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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朝如旧(玄幻灵异)——云雾茶花糖

时间:2024-05-22 09:50:02  作者:云雾茶花糖
  “有好事者问过,他说这样不会影响画法阵的手感。”小师弟看着沈厝面白却红肿的眼睛,有些话不忍却不得不一吐为快:“谢师兄的心思彻底从剑修转到阵修之后,他的修习更是一日千里,可他的心思却总不能完全放到大道之上,时不时便要出关下山一趟,有时是因为有一株草药的消息,有时是因为去抓灵兽,甚至还有任何借口都没有,强行出关的时候。”
  一桩桩,一件件,道出听来都是因为他心有牵绊。
  沈厝的眼泪僵在眼眶中,再也落不下半分。
  小师弟那声轻若浮尘的叹息做了谈话末声:“修道独身,大道至简。”
  从始至终,小师弟未提沈厝一句,未言半次不好,可他说的每一句都像是巴掌甩在了沈厝的脸上,这些事,这些压力,谢无声没对他说过一句,可他每次上山都要对谢无声说:“我们见的好少。”
  “我好想你。”
  在所有人眼里,沈厝都是谢无声在大道上更进一步的累赘。
  也许,也许这次解契是天时地利,人和的。
  他捏着那块不知是好心还是恶意被留下的手帕,干涸的眼睛再也挤不出一滴泪。
  解契了,那他们便是毫无相关的两个人了,谢无声赠予他的那些东西,便再也不是他的了,沈厝丢了魂一样往西边走去,他脑子乱哄哄的,只能盘算着谢无声这些年林林总总送给他的东西。
  不算便也算了,这一算,都不用往远处说,就最近的灵犀草,麒麟血这种东西都是难得一见的珍品,麒麟血他用了一部分,此时就算去拍卖行买,都是有价无市的局面,可谢无声今日提过了,沈厝便是碎骨砸髓都要把东西还回去。
  沈厝从前落魄的时候不明白,那些感情破裂的人,怎么净身出户的时候就因为对方的几句言论,连自己该分得的东西都不要了,日子多苦,尊严多下贱。
  时至今日,此时此刻他才能明白,站着讲话的人,总是不肯跪下低头。
  尤其对方,是曾经荣辱与共的人。
  沈厝苦笑,三界六道之中,人果真是最虚伪的东西。
  他一路跌跌撞撞的往西边去,那里山上有一片禁地,听说有人在那里采到了灵犀草,麒麟血沈厝暂时得不到,可既然有了灵犀草的消息便该试一试,他沈厝从来,从来都不是贪墨谢无声东西的那种人。
  那一夜,沈厝徒步走到西山,也许路程很远,也许又很近,他凭着一口气走了很久很久,从悬崖壁上徒手爬上山的,他们药修基本都有代步的小方舟,可他为了给谢无声炼制对方能用到的丹药,早就把它卖了出去。
  方舟没了,沈厝也没炼出谢无声需要的丹药。
  可这怪不得谢无声,沈厝用药粉撒在掌心的伤口上时,忍着痛用布绷紧伤口,谢无声从未说过他想要,是沈厝自己一厢情愿的要给。
  他爬上了那座山,极致的疲惫和头痛让他睡在了草丛里,沈厝的眼睛滚烫发热的肿到看不清路,他想,我休息一下,稍微休息一会就好了,等休息好了,他一定把谢无声的东西都还回去。
  一觉睡下,沈厝再也没从自己的身体内醒来。
  很多很多次,在一开始被困在那具身体里的无数次,沈厝都在想要是那天没吵架就好了,要是没吵架,他不会非要来这座山,不会累到连任何防护都没做,不会这么轻易被人夺舍。
  沈厝躲在在识海里,内视自身,怕被发现,不敢出声,不敢走动,明明是自己的身体,却眼不能见,口不能言,甚至耳不能闻,他什么都不知道,甚至夺舍他身体的两个人,他都只能悄悄偷偷摸摸的观察他们。
  他活生生的被人锁紧了盒子里。
  一开始,沈厝天生乐观的情绪并没有低靡太久,无事可做,他便在脑内回想自己曾经看过的药草书籍,他别的不行,记忆力还算可以,更何况之前还为了给谢无声炼制丹药,看了大量的越等级的草药书。
  在自身的识海内,不知饥渴,没有疲倦,他一遍遍的回忆着那些看过的书籍,可他看得再多,一年也便这么过去了。他没有现在,创造不出未来,于是只能开始回忆过去,沈厝开始回忆自己的宗门授课教师和同门师兄弟。
  可他那时一心只有谢无声,埋头苦学,那些师兄弟怕是连他叫什么都记不住,更合论发现他的壳子里早就换人了。
  第二年,沈厝的乐观就变成了沉默。
  哪怕他分不清日月时光,他也知道时间大概过去很久了。
  很久,久到时光在他身上凝固。
  沈厝从未放弃过自救,他在发觉占据他身体的那两道灵魂,大概是由于排斥,偶尔会有一瞬间的行为停滞,他观察到了两次,于是在第三次的时候,他毫不犹豫的夺得了自己右手的控制权。
  多幸运又多不幸,他看到“沈厝”对面静坐着的人是谢无声。
