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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星引力(近代现代)——文盲土拨鼠

时间:2024-05-22 09:51:52  作者:文盲土拨鼠
  “那算什么正经工作?”妈妈白了他一眼。
  我为池易暄倒酒,我们心照不宣,看了彼此一眼。
  妈妈问我:“怎么只喝这么一点?”
  “小酌怡情。”我笑,假装自己酒量不好。池易暄知道我最近在养胃。
  酒杯一一相碰,撞出新年的交响乐。难得今年春节气氛没有那么微妙。浅浅几口红酒,却让我上了头。喝到气氛正好,玻璃都起雾时,我将鱼油和维生素推到桌上,妈妈笑眯了眼,翻来覆去地查看说明书,提醒她和池岩一天要吃几颗,随即又想起什么似的,问我不是在找工作吗,哪里来的钱?
  “打工赚的。”
  “什么工?”
  “……端盘子。”我没撒谎,尽管盘子上端的大多不是菜,而是烈酒。
  “辛不辛苦啊?”妈妈又来捏我的脸。
  “痛并快乐着。”
  “缺钱就找你哥要。”池岩碰了碰我的酒杯。
  “那不行,不然妈又要嫌弃我,说我拖我哥的后腿。”
  “瞎说!我从小就教育他,照顾弟弟是他的责任。”
  池易暄笑笑不说话,将他准备的礼物递了过去。妈妈拆开礼盒,两只眼睛顿时泛光,惊喜地拿出丝巾在脖子前左右比划。
  酒足饭饱,池岩为我们切了只哈密瓜,然后去沙发上看电视,没一会儿呼噜声就响了起来。我收拾起碗筷,妈妈擦着餐桌,池易暄戴着手套在水池边洗碗。
  终于将最后两只碗放进水池,我站在一旁等着洗手,而我哥岿然不动,浑然不顾我像狗一样提着两只前爪,贼兮兮地等待他将水龙头让给我。
  他不让,我只得作罢,扫视一圈,拿起钢丝球擦洗灶台上的油污。偶然间抬头,透过窗户,看见小雪慢悠悠地下,橙黄色的方格子影影绰绰。
  晚上十一点半,池易暄去卫生间洗漱,妈妈给我送来被子,整理被套时悄声问我到底用了什么法子,怎么就把我哥哄好了。
  “秘密。”我将食指竖在唇前。
  她撇撇嘴,又问起找对象的事,问我和我哥有没有什么进展。
  我心里一跳,随后发现这句话有歧义。妈妈问的永远都是我们各自的进展。
  我摇头,说我工作都没有,考虑这个太早。妈妈说:对你哥来说不早了,他要单身到什么时候?
  我没有提Cindy,说了个圆滑又扯淡的理由:缘分未到。
  她为我将枕芯装进枕套,提到二姨,说她省吃俭用送小孩出国读书,现在居然参加同性恋大游行。
  我说:“这是人家的自由和权利。”
  “我知道呀!”妈妈将枕头拍软,搁在床铺上,“你别看你二姨整天笑嘻嘻,其实夜里都在偷偷哭——为什么现在的孩子一点都不知道体谅母亲呢?还好你们都体谅我,你们都是我的心头肉。”
  我“嗯嗯”两声,冷不防想起韩晓昀的话:这是不正常的。
  不正常,好难定义的三个字。离群值大多要被剔除,这我知道。
  就这样陷入沉默,直到池易暄趿着拖鞋,顶着一头湿发从卫生间出来。妈妈见状立即为他拿来干毛巾,他腼腆地笑了笑,说了句“谢谢妈”,接过毛巾擦着头发。
  “早点睡。”妈妈笑眯眯地将门合上。
  水蒸气从敞开的卫生间内飘出,我低头玩了一会儿手机,等到吹风机的鼓风声停了,池易暄关上卫生间的门,手指按在墙上照明灯的开关上。
  “我把灯关了。”
  “好。”我搁下手机,自觉在地铺上躺下。
  他俯视着我,“你要睡地上?”
