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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从月前的霸凌造谣，再到如今的辱骂，岑蔚然除了自认倒霉，好像没有任何办法。
周遭声音嘈杂，如同强光照射他的瞳孔一般令人不适。岑蔚然趴在桌上，难以自抑地生出强烈的厌恶感，他的世界天旋地转，无法维持稳定。
不知是谁过来拍了拍岑蔚然的肩，不停推搡着，语气严厉地叫他名字。
岑蔚然戾气深重地抬起了眼，眼睛血红。
本想批评岑蔚然上课睡觉的老师被他吓了一跳，她不自觉往后退了步，却还是端着老师的架子，“你、岑蔚然，你不能在课上睡觉啊，要是觉得困就去教室后站着。”
视线从四面八方集中在岑蔚然身上，刺得他发疼，那种恶心感又涌上岑蔚然喉间，他低声说了句“不好意思”，拿过书到教室后方的空地站着听课。
他走神太明显，让任课老师不愉。老师课后去找了岑蔚然的班主任，告诉班主任：“你班上的岑蔚然最近状态下滑太厉害了，上课经常走神，今天还在课上睡觉！”
三四十人的班级指望班主任了解每一个学生细微的变化是不太可能的。班主任便找来岑蔚然，问他最近是怎么回事，已经有不少科任老师向她反应岑蔚然上课走神了。
岑蔚然还是那套说辞：“最近没睡好。”
班主任有所听闻关于岑蔚然的风言风语，说岑蔚然初中霸凌和他同队的队友。她虽然不相信岑蔚然会做霸凌这么恶劣的事，但她也相信一个巴掌拍不响，岑蔚然在某些方面的处理肯定过分了。不过初中生，要求他事事处理妥当也是强人所难。
班主任道：“是不是被网上的一些事给影响到了？”
岑蔚然迅速否认：“不是。”
“那因为什么？”
“就是睡眠不好，而且学习压力比较大。”
岑蔚然不信任班主任。老师之间也会八卦，恰巧有人听到了班主任在办公室说：“一个巴掌拍不响，我觉得岑蔚然排挤是有的，但没有达到霸凌的程度。”
而这句话被转述进了岑蔚然耳朵里。班主任的态度就是大多数人的态度，他们嘴上说着相信岑蔚然不会霸凌，仍然拿从前的态度对待岑蔚然，可心里已经给岑蔚然定了罪。
岑蔚然没有办法，人人都有一张嘴，他管不了别人怎么想怎么讲，只能清者自清。但世界上真的存在清者自清吗？
如同现在，班主任不认可地看着他，教育道：“老师还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网上的流言老师也知道一些，老师绝对不相信你是那种人。有什么问题及时告诉老师，学校有心理辅导室和专业的心理辅导老师。”
岑蔚然说“好”，其实完全没有告诉班主任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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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飞星行动力极强，他联合几个富二代朋友，通过发帖人的ip顺藤摸瓜地找到了疑似发帖人的大号，大号在社交平台上发帖：偷偷向bot投稿了，希望能通过吧。
“我靠！”章飞星拿着手机，气不打一处来，“搞半天始作俑者是同一个神经病！”
富二代戳开聊天框，“简单，我找找喊话bot的皮下，bot肯定知道投稿人是谁。”
找藏得深的神经病不容易，找学校的喊话bot可太简单了。富二代朋友靠点钱就找到了运营学校喊话bot的学生。章飞星就带人把学生喊出来，给学生看了几个账号头像，问他其中有没有给他投过稿的头像
学生存了小心思。章飞星气势汹汹，一看就不是来找茬的，而且想也知道是为了谁出头。他收了钱办事，就随意指了一个头像，说：“我记得这个头像，这个头像投过稿。”
章飞星冷笑一声，“那他妈是我的头像！”
“哦哦哦，我记错了，不好意思。”学生便再指了一个头像，大声道：“肯定就是这个了！这次我不会记错了。”
“我没有给你投过稿哦。”富二代倚着墙玩手机，懒懒地道。
一共就三个头像，两个都不是。学生心知今天就要被拖入小树林打死了，他病急乱投医地指着最后一个头像说：“就只有这个了吧！”
而最后一个头像是岑蔚然的聊天头像。
“你他妈敬酒不吃吃罚酒——”
章飞星撸起袖子，胳膊青筋鼓起，他恶声恶气地道：“把我们当傻子耍是吧！”