  谢无声坐在“他”对面,闭目静神,这是十几年来,沈厝唯一一次抓到的机会,他激动的手都在颤抖,他离自己的自由只差一步,可他口不能言,于是沈厝把桌上的花,被折下来插进花瓶里的花,拿下来插进了土里。
  太长时间没有实体过,他拿花的手指都在痉挛着颤抖,握着花枝的力道都握不住一支笔,也写不出一个字。
  可这已经沈厝全部的机会了。
  谢无声身形未动,甚至连眼皮都未掀开,他薄薄的唇一动:“勿有杂心,专心修炼。”
  下一瞬沈厝便躲回了识海,他的时间太短了,短到至此,再多不出一分。他相信谢无声会看到那朵花,他会来救自己,他就这么在这一方寂静的空间里躲着,躲着,又躲了好久好久。
  躲到他的期盼变成怀疑,怀疑侵占者毁了他的花,怀疑谢无声根本没注意到这个细节,甚至怀疑,沈厝在识海中摸到了自己的眼泪,他捂着自己的脸,跪坐在地上,张着嘴无声的嚎哭。
  他甚至怀疑到谢无声是故意不来救他。
  那一刻他为自己的卑劣,为谢无声对他的猜测成真而哭泣,沈厝就这么成为了一个无耻下贱的人,他被无视,期盼又落空后的良心,彻底压垮了自己。
  沈厝再也没有窥视过界外,他静静的坐在或躺在自己的识海中,盯着虚无又或是在某个瞬间摸到自己脸上的泪水。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落泪,也不明白为什么那些曾经鲜活的记忆开始褪色。
  他的理智崩盘,开始频繁的去借着自己的眼睛窥视外界,触手可及的世界是多么的鲜活,只是看到沈厝就好像能感受到阳光,他像是躲在阴暗处的老鼠,偷偷的去尝一点光明,然后又借着那点光挺了下来。
  他想过死的,可那一刻新鲜的空气让他活。
  沈厝,便继续活了下来。
  直到他拼着命孤注一掷的去救谢无声,他抱住谢无声的时候才发现,他竟然真的活了下来。
  十三年,沈厝无数次崩溃的十三年,他竟然,真的活了下来。
  然后死在了谢无声手上,一掌捏碎心脏,毫不迟疑。
  那瞬间沈厝有好多好多的话想说,可他不会说,鲜血又梗了他的喉咙,他也走马灯记起了好多,从私自见面时争吵贬低一路到了最开始的夜晚,谢无声跑到他家的茅草屋晃醒了饿着睡着的他:“你爹要把你换到我家吃掉,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跑。”
  他说的坚定,眼睛在黑夜里都亮亮的,闪着生的希望。
  沈厝那口咽不下去的血喷在谢无声面如冠玉的脸颊上时,
  他想,命中此劫无可避,沈厝和谢无声那天,要是没吵架就好了。
 
 
第29章 
  今朝如旧29
  谢无声还不叫谢无声,只是个小肉团的时候,他挺喜欢自家邻居家的哥哥的,那时候小还分不出来什么叫温润如玉,他就偷偷扒娘亲的腿:“小错哥哥是被捡来的吗?”他娘在磨豆子,用扫帚扫着黄豆,一圈圈转着石磨,奶白的豆浆就从四周缓缓流淌下来。
  他这问题直接把他娘给惊着了,抄着小扫帚就按住了谢无声的肩膀,捂着他的嘴,看了看自己家门口没什么人经过,蹲下压着声音问:“怎么这么问?谁在你这嚼舌根了?”
  谢无声扒拉开他娘的手,肉嘟嘟的脸上都被按出了红痕,他两只手抓着娘亲的手趴在上面喘气:“小哥哥,”他歪头想了一下脆生生的喊:“好看!”然后又被他娘去捂住嘴:“唔,和他的爹娘,不一样,呜呜呜。”
  他娘立马捂住了他的嘴,确定真的没人听到他们说的闲话后,把扫帚扔到石磨上,一把抓起孩子,啪啪两巴掌扇到了谢无声的屁股上:“小崽子毛都没长齐,知道什么美丑,老老实实玩你泥巴,再多说这个,我就把你屁股打肿。”当娘的怎么舍得真的打孩子,雷声大雨点小罢了。
  可谢无声可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只是问了个问题,就被他娘给教训了,他现在是大孩子了,被人按在腿上大屁股太丢人了,疼倒是不疼,只是他张嘴刚想嚎几声,又顾忌着自己的哭声万一太大被别人听到了,岂不是丢人丢大了。
  于是刚张开的嘴又闭了回去,两巴掌下去,谢无声的脸都生生被憋红了,他娘把人放下来的时候,还挺满意小崽子没哭,捏了把他通红的脸:“挺好,现在都知道要面子了,没哭到二里地外都能听到。”
  不说还好,这么一说,原本就包在眼眶里的泪水,哗的一下就顺着脸庞滑出一道圆弧,谢无声咬着嘴,满脸泪一声不吭的就这么从小厨房跑了出去,谁能想到,一出门就正对上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小孩,穿着粗麻挽着袖口出门倒和自己差不多高的水盆:“呀,小宝,你怎么哭了?”
