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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徒弟要趁早(玄幻灵异)——两两热

时间:2024-05-22 10:02:16  作者:两两热
  余陌眼神开始有些失焦,因为他看到祝景灏绛纱袍上嵌着的一颗绿豆大小的夜明珠光芒在晕染,并且边缘越来越模糊。
  他的脑子愈发昏沉,几乎整个人都贴在了祝景灏身上,每当他不自觉要往下沉时,祝景灏就停下来,替他挡着时不时刀割一般袭过来的黑雾,再将他拉回肩上。
  最后,祝景灏干脆把余陌背了起来。
  余陌整个人瘫的一团烂泥一样,使不上来一点力气,只任由他背着,气若游丝般吐出一句话:“这下有人陪着一起死了……”
  祝景灏很认真地回道:“不会的。”
  在眼皮撑不住砸下来的最后一秒,他隐约感觉到祝景灏好像在掏着什么东西,然后往前边一丢。
  随之前边突然冒出来一大团光亮,他处在完全的黑暗里眼睛根本承受不住,顺势就闭上了双眼。
  “紫陵土地拜……”
  “嘘。”
  祝景灏极轻极轻地道。
  “在山洞塌之前,烦请土地公公把那尊棺材安全运出来。”
  余陌觉得这一觉睡得格外踏实,没有再做那些乱七八糟的梦,也没有置身于冰冷的冥界,相反,身边一直有个暖烘烘的大团子紧紧贴着他,让他有一种可以依赖的放松感。
  这种感觉挺奇怪的,忍不住陷进去却又不太真实,余陌昏沉的思绪搜刮着怎么形容这种奇异的感觉,像是冬日初雪后的阳光。
  从里到外都是暖的。
  是只有人才会有的,冥界这种阴寒的地方绝对没有。
  他莫名想到了祝景灏,想到了少年含笑藏着光的眸子、介于稚嫩与成熟之间的举止、总是装作很坚强孤傲但内心渴望朋友渴望有爱的游魂。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对方为什么每一次死去都要跳下忘川河才能轮回,不知道怎么回答为什么生死册上没有他的姓名,也不知道下一次重逢是什么时候。
  他这个冥使当的,好像很失职。
  “师尊……”
  “醒醒,师尊……”
  “你确定这个有用吗?”祝景灏有些着急的声音响在耳畔。
  有道苍老的声音接下来回答了他。
  “冥使都有自愈能力,普通的皮肉伤不碍事,余公子迟迟醒不过来是因为那黑雾里带着毒素,毒素顺着伤口进入五脏六腑,甚至是灵脉,伤到了灵识。”
  余陌模模糊糊听到这句话有些好笑,普通的毒伤不了他分毫,难不成那黑雾是冥界里来的?
  这就有些棘手了。
  “醒了醒了!”刚刚说话的人欣喜道。
  “师尊!”
  余陌悠悠转醒,慢慢掀开眼皮,祝景灏亮晶晶的眸子正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嘶——”
  肩膀传来一阵痛感,余陌痛得嘴角抽了抽。
  “慢点师尊。”
  祝景灏坐在床边扶着他起身,将他身后的枕头立起来方便倚靠。
  “这是哪儿?”
  一直站在一边的老头见他醒过来赶忙恭敬地向他行礼:“紫陵土地拜见冥使。”
  “这里是山神庙。”
  山神庙?他们出来了?
  祝景灏从旁边端过一个碗,喂余陌喝了口药,接上土地的话道:“慢点,烫。当时我背着师尊也快坚持不住了,但是突然感到有人在旁边推了我一把,然后就是一片刺眼的白光。”
  “出来之后碰见了土地公,是他帮了忙。”
  土地老头笑呵呵的,长长的白须随风颤动,他拱手道:“祝公子曾在义庄拜过我,如今能帮上忙也是小老儿的荣幸。”
  余陌觉得这药有些苦,但是闻到祝景灏身上也有一股浓浓的药味,想必这药是他亲自熬了好久的吧,于是他接过碗一饮而尽,苦得他牙齿直打颤。
  祝景灏道:“很奇怪,这里是箕尾之山,但是又不一样,师尊昏迷的时候我下山去打探了一下,曼珠姐、沙华姐都不见了。”
  “这里还没有出现什么水十仙子,也没有新郎挖心新娘失踪的传闻,这是十年前的箕尾之山。”
  他们再一次回到了过去,但是这次,却不知道是谁设下的计。
  余陌突然道:“师小琴还活着么?”