学生迅速认怂，没什么骨气地蹲下，双手抱头尖叫，“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同时心想要是被打得不行了，还是承认算了吧。
但砸向他脑袋的不是章飞星的拳头，而是一捆红彤彤的连号百元大钞。富二代朋友收了那副懒散样子，他居高临下地道：“给了五百就能把你收买，那我给你一千够不够？不够再加。”
没有人会和钱过不去，学生虽然感觉被人用钱侮辱了，可那是一千块钱现金诶！他忙不迭地把钱收起，利落地抖露了几次向他投稿关于岑蔚然黑料的人的信息。
果然，就是和他们同年级的学生。
章飞星对着名字，在年级排名榜上找了半天才在五百名开外的地方找到这人——
七班的石杰，年级里还有一个和他同名同姓的人。
岑蔚然对这个名字没有任何印象。如果不是章飞星告诉他，他甚至不知道年级里还有这号人物，何论得罪。
章飞星：“你管他什么原因，就是个神经病。反正证据确凿，他开小号骂你造谣你，之前霸凌那事也是他闹出来的，到时候不坐牢也得进局里蹲几天。”
章飞星拉着岑蔚然，拿着搜集来的证据就找上了门。
正好是午休即将结束，下午课程还没有开始的时间，班上学生不多，三三两两地坐在教室聊天或是学习。
章飞星没打招呼，径直进了七班的教室，他道：“你们班的石杰在哪儿？”
一个长相普通的男生闻言从座位抬起头，说：“你找我有事？”
章飞星没说话，盯着石杰打量了一番。石杰长相普通，身高普通，成绩普通，什么都不起眼，被扔进人群里都不会被人注意，哪怕是面对面，章飞星也是扫过一眼就忘。而就是这种人，在背地里抹黑岑蔚然。
章飞星冲门外等着的岑蔚然喊了声，“是他，你进来吧。”
石杰不认识和岑蔚然同进同出的章飞星，所以章飞星找上门来时还很淡定。可当岑蔚然走进教室，冷冷地看向他时，石杰立刻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章飞星用力按住了他，说：“怎么？想跑啊？做了坏事不敢承认，当事人找上门就想跑，我还以为你蛮硬气呢，像个疯狗一样在网上追着岑蔚然咬。”
石杰：“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笑话，你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诶大家都来听听啊。”章飞星呼喝教室里其他不知发生何事的学生往这里看，他拎着石杰的领子，极尽嘲讽地道：“就这个人，你们的同学，背地里造谣岑蔚然，天天在网上骂他，还匿名去学校的喊话bot发岑蔚然的造谣贴。”
“表面像个正常人，其实他就是个纯种神经病和大傻逼。大号AKA杰魔1234，小号名称‘岑少今天凉了吗’，都是你的账号ID吧。”
围观的学生闻言无不震惊，有人当即拿出手机搜索ID。
“我靠，原来那个很火的喊话贴是他发的。”
“太过分了吧，你们看看，这骂得好脏，岑蔚然又没得罪他。”
“他不会也在背地里偷偷骂我们吧，这种人好恶心。”
“人品好烂，我们学校居然还有这种烂人，怎么考进来的。”
周遭人的话语如一把把利剑扎进石杰的脸皮，他奋力挣动起来，“都别听他的的，他没有证据，这是造谣！”
章飞星：“大傻逼，我要是没证据我会来找你对峙吗，动点脑子行不行？哦我忘了，你没有脑子，像个蠢猪也是正常的。”
“那你拿出来啊！！”石杰怒吼道：“光凭一张嘴就说我造谣！我又哪点说错了吗！凭什么骂我，岑蔚然霸凌你们去骂他啊！！”
他像是找到了突破点，“我知道了，你们想随便找个替罪羊是吧！你们这些官二代就是该死！”
章飞星都无语了，“是是是，我们造谣你没造谣，有本事你和警察叔叔也这么说。”
“你要报警？！！！”石杰又惊又恐，他突然生了股巨力，一把将摁住他的章飞星给推开了。章飞星往后踉跄了几步，就听他吼道：“你们凭什么报警！我没有犯法！”
章飞星刚想说“你小子干这些烂事还怕警察”，却见岑蔚然上前以一手标准的擒拿式将意图逃跑的石杰压在了地上。石杰挣脱不开，像个滑泥鳅在地上扭动，嘴里喊着什么“放开”之类的。
岑蔚然没办法语气平静，同时也不能理解石杰的做法，他厉声质问道：“我得罪过你吗！要让你在网上找人污蔑我？天天给我发短信的人也是你吧。”
石杰从喉间发出嗬嗬的声音，“我骂你两句怎么了，让你掉块肉了还是没钱了，像你这种富二代，本来就没一个好东西！”