  强忍着不想被小哥哥听到的哭声,结果他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样子全被对方尽收眼底,谢无声一时僵在原地,悲从中来,忍了又忍,终究还是在小错推开篱笆要过来看他的时候,一把捂住脸冲出了家门。
  嘹亮的哭声也响彻了整个村庄泥路。
  呜呜呜,别人都叫二狗,大熊,只有他叫小宝,这名字一点也不威风,好丢人,呜呜呜,被小哥哥看到他哭,呜呜呜呜,更丢人了。
  这是谢无声小小年纪,第一次想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他跑了好远,最后又累又乏栽进了草垛里,想着躲在这里大概就是消失了,不会有人嘲笑他的名字,也不会说他又哭鼻子了,他觉得安全了,其实也不过是躲在村口的草垛了。
  谢无声朦朦胧胧半睡不醒的时候,能够感受到自己趴在一个宽厚温暖,浅浅摇晃的背上,上面有温暖的稻麦的味道,他感到熟悉,轻轻用脸蹭了蹭,有只手过来轻柔的拍了拍他的背,谢无声便再也抬不起一点眼皮。
  背着他的人浑厚的声音刻意压低:“怎么还动手了,孩子大了,打不得了。”拍着他的妇人也小声的回答:“他说小错长的跟他爹娘不像。”背着他的人步伐顿了一下,在走起来的时候点了点头:“嗯,该揍。”
  睡梦中的谢无声又委屈了起来。
  “哎。”他娘轻轻叹了口气,连拍着他的手都收了回来:“他这一家子没个全乎的样子,生了个儿子倒是同小姑娘一样标志,不像爹也不像娘,前头的哥哥后头的妹妹,一家子就他不一样,要不是接生的时候,四邻八舍的都去帮忙了,真会怀疑这是两口子捡来的。”
  “小错他娘那样怎么可能找野男人,他爹不醒,滴血认亲血也溶了,心里还是有疙瘩,不说一天到晚让个屁大点的孩子干那么多的家务活,就说这名字,小错,错错错,这取得叫个啥名,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给孩子好好取个大名。”
  “好了,别说了。”眼见着马上到了家门,男人制止了她的话头:“别人家的事,咱们少管。”他颠了一下快要滑下去的谢无声,摇摇晃晃的像叶行船,一下就把谢无声晃进了周公梦中。
  这是谢无声为数不多的幼年记忆,哪怕小错哥哥看到了他狼狈的样子,他还是挺喜欢这个人,只是作为惩罚,他不再喊他哥哥了。
  再后来,蝗虫遍地,饥荒灾年,他家存粮也吃完了,就连村外山头河边的野菜他娘也挖的差不多了,塞了一肚子树根后,他们就灌了两碗凉水,趁着这个水饱躺在床上,企图睡着了来逃避饥饿。
  谢无声躺在床上:“爹,我饿。”
  他爹瘦的只剩一层皮裹在身上,平躺下去,连肋骨都翘了起来,他闭着眼有气无力的哄着他:“睡吧,睡着就不饿了。”
  “可是爹,我饿的睡不着。”
  “那这样,爹请你吃个馒头,吃完就睡觉行吗?”
  “咱家哪里还有白面,连观音土都,呼,都没了。”
  “我知道了,我在我心里请他一个,小宝行吗?”
  谢无声想了很久很久,然后慢慢点头:“行。”
  “麦子磨成的面,筛过去一遍,麦壳随着风吹了,热呼呼的面慢慢在手里凉下来,带着好闻的麦香。”
  谢无声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麦子了,他已经记不起这个味道了,所以他问:“爹,麦香是什么味道?”
  “麦香,麦香就是爹原来背你回来,你总说爹身上香香的味道。”
  谢无声一下就记起那个昏黑夜晚摇摇晃晃的小舟了,他说:“我想起来了,爹。”
  他爹就继续讲:“你娘就接过那捧面,添上水,添上酵母,慢慢的,慢慢的,揉成一个白白的面团,然后我们把它放在阳光下晒。”
  “为什么要晒它?”
  “晒好了,晒蓬松了,吃起来才不会硌牙。”
  ·········
  “爹,你怎么不继续做了。”
  “因为面团还没晒好。”
  谢无声有些困了,他合上眼,声音变得浑钝:“爹,我睡醒了,它能,变好,了吗?”
  “嗯,等你睡醒一觉,它就好了。”
  “好,睡醒,你一口,娘一口,你,一口,娘,再一口····”
  好像有人在哽咽:“那你那?”
  谢无声真的很困了,他困的都要分不清谁在对他说话:“我小,一点点,就,能饱。”
  他真的很困了,要是没人和他说话,没人动他就好了。
  可还是有人去抱他,像是那个夜晚背着他的人。
  谢无声的娘,谢知晓,原本一个早该睡着的人,她撑起自己的上半身,像根枯萎的藤搭在床头:“你要带我儿子,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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