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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文柏大概是席间最热络的人了，岑家一家三代，各个都值得结交。因为大伯不喝酒，舒文柏就和岑君堂推杯换盏，又拉来舒尧一起喝酒，能敬的人全敬了个遍，看上去比舒尧还想融入这个家庭。
舒忱：“如果让我爸知道了我们的关系，估计他会连夜把我送到你床上去。”
岑蔚然笑道：“那岂不正好，省去了好多步骤。”
整场饭局气氛融洽，初步把舒尧和岑如薇的婚事给定下了。姑父姑妈一家很有诚意，看上去也是体面人，想来婚后不会亏待了岑如薇，爷爷奶奶都很满意，就大伯的态度还有些不冷不热，没有轻易松口。舒尧很是捏了一把汗，私下疯狂给舒忱发信息，求舒忱再去岑蔚然那儿打听些消息来，舒忱自然应下。
饭后几家人各自上车离开，姑父姑妈要回楚江，舒文柏也是特意抽出时间过来，便跟着他们一起回去。而舒忱上了岑家的车，再去爷爷奶奶家坐会儿。
大人们聊天不关小孩的事，岑蔚然只在进门时和爷爷奶奶聊了几句，打了声招呼后就带舒忱进房间了。爷爷奶奶家的房间要比岑蔚然自家的房间小很多，不过保存了岑蔚然许多小时候的物件。
舒忱像是进了藏宝地，兴致勃勃的，什么都想拿起来看一看。岑蔚然也由着他，说：“你随意，没有什么不能看的。”
“好诶！”
岑蔚然的过去对舒忱而言太神秘了。舒忱拿起桌上的相框，仔细打量。照片里的岑蔚然可能只有两三岁大，脸蛋圆圆的，站在天安门广场上茫然无措地看着镜头。那时的岑蔚然穿着就和背景里的其他人不同了，看得出家境非常好。
舒忱忍不住摸摸照片里小岑蔚然的脸蛋，说：“你小时候好可爱，完全是个圆脸嘛。”
“没办法，那时有点胖。”
岑蔚然的婴儿肥上了初中才完全褪去，也就在初中追他的女孩子才陡然增长。
“小孩子圆圆的才可爱啊。”舒忱顾及着在爷爷奶奶家，只用手指轻佻地挑起岑蔚然的下巴，“不像现在，一点都不可爱了。”
“你很失望？”岑蔚然挑眉问。
舒忱哼哼了两声，“也没有吧，就是有时候看着这张脸，觉得怎么能长得那么帅呀，半点都没有以前的样子了。”
岑蔚然还以为舒忱要说什么呢，他不由哑然，又觉得好笑。而舒忱在他脸上摸了几把后也不管了，背着手继续探寻岑蔚然的从前。
房间里的好东西也，还真不少，舒忱又从书架上寻到了岑蔚然小学时的课本、练习本和课外书，再一翻居然还有好几个日记本！
舒忱抽出日记本，朝岑蔚然晃了晃，兴冲冲地说：“我要看你小时候写的日记！”
岑蔚然：“你看吧。”
说是日记，其实是老师布置的作业，每天写完要交给老师批改检查。岑蔚然那时候小，天天练字帖，每个字就都一笔一划，写得用力而工整，日记本上的字形都凹进去了。许是他看了爷爷奶奶给他买的作文书，日记在小学生中写的不错，能够有意识地运用比喻和排比的手法，舒忱看他写爬长城的经历还看得津津有味。
但岑蔚然并不是特别乖的孩子，偷懒也很明显，会狂写流水账，偶尔也去作文书上抄一篇，舒忱一看就能明白，毕竟他之前也偷偷抄过。不过岑蔚然经常出去玩，能写的也很多，去爬山了、去故宫了、去听音乐会了、和朋友去玩了，一周写下来竟也能不重样。
舒忱看着看着就挪到了岑蔚然身边，歪倒在他身上。舒忱指着日记本上的“章飞星”问：“他是谁啊？我看你一直写他。”
除了父母，出现最多的人名就是章飞星。岑蔚然抚过自己从前稚嫩的字迹，有些怀念。他道：“章飞星是我的发小，也是我最好的朋友。”
舒忱“哦”了声，又指着岑蔚然写的一句“下午我和章飞星一起练球”，说：“你也一直在写练球，几乎每天都写，练什么球啊？羽毛球吗？”
“对。”岑蔚然凑过来贴着舒忱的脸颊，“我小时候我爷爷让我去体校学羽毛球，上初中去的少了，后面干脆就没去了。”
舒忱：“……？”
他听着觉得不对，说：“那你学了这么多年羽毛球，不至于和我打个平手吧。”
岑蔚然：“……”
岑蔚然：“……嗯，毕竟太久没碰，手感生疏了不少。”
但这话说出来岑蔚然自己都心虚，舒忱也压根不信。他扭身捏住岑蔚然的脸，“骗人是小狗，你当初就是故意让我吧！我本来还以为自己很厉害。”