岑蔚然听得紧皱眉头，膝盖抵着石杰的背下压，“你真是个疯子。”
石杰痛得大喊了一声，感觉脊骨都发出了脆响，可他仍然没有悔改之意。他的面庞因为充血和愤怒变得扭曲，整个人都有些神经质了，“你才是！傻逼！弱智！垃圾！贱货！你就该被你那傻逼爸射在墙上！你那傻逼妈最好天天张开腿卖——！”
岑蔚然双眼猛地睁大了——
不可遏制的暴怒叫他用力掐住石杰的脖子，嘴唇都在发抖，声音也不稳地喝道：“你他妈再说一遍！！！”
从其他班赶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全都堵在后门和窗户玻璃往教室里窥探。
所有人都看到了，高大而又英俊的岑蔚然压着据说传他谣言的普通人石杰，以好像要把人打死的架势桎梏在膝下。
石杰艰难地转过眼，声音也变调了，“你那婊子妈，就是个千人骑万人操的——”
嘭——！
石杰整个人倒飞了出去，重重打在走廊的墙壁上，随后落到地上。他腹部剧痛，手臂在地上擦过的伤口都显得微不足道。他蜷缩着身体，猛地咳嗽过来，随后又开始干呕，吐出了些酸水，最后是血沫。
围观众人都呆住了，石杰的惨状已经让不少人吓得不敢再动，一时竟没人敢上前查看石杰和岑蔚然的情况。
但岑蔚然犹嫌不足，他迈步上前，血液在身体中鼓噪。
“蔚、蔚然——”章飞星颤着声，一把抱住了还想追出去的岑蔚然，“可以了可以了，不能再打了，会出人命的，我们已经出气了对不对。”
岑蔚然已经听不进去了，暴怒让他失去了理智，他抓住章飞星的手臂反手一扭，章飞星痛呼出声，另一只手却还死死抓着岑蔚然的衣摆。“蔚然！冷静点，我们已经报警了，警察马上就来了，你不能再过去了。”
“不可能。”岑蔚然一一掰开章飞星的手指，说。
有零星几个反应快的学生跑去找了老师。高二的年级组长和几个男教师闻讯立刻从办公室跑来，他们拨开人群，吼道：“无关学生全部回教室，把手机都给我收起来！！不准拍照！！！不准录像！！！”
第49章 49
“在这儿坐吧。”警察带岑蔚然进了所里的调解室，说：“先和我说说今天发生了什么。”
岑蔚然穿着校服，双腿在调解室的桌下施展不开，只能窝囊地屈着，调解室的灯光打在他头顶，显得他像个即将暴起杀人的少年犯。
岑蔚然：“我打了同年级的一个学生，因为他辱骂我的家人。”
警察已经从同行的老师那里得知了事情的大致经过，他点了点头，又问：“我听你班主任说你打的那个男生，就是石杰，他在网上造谣你校园霸凌？”
岑蔚然：“我一开始没想打他，是他骂得太难听了。”
“所以你一时怒火攻心，把人踹出了教室？”
“嗯。”
警察又问：“那造谣是怎么一回事？”
岑蔚然便和警察讲了从三月份到现在的事情以及持续了一段时间的辱骂。他条理清晰，表达能力强，警察没太费力就理清了事情的全部经过。警察拿来岑蔚然的手机，打开信息界面，一拉下去全部都是辱骂岑蔚然及其家人的短信。
警察啧了声，“这些短信也是石杰发的吗？”
岑蔚然：“不清楚，我怀疑是他，但没有证据。”
“为什么没有报警？”警察划拉屏幕查看最早一条短信的时间，说：“你报警处理的话也许就不会发生今天的事了。”
岑蔚然：“其实今天就要报警，但我想当面和石杰对峙。”
而他也有预感自己会和石杰发生肢体冲突，却没意料到事态会发展到这种地步。
警察看了他一眼，“好，我知道了，你先出去等你家长来吧。”
下午三点，阳光照进接警大厅。
在外等待得百无聊赖的章飞星一看岑蔚然出来，赶紧迎了上去，“蔚然！你没事吧！”
岑蔚然摇头，说：“没事。”
他的反应很平淡，因为全部情绪在中午就已经抽空了。
岑蔚然没事，石杰却有点事。章飞星听到了班主任的通话内容，颇为忧心忡忡地说：“我刚才听到班主任打电话了，石杰好像伤得很严重，石杰妈妈去了医院，在医院里闹呢。”
岑蔚然神情漠然，“他活该。”
唉，石杰确实该打，但——
章飞星想到石杰的惨状，不由有些担心。他觉得石杰的伤情应该没严重到要让岑蔚然坐牢的程度，毕竟岑蔚然就踹了那么一脚，要说脏器破裂可能性也不大，就是怕万一。
章飞星不愿拿这种话去堵岑蔚然，于是换了个话题：“阿姨什么时候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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