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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生香(推理悬疑)——许一疯

时间:2024-05-22 10:00:27  作者:许一疯
  时鸣虽然隔着他很远,还是能看到对方在发抖,他有些不忍:“别说了!”
  “鸣哥,你一个警察,还怕听这些吗?”周衍舟眼底通红,戏谑着问。
  “怕。”时鸣毫不犹豫地回答,“从我第一天入警到现在,每天都在怕这些东西。”
  “自虐狂!”周衍舟评价他,“怕还当警察?”
  “因为你们比我更害怕。”
  周衍舟听了这句话,身体不受控制地开始发抖,手持酒杯里的液体也剧烈地摇晃起来,那些没日没夜的折磨,无数次想寻死的瞬间,红月清吧里那间房的红光,全都铺天盖地地涌来。
  时鸣察觉到他的异样,连忙起身上前询问:“你怎么了?”
  周衍舟听不到这句话,他撑着桌沿艰难地站起来,却像不受控制地飘逸,手开始痉挛着难以舒展。
  时鸣扶着他:“我送你去医院。”
  “别,别,”周衍舟拒绝道,“我缓一缓,你扶我回卧房。”
  正如那名服务员所说,周衍舟今晚包下了整层,时鸣扶着他离开餐厅,绕过几个走廊到了总统套房的门口,门没有关着。
  时鸣扶着他进去,门锁落下的声音明显有些不太对,时鸣微微皱了下眉,身边的人开始难受地呻吟,时鸣还是把人扶到卧房的床上,又出客厅替周衍舟倒了杯热水递给他。
  周衍舟虚弱地答了句:“谢谢!”,伸手去接,他修长的手指将时鸣的手包覆而上,微凉的触感让对方直接抽回了手,水杯掉落,滚烫的热水飞溅到时鸣的裤腿上。
  周衍舟急忙起身去查看时鸣的腿,对方后撤一步,把他从床上直接拉了起来,时鸣握着他的手腕,渐渐用力:“别演了,我已经被关进来了,有事直说。”
  周衍舟笑着问:“你知道为什么还进来?”抬起另一只手要搂时鸣的脖子,被对方毫不客气地格开。
  时鸣盯着终于摘下面具的人,眼神里染着愤怒,低吼道:“我进来是因为你在难受,哪怕是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知道你在演戏,我也得去想那百分之一对你造成的结果,明白了吗?”
  周衍舟没想到时鸣会这么直白地回答,他从他的抓握里抽出手来,跌坐在床上,喃喃自语:“我和江涣的关系持续了三年,我在地狱里挣扎了三年,每一天都在等,等那个能来救我的人,也是那三年我幻想出了一个人,一个跟在我身边的隐形人,我们一起吃饭,一起睡觉,在我被江涣折磨羞辱的时候,我甚至会听到他的哭声,我安慰他没必要自责,等我被关在笼子里,饿到昏厥的时候,他告诉我再等等,他很快就会来了。然后就到了红月清吧,当时江涣大概是没想要我活,我也做好了死的准备。”
  说到这里,周衍舟忽然激动地站起来,看着时鸣,他声音颤抖地说:“鸣哥,就在我最后一丝希望淹灭的时候,你来了。陪在我身边三年的人来救我了,你把衣服脱下来给我盖在身上,遮住那些耻辱,你把所有带着窥探欲的人挡在门外,把我抱起来的时候,我的心活了。”
  时鸣后退了一步,和他拉开距离,语气缓和道:“我也说了很多次,那只是我的职责,无论那天那张床上躺着的是谁,我都会那样做,和是不是你周衍舟毫无关系,我”
  “但对于被践踏了三年的我来说,有关系!对于一个满身污浊,连被人碰都觉得恶心的人来说,你愿意抱我啊,时鸣,你为什么愿意去抱我?又为什么救了我之后,心底还要再装另一个人?”