  “对啊。”我支棱起脑袋看他。
  这曾是我们的卧室。
  上下铺一睡就睡了五、六年,直到青春期来临,还在发育的孩子双脚伸直时都要从床尾掉出来。好在池易暄念高中后有了自己的房间,上下铺的连体床被妈妈卖给了同小区里的双胞胎家长。她在池易暄的房门上贴上“离高考XX天”的标语,言下之意让我和池岩没事别去骚扰哥哥。
  上大学以后,他的房间常年没有人住,爸爸就拿来堆行李与杂物。后来妈妈有了新爱好,买了架电子琴,怕吵到邻居就把自己关在杂物间内自娱自乐,久而久之我哥的卧室变成了妈妈的工作室。我们的房间则变成了我的房间,一直保留到现在,没看完的漫画书还被夹在我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之间。
  白炀之前,逢年过节都是池易暄主动打地铺,他将气垫床充好气,然后从行李箱里掏出他从大学城里淘来的小玩意递给我,说是生日礼物和新年礼物一起送了。高中时我吃住都在家,除了偷偷去网吧上机,没有需要花钱的地方。池岩和妈妈每个月给我两百块,少打几盘游戏,半年省吃俭用存下来近一千。我给他买条领带,剩余的零钱买了文具盒和笔记本,他拿过后收进书包,每次都会说正好下学期能用。
  后来才发现他都用iPad做笔记。
  白炀之后,他会不声不响地将气垫床拖回自己的房间。今天我趁他洗澡时提前将气垫床充好气,搁在我的单人床边。
  我们的卧室布局是:床靠窗,书桌靠墙,中间勉强留下一条过道。现在过道上塞了气垫床,空间更为逼仄。他下床时估计得先爬到床脚,否则就会踩在我脸上。
  “别客气,你睡得高兴我就高兴。”我一个大男人躺在气垫床上,他推不动。
  很少如此直白地说出这些话。池易暄看我的眼神有些古怪。
  “怎么了?你睡舒服了才能赚大钱,我还指望你给我交房租。”我将被子盖上。
  最后半句话显得有些多余,我怕他又要趁机唠叨我找工作的事,但是他什么都没有说,关掉了房间里的灯。
  我听到窸窸窣窣的声响,看见他黑色的身影顺着床头爬上,调转方向后躺下。恍惚间还以为他像以前一样爬梯去上铺。
  第一次睡气垫床,怎样都不安稳,好像飘在海上。我听着他轻微得几乎无法被捕捉的呼吸声,先前还有困意,现在却睡不着了。
  轻手轻脚坐起身,这个高度刚好可以看见他的轮廓。毫不意外,他背对着我,面向窗户。
  突然听见他的声音:
  “不睡觉干什么?”
  “睡不着。”
  “回家太兴奋了,睡不着?”
  我说是挺兴奋,但没说是因为回家。
  “你转向我呗。”
  脱口而出的这句话,是无法抑制的春心。顿时有点后悔,希望他装作没有听见,过了一会儿却见他翻过身来。
  月光顺着他的眼角向下流淌,勾勒出鼻根的形状。
  “干什么?”
  “靠窗的位置冷,你睡边上点,不容易冻到。”
  “我每周去两次健身房,冻不到我。”
  我想说两次健身房算个卵,隔三差五发烧感冒的不都是你。想了想还是闭嘴,我今晚想睡在自己的卧室。
  他没再背对着我,半张脸藏在白色被褥下,只露出闭着的眼睛,和鸦羽般的睫。
  好安静,安静到我想要毁坏这一刻,告诉他:哥,我知道你的小秘密了。
  我也是你想要保存的一部分珍品吗?
  这一瞬间,好想要吻他,他的眼皮、嘴角,他的发梢。无关性 欲,是肾上腺素在作祟。
  妈妈就在隔壁,我却想要亲吻我哥。下流的我,难怪会被压在衣柜最下的角落。
 
 
第40章 
  过年走亲戚,我们家的传统是,先走妈妈这边的亲戚,再走继父那边。一大早我们就开车到二姨家。好几家人坐在一起,能用的椅子全都摆到客厅。今年表妹表弟来了四位,两男两女,我陪着表弟们玩马里奥赛车时,六七岁的小姑娘们拿着发绳要给我编辫子。
  我赶忙把池易暄叫过来,说他头发比我长,你们给他弄!
  池易暄今天穿了件大红色的毛衣(妈妈让他穿的),配条卡其色长裤,多么喜庆的穿搭,怎么着也该让他显得明媚。然而他一来,客厅气温骤降。他一手插口袋,斜着眼看我们,问我叫他做什么。
  我坐在地板上,高度与表妹们齐平。从下往上看去,我哥只显得高高在上、不可一世。
  表妹们面面相觑,又过来抱我的手臂:“我要给白意哥哥编!”
  两人拽住我的头发就开始薅,我惨叫一声,表弟们趁机弯道超车,将我甩在身后。
  池易暄在我们身后的沙发上坐下,右腿翘起搭在左膝盖上,一声不吭地玩手机。
  表妹都快要把我的发根薅出来了,我问她怎么不找另一位表哥。她边捆边在我耳边说悄悄话:“他太凶了。”
  嘿,小孩都能看得出他的真面孔,他们公司的人看不出来,Cindy怎么就看不出来?
  妈妈搓麻将搓到一半,高声喊池易暄,让他别看邮件了,多陪表弟表妹们玩会。
  “工作狂。”妈妈叹气,“整天就是工作。”
  她叹气时,又是掩藏不住的骄傲口吻。姨妈们转过头来,喜形于色地将他打量,说易暄又俊了,没找女朋友啊?
  “没呢,工作忙。”妈妈喝一口茶。
  “那白意呢?白意也没找啊?”
