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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清舟握紧拳头，打算把小时候的事情说出来，魑却神色一紧，拍拍他的手示意外面有情况。
看着魑的模样他不由得放轻声音：“是有什么事吗？”
“现在几点？”魑侧着头，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朱清舟摸到一旁的手机，点开看：“六点十一分。”
夏天昼长夜短，小烽走的时候外面还是明亮，说是很快回来，这会儿外面的亮光都快消失还是没回来。
“顾子云出去的时间又提前了，昨晚是七点。”魑起身，不忘嘱咐朱清舟，“清舟你先喝药，我去看看顾子云那边。”
自从上次游乐园后，顾子云就没再陪朱清舟出去玩过，不论朱清舟表现的多么想出去，顾子云总是以假期有培训窝在房间里不出去。
周末也是紧闭房门，每次敲门要么没动静要么间隔很久才开门，门口的顾子云戴着眼镜叫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魑每天都会注意对面的动静，而顾子云这半夜就会外出是一周前天开始的事，由于是凌晨他就没打扰朱清舟，结果从第二天开始每次都会提前时间外出。
魑从来没跟到最后顾子云就消失不见，等到白天人又莫名其妙回到了卧室，给朱清舟开门的时候，脚上还有些没处理干净的草屑。
朱清舟拉住魑的手，那边掏出来一个保温杯把药咕嘟咕嘟倒进去，盖好揣怀里，说：“魑，这次带我一起去，我要看看子云哥到底怎么样了，我不放心。药装好等温掉我就可以喝。”
魑听到那边顾子云的脚步声已经到了三楼，来不及多说，单手揽过朱清舟到身边，叮嘱道：“我会施术将你我隐匿身形气味，抓紧我。”
朱清舟点点头，把保温杯挎在身上，抓住魑的胳膊，一转眼他们就到了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外面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他完全看不清周遭更别说先进去的子云哥。
还没开口，魑就解释道：“这不是人界，我们到了某种交界处，各种力量交杂在里面很容易被伤到，不要远离我。”
“好。”朱清舟已经感受到有许多来自四面八方的力量在撕扯着自己离开魑，他努力稳住身体。
眼睛慢慢地适应黑暗，朱清舟能看清一点周围，还是黑漆漆没有任何动静，死一般的安静，他似乎不是第一次来到这里。
魑也察觉这地方和之前某个地方很相似，没错，就是之前会毁灭折境那个东西，没想到又在菏泽遇见，当时他在里面可吃了不少苦头，如果没有月神的烟枪替自己挡了致命的一击。
黑色的气体已经开始侵蚀自己的身体，魑默念咒语祛除，但坚持不了太久，必须赶快找到顾子云，再看不见只能先带清舟出去，不能再让他遇到危险。
可是四周尽是望不到头的黑暗，像是置身于旷野之上。
朱清舟感受着熟悉的黑暗，像是心灵感应似的，他隐约看到北方有一抹亮色，直觉告诉他顾子云就在那里。
他抬手指向那边，对魑说：“我感受到子云哥就在那里，那个亮光处。”
魑没有看到朱清舟说的光，但他相信朱清舟说的话，立刻马不停蹄地向那里赶去，真在不久后看到了顾子云。
顾子云速度不快但也不算是常人的速度，他在草丛里穿行，被锋利的草边割伤手背，沁出血珠也毫无表情一直向前走着。
“魑，我感觉子云哥好像不大对劲，我们要不要阻止他。”朱清舟也注意到顾子云的不正常。
“我不确定这时候上前会不会对顾子云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而且……”魑没接着说下去。
“而且什么？”朱清舟问道。
魑又把朱清舟向上提了提，让朱清舟能更好贴着自己，这黑色腐蚀性太大，他有点吃不消。
“而且顾子云速度越来越快。”就在说的途中，顾子云只能看到残影，几乎确定不了那是他人还是擦过摆动的草丛。
“我们必须终止，先回去想一下对策。”魑停下，顾子云已经完全看不到。
“可是这里很危险，留下子云哥真的可以吗？”朱清舟焦急地向顾子云消失的方向张望。
魑摸摸袋里的符咒，准备得少，他只有把握将朱清舟送出去，自己的话再想别的办法。
“魑？你怎么不说话？”朱清舟抬头去看魑。
