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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星引力(近代现代)——文盲土拨鼠

时间:2024-05-22 09:51:52  作者:文盲土拨鼠
  我也跟着嘿嘿笑起来。
  池易暄用那双上挑的眼角勾着我的神,“我帮你?”
  电光石火间,他举起右手,对着我的鸡儿来了一拳。
  “操——”
  这招断子绝孙拳揍得我大叫一声,捂着鸟从沙发骨碌碌滚到了地毯上,酒都醒了大半,“你有病啊……我操……”
  “做下功能锻炼,看看手好了没。”他揉着手腕,慢条斯理地站起身。
  疼痛转移,后劲可足。我躺在地毯上半天爬不起来,虫子一样抽抽,公牛一样喘气,牙齿咬得咯吱响。右手这么有劲,还做你妈的功能锻炼。
  他垂着眼皮,眼神冷淡,抬脚踩在我肩膀上,像扒拉一片泥地里的烂叶片一样用脚扒拉我。我顺着他踢我的方向翻过去,脸朝上平躺在地毯上,支棱起脑袋,看见他穿着白袜的脚趾往我胸口轻轻踢了一下。
  “再问你一次,哪里疼?”
  宽松的睡裤掀起后露出一角,刚好露出脚踝上圆润的骨节。白色船袜只包裹到脚后跟,紧贴着皮肤,能看到五根趾尖的轮廓。
  揍人也这么色情。他妈的。
  意淫归意淫,我不敢再造次,说:“大概是这个位置。”
  他两只手插口袋,居高临下地望着我,好像我是一只无名的蚂蚁,而后用脚趾朝我胸口下方的位置蜻蜓点水般碰了碰。
  “这儿?”
  “嗯……”我立即皱眉,又将自己蜷了起来。
  他收回脚,裤脚重新垂落下来,盖住脚踝。
  “告诉你,这里是胃。你是胃痛。”
  “为什么会胃痛?”我冒着冷汗,抬头去看他。
  池易暄转身从沙发上拿起我的枕头,我还不明所以,困惑地看着他将自己居家服的袖子卷起。
  半秒后,那枕头直直朝我脸上砸了下来。
  “叫你喝!叫你喜欢去夜场工作!喝吧,怎么不多喝点?喝不死你!”
  小时候我犯了错池易暄就爱拿枕头抽我,枕头打我时不疼,可我仍然像以前一样下意识地抱头,“我错了!别打了!……”
  打了十来下,他出了气,胸膛起伏着,将枕头甩在我胸口,走到电视机的机柜前蹲下。
  我抱着枕头躺在地毯上,看见他在机柜前翻箱倒柜。那是他放药箱的位置。
  过了一会儿,他拿出一盒药扔到我手边,又去厨房里拿过烧水壶,搁在茶几上。
  “吃了再睡。”
  我从地毯上慢吞吞爬起身,在沙发上坐下,依旧将腰背对折,这个姿势似乎能缓解胃部的疼痛。我听话地吃药,看着他抱着臂,站在厨房里,右脚脚尖像敲鼓一样,高频地敲着地砖。
  我躺回沙发上,扯回被子裹在身上,过了一会儿又痛得浑身冒汗,却又无力将身体舒展开。
  睡得迷迷糊糊,池易暄的声音又出现了,隐隐约约,我睁不开眼,张嘴就说困,只感到我的被子被人掀开,再盖上。
  脚步声远去了,像气泡中又冒起一连串的气泡,一个套一个。
  醒来时天光大亮,摸过手机一看,下午两点半。我急着往厕所里蹿,刚站起身就听见“啪”一声,有东西从胸口滚落,掉在脚背上。
  我低下头,捡起热水袋拿在手里,目光不自觉飘向卧房,然后鬼使神差地走上前,敲门后推开。
  池易暄还在加班。
  “怎么了?”
