苍梧山，那里刚好是南北分界岭，我们也要停顿休整，便讨要了个风景册子，你看看想先去哪，时间不够我可以带清舟飞着观赏。”
朱清舟看着这意外之喜，珍之重之地放进自己的挎包里：“那我放好，晚上仔细看看！谢谢魑！”
“时间也充足，说吧，想去哪，我们先去玩一圈。”魑看着朱清舟不停地扇手起风，脸庞被晒得通红，秋后暑也折腾人，他惯性拉着朱清舟的手，给他渡冷气。
朱清舟不自觉地靠近魑，想了想，说：“去菏泽博物馆吧，我前两天在网上看到有人说他附近有办个人画展，可以免费观览。结束后再往西走，有小吃街，魑上次外卖吃过的寿司就是在那买的，我们回家顺路带些回去。”
等到了菏泽博物馆，画展那边人还不少，大多都是跟朱清舟年龄大小，两三成群地在画作前评论。
魑不怎么懂画，只感觉颜色大多红橙黄居多，看多觉着刺眼，不如清舟的画，大多以淡色为主，看多直觉内心平静异常。
不过朱清舟也酷爱画地狱恶鬼图，只以黑白着墨，慕叶看了竟然夸好，这艺术魑着实欣赏不来，不过不敢说不好，他怕慕叶又摁着他吃一个月的墨水。
“清舟感觉如何？”魑随口问道。
“笔触大胆粗犷，敢用亮色。”朱清舟看着面前的画，“不算顶好但也上乘。”
“我喜欢这张。”朱清舟凑近魑说，那张就是他面前的那副，是水墨风，乍看像是乱舞的线条，细看是疯狂生长的野莲，“这个风格同其他都不一样，像是换了画家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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