“清舟，我先把你送出去，你先回去等小烽回来，把这的事跟他说一下。”魑说，“我继续往那边看看顾子云，能找到他人就带回来。”
朱清舟被放在地上，说：“我想和魑一起……”
“不行。”魑话说得坚决。
朱清舟察觉到不对劲正要说什么，突然一阵风吹过，他忍不住闭上眼睛，再睁开，眼前竟然是小区外，月亮挂在半空中雾蒙蒙的，星星闪烁着光芒。
魑皱眉，没有放松警惕，这东西可能是活物，可以大幅度移动，必须要和月神汇报这儿的情况。
“魑，子云哥是不是不会回来了。”朱清舟再怎么看都是普普通通的环境，刚刚的交界处就像虚无缥缈的梦，没抓住散掉。
魑也没法给出准确的答案。
“我们先回去，如果明天早上五点顾子云还没回来，我们就回折境一趟，月神那边应该会有办法。”
朱清舟点点头，两人走后，又是一阵风吹过，一旁的大树上慢慢延伸出黑色，然后有白皙的胳膊伸出来像是抓住了月亮，嘻嘻哈哈地玩弄一会儿，无聊地看向对面四楼某处亮灯的房间。
“哥哥，这次就先放过你，毕竟果子还没完全成熟，摘下来也只有苦涩，不过不会让你等太久哒嘻嘻。”
顾子云站在树下没有跟着去看房间，那个嬉笑的声音转而挂在他的脖颈上，冰凉地缠绕着。
“姝昇，你还要在这具身体里待多久，毫无价值只会拖累着你，不如吾帮你再物色一个好的容器。”
“不必。”
“哼，不识好歹的东西，之后胆敢坏吾的事，可没之前那么好糊弄过去，我会让你尝到当初背叛吾的代价，他们二人现在如何你也是看到了。”
顾子云，或者说是姝昇，他五年不曾见过魑，如今物是人非，他寄生于普通人类身上，阴暗地活在角落里，不敢暴露在光下，哪怕是月光他都走不到。
回去后祝烽竟然还没回来，给他打电话也不在服务区。
魑陪朱清舟睁眼到了天明，顾子云那边的房门发出响声，魑去看顾子云果然已经回到了卧室。
到六点，大门从外面疯狂敲击，朱清舟立马起身，魑拉着他在身后，先去开门，然后一个红色影子窜进屋内。
是祝烽。
一脸慌张的模样，身上穿得不是他离开前的浅橙色短袖而是一件宽大的玄色外袍，在腰间系着，这会儿随手捞一件T恤穿上，胡乱塞着衣物到行李箱里，也不管拿没拿齐就又准备离开。
“小烽你昨晚去哪里，手机也打不通。”朱清舟在身后看着混乱的弟弟。
拉好拉链，祝烽起身，飞速和朱清舟说：“哥，之后不论什么人来问我有没有在这里，可能去了哪都不要说！千万不要说！我要外出一段时间，你不用担心我，之后我会回来见你的！”
说完就给自己贴了个疾步符跑没影，朱清舟愣是一句话都没问出来。
他呆呆转身，问魑：“刚刚小烽是回来过吧？”
魑点头表明是的，朱清舟还处于大脑飞快除了信息中，暂时无瑕干别的。
“我先去厨房做早饭，你在屋里休息。一晚上没睡，这会儿也见到祝烽他没有任何问题。”魑扶着朱清舟躺在床上，绑他盖上薄被，然后去厨房。
锅还没起火，厨房就又多了一个鬼。
魑弯腰拿红薯，起身就差点和光着膀子的鬼王泷泽贴贴。
这个素来出门衣衫都一丝不苟的，这会儿裸着上身，除了展示他较好的体型就是格外鲜艳的红色勒痕。
勒痕是千丝绕的效果，可绑鬼神。
泷泽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脸，头发也散下来，懒懒地披在后面，他抬手摁摁眉头，问：“那个小孩呢？”
魑嫌弃地看着泷泽：“我不是说让你给他使绊子短时间不让他有空闲，怎么看样子倒像是你被他揍了一顿。”
泷泽瞥了魑一眼：“所以我来讨个说法。”
“我不知道，要找你自己找去。”魑摆摆手，“别来打扰我做饭，起开起开。”
泷泽见问不出什么也不多停留，立马就闪走。
魑掂掂手里的红薯，要留一半明天吃喽。
结果乐极生悲，祝烽人是早上跑得，晚上魑就被月神拉去做苦力。
第64章 入过往观他生
傍晚，魑还是没回来，朱清舟已经煮好药喝完，拿来完成一半的作品考虑如何添色。
正想着，外面不轻不重的关门声响起，朱清舟被打断，起身向猫眼向外看——是顾子云！
这次太过明显的提示实在可疑，朱清舟不清楚是否要出去，可看着子云哥的样子又不太妙。
白天的时候顾子云越发抗拒和朱清舟外出，哪怕是请朱清舟进屋也很少。
顾子云眼底的乌青朱清舟看得一清二楚，问是不是没睡好顾子云摇头否定说晚上十点以后就已经躺床上睡觉。
就算让去医院也说着没事，很抗拒别人来插手也不愿多说些什么。
