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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清舟又问道：“还有什么要做的吗？”
“没有了，你去睡吧，我这里没有什么大碍。”魑疼得倒吸凉气，声音压低下去。
“我不困，我可以陪着魑吗？”朱清舟再次无所事事，话一出口就想撤回，说实在他和魑还没有好到可以共享秘密和私事。
果不其然，魑说：“要弄到很久，后面的事我自己来就好，折境晚上寒凉，你去屋内盖好被子睡吧，我给你上一道法术会暖和许多。”
魑很照顾朱清舟，如果他再不识趣的话，朱清舟小声回道：“好的，如果魑还需要什么随时可以喊我！我……我先进去啦。”
“好。”魑看着在光亮里的朱清舟，朱清舟没有立即转身离开，走前还再次嘱咐他，手里似乎握着东西，魑还没看清就被朱清舟藏到身后。
然后快速地跑回屋内，临夜虫跟着进去，那团光跑掉了。
朱清舟刚刚是想和他说些什么的，但没说出来。
魑没注意，待到朱清舟躺下他才看起自己的伤口，打开药罐，挖出来一些抹在伤口上，忍着伤口处剧烈的疼痛，然后潦草地撕下一些衣服包扎起来。
伤口愈合下来要三四天，内伤则需要静养，这种伤口魑见怪不怪，只是今晚撞见朱清舟才慌乱了阵脚。
魑发了会儿呆，然后起身走到屋外，转身看着面前的屋舍，良久，一阵难为情上来。
因为太过于破旧。
魑是不在乎住所的，或者说折境里鲜有鬼怪在乎自己的老窝，随处一棵枯树，草窝甚至路边都是可以随时酣眠之地，被鬼踹一脚醒来只挪几步便继续睡过去。
魑算好的，起码有个固定的窝，但是从未收拾过，像月神这种鸡毛的人才把不一定会去住的地方整理的花里胡哨，还有……现在魑不愿提起的某个鬼，那鬼一股子文人墨客腐朽味，连屋子都是规整的茅草屋，看着破旧里面却也是干净整洁。
是时候修缮一下这个破屋了，魑想到，本想施法直接变幻，却扯到伤口把魑打回现实，他还受着伤，为数不多的力量还要留着调理内伤。
啧。
魑懊恼地看着这个难倒他的房子，他还是不够心细。
朱清舟对于外面的事一概不知，脱下衣服，只留了睡衣睡进被窝里，被子很新，像是没用过一样，朱清舟缩在里面睡不着。
他不知道该怎么和魑相处，他还要再在这个折境生活五年，他好想，好想爸爸妈妈啊。在这里除了魑谁都不认识，还跟他所熟知的世界不同。
虽然幼时听魑说起折境的事总是充满着好奇，真的到了这里却是害怕，像是这世界里只有他一个人，跟什么都格格不入。
他拉着魑，不想和魑分开，只有和魑在一起才有种归处感，魑不在朱清舟就不受控制地多想，那种无法呼吸的窒息感。
月神大人不坏，但也绝不会是能和他相处的人，朱清舟总是不受控制地想起千鹤村的事情，爸爸妈妈子云哥，烟花莲花五子棋。
只怪当时太小，能记着的东西也太少，回忆起来没有很多，短短几瞬就回忆完，然后看着这个陌生的环境出神。
周围还有一些临夜虫上下飞舞着，朱清舟盯着它们，脑子里飞速地闪着各种思绪，然后困顿来的莫名，竟是睡了过去。
魑不知何时进来，站在床前，临夜虫飞在朱清舟身边，魑抬手帮朱清舟把眼角湿漉漉的泪痕擦干。
第23章 奶糖重出江湖
十几日后，魑肩上的伤口已经大好，除了有些时候法术舒展不开，这日魑想起来月神那里有疗伤的药才动身前往月神殿。
“今天我去月神殿，之后没有什么事你有什么我需要带回来的东西吗？”魑摸摸鼻子，问正在收拾书本的朱清舟。
朱清舟查看没有遗落的书后，想了想摇摇头：“没有，魑你今天，不，之后都不用送我去慕老先生那里啦，我已经记好来回路线，你每天都有自己的事要做，这样都很方便。”
“我……”魑没什么不方便的，但想起很早起来被朱清舟不好意思地喊醒又没出声，是他让朱清舟为难了。
最多的还是两个人之间那种微妙的关系。
是从魑上次受伤之后开始的，魑在朱清舟第三次很礼貌地道谢离开后才感觉到不正常。
朱清舟没有醒来那么黏魑，一日问起魑还要多久才能回到家看看父母，在听到要五年后就变得蔫蔫的，魑懊恼嘴快，又补救到，每年中元可以带朱清舟出去一时半刻。
喜悦在朱清舟脸上绽开，魑想起事来说带着朱清舟去见见折境西边的慕叶，朱清舟一口应下，没有之前做什么都瞻前顾后，月神让魑带朱清舟去那里，说可以在慕叶手下学学如今的知识，也不教他真的出了折境面对他要生活的世界束手无策。