  周衍舟歇斯底里地冲着时鸣吼着,眼底染过猩红,像一只久陷囹圄的困兽,在对着世界的不公咆哮。
  他有怨,也有恨,但在这种怨恨的撕扯之中,他只想得到这个人。
  时鸣双手轻轻下放,安抚对方:“好,我们不讨论这个,你我的立场完全不同,我同情你屈辱的三年,我也希望自己可以早点出现去解救你,我甚至尊重和理解你对于那个隐形人对执念,所以也请你明白我的立场,我是警察,我不属于谁,你不能要求我对我救下的每个人都负责,这样对我不公平。”
  周衍舟深吸了一口气,笑着点头:“嗯,所以今晚我们让这种畸形的关系的彻底结束。”说着,他开始解自己的西装外套,“在你救下我之后没多久,我出院了。可那时候我才发现自己患上了严重的性依赖,我曾经去看过很多心理医生,也吃过很多药,可惜都没有用。”
  他解着最后一件衬衫,声音又低又缓,慢慢地凑近时鸣:“后来我开始放纵自己来缓解这种难受,我把他们每一个人都当成是你。”
  时鸣一把握住他脱衬衣的手,语气清冷地说:“穿好衣服,我当你这些话是醉话,把门打开,我还有事!”
  话音刚落,周衍舟顺着对立的姿势,直接搂住了时鸣:“我什么都能为你做,甚至是程之逸给不的那些体验,就今天一晚上好不好?自从知道他失忆之后,我再没和任何人发生过关系,鸣哥,你不能嫌我脏,你不能。”
  时鸣甩不开这个像蚯蚓一样黏腻的身体,他眼底终于浮现出了厌恶,从一开始被设计,被欺骗,到现在被关了进来,接受这个人莫名其妙的示好,时鸣的愤怒值已经达到了一个顶点。
  他双臂从两人之间的空隙处伸出,直接绕着对方的肩膀用力地撑开这个搂抱。
  周衍舟的肩胛骨一阵发麻,时鸣没理会他的轻喊,瞬间别臂将人反扣到身前,押着他径直走进了卫生间。
  时鸣后脚一扬将浴室的门重重地拍合,把人提到镜子前,撑着周衍舟的手臂迫使对方抬头。
  他终于开口了。
  “这三年你有没有好好看过自己,到底还是不是徐舟?不是你这张动过刀子的脸还有哪里不完美,是看看你的心到底什么时候开始越来越不堪的。我是会平等的对待每一个人,不论他是受害人还是嫌疑人。江涣欠你,这个世界欠你,所有人都欠你,你把自己的伤痛变成无法愈合的鸿沟,把每一个想去靠近你的人都推进去,然后可笑地绑着我,说我是你和这个世界唯一的关联,周衍舟,我何辜啊?”
  被时鸣压着的手臂已经开始发麻,周衍舟笑出了眼泪,这些话仿佛是千钧巨石压在他的身上。
  “鸣哥,就一次好不好?我答应你,过了今晚,我不再出现,你不是说你理解我吗?那你能不能可怜可怜我?徐舟也好,周衍舟也好,就一次。”
  时鸣愣了,他看着镜子里的人,像极了毫无灵魂的鬼魅,笑容,语气,都带着令人反感的恶寒。
  他松开了他,打开了浴室的门:“最后一句话,我当今晚都是你醉酒的胡闹,开门,我不想因为这件事又请你喝茶。”
  “是因为程之逸吗?你睡我一次,会背上对他不忠的罪名,你害怕这个,对吗?”周衍舟看着镜子里的背影。
  “和他没关系,有没有他,我都不可能如你的愿。”时鸣说完,正要走出了浴室,身后的人忽然道:“如果我说,他现在身边有我的人呢?你也还拒绝吗?”
  时鸣猛然转身盯着他问:“什么意思?”
