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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的，小的只是瞧见这里异常，多看了两眼。”这鬼怪独目单角，是魑没见过的新面孔，可能是误入此地的外界鬼怪。
“离开这里，很危险，如果再靠近怕是小命难保。”魑提醒道。
那鬼怪点头哈腰感谢道，准备溜走，末了问了句：“敢问大人，您说此物危险，若是人类不小心进去会不会？”
“鬼怪都不能自保，何况人类？”魑多看了这鬼怪两眼：“这是折境，人类根本不可能进来，你问这干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只是好奇，大人劳累，小的就不打扰了。”说着那鬼怪便委身缩地走了。
对着一个看不清全身的邪物也没什么好看的，魑也转身准备回去，正慢悠悠地走着，突然想起一件事，他拍了下脑袋。
“坏事了！”折腾这么久他把清舟的弟弟忘的一干二净，这都过去多长时间了！
给月神匆忙交代完事情就风风火火跑出殿外，月神看着魑的红影又一顿好骂。
都要大难临头了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月神真想踹他脸上，无奈一境之主，万不可如此不顾脸面！
魑先去了慕叶的茅草屋，想接朱清舟去黑团那里，结果被告知朱清舟已经提前下课，算时间，兄弟两应该已经见上面。
依祝烽的性子，状肯定都告上了！
到了湖边果然看到朱清舟背对着他坐在一处石头上，少年抽条似的猛蹿，现在板正地坐着，俨然是大人的样子，被魑小心的呵护着，不知不觉间已经不是那个被他称呼“小孩”的小孩子了。
“清舟……”魑慢慢踱步到朱清舟身边，软着声音喊道。
听到魑的声音朱清舟就扭过头，解释道：“不好意思啦魑，先生说明天之后就要严格把控学习时间，所以今天提前让我放松一下！没想打扰你就想着自己先回去。”
”没想到竟然碰到了小烽。”
“祝烽他没说什么吗？”
“没有，我也刚来不久，他跟我打了招呼就一直在和黑团爷爷学习。我就坐在这里等他们结束，一时没注意时间，你找得辛苦吧。”
“也好找，黑团能有什么教祝烽的，还学得这么乐此不疲。”魑坐在朱清舟给他挪了半个屁股的树根上，因为地方小两人就紧紧靠在一起。
“好像是什么抓鬼术法？”朱清舟自己先笑出声。
魑也忍俊不禁：“他一个鬼去教一个小屁孩怎么收了他，他心真大啊。”
两人咯咯对着笑，朱清舟笑得额前的头发挡着眼睛，上次修理头发都快半月了，头发一不注意就会长得很长，魑自然地抬手帮朱清舟理到旁边，以防头发戳眼里不舒服。
朱清舟却不自然地歪头躲过，仍继续笑着，藏在头发下的耳朵尖微微泛红。
魑还没理解，刚想问就被祝烽打断：“你们笑什么呢？这么开心？！”
“哥！”祝烽腾腾过来，一屁股狠狠把魑撅到一旁去，双手紧紧抱着朱清舟的胳膊，向一屁股蹲坐在地上的魑宣誓主权。
“你这小崽子！”魑痛呼道。
“哥，他骂我！”祝烽气呼呼跟他哥告状，“之前他还直接给我抡到这地上！摔得我好疼！都受伤了！”
屁！明明他用法术瞬移的，魑想解释，朱清舟那边已经上手，关心地问着祝烽有哪里伤着。
祝烽抬起刚刚练法术被磨破的手求安慰：“这里，哥，好疼的。”
“我帮你吹吹，魑那里应该有伤药，我问问。”朱清舟心疼地吹着弟弟手上的红泡。
不是，魑目瞪口呆，这小崽子好会演戏，这明明是刚刚，黑团呢！魑环顾四周看到树杈上的黑团。
眼神交流中。
快去跟清舟说是刚刚跟你学什么破抓鬼术弄的，我冤枉！
黑团好不容易看见魑被堵得有话说不出，他还乐意火上浇油呢，遂惬意翻身。
与我无关。
好啊，老头子，算你心狠。魑暗暗磨牙中就被朱清舟拉去要伤药。
白色的伤药涂在伤口，祝烽疼得呲牙咧嘴，结果暗处在朱清舟看不到的地方对魑张牙舞爪。
这对谁都炸毛的样子，难得在朱清舟面前温驯从良，就像没脾气的猫一样。
“哥，我就是来看看你，如果过得不好，你就跟我走，我带你出去，不用怕他们这些蠢家伙。”祝烽挺起自己的小胸膛对朱清舟保证道。
