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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生香(推理悬疑)——许一疯

时间:2024-05-22 10:00:27  作者:许一疯
  时鸣皱眉:“你程爸爸生病呢,快松开。”
  程之逸却直接把人抱起:“没关系。”
  宋冉见时鸣平安回来,眼里闪着晶莹,和他道谢:“宋梓回来了,最近身体和精神状态恢复的不错,谢谢你,我父亲一直让我邀请你接受我们家的答谢,你看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时鸣委婉地拒绝:“我们有规定,再说了,救出来的那么多受害人都请我,那我一年的饭钱都省了。”
  时鸣就是这样,破案的时候全力以赴,破案之后,他都是想快点撒手,不想再纠缠后续的庆功和表彰。
  这一晚,程之逸还是带着时晨和时鸣去吃了“快餐”。
  吃饭间隙,时鸣问程之逸:“你之前和我说你想去南极,你还记得吗?”
  程之逸拿着薯条蘸番茄酱,摇摇头:“不记得了,但我的确是想去这个地方。”
  时鸣又说:“你还说要带我回你的家,让我看看百合花,记得吗?”
  程之逸又摇头:“不记得。”
  时鸣坏笑:“那你之前说要给我生孩子,你记得吗?”
  程之逸笑着骂他:“你大爷!”
  “你看,说明你是记得的!”时鸣笑出了声。
  “时警官,真不记得了,你把我铐起来审问,我也是不记得了。”程之逸把手里的番茄直接递到时鸣嘴里,对方边吃边撩道,“那今晚回去试试。”
  程之逸失笑:“变态吧你!”
  时鸣看着他问:“你不变态,找人给你做穿刺,之前不知道程老师玩得这么狠,看来平时是我太温柔了。”
  程之逸低着头吃东西,还是等来了秋后算账的这一天。
  时鸣的算账不是口头发几句牢骚,回到家里程之逸才明白这个账怎么算。
  浴室的热浪滚滚翻涌,无数的密汗渗进伤口,程之逸压着喉间的声音,怕惊醒时晨。
  他双手撑着浴室的门把,和身后的人低声求饶。
  这么多天如履薄冰的谨慎,让时鸣再也不想压抑那种恐惧,耳畔都是疯狂的嘈音,身前是回旋的波涛,卷进他的迷浪迭起的清剿。
  程之逸的眼泪混杂在水流里:“太疼了。”时鸣大概是第一次听他喊“疼”,从前的程之逸,从来不会说这个字。
  有些东西,开始变了。
  风雪夜无归人,只有相爱的人在这场烧灯续昼的火焰里,几近窒息和崩溃地索取着对方一切生的气息。
  时鸣像个绝处逢生的孩子一样,无助又难过地抱着程之逸,哀求他,可怜可怜自己。
  他在这些年里,何尝不是倾尽了全部去守护这份无望的爱。在这个实验里,时鸣是唯一的意外和变数。
  程之逸回抱着他,一遍遍地许诺,再也不会离开了。
  做到最后,程之逸已经站不稳了,被时鸣抱到床上。
  趁时鸣清洗的间隙,程之逸从床上爬了起来,打开了窗户,让风雪飘了进来。他站在窗边,伸手去接着片片雪花。
  冬天了,一年结束了。
  屋内的火在慢慢熄灭,时鸣出来之后,走到阳台从背后抱着他温声提醒:“小心感冒。”
  程之逸听话地关上了窗户,隔着玻璃赏雪,他慢慢地说:“我接受治疗,把六年的记忆找回来,我没什么可以失去的了,时鸣,尤其是关于你的一切。”
  时鸣之前问过何年鸿,程之逸的失忆症主要是看他愿不愿意想起,接受心理催眠是最有效的治疗方法。
  “好,找回来。”
  “秦欣还在养伤,我和她说等这里结束,回去把我的团队解散。”
  “好,听你的。”
  这一刻,温馨地有些失真。程之逸笑着说:“之前我一直幻想,水落石出的这一天,我大概会到父母亲的坟前,跪个三天三夜,可真到了现在,我一点也不想见他们,不仅不想,我还想永远丢掉过去,程之逸作为一个傀儡的存在,如今我只想属于你,时鸣,把我圈在一身边,铐起来也好,藏起来也好,我不要见别人,只想见你。”
  程之逸其实是想离开了,时鸣能听得出来,但他在为时鸣勉强自己,时鸣有他的责任和信仰,有他的家庭,有朋友,有团队,还有捡回来的小宝贝。
  但程之逸只有他一个人。
  到最后,连唐烬都走了,他赢得一无所有。他想去极地,想去没人认识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留在这里,只是不断地提醒,提醒他那些不堪的过去。
 
 
第107章 结局
  冬天最重要的期盼大概是雪日里唯一的暖,像火一样的红贴满大街小巷。前几日的积雪覆盖着压在地下的春潮,被孩子们一阵阵地鞭炮声炸裂开来。
  这一炸,就是新春。
  站在楼上眺望着远方的长街,老妇走到时青山的身后问:“先生,饭菜都热了两回了,要不要我打个电话问问?”