  “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周衍舟也转过身来,身上的熨烫好的衬衫早已揉皱,胸口染着粉红,还有刚才被时鸣压制的一些划痕,他笑着说,“他现在除了对论文考核焦头烂额以为,应该会感觉得到冷,因为瞄准镜的十字线正对着他的头。”
  周衍舟扯着时鸣的衣襟,把人拉了回来,一只手缓缓地缠过他的腰,另一之手开始解他的纽扣,声音低了几分:“我好言相劝的时候,你非要和我讲道理,现在把局面弄成这样,开始听话了?”
  时鸣的胸膛剧烈地浮动着,他大脑飞速地运转,思考着周衍舟这些话。
  对方却像是猜出了他的心思,低笑说:“你刚刚不是说就算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也要去想那百分之一的影响吗?那现在轮到程之逸身上了,是不是万分之一的概率,你都不敢去赌呢?”
  说话间,时鸣内衬的扣子已经都被解开,周衍舟冰凉的手就流连在他的胸口,微微仰头用唇去碰对方的侧颈:“真好闻,鸣哥你身上真好闻!吓傻了吗?”
  说话间,周衍舟已经放开了他,看着时鸣此刻的表情,他有些想笑:“就一次,等我们完事儿之后,我立刻告诉我的人撤,这里都开了屏蔽,你的消息和电话是传不出去的,鸣哥,想清楚了就出来,我在床上等你。”
 
 
第90章 定局19
  浴室内刚刚升腾起的热浪,被周衍舟抽离而去,时鸣扭头看了一眼镜子,眉眼间的急色骗不了人,他还是担心他。
  无论再失而复得多少遍,程之逸永远都只把自己置于危险。
  “你是可以嚼碎黑暗的獠牙,不要因为我成了乖顺的猫。对抗罪恶,总会有一些不得已而为之的取舍,但程之逸永远不需要你的后顾之忧,做你想做的事。”
  这些斩钉截铁的字句就回荡在耳畔,时鸣知道无论是温华会展中心那个诀别又笃定的眼神,还是养蜂场的大火烧毁了他关于自己的记忆,程之逸一次次把自己置于危险,逼着时鸣去施展手脚,这些难言的背后,都是程之逸不想重蹈覆辙——
  父亲被凌迟在自己面前,而他什么都做不了。
  “我连他被割下的每一片肉的纹路都记得,这辈子应该不会忘了吧!”
  酣畅淋漓的快事之后,程之逸总会和他聊起当年的事,他搂着他说:“如果有一天,换成是你我如此,我也希望你学着我,置若罔闻。”
  每个字都是浸泡在仇恨里的尖刀,抵在时鸣心口,逼着他向前看。
  时鸣出来的时候,周衍舟已经换上了睡袍,半遮半掩地倚靠垫背,兴味盎然地望着他:“看来是想好了。”
  时鸣走到落地窗前,提起茶桌旁藤椅直接拉到周衍舟的床边,一字一顿地开始说:
  “郝乐言不是你强奸的,郝乐东是你一早收买的,董荇是唯一的变数,却因为害怕不敢说实话,替郝乐言圆了这个谎。你把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你,无非是引我入局。”时鸣坐下来的瞬间,这间宽敞无比的卧室瞬间变成了办案区狭小逼仄的审讯室。
  “现在我来了,所以你的目的只是为了让我和你睡一晚,对吗?”时鸣的神情自然,没有多余的情绪,就像对待他审讯的每一位嫌疑人那样。
  “是,我的目的很简单。”周衍舟和他对视着。
  时鸣点点头:“很好,你承认这个,我们接下来的聊天会顺利很多。郝乐言被你强奸是假的,但郝乐东被你收买是真的,他的账户从上个月开始陆陆续续都在接收转账,虽然账户都不一样,但是转账人的IP地址都是同一个。你教唆一个没有读过书的人,不懂法律的人去犯罪,而他知道被骗之后,人财两空,索性一口咬定就是你强奸了自己的妹妹。但这样你的目的反而更是达到了,因为你就是要包装成一个无辜被冤枉的形象,让我收集的所有证据都绕开你,最终指向一个你希望的人。”
  周衍舟脸色变了变,瞪着时鸣。
  “不用这样看我,我现在依然没有证据证明那个人的清白,一步一步都是按你的意思来,包括今晚我赴宴。”时鸣朝他摊手,“还是你赢了。”
  “既然你知道,那别让我这样坐着久等,我会不高兴的。”周衍舟勾着声音和他说话。
  时鸣依然坐着不动:“你的男朋友,陈设,还有印象吧!”