岑蔚然点头，“你是少爷，陪少爷打球得让着。”
舒忱已经听不得“少爷”二字了，他眯起眼盯着岑蔚然，“你就不心虚吗，你可是比我还少爷的少爷！”
岑蔚然笑着说“不心虚”，去亲吻舒忱的嘴唇。舒忱被他亲得头晕目眩，觉得岑蔚然就是心虚，可他也没精力再追究岑蔚然心虚不心虚了。
第46章 46
按照旅行计划，第三天的安排是去逛北京。北京的知名景点两人都去过了，却还是要凑到人堆里看热闹。舒忱带了相机，除了拍些北京暮春的景色，就是拍他的亲亲老公岑蔚然。
岑蔚然很上镜，但他面对镜头会僵硬，不自然，更不会摆什么姿势。舒忱要拍照，岑蔚然不拒绝，配合着站着，不是双手插兜就是面无表情。
最后拍出来的照片效果实在一般，舒忱看着想笑，也不满意，却又舍不得删，纠结来纠结去竟是岑蔚然安慰他。
岑蔚然说：“没关系，后期可以P。”
“不P，我要留着当纪念。”舒忱决心要保存下来，说：“虽然你僵硬得像是在站岗，但你的帅脸又弥补了这一点，不影响我们的感情。”
岑蔚然：“……”
他偏过头，显得有些无奈，“橙橙，你快饶了我吧。”
舒忱哈哈大笑，又举起相机拍下岑蔚然烦恼的表情。
景点没那么有吸引力，但和岑蔚然在一起，他就觉得很开心，一点也不无聊。
他俩游览的最重要的一站是杨叶菡工作的美术馆。美术馆由岑蔚然的外公一手创办，馆内的展品多为外公几十年来的收藏，起先美术馆仅以展现外公个人收藏，杨叶菡接手后，致力于将美术馆打造成东西方文化、古今艺术的对比研究的平台与传播媒介，好不断推动公共文化教育事业发展，积极展现当代艺术的新鲜活力。
听岑蔚然这么一介绍，舒忱快要惊掉下巴，“哇哦，阿姨真的好厉害啊。”
“她去参加发布会的时候在家背过稿子，我听多了就记得了。”岑蔚然又拿出手机给舒忱看美术馆的公众号，公众号主页的简介里赫然是岑蔚然刚给舒忱介绍的词句。
“但也还是厉害啊。”舒忱粗略一估在美术馆外排队等待入馆参观的游客人数，觉得杨叶菡能把私人美术馆做到这种规模，已经非常不错了。
岑蔚然是美术馆的常客，有些藏品在他幼时曾极近地观摩过，对各类藏品更是如数家珍。他低声给舒忱介绍，一些艺术鉴赏方面的小知识信手拈来。舒忱听得一愣一愣，觉得此时的岑蔚然格外有魅力，和自己刚认识时的他不太一样了，是只有钟鸣鼎食之家才能培养出的气质。
舒忱想，要是岑蔚然不转学去楚江，或许他这辈子很难有机会和岑蔚然成为恋人。
但也不对，舒忱快步上前拉住岑蔚然的手，心想有他舒尧表哥在，他总能认识岑蔚然。
及至中午，岑蔚然带舒忱在美术馆旁边的餐厅吃饭。
舒忱走了一上午，累得像没骨头似的瘫在岑蔚然身上。岑蔚然没避着舒忱，当着他的面回消息。
和岑蔚然聊天的人正是舒忱昨日在日记里见过的章飞星，章飞星还有一个月高考，给岑蔚然疯狂发消息，哀嚎为什么假期还要在学校自习。
岑蔚然回他：【你自己要去学校自习，怪得了谁。】
章飞星：【呜呜呜呜我就是觉得不公平。】
岑蔚然：【？】
章飞星：【凭什么你小子美美约会，我要和数学相看两厌。】
舒忱“啊”了声，“你发小知道你在谈恋爱啊？”
“对。”岑蔚然支着额头，不是很想把好久之前的聊天内容告诉舒忱。
舒忱下巴搁在岑蔚然肩膀，他突发奇想地道：“既然你发小在学校，那要不等下我们去你之前的学校逛逛吧，顺便探望你发小？”
岑蔚然和舒忱说过自己的转学原因，但没说细节。舒忱大概觉得他也就打了个人吧，可如果可以，岑蔚然不想再踏进学校一步。
胃部条件反射般地开始抽搐绞痛，岑蔚然不想让舒忱失望，他面色平静地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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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蔚然就读的中学位于著名的北京市海淀区，学校大门在舒忱看来并不气派，可校门匾上书的几个大字足以证明该学校的含金量。舒忱垫着脚眺望学校内里，几栋教学楼互相有连廊相接，真草铺成的足球场被四百米跑道包围，更内里的建筑上隐约可见“图书馆”三字。