朱清舟摸摸祝烽的脑袋：“哥过得很好，小烽放心，等六月八号哥高考完就带着你和爸妈咱们去旅游好不好。”
“好！我等哥！”祝烽很好哄，也大概知道朱清舟为什么不在人界而是鬼境修养，加上他练功有意无意套黑团的话。
哥，被魑那个臭东西保护的很好。
哼！再过两年他更厉害了，比魑做得会更好！谁都不能伤害哥哥！
“小子，你该走了，折境不久留人，你待得够久了，我送你回去。”魑说，他现在非常迫切想把这小崽子丢出折境。
“哥，再待一会儿好不好，我没事。”祝烽软绵绵说道，已经受折境鬼气影响，身体虚弱就是征兆。
朱清舟摸着祝烽发烫的手知道魑不会骗他，拍拍弟弟的手：“想见不久就能天天见了，小烽乖，跟魑先回去，哥之后去见你。”
“哥说的哦，拉勾。”迷迷糊糊的祝烽伸出小拇指，很小孩子气的做约定。
朱清舟也伸出手拉勾，做好约定，回头嘱咐魑：“麻烦魑了，把小烽送回家。”
“你放心。”魑单手拿过祝烽，“保证安全送回家。”
不过路上是什么姿势，他可保不准。
“你先回去吧，晚上吃什么我给你带就不做了。”
“就还是街东头小刚面馆家的烩面吧……”
“少油多加香菜。”
“嗯。”朱清舟点头，眼睛又弯起来。
“魑，等高考之后，我请你吃他家的烩面吧。”
“不是还要和小崽子旅游吗？”魑颠颠手里的祝烽。
“先和你去吃面啊。”朱清舟眼睛亮晶晶的，“一直以来，谢谢你。”
魑没回话，转头拎着祝烽走了，身后是一直看着他们的朱清舟。
等朱清舟高考完就把他送出折境，远离危险，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能保护好在自己身边的朱清舟，魑不敢赌。
危险什么的就让他去面对，朱清舟和他，说到底，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什么也没有只有一个折境勉强算是家，月神总骂他不争气，而朱清舟有家有父母弟弟，那么美好不该缺憾的。
第38章 洗去十年苦寒
果真如慕叶所说，魑两个月没见到朱清舟，堪称人类那个封闭式教育，魑前两天倒没什么感觉，第四天就开始烦躁。
到慕叶的茅草屋时被挡到外面，留给他四个大字：学习，勿扰。
“不是我说，学什么呢？不知道还以为你要炼化仙丹呢！”结界是慕叶向月神讨要的，魑打不开，在外面徘徊许久才愤愤离去。
“先生？先生在看什么呢？”朱清舟拿着手里的题去找在窗边的慕叶先生，看见他一个人站在窗前，单手抚须脸上挂着笑。
“没什么，不过一只折境内小怪路过撒泼打滚撞到结界蹭了一鼻子灰而已。”慕叶转过身，“是哪里的思路不清晰，我看看。”
后面魑又忍了两天拎着一箱牛奶和其他零零碎碎一大包东西过来，拍拍结界。
“慕叶！慕叶！快开结界！我清舟爸妈给他送东西来！”
老半天慕叶才慢悠悠开门出来，挡住魑不停向里探的脑袋：“东西交与我，稍后等清舟课业结束自会送给他。”
”不是，你这是学习，不是把人圈起来，什么规矩还不能让我看看啦！”魑不把东西给慕叶，慕叶也不急。
“不过才小半月没见，你怎么这般心急？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抢了你家新婚娘子。”
魑脸上一阵红，手里掐起诀：“你后面的树可没在结界里，小心我点了！”
“那也有清舟种下的树，他可是盼望着来年结果送你呢。”慕叶拿捏魑死死的，笃定他不敢伤着朱清舟的心。
果不其然，魑蔫蔫地缩回爪子，把东西不情不愿地递给慕叶：“这几年我好不容易给人养回来点，要是这两月你把人养尖了，你老骨头我也照样打！”
“安心。”慕叶笑眯眯地，把魑笑得浑身发冷。
“笑什么？”
“没怎么，只是看见有只笨驴摸不着方向罢了。”
“不跟你们臭秀才打交道，天天拐着弯骂人！”魑虽听不懂这哑谜，但总归不是啥好话。
“清舟很好，两个月自是你接回去，去年年底清舟的成绩是在省排行第二，这成绩再扎实稳固一下不是问题，你不可能养他一辈子，剩下的路，你帮不了他，我也帮不了他，须得他自己打拼，如今这般只是让他前路铺得更顺畅而已。”
慕叶说得不无道理，朱清舟不是长久在折境的，十年之期已到，该和普通人类一样生老病死，跟折境什么的最好不要再有什么关联。