  时青山摆摆手:“不用,不回来了,你吃吧!”说完,他转身回了书房,这是七个年头了,自从时鸣搬出去住,再没回过家了。
  时青山坐在书房静思,他看着桌上摆着的相框,是陈桦还在的时候,时鸣搂着她和自己,照的一张全家福。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把照片放回原位。这个家,早已不是家了。时青山的记忆飘得久远了些,他问陈桦:“如果,那几年我对家里多一点关心,是不是和他的关系不会这么紧张,如果回到六年前,我没打他那一巴掌,或许……”
  “先生,回来了,回来了!”保姆刘姨在楼下喊。
  时青山一惊,收起眸里的泪花,带上眼镜下楼,刚拐楼梯,他又恢复成素日里的严肃,慢悠悠地下楼。
  时鸣拉着程之逸的手进屋,两人手里都提着不少东西,放下之后,他笑着和刘姨道贺:“刘姨过年好!您又漂亮了一岁。”
  对方羞着说:“可别臊我这个老婆子了,哦对了,先生一直……”
  “咳咳,”时青山咳嗽了几声,下了楼。
  时鸣还没开口,程之逸主动说:“时局,新年快乐。”
  时青山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别时局了,年后就要退休了。”
  时鸣拉着程之逸进了客厅,这里一切陈设和他离家时一模一样,他笑着说:“不喊时局了,跟我一样,喊爸。”
  时青山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苍老的容颜像寒冰融化一般,在时鸣面前逐渐温和了下来。他又咳嗽了几声缓解尴尬,随后坐在沙发上,一摆手让他们也坐下。
  以前时鸣最讨厌这个举动,时青山一这样,就意味着封建大家长式的交流开始了。
  可现在,他却有些想念。
  刘姨替他们都泡好了茶水,时青山还是例行公事般的问了几个案件的细节。程之逸笑着说:“关于很多隐晦的东西,您比我们知道的更早,不是吗?”
  如果不是知道对方的爪牙伸进了公安队伍里,时青山不可能三番五次劝时鸣收手,他也在提心吊胆,或许哪一天躲在暗处的那些铡刀会落在他的头上,自己的人性弱点被对方抓住,好在自己没有成为时鸣的威胁,他的儿子远比他想象中的更加优秀和坚定。
  时青山举起茶杯没再开口,来之前程之逸就做好了被冷落的心理准备,毕竟时青山是一个很传统的人,对接受两个人的关系有些困难。
  “你收养的那个孩子呢?怎么没来?”时青山岔开了话题。
  时鸣顿了顿解释:“送还给他的父母了。”
  时青山点头:“应该的,不然好事成了坏事。”
  “今天我们是要和您告别,我已经打算辞职了。”时鸣缓缓地说着。
  时青山的手却猛地一抖,茶水洒了出来,他皱起眉头问:“你当警察,是为了他?”直白的问题,这就是时青山的沟通方式。
  他当然知道时鸣为什么辞职,这个案子结束了。
  时鸣横眉又要发泄,程之逸却拉着他的手,轻声说:“我想和时局单独聊聊。”
  在俩人来的路上,程之逸就笑着说:“时局一定会为难我,毕竟是我要拐跑他的儿子,当然,整个警界都会为难我,毕竟我拐走了这么优秀的警察。”
  此刻时鸣诧异地望着他,程之逸却看着时青山说:“问题总得沟通才能解决,而不是发泄情绪和争吵不休,您说呢?”