“哇，感觉学校好大啊。”
岑蔚然没说话，他扫了眼熟悉的教学楼，眸色晦暗，随即低下头去给章飞星发消息，【在学校门口等你。】
等待的时间不算漫长，章飞星接到岑蔚然的消息后就从教室一路跑了出来。岑蔚然看见章飞星由远及近的身影，和舒忱说：“章飞星来了，让他带你逛一下学校吧。”
舒忱：“啊？你不和我一起进去吗？”
岑蔚然偏过头：“……不是，章飞星对学校比较熟。”
舒忱和岑蔚然认识久了，知道他此时兴致不高，可岑蔚然面上很平淡，见到章飞星后便向章飞星介绍舒忱。
舒忱没有继续想下去，他伸出手，说：“你好，我是舒忱。”
章飞星一见舒忱就明白岑蔚然为什么会喜欢他了，就这长相，和岑蔚然初中时的二次元老婆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你好你好。”章飞星和舒忱握了握手，“我叫章飞星，岑蔚然的发小。”
岑蔚然瞥了眼章飞星的手掌，“握得有点太久了吧，是个导游该做的事吗？”
“喂！”章飞星怒目而视：“这是你求人办事的态度！”
岑蔚然：“不行我换人，也不是非你不可。”
章飞星：“……”我忍！
他重新换了副表情，对二人笑脸相迎，“两位里面请~”
“好恶心。”岑蔚然说。
章飞星不理他了，反正他最重要的服务对象是舒忱。他边带路边给舒忱介绍，“这里是一教学楼，国际部的学生在这里上课，不过里面有几个实验室我们可以进去用，现在就不进去了。二教是高中部，三教是初中部，我们去高中部吧，你想去初中部从连廊穿过去就可以了。”
三人踏上楼梯，岑蔚然落后一步，让章飞星和舒忱走在前面。假期里其他年级的教室空无一人，也没什么好看的，章飞星便带舒忱去自己的班级。高考在即，高三年级有不少人主动来学校自习，有些女生还拿着课本在走廊上背书。
章飞星：“班里有人在学习，我们看一眼就出来吧。”
舒忱：“好。”
岑蔚然：“我就不去了吧，我在楼梯间等你们。”
舒忱：“为什——”
章飞星：“好，我们马上就出来。”
他推着舒忱的肩往前走，同时压低声音道：“先别问那么多，蔚然不想看到他以前的同学。”
舒忱忍不住扭头，岑蔚然站在原地，视线不知落在了哪里，眼神中透出浓厚到化不开的厌恶与排斥。
他早该想到的，岑蔚然从他说要来学校开始，兴致就落了下去，其实岑蔚然压根就不想来学校。
舒忱便也没了兴趣，草草扫了教室一眼就和章飞星返回楼梯间。说实在的，楚江中学的基础设施也不比北京的学校差，他就不该一时兴起来学校逛。
章飞星问舒忱要不要去操场晃晃，舒忱说：“不用了，我就是想进来看一眼，看完了我们就出去吧。”
章飞星哈哈了两声，“好，学校对面有咖啡馆，我们去那边坐会儿吧。”
哪怕是在假期，咖啡馆内也仍然可见穿着校服的学生在自习。章飞星轻车熟路地上了二楼，一屁股坐在靠窗的位置。
“去。”他指使慢他一步上楼的岑蔚然，“给我买杯咖啡，再随你买点吃的，我饿死了，中午没吃饱。”
岑蔚然脚步一转，没有和他对呛，依言下楼给章飞星点咖啡去了。他也问了舒忱喝什么，舒忱喝不得咖啡，一喝咖啡会失眠，就没让岑蔚然给他买。
舒忱在章飞星对面坐下，趁岑蔚然不在赶紧问他：“你刚才说岑蔚然不想看见他以前的同学，是为什么啊？”
章飞星：“你知道蔚然为什么转学吗？”
舒忱：“嗯嗯，他说是因为自己打了人。”
“确实有打人的原因，不过不止。”章飞星拿出手机来让舒忱扫码：“来来来，先加个好友，这件事说起来就太长了。”
舒忱低头在手机上操作，加上章飞星的好友，“不过岑蔚然会不会生气啊？我不问他来问你。”
章飞星：“有……”
但他眸光瞥见岑蔚然上楼的身影，就迅速变了个姿态——
章飞星支着脑袋，笑了起来，像个玩世不恭的公子哥，他压低声音道：“没关系，趁他没有我先告诉你吧。”
舒忱：“……？？？”
“告诉橙橙什么？”岑蔚然把章飞星要的拿铁放在他面前，说：“你别在橙橙面前乱说，嘴上没个把门的。”
又冲舒忱道：“别听他瞎讲，想知道什么问我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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