“可是我们还是有契约关系的。”魑抓住这最后的一丝联系。
”魑应当清楚鬼怪签订到底是什么意思，清舟不懂正常，你若懂装不懂。”慕叶没再说下去，“给清舟布置的任务约摸快完成了，我回去了。”
“好。”魑没再反驳。
“魑。”慕叶隔空把一个物件送到魑面前，“之后可别再说我狠心。”
魑接来一看是一枚小海螺，鬼境通用的留音螺。
贴在耳边，是魑熟悉的朱清舟的声音，清脆好听，一如既往地细琐和空谈。
“啰哩巴嗦。”
听了许久才收起留音螺，魑没再去看屋内，这次是他最后一次来见朱清舟，之后他就要日夜守在折境南边的结界旁。
先前布下的阵法几乎不起作用，需要去守着，不停修补着漏洞。
时间走到六月六，高考的前一天，慕叶亲自把朱清舟送到折境口，外面等着的是祝烽。
慕叶拍拍朱清舟的肩：“先生就送你到这里，待之后任你大展宏图亦或是小桥流水，繁花似锦忆归途，林间山野喜逍遥。”
“谢过先生。”
慕叶后退两步，忽地微弯腰向朱清舟抬手：“祝，金榜题名，得偿所愿。”
朱清舟也忙回了礼：“承蒙先生教诲，先生之言，清舟定当谨记心中！”
慕叶一时无话，抬手解下腰间一直珍视的玉佩，系在朱清舟的手腕上。
朱清舟拒绝道：”先生，这明明是您最珍视的……”
“此玉佩乃我故友之物，亦有福泽，你带在身上，是先生的祝福。”
朱清舟不好推脱，认真收下，慕叶先生特意换了红绳编就的金刚结穿过碧绿色的玉，紧紧挂在朱清舟的腕间。
“去吧，别让你弟弟久等。”
那边的祝烽在师生俩你让我我让你的时候就颇为不耐烦，但仍忍着脾气去等，脚边的石子都踢尽了。
“哥，好了？”祝烽抬头看见他哥走来。
“嗯，咱们回去吧，不是说爸妈已经在村口的班车等着了。”
“行，你坐车后面，我载你。”祝烽解脱般，拉着朱清舟就跑。
“哎，小烽，慢点，我手里有书，会跑散的。”朱清舟抱紧怀里的袋子，里面是一些知识考点的书，考前还可以看看。
祝烽抬手拎过来：“哥放心，不会散的，咱们快走吧！”
“你这急性子，之后要中考可不能这么莽撞了。”朱清舟苦口婆心道。
“哎哟哥，你怎么也跟我们老班一样唠唠叨叨的，还早着呢，这两天你最大！”
“等之后你中考高考我可得和爸妈好好帮你看好东西，我可不放心。”
“好好好。”祝烽都依他哥。
朱清舟笑起来，握紧弟弟的手，阳光在他们之间飞舞，他像是空中的飞鸟自在地飞翔着，胸腔里跳动着健康的心脏。
他小时候所畅想的未来似乎已经触手可及。
朱清舟虽未曾在外面上过学，但魑已经给他安排了一个从小学到高中都有记录的档案，系统归类报名，分配考场，考号，准考证全部备好。
这些繁杂的材料如何获取朱清舟是不清楚的，他甚至没来得及多了解这个世界，只是在看到考场那么多同龄的人时不免震惊差异。
真的是很多，多得数不胜数，每年都这么多求学的人，究竟多少才能金榜题名？
时间到，随着考生进入考场，爸妈和弟弟在外等待，朱清舟说很热让他们回酒店等，爸妈坚决不同意，祝烽手里拿着两小风扇举着让朱清舟好好考。
李莲和朱春很担心朱清舟的状态，考前不约而同闹肚子，朱清舟兄弟两倒还好好的，人生第一次看着自家儿子进考场，做父母的忐忑又激动。
熬过两天，两人终于放下心，英语考试的结束铃响起，校园沉寂无声，只有那震耳的交卷声传来，随后无数考生走出考场，祝烽先看到人群里的朱清舟，跳过去拉着朱清舟过来。
“回酒店吧。”周围全是询问考得如何，快要把李莲的话吞没。
“好。”朱清舟应道，四人刚坐进出租车，外面开始下起了瓢泼大雨，他们都望着窗外。
“又下雨了，每年高考都是这样。”师傅踩动离合，“一场雨冲走的是十年寒窗的苦啊，苦尽甘来。”
“是啊。”李莲说。
“考得怎么样？”师傅随口问道。
朱清舟还没回答，旁边的李莲却坐直身子。
“还好。”朱清舟回道。
李莲卸力，完全把后背交托给座椅，没有说话，朱清舟的手伸过来，紧紧地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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