  土地老头儿掰着手指头数,道:“这个时候,恰巧是张临安迎娶莫惊春,师小琴阴配莫公谦之时。”
  “莫公谦?”余陌和祝景灏同时问道。
  “就是你们在山洞里看到的那尊棺材,我给搬出来了,放在庙外。”老头伸手一指外面,“莫公谦是莫观棋夭折的大公子,那时候莫家还没搬到这来,张临安也没入门莫家门派。是莫观棋在这一带站稳脚才下令将大公子从博陵转到紫陵来。”
  “最近几年,莫惊春一直在琢磨人要给自己的亲哥哥配阴婚。不知道出于什么理由,他们选中了和他们关系很好的同门师妹,师小琴。”
  余陌和祝景灏听到这儿一惊,他们三个人关系很好?
  关系很好所以亲上加亲配阴婚?
 
 
第59章 她像她
  “天亮之后我们去一趟张家。”余陌道。
  “听师尊的。”
  土地这时候缓缓向门外退去,他道:“近些年来少了供奉,小老儿是一天不如一天了。困住你们的阵法是依着山的形势所起,本来也不难,但是那地方实在偏僻,找到阵眼的落处要费些时间。”
  这话说得倒不错,祝景灏出来后曾在外面仔细研究过那阵法,其实只要找到了阵眼破解起来并不难,他都能解决得了。只是他们两人被困在阵内,不仅漆黑一片,还要时时防备刀刃一般的黑雾,这才无从破解。
  见他要走,祝景灏站起来问道:“要走哪去?”
  白发佝偻的土地顿了一下脚步复又往外走,并未回头,“公子也算得上是我看着长大的,生死离别乃人之常事,缘生缘灭都不必强求。”
  “这次走了也不知道何时能再见太阳。”
  “唉。”
  最后一声叹息已变得十分微弱,祝景灏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余陌道:“你的龙泉剑回来了。”
  话音落下,果然见门外有一团亮亮的东西在徘徊,却迟迟不进来。
  祝景灏走过去,一下拉开门。
  门外的龙泉似乎正倚着门框,门一打开他站不稳向里面哐了一下,撞上了祝景灏面无表情的脸。
  “……呃,”龙泉如果有脸的话此时的表情一定很丰富,“那个,主人……我来晚了。”
  “对不起!”
  他发着光辨认不出身形的一团应该是低下了头。
  祝景灏放他进来,拿过他揣在怀里的本体关上了门。龙泉剑倒是没什么损坏,星辰般的剑鞘依旧光彩熠熠,只是……
  祝景灏将剑举起来闻了闻。
  “呕——”
  旁边的龙泉瑟缩一下,闪身钻进本体里面不说话了,任凭祝景灏怎么摇晃劝说甚至威逼利诱他都装死不答话。
  余陌轻笑一声,道:“他是从棺材里面出来的,沾了尸气,臭得很。”
  是的,在山上的轿子里余陌问祝景灏的时候,祝景灏被掉包了提前送到山洞,而龙泉也跟着一起到了山洞。
  “水十仙子打不过我,她就使坏,故意放出了一缕主人的气息到红棺材里,引诱我进去然后封住出口,可恶!太可恶了!”
  余陌看热闹不嫌事大地附和:“可恶,实在是可恶。”
  祝景灏清洗龙泉的动作一顿,秋天里的江水有些阴冷,他回头看了一眼像是环胸站立的龙泉和裹着厚袄的师尊,嘴唇一张。
  余陌眼疾手快地转身,朝江对面的箕尾之山看去,山顶灯火通明,是江上船只唯一的指示物。
  此时的紫陵百姓还没有到十年之后过得那么惨,纵然在深夜的烟波江还有人在驶船来往。
  龙泉看主人回头那一眼不算善良的眼神就立刻住了嘴,他决定看在主人这么卖力帮他洗澡的份上,用他来串鱼的事情可以先不用计较了。
  那尊巨大的红棺材他们打开了,按理推测里面应该装着莫公谦和师小琴的尸体,但是他们打开时里面却是空空一片,什么都没有。
  余陌认为,是由于他们带着它回到了过去,这段的时空为了自稳才导致的。
  不然突然在十年前出现了两具一样的尸体,阴阳秩序不颠倒紊乱才怪。
  黑雾对他还是造成了影响的,本来片刻间即能愈合的伤口到现在还在隐隐作痛,他心里有一股可怕的预感,觉得困住他们的人一定不那么简单。
  那人正在监视他们的行踪。
  在阳渊城的时候他就跳出来一次了,只是那次究竟是他不得已才跳出来还是蓄谋已久故意做给他们看的,现在还不得而知。
  余陌不禁复盘起他这次来到人间之后所做的一切,从李府开始一点点盘,从始至终,跟在他身边的,只有一个人两个精魄而已,而这三个,无不是他最信任的,他实在想不到谁会泄露他的行踪。
  也不愿意去想。
  冥王那边,他倒是存疑的。
  说不上来什么感觉,他只是觉得从阳渊城那次出来时冥王就不太对劲,但他没有证据,连猜测都是虚无缥缈的。
