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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只是有一件事需要齐宗主亲自帮忙。”
祝景灏随在旁边见状拿出东西递给齐盛。
齐盛虽然疑惑这两人的关系看起来似乎不像昨日那么生疏又敌对，但也不敢当面问起，毕竟他这个君殿的位子可是有不少人在虎视眈眈。
“这是……”齐盛显然也没想到祝景灏递过来的是这个东西。
“通灵花。齐宗主不会不认识。”祝景灏紧盯着他的表情，不放过一丝细节。
齐盛招手退散挨训的下人，仍是笑着答：“我自然是认识的，只是这花跟我要帮的忙有什么关系吗？”
余陌道：“听闻三日之后要举办一场祭祀？”
“是有这么回事，不过这祭祀是场小祭，年年都有，比不上六十年轮回一次的泰山封禅大典热闹隆重呢。”
“三日之后，我要参加，还有这位秦公子。”
“啊？”齐盛表情僵住，愣了两秒
“怎么？”
“这个……公子啊，”齐盛露出几分为难的神色，道：“这祭祀是我们为了敬拜花神举行的，一般来说只允许本地人参与，这个这个……”
“规矩是人定的，你一个堂堂宗主不会连这个面子都不给我吧。就这么定了，到时候我和这位秦公子会准时参加，放心，事情办好了今后我定会在冥王面前多多提起你，人才嘛，总会发光的。”
余陌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大有看好苗子的眼神，随后不容他拒绝便大步跨出了门槛，留下一个相当潇洒的背影。
祝景灏客气了几句，也是转身就走。
齐盛反应了半天才明白余陌话里的意思，立刻咧嘴笑了，但同时也直觉有这两个人在事情不会那么顺利，看来要多加点人手了。
*****
三日后。
这场祭祀没有兴师动众地去办，唯有齐家本家几个德高望重的长辈和特别邀请来的几张陌生面孔，其余普通百姓仅仅将各家要上奉的贡品摆满一路，附张纸条写上客套的话。
“他们要祭祀的是花神？”祝景灏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余陌跟在游行队伍后面，扫了一眼家家户户摆出来的东西，笑道：“也许花神就喜欢吃荤的呢。”
祝景灏绕了几步避开盛满各种虫子和腐肉的盘子，不认同也不反对。
总觉得这次祭祀有些奇怪，哪哪都透着不对劲。
街道两旁门户紧闭，但无一例外门上都贴了一张符，瑟瑟秋风不知何起，从街头一直吹到巷尾，卷起黄色裱符纸，吹皱游行队伍里高高扬起的白色旗布。
“这符有些眼熟，是用来镇压什么东西的吧？”
余陌闻言仔细观察一会儿，答道：“镇压符，而且是一些厉害的东西。”
说完他也意识到一丝不对劲，他们来的时候可没有这些符的，就是昨天也没有，很明显这是昨夜临时贴上的，专门为了此次祭祀。
可祭祀这种仪式，原本就是做给神灵看的，人们向神灵交纳贡品，以表敬畏，作为交换神灵保人平安或是满足其愿望，这是平等自愿进行的，也是双方互利行为。就算是祭祀某个邪神，也不能光明正大一边上供一边镇压人家，这跟打两巴掌再给个甜枣有什么区别。
除非，这镇压的是另一个神灵，防止其破坏仪式而不得不采取措施。
此地虽然灵力充沛，但统共就两个强大的灵，受到供奉的是通灵花，阴属性，那被镇压的是谁也就不言而喻了。
想到这里，两人不约而同打了个寒噤，祭祀只是掩人耳目，真实目的是冲着桦树去的。
余陌对上祝景灏黑沉的眸子，立即召出曼珠和沙华，祝景灏也唤出龙泉，跟在先行一步的姐妹俩身后迅速上了山。
但愿山顶的屏障足够强，就算被削弱也要撑到三人赶到。
余陌刚和祝景灏做完这些，就听到前面的人在低声念着什么，似乎是某种咒语，紧跟着一阵花香味飘过来，瞬间盈满整个鼻腔。
“不好，快屏息！这味道有问题！”余陌反应极快捂住口鼻。
“师尊？！”
祝景灏突然发出一声惊呼，眼眸不可思议放大，像是看到了什么极为可怕的场景。
第88章 倒霉蛋
手臂被一股大力带着猛然向旁边拉去，情急之下余陌放出红线，就近牵住了一个随在齐盛身边的人，看起来衣冠不俗举止岸然，应当是齐家某个重要的长辈。
其实他本意是想拉齐盛下水的，奈何齐盛靠近里侧，而且两边都有专人保护，一时之间他接触不到，只能拉了这个倒霉蛋。