  他难得停下写材料的手,转过头来看我。
  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抬了抬手腕,做了个递出热水袋的动作。
  “放外面桌上就行。”他面无表情,重新转向电脑屏幕。
  我默不作声地带上房门,将热水袋放到餐桌上,去卫生间放完水后,重新在沙发上躺下,却翻来覆去睡不着了。
  没有热水袋贴着胸口,胃又开始隐隐作痛,我只得将它拿回来抱着。
  卧房的门开了,我赶紧将眼闭上,只勉强挤出一条缝来。池易暄去厨房里泡咖啡,似乎看了我一眼,可我眯着眼,看不清楚,不如就当他看了我一眼。
  嘿嘿。
  等他回了房间,我轻手轻脚地起身,蹲到行李箱边,打开我存放简历的文件夹,从里面摸出那张名片。
  怕被他发现我醒了,又匆忙躺回沙发上,尽管我知道他并没有那么关心。
  我把玩着手中的名片,看了又看。高端的烫金Logo,磨砂质感,透露出昂贵的味道。这会儿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垂涎天鹅的癞蛤蟆。
  我心虚自己面试后进不去,毕竟不做尝试就永远不会失败,去了显得我很爱做白日梦。
  我将名片握进手心,硬纸卡片的棱角抵在手掌。这一刻我下定决定不告诉他。我第一次萌生出试一试的想法,哪怕将来他知道了会嘲笑我,我也想找个离他近点的工作。我不可能一辈子以陪酒男模的身份站在他身边。CICI俱乐部虽然离他公司不远,但是我们之间有时差,一周只有一天能见得到面。我们好像生活在两个世界里的生物,两个世界之间只有一天可以产生扭曲时空的虫洞。
  现在我想要从虫洞里钻过去了,如果能成为同一时空里的物种,那也算有了点相似之处。
 
 
第36章 
  我将老王的名片收回文件夹,重新躺回沙发,没一会儿就做起了白日梦。梦中我与池易暄都是西装革履、风流倜傥,我跑到前台挂水晶吊灯的工作区给他递文件,他坐在镶金边的办公桌前微笑着对我说谢谢。
  再次醒来是下午五点。我病恹恹地躺在沙发上,摸过手机给黄渝发了条消息:
  胃痛,今天请假。
  跨年夜上班我无所谓,元旦我就想在家里待着。
  我不喜欢冬天,日短夜长的季节,人容易抑郁。我看着夕阳悬在脚尖,再被我耸动的脚指头吃掉。暮色四合,天空一半是蓝色,一半是紫色,分割天空的恰巧是飞机飞过的狭长尾迹。
  肚皮上的热水袋没有温度了,搁在身上像块砖。我将它拿走,翻身坐起来缓神。
  池易暄在这时从卧室里走了出来,他可能没料到我醒了,看到我时脚步一顿,而后才移开视线,拉开冰箱门翻找起来。
  一般来说,我下午起床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给他备饭,备完去CICI上班,这时候他往往还在公司,但是今天元旦放假,他一整天都在家。
  我想起来中午没给他做饭,怕他饿着肚子,赶忙问他:“你中饭吃了什么?”
  “外卖。”
  “我怎么一点没听见动静?”
  “因为你睡得像头猪。”
  我很多年没听池易暄说我睡得像头猪,忍不住笑了两声,“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你有力气做?”他斜过眼看我,目光落在我胸口。
  “我好得差不多了。”
  “那你今天还去CICI吗?”
  好感动,我以为他关心我,紧接着就听他说:“想去就去吧,多喝点。”
  他总能用最平静的语气阴阳怪气,今天我却不想还嘴,我不仅不还嘴,我还起身走到他身边,低声说:“好哥哥,我听你的话,今天不去了,行吗?”
  他被我突然靠近的动作吓了一跳,活像只受惊的兔子,眼睛都瞪圆了。我又说:“哥,今天是元旦。”
  “我知道。”
  “加班一整天了,你不休息一下?”
  “不需要。”
  “都忙活一年了,今天不一样,休息一天也不过分吧?”
  明明他清楚我在说什么,却非要我把话挑得这样明了。
  “我已经不庆祝生日了。”他说。
  我与池易暄的生日非常接近:我在12月31号晚上出生,他是1月1号中午。妈妈与池岩刚组建家庭时,曾开玩笑说这是一种奇妙的缘分。这的确是缘分:我是结束,他是开始。昨晚我问他元旦打算做什么,言外之意是想问他生日有什么安排,然而他仅用“加班”两个字就将我搪塞回去。
  每年跨年我都会给他发一条:新年快乐。其实我真正想要说的可能是“生日快乐”。笼统的祝福语总是更容易说出口,也能让我看起来不那么居心叵测。
  我从冰箱冷柜里拿出之前剩下的半袋阳春面,“今天吃面吧?我做长寿面。”
  “我说了,我不庆祝生日。”
  “谁说给你庆祝了,我给我自己庆祝,妈妈昨天还问我生日打算怎么过,我说我们一起过。”
  池易暄没说话。
  我不喜欢沉默,“一会儿做完面条我给妈妈拍个视频发过去,你也配合一点吧。”
  “知道了。”
  因为生日靠得近,在我高中毕业之前,一起过生日一直是我们家的传统。每到十二月,池岩都会提前订购蛋糕,他会先问我想要吃什么口味,问完以后再去问池易暄:弟弟今年想要吃巧克力口味的,你可以吗?