  冥王图什么呢?他什么都不缺,整个冥界都是他的,他有永恒的寿命和至高的权力,没有动机去做这些事情。一旦失败了,他就会从云端跌入深渊,从权力顶峰被禁锢在最阴暗的冥府十八门。
  这是很不划算的一件事。
  但是余陌转念一想,如果换做是自己,他可能就会去做,因为他追求的是自由。为了人间的一口茶、一个人、有限但是可以绚烂的一生,他什么都愿意去做。
  “师尊先回去睡吧,我在外面守着。”祝景灏道。
  龙泉剑被清洗的亮洁如新,路边经过的狗都被它那散发着普天超级无敌钛合金圣光闪了个踉跄。
  他拍拍胸脯自荐道:“主人累了一天了也回去休息吧,留我在外面守着就行。”
  余陌笑着将祝景灏拉回屋内,毫不犹豫关上门,声音透过掉了漆的木门传出来:“辛苦,你是把好剑。”
  龙泉“嘿嘿”笑了两声,美滋滋当起了守夜灵。
  *****
  而处于现在时空的曼珠和沙华,正在绞尽脑汁想办法联系余陌,她们试了各种办法,终究是无功而返。
  曼珠道:“我跟着他们去了烟波江,他们从江里捞出了师小琴的四肢。”
  沙华急得直跺脚,“我靠!他们也太变态了吧,好好一个小姑娘又是分尸又是锁魂,她干了什么死了还要受这样的残害?”
  曼珠倒是比她冷静一点,垂眸分析着眼前的形势。
  躯体在义庄,四肢在烟波江里,现在就剩下头了。余陌他们去了这一晚上都没回来,那么有很大的可能,师小琴的头就在山上,而且余陌他们已经遇到了。
  “要不明天我们上山一趟?”沙华问道。
  曼珠此时也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锁魂阵锁住了师小琴的魂魄不能去冥界轮回,日积月累怨气增长,才酿成了今日之祸,她们有意破阵但是却无能为力,眼下余陌和祝景灏又失去了联系,他们的处境更加被动。
  “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天边的黑渐渐退去,义庄里突然刮起风来,风声尖啸,温度也是及其阴冷。
  这种冷不同于冬日的冷,像是秋天凉爽爽的风隐藏着风寒的刀刃趁人不备扎入脊髓的冷。
  风声渐盛,但是外面院子里的杂草却纹丝不动。
  曼珠立刻警觉起来,当即一把拉起还有些打瞌睡的沙华,恭敬地跪在地上行礼道:“参见冥王。”
  冥王在旋转成涡的风中缓缓现身,轻轻一摆手示意她们起来。
  沙华刚涌上来的困意瞬间烟消云散,全身的细胞都跟着抖擞起来。
  冥王厚重的声音响起:“你怕我干什么?我又不能吃了你。”
  沙华绿眸低下去,斟酌着开口:“没有,我主明察。”
  冥王不打算和她计较,说来也怪,沙华是个活泼好动的急性子,平时在冥界没大没小也没规矩,敢撕轮回司的记事簿也敢抢孟婆的汤碗,可唯独不敢在冥王面前放肆,她面对冥王时,像是与生俱来的疏远和惧意。
  “最近冥使可好?”他不太讲究地直接坐在了祭台上。
  曼珠和沙华只能跪着调转方向,回道:“还好。”
  “那他人呢?”
  “上山去了。”
  “什么时候去的?”
  “昨天。”
  两人满腹狐疑,平常冥王是绝不会轻易来人间的,更不会过问余陌的情况,最近这是怎么了,三番五次询问余陌的情况,甚至不惜来到人间;而余陌也是,总是问她们冥王最近的动静。
  到最后哪边不高兴了还是要怪罪到她们头上。
  出人意料的,冥王来这一趟只是问了余陌回没回来,还有一些琐事,就飘飘然回去了。
  留下曼珠和沙华面面相觑,搞不懂这位老不死的整天都在想什么。
  天一亮他们和她们就都上山了。
  这个时候的张家弟子已经开始准备晨会了,排列整齐的一排排一列列跟着前面的模范,剑刃划破空气带起几片落叶。
  但是余陌和祝景灏却注意到了一个人,一个女子,坐在原来是大拱门现在变成黑乎乎一坨的建筑上,晃悠着双腿,怀里抱着一把琵琶,望着这边白花花整齐的动作。
  “你们是谁?”
  她看起来也就十几二十几岁的样子,应该和祝景灏差不多大,见余陌两人穿着不同于族服的衣装还在往这走,她拦住了他们。
  琵琶被搁置在石头上,她的手离开时不小心拨了几根弦,发出清脆的响声。
  “我们……是来投靠张宗主的。”祝景灏说道,“我叫秦墨灏,这是我师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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