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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耀转过头，低头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接着抬头直视莫凡那眯起恍若看见心仪猎物的双眼，不卑不亢道：“如果可以，我希望和你永远都不要再见面。”
海浪一层一层地顺着海风从远处扑向海岸，随后又很快地褪去，白色的泡沫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来，但很快又在下一波海浪的侵蚀下化为乌有。
“我不希望，而且这世上也没有如果。”
莫凡的脸上没有一点生气的情绪，他转过头，遥遥注视那一片宁静的海平面，忽然，他笑了一下。
“美丽的事物总是转瞬即逝。”
他的眼中倒映出那七彩的泡沫，语气居然让人听出了悲伤的意味来。
可当他回过头来的时候，那点情绪又如风一般消失了。
估计是他看错了吧，面前的这个alpha眼中，怎么可能会有脆弱这种情绪。
许耀在心底冷笑了下，但他面上却还是毫无波澜，就算有，那也不过是这个人伪装的。
曾经他就被莫凡的演技给骗了，现在他可不会再上当了。
“你真的变了很多，也成熟了，我竟然有些看不透你了。”莫凡注视着他的眼神倏地变暗，意味不祥道。
许耀没回他的话，他悠哉悠哉地用勺子搅拌杯中的咖啡，一圈又一圈，时间就这么一点一滴地过去了。
终于，似乎是觉得咖啡的温度已经适宜了，许耀端起杯子，轻轻吹了下，小酌了一口，他的整套动作优雅又赏心悦目。
黑鸦般明亮的睫毛微微颤动，他抬眼，漆黑明亮的眼眸直直地对上alpha晦涩的目光，“人总是会变得，过去的许耀早已经在那场大火里就已经死了。”
莫凡低头轻笑了下，语气隐隐带了些嘲讽：“是啊，我也变了很多。”
“记得我们的约定吗，放了许白，我跟你走。”许耀直接道。
虚伪又短暂的问候过后，该回到正题了。
“不要这么着急嘛，先把这杯咖啡喝完再说。”
许耀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一言不发地看着莫凡，谁也没有开口说话，一时间，气氛顿时紧张了起来。
莫凡笑眯眯地盯着许白看，像个没事人一样的端着咖啡，接着慢斯条理地喝了一口。
良久，他才语气有些无奈道：“不要生气妖妖，我答应你的哪件事没有做到过，你放心，只要等下你跟我回去，我立马就派人送许白去简琛予那。”
听到简琛予名字的许耀手顿了一下，接着很快就恢复了正常，没有什么奇怪的，莫凡既然知道他还活着，那么他和简琛予的关系估计也早就知道了。
不过让许耀惊讶的是，他以为知道这件事的莫凡会很生气，却没想到这人居然一直都是平静的样子，和之前的他……很不一样。
他眉心皱起，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想起了曾经他和莫凡在一起的时候，他不过是和其他男人不小心碰到了手，莫凡的脸色瞬间就阴云密布，第二天他就听说了就那人的手被剁下来的消息……
可莫凡现在这反应却像是不在意的样子……真的不在意吗，还是他早已经做了什么。
而且他说他变了……可人会变这么多吗？
许耀心中隐隐浮现一股不祥的预感，莫凡的表情，混不在意的模样，不像是释怀了，倒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许耀眯起眼睛，仔细观察莫凡，可也没看出任何端倪来。
“妖妖，喝完这杯咖啡，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我相信你一定会喜欢那儿的。”他目光望向那不见边际的大海，露出了笑容。
“什么地方？”
莫凡摇了摇头，一只手指靠在嘴唇上，做了一个闭嘴的动作，“告诉你就没有神秘感了。”
之后他就没有再说一句话，只是一直眺望远方。
心中的那股不安在莫凡讲完这句话后到达了顶峰，莫凡的反应和行为都太奇怪了，他直觉莫凡要带他去的那个地方一定有问题。
而且许耀总觉得，眼前的这个莫凡给他一种强烈的割裂感，明明之前还那么的疯狂甚至绑架了许白来让他出现，可当他真的出现在莫凡面前时，alpha又瞬间平静了下来，仿佛曾经他做的一切疯癫之事都是假的。
只能静观其变了，他想。
二人之后都没有再说话，一个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另一个望着窗外翻涌的海浪，眼里闪着碎光。