  池易暄总是说:可以。
  我们买一份九寸大蛋糕,吩咐蛋糕师傅挤上丰富的奶油,然后在零点之前点燃蜡烛——我和我哥有年龄差,蜡烛不买数字款式,而是统一形状的细长生日蜡烛。一家四口人围坐在餐桌前,我与池易暄闭上眼,妈妈与继父用手掌打着拍子,为我们唱起生日歌。我们在烛光中双手合十,安静地许愿,而后在歌声结束时一同吹灭蜡烛,对彼此说: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哥哥。
  生日快乐,白小意。
  同样是寿星,池易暄却总是先为我切蛋糕。我把他对我的好当成了理所当然,以至于看到他将这份好分给别人时,也会觉得蛋糕被其他人抢走了一块,所以我从不邀请朋友来家里过生日。我是个自私的人,我很早就知道。
  今年虽然没有蛋糕,吃过面也算是庆祝。厨房里忙活半个小时后,我端着两碗面出来,将其中一碗搁到他面前。
  他拿起筷子,“谢了。”
  总觉得心里被人刺了一下,我不喜欢他对我说谢。
  “我给妈妈录个视频,可以吗?”
  他又放下筷子,“可以。”
  我打开录像,池易暄的表情一瞬间变得生动起来,像黑白默片突然被泼上水彩。我也提起精神,冲摄像头招了招手。
  “妈,我和哥在吃晚饭呢,今年没来得及买蛋糕,所以做了面条。”我将手机转向面碗,“加了鸡蛋和青菜,很丰盛。”
  然后将摄像头转向池易暄,他微笑着唤了声“妈”。
  录像暂停的瞬间,他重新压下喜悦的眉梢。我将视频发送到家庭群里,余光向旁边扫去,我哥又变得沉默起来。
  我想找点话题,比如问问他升职加薪的事,但仔细想想这事是我从Cindy嘴里听来的,我提起来显得特别八卦。
  于是换了个话题:“你为什么不庆祝生日了?”
  池易暄将一颗青菜送进嘴里,“因为我不喜欢吃蛋糕。”
  我瞪他一眼,以为他又不好好说话,却发现他说的似乎是事实——他说出“我不爱吃蛋糕”时的语气,就像大家说“我不喜欢吃香菜”一样平常。
  我想过许多可能的答案:比如社畜工作繁忙没有时间,或是说他长大了,不再需要像孩子一样大张旗鼓地庆祝,然而他的表情出奇地平静,好像第一次能够将这件压在心底多年的秘密说出口,眼里有释然的情绪,悄悄地弥散。
  没有人问过他喜不喜欢吃蛋糕,池岩只会问他:弟弟想要吃巧克力味的蛋糕,你可以吃巧克力蛋糕吗?
  而他主动为我切蛋糕,从不是因为偏爱,只是因为他不爱吃,仅此而已。
  我一下没了胃口,却又不想扫兴,只能用筷子夹起面条塞进嘴里,自嘲地想:还好今年吃的是面。
  吃完这碗面条,我就二十三了,池易暄也从二十五变成了二十六。我不知道长大到底带给我们什么,它带给池易暄说出“我不喜欢吃蛋糕”的勇气,却没有让他能够在被客户抚摸手背的时候,给予他一拳头将人掀翻的力量。
  我们都大了一岁,时间的齿轮向前滚动,怎么好像只有我们的关系依然停留在原地。
  十八岁时我许下愿望,说希望年年生日都有我哥陪伴,然而十九岁时,因为我的卑劣,这个心愿再没有成真过。
  难以想象三十岁的我们将会在哪里。他往上走,我向下坠,虫洞拉长、破裂,我跌回底层世界。
  我鼓足勇气,尽量不显得严肃,又不想表现得轻浮,斟酌几番,却发现自己无法再表演少年时的模样。
  “生日快乐,哥哥。”
  池易暄看向我,目光却只驻足了一秒。
  “生日快乐。”
  他没有叫我白小意。
 
 
第37章 
  HR的电话在一周之后打了过来。第一次听到铃声时我以为是推销广告,伸手摁掉了;第二次响起时我接起来正要骂人,却听见一道温柔的女声问我什么时候有空。
  “有没有空取决于做什么。”我打了个哈欠。
  她有条不紊地报上了他们的公司名。
  我一个鲤鱼打挺从沙发上坐了起来,“什么时间都有空!”
  HR笑了两声,“那么,明天早晨九点来面试,可以吗?”
  我鸡啄米似的点头,答应道:“好。”
  今天是周一,不用上班,我没打游戏,晚上十点吞了两颗褪黑素早早躺下,好让自己第二天能够精神抖擞,给面试官们留下绝佳的第一印象。
  想当年无论是图书馆还是网吧、早八还是凌晨,我都可以睡着,今夜我却失眠了,十二点多眼睛还瞪得像铜铃,熬到加班的池易暄都睡下了。
  我静悄悄起身,拿出我哥给我准备的面试资料,一个个背起例子,比高考前记化学公式还要认真。我怕他起夜时发现,特意把落地灯的电线开关攥在手里,打算一听到声响就关灯躺下,心虚的模样,好像回到初中时躲在下铺偷偷玩手机的日子。那时我会将头埋在被子里,特意压平手指,用柔软的指腹去点屏幕,池易暄却总能发现,他被子一掀,夺过我的手机,再给我脑门来上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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