  “没呢。年纪还小。”她摆手。
  池易暄被妈妈说了以后,终于收起手机,开始和几个姨爹聊天。姨爹们给他拿啤酒、递瓜子,想从他嘴里套话,问问今年该买什么股票。池易暄的嘴巴紧,他们轮番上阵,没能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垂头丧气去打扑克。
  表妹给我扎完辫子,回卧室之前,忽然被池易暄叫住。
  “红红,吃巧克力吗?”
  红红是表妹的名字,我一听到他的语气就知道不好,这逼又来上表演课了。回头一看,他剥开巧克力的包装纸,面带微笑,使出了他的杀手锏——
  柔情似水、能融化冰川的假惺惺眼神,可把她哄得一愣一愣,魔怔一般,小心翼翼地走到他面前。
  池易暄将巧克力递到她嘴边,小表妹不好意思张嘴让他喂,两只手接过后一溜烟跑到我身边。刚才还卷起袖管,揪着我的头发绑得浑身冒汗,现在却突然化身淑女,小口小口地品尝,不时回过头悄悄打量他。
  我和另一位表妹全程围观了他的表演艺术,我刚要和她说:你看红红意志力多不坚定。结果刚转头便见她扔下手里的发绳,缠住池易暄的胳膊,说要给他化妆。
  红红一听,一把将巧克力塞进嘴里,如一根离弦之箭,冲过去抱住他的另一只胳膊,说她的技术更好。
  池易暄的脸色变了,他为了应付妈妈,表现出一点温柔,属于杀鸡用牛刀,现在人家沦陷了,粘在他屁股后面要给他画眼影。他赶紧问几个姨妈需不需要吃水果,说着拿出钱包就要遁走。
  我一听赶忙跟过去,说我跟你一起去。不然一会儿等到他回来,我都得戴好假发假睫毛了。
  出了暖气房,冷风扑面而来,路过小区的健身器械处,看见七八岁的小男孩们在打雪仗。手套湿透了,他们就脱下来,两只手背冻得通红,笑声在小区里回荡。
  “你还记得王婆么?”我问他。
  “哪个王婆?”
  “抄鸡毛掸子的王婆。”
  池易暄沉思片刻,忽然笑了一声,漂亮的眼角稍稍眯起,看来是想起来了。
  以前冬天碰上难得出太阳的日子,我就喊他下楼打雪仗。邻居们趁着天气好,会在两棵树之间系一根晾衣绳,挂上衣服。我们拿人家的胸罩做弹弓,将雪团紧后塞进去。我手握胸罩带,每次装两枚子弹,将晾衣绳拉弯,瞄准我哥的脑袋。
  我选的是B形弹弓,池易暄选的C形。还没打到他几次,晾衣绳就断了,我把掉在地上的胸罩捡起来,盖在脸上佯装自己是大苍蝇,说我碰到谁,谁就是大便。池易暄听完拔腿就跑,我们像两条野狗,绕着圈地追逐彼此的尾巴尖。
  楼上的王婆从阳台上看到我们的恶行,抄起鸡毛掸子,真像追苍蝇一样追了我们两条街。
  王婆七十四岁,健步如飞。我气喘呼呼地喊哥、哥你跑慢点。池易暄边跑边回头看我,见我要摔倒,停下脚步一把扯下挂在我衣领上的胸罩往反方向扔,好转移王婆的注意力,然后抓着我的手一起跑。
  跑啊跑,跑到嘴里呼出大团雾气,笑声都融化在太阳里。
  从超市里出来后,我们一人拎一塑料袋,朝姨妈家的方向走。池易暄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边走边抽,脚步放得很慢。
  我总以为他是不会抽烟的人,却频繁见他拿烟。车里、阳台上,好像成了他的习惯。他抽烟时眼皮总是半垂,一半晴朗,一半忧郁。想不明白,哪里有这么多的忧愁。
  “你什么时候学的抽烟?”
  他夹烟的手指关节冻得微微泛红,“大四吧。”
  大四实习没转正,算是个合理的理由。
  “你们金融民工是不是都人手一包?难道抽烟是你们的社交方式?”
  “差不多。”他承认。
  “那你们的社交方式很有点折寿啊。”
  “折寿的是工作,不是生活方式。”
  说起大道理来一套一套的。我把他的烟掐掉,“少抽点,不想你死得太早。”
  他不满地“啧”了一声,可惜地看了眼我脚下的烟头,却也没说什么,将原本拿烟的手插回兜里。
  快走到姨妈家时,他脚步一顿:
  “白意,帮我闻下,有没有烟味?”
  这会儿倒想起我来了。
  我去闻,鼻尖在他的衣领处打转。其实不用贴这么近都能闻到,我还是多嗅了几下。今天他没有像上次一样将我推开。
  我答:“有。”
  他面露难色,“你先拿着菜上去吧。”
  “我先上去才显得可疑吧?不如在小区里走走,散散味。”
  他想了想,说:“好。”
  于是我们在小区里并肩慢吞吞地走着。健身器械旁的小男孩们不在了,我们走到秋千旁,我先坐上去,脚蹬在沙地上。
  “你不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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