月神平时有难以解决的问题也会时不时前来问慕叶讨要解答，慕叶生前是一所私塾的先生，最爱教书育人，死后也想拉着折境的鬼怪好好学习，但是一身文骨，谁也拉不住，日日守着一间屋子，看着折境变幻，唯一感兴趣的便是关注人界的教育文化。
魑带着朱清舟去的时候，老先生正在欣赏一些古书，魑说了来由，老先生耷拉的眼皮下瞬间有光起来，走到朱清舟面前仔细端详着。
朱清舟被看得不好意思，但仍挺立身板回视着慕叶，慕叶点点头，喃喃着好，回头同魑说：“需得你前去置办两套现下的教学材料，按现在的教育小学至初中的，笔墨纸砚都要充足。”
魑一一记下，说道：“现在不时兴笔墨纸砚了！”
“那现在人们用什么什么便给什么吧。”老先生也不挑，“今天没准备，就让清舟帮我这个老骨头整理整理书，也借此让我摸索摸索该如何教导他。
魑看着那满地的书，问道：“先前也没见您有这般多的书。”
慕叶说：“这些大多是旁人的，他不在，这些书应是帮忙照看着的。”
老先生没指出是谁，两人都清楚，朱清舟一头雾水，看看老先生又看看魑，选择没问。
“永远都不会回来的，哪还会在乎自己的书，破纸几张罢了。”魑立马冷哼道。
老先生没有接着说下去，向朱清舟招手，和蔼地问道：“清舟，能帮先生我整理这些书籍吗？”
朱清舟点头：“好的，慕老师。”
“小孩，那你先这里，我晚些时候来接你。”魑说。
朱清舟把手里的一本书递给老先生，回头说：“好的，魑注意安全，我这里没有问题。”
老先生接过书，给朱清舟指指他身前的书，朱清舟会意把手里另一本和这本放在一起，再起身，魑已经走了。
朱清舟失落地继续收拾书，慕叶把书放到身侧的书娄里，看见朱清舟这幅样子，笑道：“和魑闹矛盾了。”
“不不，并没有！”朱清舟连忙否认，“魑很好！我们……我们没有生气。”
还没好到可以生气的地步，只是不太熟而已，他不知道该以怎样的口味和魑交流，怎么说都差点意思。
老先生明白，但也没点破：“魑的性子急，大大咧咧的，平时细节注意不到，难为你一个小孩子要照顾他的情绪。”
朱清舟笑笑，问老先生这边的书是否需要挪进屋内。
慕叶性子温和，善学，只三日便把魑寻来的资料给吃透，唯有一项便是那奇怪的洋文，得需一段时间消化。
他招呼来正在看拼音版的《爱丽丝梦游仙境》，也是魑不久前淘来的读物，朱清舟很是喜欢，睡觉也要放在床头，慕叶也鼓励朱清舟独立读些书积累知识。
“清舟，先生我已把这九年知识悉数掌握，待到明日便可教导你，不过这英语一方面先生不敢妄自下手以免误人子弟，你可否多等上几日？先从这语文算术开始？”
朱清舟郑重地应道，早先在学校学习的知识大多忘得干净，依他现在这个年龄是该中学，但他现在顶多只会拼读和简单的算术，要想赶上同等进度需要很大的坚持和努力。
魑每天都有着事情，朱清舟早上醒来偶尔能看见魑在外屋睡着，两人各自忙着事情，朱清舟每日背诵语文，学习算术，慕老先生按时还会考核朱清舟。
魑回来的时候朱清舟总是在默默演算着慕老先生设的题目，要么就是很晚已经入睡，要不是两人有时会一同出入，魑都恍惚以为自己还是一个鬼，在这里进进出出，有次顺路过水洞窟他差点又要进去看看里面的朱清舟。
“哦，不行。”魑回绝了朱清舟的话。
“为什么？！”轮到朱清舟不理解。
“这路上万一有哪个缺德鬼不长记性，伤了你怎么办。”魑无中生有，自从月神颁了令后，众鬼怪都知道这地界有个人类小屁孩，一月过去，什么事端也没有，想到大概也是对自身没什么影响。
“不会啊，先生说这条路他走了上百年都没事的。”朱清舟睁大眼睛说，他越发疑惑。
“就是说万一啊，你可是我的签订者，不能让你出半分差池。”魑说。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朱清舟这才理解为什么魑非得跟着他一起怕他出事。
“魑担心的是这个，我确实没有想到。”孩子自责道，“之后我也会注意好好保护自己的，谢谢。”
直觉说错话的魑真想直接跑走，他不是这个意思啊！朱清舟你怎么长大却笨了！
朱清舟背好包：“走吧，魑，再不走就晚了。”
魑一时无话，带着朱清舟很快便到了慕叶那里，朱清舟正要走过去，魑拽着他的衣服，朱清舟疑惑地看向魑，却见一颗奶糖放在魑手心里向朱清舟展开。
朱清舟看着那奶糖没有说话，魑别扭地开口：我记得你很喜欢这糖的，最近瞧见便随身带着，你要喜欢我下次多拿些。”
“谢谢。”朱清舟拿过奶糖，小跑到慕叶跟前，同魑招招手，”我很喜欢，魑你去外面要小心！”