朱清舟有种奇怪的直觉，今天一定要阻止子云哥，否则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心下敲定，他言简意赅地把话写到纸上贴在画板上方，又拿起昨天小烽走前塞给自己的护身符，当时祝烽再三嘱咐自己如果一个人外出一定要带上。
顾子云已经走到楼下，朱清舟不再浪费时间，极快地出门，尽量降低自己的声音，不远不近地跟着顾子云。
出了小区没几步，就来到昨天熟悉的地方，四周皆是寂静的暗，朱清舟捏紧手里的护身符，继续向顾子云那里走去。
顾子云的步子慢了下来，似乎是在等朱清舟适应这里的环境，等到朱清舟加快脚步的时候，对方又恢复先前的速度，并且越来越快，要甩掉朱清舟。
朱清舟索性不再隐藏，引诱他的人目的已经达到，就是让他一个人来到这里，他努力追赶，视线里顾子云的身影渐渐模糊。
他只能继续顺着那个方向跑去，周围开始出现高过他胸膛的草丛，因为他的跑动剧烈摇晃，锋利的边缘割破朱清舟的手臂脸颊，但他无暇顾及。
草丛越发高而密，朱清舟快要不能呼吸时，又忽然从他面前破开来，一条没有任何阻碍的道路，前方是模糊的亮光，朱清舟迟疑地停下脚步。
他听到那里有声音在呼唤着他，但他自己却非常抗拒，身后的草丛开始合拢并迫切簇拥着朱清舟向那里移去。
朱清舟想要挣扎，那柔软却异常坚韧的草缠上他的手腕脚腕使他彻底不能动弹。
“你怎么会在这里？！”顾子云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朱清舟想回头却被草禁锢着，忽地，身上一松，禁锢被打破，他得以解放，连忙就地打滚远离了后面。
还没等朱清舟爬起来顾子云就上前扶起了他。
还没问顾子云，顾子云就拉着朱清舟向侧边跑去。
“你不应该在这里的！我送你出去！”
“子云哥！我们一起出去！”朱清舟被顾子云牢牢牵着手，那手是温热的，正源源不断地向他传递温度，就像小时候那样。
顾子云没有时间回头，只重复着：“你不该来这里的！你出去后，千万别再来这！”
“子云哥在这里，我不能丢下你不管啊！”朱清舟执着地说着，“子云哥你总不让我做一些事，小时候我认为你说得都对所以都听你的，可是现在不一样，子云哥你明明有事却不愿意和我说，是我只能拖后腿子云哥才不愿意说出来让我帮忙吗？”
“清舟很棒！”顾子云轻声说，“只是这件事只能我和他之间解决，不能影响到你，你再听子云哥一次，先出去。”
“我……”朱清舟还要说，前方一阵罡风，把二人掀翻在地。
顾子云低声惊道：“竟然来得这么快吗？”
他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时间如此短暂。
顾子云迅速起身，把朱清舟拉起，反手把朱清舟推向相反方向，并告知朱清舟：“向北方跑！一直跑不要回头！如果清舟回头，我们就再也不能做好朋友了！”
“子云哥！”朱清舟不受控制地向前跑去，他想回头，却憋回眼泪继续跑。
“我等子云哥！”
“这就对了。”顾子云扶扶滑到鼻梁的眼镜，微微笑后立马转身朝着另一边跑去。
没一会儿，四周的草丛把他包围，缠绕裹紧，眼镜被挤掉在地上，顾子云的眼睛无神起来。
“姝昇，你的宠物不听话啊。”一个只穿着红色肚兜的小娃娃爬到顾子云的脖子上，双手揽过顾子云的脖子，似乎下一秒就能轻易掰断这脆弱的脖颈。
“可他也已经进来你的鳌，逃不掉的。”一个书生模样的鬼，握着折扇出现在顾子云旁边，抬手挑走胖娃娃的手。
胖娃娃嘟起嘴，不满道：“不过一个人类，怎么你和吾的哥哥一样愚不可及。”
姝昇没看顾子云，说：“只是懒得再去找一个相适的容器。”
胖娃娃用力跳到编织成座椅的草上，揪着身上的衣物，姝昇见祂一点也不急的样子，问道：“为何不去追？”
衣服上的蚕丝被他抽出又一一截断，无聊得紧，随手就把碎成条的肚兜扯掉，露出玉瓷一般剔透的身子。
如果这具身体还在活着，长大后一定是个不可多得美人胚子，但只是如果，这个身子永远只能停留在三百多年前娃娃的样子直到祂将它遗弃。
胖娃娃开始揪草玩，看也不看朱清舟跑走的方向，像是刚想起来什么，恶趣味地抬眼看姝昇：“吾好像是感知到吾的好哥哥去了一个好去处，正在看一些无聊的过往。”
“反正不急于一时，先让吾的好哥哥放松放松。”
姝昇皱眉。
祂直接点明：“这还得多谢姝昇你给他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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