他侧头一看，拉他的正是祝景灏，在他离了原地之后，那地方立即飞过一枚带着尾羽的三棱镖，划破空气中诡异的香味决然插在地上，甚至激起一层尘土，那位置正对着余陌左心脏，若是它径直插入身体里，恐怕他胸前会瞬间爆浆。镖头狠厉的寒意反射出余陌肃然的脸庞，他嘴唇紧抿，屏息朝飞镖来处看去，仍是慢悠悠行走的祭祀队伍，没有任何异样。
唯一的不同好像是香味更浓了点，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香，只有点像多种花香味道混合的感觉。
眼前人影重叠了一下，视线边缘有些涣散。
“师尊快躲开！”
耳边突然又传来祝景灏的惊呼，余陌头脑一激灵，使劲眨了下眼睛同时往旁边退开，这一下退到了道路边沿，他略微一思考，索性直接用身体撞开紧闭的木门，偏头喊道：“进来！”
话音落下，祝景灏敏捷闪到他身边，护在身后一并将被拉下来的倒霉蛋也塞了进去，然后转身重重关上门。
透过最后一丝门框缝隙，余陌眼睛发花看到落地的还是一枚三棱镖，突出而锋利的棱角闪着明亮寒光，似乎带着没刺中目标的阴鸷。
最奇怪的是，队伍里的那些人似乎没有感觉到似的还在闷头往前走，诡异香味和喃喃咒语如阴云一般回荡在移动队伍的前后左右，将每个人都笼罩进去，他们对刚刚发生的一切浑然不觉，好似与外界完全隔离开。
一朵白色的小花随着一片落败桦树叶幽幽坠落至门前，许是常年生长在阴湿环境的缘故，它向下开着，呈现出类似铃铛形状，乍一看和铃兰极为相似，只是比铃兰小了一圈，花心还是垂直向下。
此时门扉内最后一丝光亮恰巧被封闭在外，花与叶被卡在地面缝隙，过了一会儿居然奇异地变成扁平状，压缩成纸一般薄贴着狭小的空间溜了进去。
黑暗席卷全身，唯有此起彼伏的呼吸声，余陌闭眼适应黑暗，缓缓开口：“怎么样？没受伤吧？”
然而同时两道声音回答了他。
“没事。”
“没事没事，哎哟吓死我了。”
余陌沉默一秒，道：“我问我徒弟，关你什么事。”
“……”
被拉下水的那位顿时闭了嘴。
“你这意思，不是你们安排的？”祝景灏透出一丝疑惑来，毕竟从头至尾事情都发生在内部。
谁知那位听了比他们更疑惑，扯着嗓子冤枉道：“哎哟真不是我们干的，就算借我们一万个胆子我们也不敢对冥使下手啊！”
不是齐家干的……
余陌手心聚火，先开了一小团光亮，随着眼睛逐渐适应再慢慢变大。
光晕里他的侧脸轮廓格外清晰，眉宇与鼻梁之间连成一个很好看的弧度，面容无可挑剔，是女孩子见了肯定会心动的类型。虽然他生属冥界，但比起其他苍白可怖的冥使来，沾染了几分人气，大概是在人间待久了的缘故。
“这次倒不用我们费心去解山上的迷雾机关了。”他笑了笑，向前走去。
“哎哎哎！你们去哪？别丢下我啊。”
年近半百的倒霉蛋前半生养尊处优，凭借家族承袭顺顺利利熬死了几代老头子坐上今日高位，论关系和背景，他是铁硬的，但论起实力……
他哪有什么实力，这辈子连只鸡都没杀过，动用武力的次数少之又少，连修炼都只是做做花样图个开心而已。这下一朝无妄被冥使拉下水，他虽不满，但对着冥使半分大气都不敢出，更别提生气报仇了。
“你叫什么名字？”余陌不太耐心问了一句。
“哦哦，我叫齐勇！”倒霉蛋殷切回答，因为这一问心情反而好了不少，先前的郁闷一扫而空。
余陌没给什么反应，但心里直觉这个倒霉蛋是拉错了，看起来脑子不太聪敏，吃的肥肥胖胖营养充足，横纵比达到新高度，挺着肚腩一笑一颤不像是有实权的人物。
他举起火光四下里看了一圈，发现这里并不是家门进门的该有的样子，因为面前没有任何家具和人的气息，只有向前看不到尽头的一条通道。
“门上贴的符纸用来镇压什么的？”祝景灏问齐勇。
齐勇表情僵硬一瞬，试图打哈哈隐瞒过去，但还没开口余陌就一个眼神看过来，齐勇被他看的心里一凉，隐约有种预感，如果他不配合或者说了一句假话，那这位惹不起的余公子、冥使大人一定不会放过他。
他咽了口唾沫，老实交代道：“树精怪。”
余陌猜的果然没错，只是这样一来便更奇怪了，阴阳平衡才能保地方稳定，他们祭祀阴属抑制阳属，难道不怕阴阳失衡吗？
还是说正因为阴阳失衡他们才要这样做呢？
忽而余陌想到了什么，停下往前的脚步问道：“你们……是不是偷偷砍了大量桦树，发生了一些不可控制的事情？”
听此一言齐勇立即僵住了，眼神躲躲闪闪好几次，才回道：“是……”