慕叶同魑点点头带着朱清舟回屋，魑摸摸鼻子，没意识到自己是带着笑离开的。
在魑走后，一侧枯树后面一团黑气由静到动沸腾起来，黑暗中有血色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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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庆祝我家小鸟宝宝的生日！
第24章 雨天绊到树根
这天折境正下着层薄薄的细雨，还是朱清舟自打醒来后头一次见到的景象。
没有阴下来倒是起了雾，昨天半夜魑从外屋进来把熟睡的朱清舟晃醒，说明天不能陪朱清舟去慕叶家，有件急事得现在去办，如果明天早上没回来朱清舟先去慕叶那里，魑施了道法给朱清舟。
“要是遇到什么危险，只管喊我的名字，到时候我一定会来！”
“好，魑你注意安全。”
“嗯。”
魑又急匆匆地离开，朱清舟也全然没了睡意，刚刚他又想问魑要去做什么，但是又憋了回去，他不清楚魑一天天在忙些什么，但肯定不是什么简单的事，虽然他只见过魑那次受伤，之后魑有意或者无意都没让朱清舟再看到他受伤的样子。
但是朱清舟能感受到，魑的每一个动作，受伤了笑起来就很勉强，去慕老先生那里会经过一个大水坑，魑不同往常一样抱着他便轻松跃过而会说今天适合走路过桥，他怕抱着朱清舟时不小心露出某个地方受伤的事实，接朱清舟时也不会招猫逗狗会安安静静在不远处朱清舟和慕叶老先生下棋的石桌前坐着等朱清舟。
两人都不说，都多多少少猜到对面所想，却都各有各的顾虑没有说透。
睁着眼发呆，等回过神后惊觉外面淅淅沥沥下起雨，朱清舟忙跑出门外去看雨势大小，不大，现在去先生家可能也不会淋湿太多。
今日上午说好陪先生下棋怕是下不成，屋内又遭雨怕是又要霉上一成旧书，朱清舟先替老先生惋惜了一把。
屋里没有遮雨的伞，魑把背包挎在身前，把前几天就做好的荷包也放在背包里最靠近自己身体的一侧。
荷包里放着两棵避寒草，是月神先前送的一束里的，总共五棵，虽然于药对朱清舟没什么用但对空气确实有驱秽除湿的功效，朱清舟晒干了他们放在屋内，屋里确实干燥温暖许多。
平日里做功课，老先生摸着书就常叹息书籍宣纸保存不易，最近得了空终于把这小挂件做好，让老先生能开心一下也好。
拿来一件似乎是魑说过之前猎物的一种皮毛，能防水，也不是多么值钱就是比较新奇才收藏在家里，朱清舟写了借条放在魑一进来就能看到的桌前，这次小跑着出了大门，啪嗒啪嗒避开小水洼去慕叶老先生家。
平时里和魑走惯总觉着路途短暂，朱清舟还没好好看几遍魑看看路边风景便到了先生家，今天也许是雾气遮了视线让朱清舟走起来小心缓慢不少，等到额头冒出细密的汗水，朱清舟都没看到平时路过先生家的水坑。
路确实没错，朱清舟把背包又往上提提确保没淋湿便继续闷头往前走，还好已经能瞧见水坑对面的那棵老枯树，说明没迷路。
朱清舟攒了一股气，走过拱桥，路过那棵老枯树，其实也没那么枯，就是光秃秃的，树杈倒是很茂密，密密匝匝交织在一起，远处看挺像黑色的繁茂大树，魑看见了就一句话，再怎么像确实是一棵枯树，自大魑记事来这树就没发过芽，还这么老自然就是老枯树，虽然这折境根本也不养出什么花草树木除了月神的那八百八十八亩药田。
犹豫了一下，朱清舟坐在了老枯树一根钻出土地一节粗壮的树根，这树根也像个天然树座。
朱清舟打算稍作休息就继续走路到先生家，谁想到刚屁股挨着树根没坐稳，那树根晃动起来，还伴随着一个老者的呻吟声。
惊得朱清舟原地跳起来站定，那老人哎呦着，说自己差点被什么给压撅了过去。
朱清舟后怕地盯着那在他面前诡异扭动着触手的一团黑色，刚刚他差点脱口而出喊魑，这会儿反应过来，在折境也正常。
“是老枯树爷爷吗？”朱清舟吞了吞口水，试探地问了一声。
“哎哟哟，我的老腰哎！”那树根哀嚎着，没有回答朱清舟的话。
如果朱清舟还在现世那他可能会碰到一种叫“碰瓷”的新奇说法，但是朱清舟并不知道，他还不知道有种叫智能手机的机器上线了，他又问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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