  周衍舟极尽妩媚的表情终于凝滞在了脸上,他冷言问:“什么意思?”
  “我一直很好奇,红月清吧是你当年受到创伤的地方,你却经常出入在那里,成名之后你更是拒绝了无数追求者的示好,却偏偏选择了一个毫不起眼的酒吧驻弹。”
  时鸣勾着唇角笑了笑:“那你猜猜,我查了查陈设之后,发现了什么?”
  “够了!”周衍舟怒目而视,冷笑着问:“鸣哥今晚是要和我彻夜长谈吗?”
  “当然不是,我说了,我单位还有事,需要加班。”时鸣也报以微笑,他不理会逐渐被他激起愤怒的周衍舟,继续说,“陈设,一个先天性智力障碍的人,人生履历就是一张白纸,唯一的色彩是他对音乐的天赋,父母把他送到你的培训班之后,你很快注意到了他对你不一样的态度,但后来似乎发生了什么,让他大受刺激,把你的培训班砸了个底儿掉,跑了,周老师大人大量,不仅没有报警,甚至没有追究。可惜他没跑多久之后,因为他的缺陷,很多用人单位都不收他,这个时候红月正好招聘驻弹,他去应聘成功,阴差阳错地进了红月清吧的门,也和你再次相会。
  “他没有想到在那里还能遇到你,当场发狂和你扭打在一起,当时很多人都在围观,你无奈之下只得承认这个人是你的男朋友,和你闹别扭才离家出走。大名鼎鼎的钢琴大师有一个长得可爱的智障男友,第二天就成了新闻热门,你把人圈了回来,经常出席一些活动,或者故意出现在狗仔多的地方,让他们拍下你们亲密互动的照片,可惜,百密一疏。东澳商城门口的街拍那么多,每一个人举着的都是高清长炮,我们的人掌握的所有照片里,其中有几张是陈设脖颈上隐隐约约的一圈勒痕,这时我们才发现,无论什么时候陈设和你出现在公众场合,他都穿着高领的衣服,周老师别和我说,这是因为他喜欢。”
  周衍舟身上的寒意越来越重,他即使半掩着被子,身体却还是不受控制的微抖。他双眼阴地盯着时鸣问:“所以呢,我们只是情趣而已,时警官和程老师做完之后,身上不会有这些痕迹吗?这也能成为呈堂证据?”
  时鸣后仰靠在藤椅上,满意地点头:“别急,我也没说这些痕迹就代表了什么,只是如实叙述而已。周老师和这位小男朋友恩爱没多久后,忽然声明已经分手了,声明里把过错,辜负的罪责都揽到自己身上,但是一边水军把陈设偷偷瞒着你结婚的事,以及婚姻登记的证据发在网上,一时间陈设成了众矢之的,引来了你的粉丝以及正义网友的怒骂。但所有人都忽略了一点,从你们分手之后,没有人再见过陈设。”
  周衍舟怒道:“开什么玩笑,他回老家结婚,这事儿也要怪我吗?”
  “周老师,别太心急。我没有怪你什么,只是简单的陈述,我上述所说,难道不是你做在明面上的事吗?”时鸣看着他,身子前倾。
  “是。”
  “那就好。”时鸣继续说,“陈设回到老家之后开始结婚,这一点我也想不通,他的老家在很偏远的山区,父母努力培养他好不容易走出山区,却在二十出头的年纪又回去结婚,如果是他父母的观念传统,也不可能放他来大城市闯荡,如果不传统,为什么非要他回去传宗接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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