  来到书房,程之逸一眼就看到了那面照片墙,从黑白照到胶卷照,再到高清彩照,是留住了时间的一面墙。
  程之逸就站在时间的这段去看过去的时鸣。
  小时候的时鸣,眼睛又大又亮,很有灵气。他不自觉地笑了笑,随后直接开口说:“一个您很不想听的真相,时鸣当警察的确是为了我。”
  时青山就站在他身后,眼里的冷意压都压不住。
  程之逸转过身来,带着和煦的微笑:“他当初怎么上的警校,您应该比我清楚,是他选择了不计较,假装不知道,默默地忍受了这些。可他又有几个十八岁,要接受您这样的摆布。是大学遇到了我,是他和我保证过,他会是一个好警察,我在院领导面前竭力保下他,没让他放弃学业。这一切,都是因为我。而您无非是想让他在这个行业里像您一样,一路走到高位,甚至更高的位置,当年如果不是陈阿姨病逝,您大概能进省厅吧。”
  时青山盯着眼前这个人,背在身后的手渐渐握紧。
  “争吵不会有结果,只会伤害和消磨彼此的耐性。就算时鸣不跟我走,一直在这个系统,也不会按您的愿望那样往上爬,时局,他只是您的儿子,不是您的影子。或许有些不合时宜的事情该结束了。”
  程之逸越过满面沉容的时青山,看着窗外又飘零而来的小雪,转身离开前,他回头道:“哦对了,如果您愿意,退休之后可以跟我们一起回欧洲,爸。”
  这一声叫的很干脆,没有任何迟疑。
  时青山这才发现,自己的愠怒也好,据理力争的抗议也罢,在这个人面前就像是被无能的小丑,他永远是这样一副温和的表情,带着疏离,宽容着一切。
  最后时鸣和程之逸还是没有留下吃饭,但他选择了打包,刘姨悄悄推他,指着桌上的糖醋排骨低声说:“那是时先生做的,您多夸两句。”
  时鸣故作诧异地拿起筷子和刘姨高声喊:“这道糖醋排骨看着就香,我尝尝。”时鸣一连吃了两块,随后拉过来程之逸,给他喂了一块儿。
  对方笑着点头:“好吃。”
  时鸣也转身和刘姨说:“刘姨的手艺还是这么棒,等我以后回国常来。”
  时青山坐在客厅里看着电视,听到这些话,动了动满目沧桑的眉眼,笑了起来。
  到了除夕夜,时鸣拿出窗花贴到了客厅的窗户上,程之逸坐在客厅里看电视,一切就像回到了六年前的那个除夕夜,他在看电视的时候,时鸣喝醉了在楼下喊他。
  他之前并不知道,关于俩人的回忆可以这么温馨和甜蜜。
  茶几上时鸣的手机一直在响,程之逸低头看,是他们刑警队的“有志之士”群里在抢红包,他拿起来替时鸣抢了一个,被人发现了。
  都艾特他发红包,严宋说:“要不把程老师拉进来,让他也发,毕竟这个群里有家属的就咱头儿一个人。”
  程之逸笑着,语音发了句:“我是程之逸,新年快乐。”
  他的声线本声就是清朗又温柔,此刻配合着窗外爆竹声声,格外的温暖。
  严宋连发了好几个跪下求饶的表情包,不敢再说话。
  程之逸一连发了十个红包,跟了一句:“这半年,辛苦大家了。希望新年胜旧年,十全十美。”
  一个窗花,时鸣贴了快一个小时了。程之逸在群聊里看着大家热闹,抬头去看站在窗边的时鸣。这一眼,他才知道对方为什么贴窗花了一个小时。
  窗花歪歪扭扭,剪出来的形状是一个四不像的动物,这是时晨的杰作。他又在想念他了。
  从雾岛回来之后,耿文玥就找到了时鸣,告诉他时晨的父母找到了,程之逸不想做这个坏人,耿文玥懂,所以他托她帮忙进行这后续的认亲事宜。
  时晨的亲生父母不是达山省的人,这么多年没有再生养,俩人有工作,因为当时时晨是经过好几手转卖的,俩人一直以为孩子已经不在人世了,所以也没在血库和DNA库登记过,但这些对于程之逸都不是难事。
  他站在时鸣身后说:“临走前,再去看看他?”
  时鸣摇头:“都要走了,多看一眼,少看一眼没有意义。”那些绽放在夜空里的烟花,朵朵繁盛又耀眼,照得时鸣的眼眶开始红了,程之逸有些不知所措。
  对方笑着说:“当初把他从福利院接回来的时候,他哭了一路,我其实很烦小孩儿,但那一路上我居然没有烦他的哭声,我逗他说,你要再哭,我把你扔回福利院。他真的闭嘴了,在副驾驶上不停地抽噎,就是不敢发声。你不在的这些年,我是习惯了他的存在,也真把他当成亲人。我当时和我爸闹矛盾的时候,就在想我要是当了父亲,一定比他出色得多,可现在,我觉得我还不如他。所以,找到他的亲生父母真的很好,他有了真正的爸爸妈妈。但你得允许我自私地躲在房间里不敢去看那种皆大欢喜的场景。”
  时鸣没有回头,程之逸知道他在哭。时鸣很少有流泪的时候,那些年青涩的小伙子成了大人,成了队长,成了父亲。
  皆大欢喜总会有人会黯然神伤。
  程之逸点头说:“躲在屋子里,你哭,我给你递纸。”
  说完,窗外又一朵烟花绽起,程之逸说:“如果你生日前,我没有失忆,给你的礼物除了王城安伏法以外,还要打算在情人岛给你放一晚上的烟花的。”
  时鸣眼底的泪还没来得及收回,他惊讶不已地回身问:“阿逸,你,你的记忆?”
  程之逸抱着眼前的人,直接撞到了窗台边上,抬手拍灭了客厅的灯,在突如其来的漆黑,窗外的新月映照进屋内,程之逸温柔地吻着眼前的人,告诉他:“小鸟每次都会跌进同一片泥潭里,是因为我爱你。”他的声音很轻柔,像散在风里的蚕丝,掠过他的侧颈。
  时鸣被冷落在角落里的记忆又一次被这个人的热情和选择熨贴,程之逸关于他残缺的部分,又记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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