在这海边，冬日的寒冷也不再冷彻冻骨，只只是吹着那凉风，心底的不安与焦躁也被安抚了下来，像是春天快要来时的征兆。
似乎那平静之下掩藏的巨浪也安分了下来，不再狂妄地向天空叫嚣。
莫凡的开车速度很快，不一会儿就到了目的地，车辆拐进一处角落，随后停了下来。
“到了。”
莫凡先下了车，站在车门的位置，笑意吟吟道：“妖妖，下车吧。”
莫凡到底想做什么？许耀始终想不明白，莫凡给他的感觉比以前更加的危险，也更加的难以揣测。
下了车之后，许耀看着面前的建筑，眼中闪过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惊惧，他的脚步也跟着停了下来。
这个工厂和当初他被火“烧死”的工厂一模一样，工厂的位置和装饰，甚至是那工厂前面的一个大坑，简直就是当初那个工厂的翻版！
意识到这一点的许耀瞬间就察觉到了什么，他猛地转过头，对着莫凡，语气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莫凡回过头，挑了挑眉，接着不明意味地笑了下，“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莫凡继续往前走，许耀无法，他站在原地踌躇了片刻，最后还是咬牙跟着进了工厂。
他的身体在不自觉地发抖，那天的记忆又在脑海内浮现，红色的仿佛吞噬一切的火焰……倒塌的房屋以及地上那死不瞑目的尸体……他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
他的病好像又要犯了……他拼命压抑住脑海中的画面，不要再去想了，那些事都已经过去了……过去了。
脚底像灌了铅一样重，手指用力的几近发白，眼前已经开始出现了重影——这是他犯病的前兆，他快要昏过去了。
眼前一黑，许耀直直地往后倒下，他听见莫凡的惊呼声，接着就什么都听不到了。
还以为不会再因为这些事而控制不住自己了，原来他从来都没有放下过——陷入黑暗中的前一秒，许耀如是想到。
许耀做了个梦，梦里他的父母没有抛弃他和许白，他的父亲也没有成为赌鬼，他一直都非常努力，尽管最终他还是分化成了omega，他也没有放弃，而是更加努力地学习，最后考进了全国的一流大学，后来又遇见了简琛予，和他谈恋爱，结婚……不过他们并没有孩子，养了三只猫两条狗，后来还资助了几个贫困地区的学生上学，日子就这么一直过下去了，直到两鬓斑白，再到死亡……他的脸上都是带着笑的。
在梦里，所有的一切都在朝着最好的方向发展，他没有遇到莫凡，他的人生也一片光明——真是个难得的美梦。
许耀睁开眼睛，入目的就是刺眼的光芒，他下意识地闭上眼睛，缓了几秒才又睁开。
这是在哪里？他缓缓坐起身，四下打量周围。
“你醒了。”
他抬头，望向声音的来处，是莫凡。
他刚打算开口问，就被身后传来的嗓音打断了。
“哥，不要靠近他，他想杀了你。”
第50章 拉着所有人陪葬
许白急切的叫喊声在身后响起。
小白，为什么他会在这里？
许耀转过身，眼中闪过诧异，眼前站着的正是许白，简琛予和韦思绝三人。
“呵！”
莫凡冷哼一声，接着走到许耀的身边，牵起他的手，低头轻轻吻了下。
“小白，可不要乱说话，我怎么可能会杀你哥哥呢，我爱他都还来不及。”他偏过头斜睨许白，笑道。
简琛予抿嘴不语，眼神如无形的刀刃锐利直直地射在莫凡的身上。
良久，他沉着开口道：“是吗？那你为什么要带许耀来这个地方，你明明知道当初幺幺是怎么‘死’的。”
他的眼神如鹰眼般锐利，其间的光芒更是让人不敢与他直视。
那天发生的那场大火，简琛予这辈子都不会忘记，所以他不相信如果莫凡真的爱许耀的话，会带他来这个工厂。
这是许耀的阴影所在，也是简琛予的梦魇。
曾经的那个纸厂早在火焰的吞噬下化作了一片废墟，但现在莫凡又重新建造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工厂，目的叵测。
许白眯起眼睛，从二人的谈话中，他也隐隐约约地有了一些猜想，简琛予和许耀都不愿意告诉他的过去他也有了一些想法。
许白掏出一张报告单，高举起，眼睛直视莫凡质问道：“好，那你告诉我肝癌晚期的人还能活多久。”
“肝癌晚期？”许耀一怔，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他回过头，对上莫凡的眼神，和初见时一模一样的纯真与温柔，每一次有光照进他眼里时，他看向人的目光就变得无比深情，如同那平静的海面，宽容地容纳一切，让人忍不住想要沉浸在其中。
可谁又能想到，外表这样光鲜亮丽的人，内心却藏着那般龌龊的想法和黑暗的行动，玩弄人心，再将别人的一颗真心踩进泥地里。