两人一副静等其言的样子，于是齐勇悲哀意识到，这下是要把家底都老老实实交代出去了。
“其实最开始的时候是因为穷，没原料做家用的东西，尤其是上边那一年饥荒最严重的时候，野菜树皮都被人吃得一点不剩，后来该死的死绝了，活下来的就想重振家园。他们意外发现桦树树木能保留很多年不腐，而且旁边都长着通灵花，也不是人特意种的，每棵桦树旁边都有，这花原本只长在山上，后来不知怎么撒种扩散了。”
“更神奇的是，人们发现通灵花的花香味，能有效防止桦树招虫腐烂，做成的家具也都有一种淡淡的清香，这可是发财的好机会。”
怪不得桦树精对人类充斥恨意，本体受到损伤对植物系的灵物来说可是致命之灾。
祝景灏简短猜测后面发生的事情：“所以你们大肆砍伐桦树，结果招致桦树精暴走复仇，阳盛阴衰阴阳失衡，又想靠抬高通灵花灵力来维稳？”
齐勇缓慢低下头，默认了。
三人继续沿着通道走，不出意外这应该是通灵花精下的手。
他们与她无冤无仇，这样做目的是什么呢？
可不管怎么说，这距离余陌要做的事总归是近了一步。
第89章 幻觉
“师尊，你知道冥王要通灵花精魄是去干什么吗？”
祝景灏灵力传话给余陌，语气里带着一丝试探和小心翼翼。
“大约是什么阵法吧，通灵花极具灵性，用来做阵法的引子再好不过了，许多关乎到阴阳秩序的结界是必须要它作引的。”
说到这儿余陌又想起祝景灏先前说不要把花拿给冥王，于是他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你私下里跟冥王到底谈了什么？”
祝景灏垂眸，神色流露出几分挣扎，半晌才回答：“我不确定，是我自己猜的，但我不能说……不过我可以保证，这件事绝不会牵连到师尊！”
余陌显然不想搭理他这句话，又问道：“你平常以什么样子示人？”
“我伪装得很好，轻易不会露面，有事情会派小灵物传达，就算不得已出现也会带个面具乔装一下。”说到这儿他眉心微动，又补充道：“但是阳渊城那次，嗯……就算是我在师尊身边的每一次，那个狐狸面具的黑衣人，不是我。”
“有人冒充你？”余陌问，但说出来却是叙述的语气。
“嗯，我派人调查过，但对方行踪隐蔽又谨慎，暂时还没有结果。”
余陌心中约莫有种不太好的猜测，但现在没有证据不能轻举妄动。
如今冥界人人自危，一点风吹草动背后都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别说是冥王，就连他都能感受出几分，人冥之间的平衡已经达到紧绷状态了。
通道勉强够两人同行，齐勇被捆住双手跟在后面，重叠的脚步声中他隐约觉得气氛好像哪里不太对，前面两人肩膀碰着肩膀，在狭窄的通道里略显拥挤，可谁都没有后退或者前进一步的打算。
“龙泉给你回话了没有？”
余陌突然想起自从他把曼珠和沙华从山下派上山顶后，就再也没听过她们回信。
以沙华的性子，有点反常。
“没有。”祝景灏肯定地回答。
“算了，他们应该不会有事，况且我们三个，她就一个，就算加个半大的桦树精，应该也构不成什么威胁。”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透出一丝光亮来，余陌和祝景灏加紧几步，齐勇毫无防备差点一个踉跄扑上去，幸而及时控制住了自己。
视线乍一遇见强光很不舒服，他们本能闭上眼睛，却在一秒后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余陌！救我呜呜呜呜呜呜……”
“主人，小心，别轻易过来！”
是沙华和龙泉的声音。
余陌睁开眼睛，与此同时一枚三棱镖擦着他的脸颊飞过，堪堪避过鼻梁位置，带起额前一小片碎发随风扬起。
祝景灏也是同样的情况。
他猛然回头看齐勇，然后悲哀闭上眼。
倒霉蛋真是倒霉蛋，飞镖好巧不巧一击划过喉管，余陌和祝景灏同时出手却已经来不及，刹那间血浆飞溅，齐勇脸上还满是惊愕与茫然，就那样向后重重栽到地上，一个字都没来得及说。
祝景灏连忙开了个保护罩，以防还有后手。
余陌蹲在地上宣布齐勇一命呜呼，发了点善心告诉路上的黑白无常对这哥们温柔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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