许耀面色复杂了一瞬，他又想起了以前，自己就是被莫凡这幅单纯的模样给欺骗了……
许耀闭上眼睛，将脑海中的画面一一清除，过去的已经过去了，他不想再让那些无用的东西占据他的思想。
不过……许耀仔细观察莫凡的脸色，发现他的面色确实比常人要白很多，是那种病态的不健康的白色……他的眼窝深陷，黑眼圈十分明显。
之前的莫凡就有精神病，所以身体状况也很不好，刚刚和莫凡见面的时他也没有多想，还以为是他精神病又严重了……结果没想到他居然是得肺癌了。
恰在这时，莫凡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他捂住自己的一只眼睛，弓着身子，身躯扭曲的像是一把被拉到极致的弓箭，仿佛下一秒就要被折断。
韦思绝皱眉，不明白这人在搞什么，总觉得他的行为很奇怪，又有点疯疯癫癫的，不过看周围人却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他也就没有再多做什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笑了很久，笑得脱了力，然后一把坐在了地上。
裤子上沾满了灰尘他也不在乎，他坐在原地，抬头一一扫视众人，最后目光停留在了许耀的身上，他轻声道：“妖妖，你信我吗？”
当然不信。
但许耀没有说出口，反倒是转而看向许白，“小白，你说他想杀我，为什么？”
听到自家哥哥这话的许白立马就回过神来，他走上前拉住许耀的手，将他保护在自己身后，眼神警惕地盯着莫凡，见他没什么反应，就转过身来将自己从莫凡书房里拿的东西全都放在许耀的手上。
肝癌晚期的检查报告单，莫凡公司的亏损状态……以及工厂的建筑示意图。
在许耀查看手里资料的时候，许白指着工厂设计图道，语气有些急切，“哥，你看这里，他在工厂地下埋下了很多的炸药，今天他又约你一个人单独来这个地方，而且他已经肝癌晚期，他快死了，他想拉你一起陪葬啊！”
许耀抿了抿嘴唇，视线转向站在一旁的简琛予，那眼神像是在问：我该怎么办？
简琛予对他点了点头，用他的眼神告诉许耀，无论怎样——他都会站在他的身后，不要害怕。
对于许白的控诉和他手里的证据，莫凡没有任何的辩解和反应，他只是直勾勾地盯着许耀，仰视着他爱的人。
他希望从许耀的眼里看出些什么，任何的情绪，怜悯亦或是对他的不信任，震惊——可都没有，许耀始终沉着那双漆黑的眼眸，仿佛多年的怨恨在他眼中不值一提。
良久，他终于开口了，声音有些晦涩，“妖妖，我确实活不了多久了。”
许耀的瞳孔微微放大，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只听莫凡又接着道：“你知道吗？在你消失的那几年，我没有一刻是不在想你的，我不相信你死了，甚至那一段时间疯魔到出现了幻觉——我杀了人。”
人命在他眼底算不了什么。
莫凡以前也逼死过不少人，但从来都没有亲自动过手，他坐在幕后，做一切棋局的操纵者，却从来都没有现过身。
可那一次却是例外……
“那个人他假扮你，他伪装你的信息素，跑到我的房间，可那个时候的我精神不正常，然后……”他停在这，没有再说下去，眼神有些躲闪，有些不敢说接下来的话。
“你和他做了。”
对上许耀那双仿佛看穿一切的眼神，莫凡愣了好几秒，接着才缓缓地点了点头。
“当我再度醒过来的时候，怒火冲上了我的心头，我在床上活活掐死了他，没有什么害怕的，杀人就是那么的简单。”
他的眼中没有丝毫的悔改，甚至没有一点的情绪，他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事……甚至还觉得自己做的是对的。
“其实我也应该死的，但我不甘心，你还活在这个世上，我还想要再见你一面。”
可人的欲望是无止境的，见面怎么能够抑制他八年的求而不得，他想要更多……占有，胁迫甚至是利用他的亲弟弟来逼他出来。
他当然知道这么做许耀只会更加恨他，可他已经别无他法了，恨总比毫无感情的好。
他抬起头，眼底闪过奇异的光芒，随后他站起身，一把拉住了许耀，将他紧紧地困在了怀里。
他的这一番动作打的其余所有人措手不及。
“哥！”“幺幺！”许白和简琛予同时惊吓出声，二人齐步上前，想要把许耀从莫凡手中救过来，却被莫凡的一声止在原地。
“别过来，再上前一步我们就一起去死！”他一边将许耀牢牢箍在怀里，另一只手拿着遥控器作势要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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