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时说话都不流畅了：“这种四、事情…还是当面说比较好。”
“你说。”江运声音有些抖。
许时刚被风吹得倒是平静不少。
他有些生疏地把东西拿出来，放江运手上：“你等我说完你再看，你有什么话也…等我说完。”
“…好。”
“我先和你讲清楚，我并不是因为你每天给我带饭，买水，送我零食礼物，我觉得心有愧疚或者感动，才一时冲动说出这些话的，也不是因为没有亲人留恋亲情而产生的错觉。”
许时拉着江运的手，低头继续说着：“我脾气不好，也不会说很多你喜欢听的话，但你如果想听，就告诉我，我看不出来，你得告诉我我才能哄你。”
“我也有点儿无聊，不知道谈恋爱要干什么。”
“可能之后还会有麻烦需要解决…你如果…如果不在意这些…”
许时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江运，却骤然一愣——
跟前一米八几个子的男生蓄满泪水，眼尾通红一片，像是委屈极了，可说出来的话温温柔柔的：“我不在意，你继续说啊，我很认真在听。”
许时喉头一下哽住，他从来没见过江运这幅模样。
即使被污蔑，又或是提起伤心事，也只是红了一点点，哪里像现在这样，那双漂亮的眼睛又红又肿。
“很丑吗？”江运吸吸鼻子，眼泪因为动了下，滴落下来，“你怎么不说话了。”
许时摇摇头，给他把脸擦干净：“你最好看了。”
“江运，我喜欢…唔”
许时话还没说完，就被江运用手捂住了嘴，这人不讲理地抢先告白：“我喜欢你，许时。”
“我早就喜欢你了，可能是一见钟情也说不准，但这些都不重要，”他说话间眼泪直掉，但声音带着笑意，“你不要妄自菲薄总觉得自己不好，你很招人喜欢，特别招人喜欢，不无聊，脾气好，心也软。不要害怕以后有麻烦，我一直陪着你，我们一起解决。”
“没有什么问题是解决不了的，所以别怕，别怕许时。”
说着，他又拿出手机，哆哆嗦嗦地打开，给许时看：“我有些卑劣，把你的话录下来了，你不能反悔了许时。”
说完，江运才松开许时。
他也打开手机给江运看了眼时间，声线有些紧：“我不会反悔，现在是白天，十二点，最清醒的时候，不是在深夜里做的决定，不会后悔。”
之后许时又拿了张纸给江运擦着眼泪：“江运，你不是早就知道了，我喜欢你，你那么笃定，干嘛要哭。”
他说完眼前这人就安静了一会儿，接着就动了一下，不是身体，是脸上的薄红。
从脖颈到耳根，从眼睛到鼻头，连腕骨也跟着染了层红。
“得偿所愿，还不让人哭了，心疼我？”
许时短促笑了一下，让他看手里盒子，看之前他提醒：“这个我买的价格，有些便宜，但它是老板便宜卖我的，别人问的时候我听到了，反正…不是为了省钱给你买的便宜货，你要是不喜欢，我之前再重新买个。”
“你就算送我个塑料袋我都得围身上，我怎么可能不喜欢你买的东西？”
江运迫不及待地打开，入眼便是一整块儿玉，清澈透亮，似乎有种鱼在里面游动的感觉。
“…喜欢吗？”许时瞅着他表情试探问道。
江运把它拎起来，在眼前晃了晃，目不转睛：“好看，特别喜欢。”
他小心翼翼地使力分开，连在玉上面的红绳跟着掉出来。
江运心被猫拱了一下：“一对儿的，你是不是早就想买这种款式了，小时。”
许时面上有些不自在，但刚刚从有些尴尬又十分兴奋的情绪中脱离出来，江运这点儿调侃不算什么了。
他是早就想买了，江运送他花那天，他就想了，可能还会更早。
但许时不承认，他伸手拿起一块儿：“少自恋，要戴上吗？”
“当然，男朋友送的。”江运微微低着头，做足准备。
许时把活结拉开，从他头上放下去，之后又拉紧，把那个月牙儿一样的吊坠放进他衣领里。
可偏偏不知怎么回事，系好的红绳忽然断开。
好在许时眼疾手快，一把抓住。
他脸色有些僵：“你再换一个戴，绳子断了。”
江运哄着他：“又没掉地上，这么紧张干嘛？”
许时又拿了一块儿，被江运牵着暂时放桌子上。
江运看出他疑惑，说：“一会儿许完愿再戴，吉利。”
他从袋子里拿出一个小方盒，和一个长条状的盒子。
“打开看看喜欢吗？”
许时接过来，他抿着嘴，先把长条状的打开了，里面是根钢笔，笔杆儿刻着一只小狗，看着像是定制的。
下面还压着一张折叠过的纸，上面工工整整写着几个字：情书，To许时。
第58章 请允许我正式地请求
许时手停在半空中，他愣了好一会儿才把压在钢笔地下的那张纸拿出来。
“诶，你怎么不先看一眼钢笔啊，”江运这会儿反倒不好意思了，他虚抓了一下许时手腕，清清嗓，“不喜欢吗？”
“当然不是。”
许时抿唇，他总不能说更在意这张纸。
江运看了他好一会儿，然后撤开手，十分认真：“不对，我不应该拦你，我男朋友想看什么都行。”
“你别…”许时扭过头，“能不能不要总把这个挂嘴上。”
“为什么？”江运说，“要勇敢表达自己的情感，不是吗？”
许时轻扯嘴角，伸手捏出那张‘情书’，有些异常珍重地打开：“让你表达情感，不是天天把喜欢、男朋友挂在嘴边，而且我们这算…早恋吧？”
江运被自己呛了一下，乐了：“什么意思啊学霸，占着位置还不愿意给名分啊？”
“我没有这个意思，”许时顿了顿，“敏感的小男生不要多想。”
江运不可置信地愣了一下，接着笑起来了。他很少听到过许时调侃别人，但最近他发现许时也会和他开开玩笑，这说明什么？说明在他心里地位又重了几分！
他正沾沾自喜，在瞅到许时手里那张纸后，罕见有些慌乱。
江运手忙脚乱捂住：“等等，不是这个！”
“？”许时拎着他的手挪走，打量了他神色一会儿：“你害羞？我不念出来。”
江运瞅到上面几处墨迹以及涂抹的黑球，更加确定这是他放错了的弃稿。
“不、不不，我不这个意思，”江运又试图去盖住这个黑历史，“这封放错了，写得不好，别看了，我肯定装另一个东西上面了。”
两人面面相觑好一会儿，在江运以为他男朋友十分善解人意不去看的时候。
——哗啦一声。
许时倏地抽走那张纸，跑进阳台，关门反锁，一气呵成。
这个速度江运直接傻眼儿了：“诶我去，你玩儿赖的？”
许时喘口气，靠在门上低头看着手里东西。
卷面，啊不，纸面，有些脏，光是看着墨水拉蹭的痕迹，他就能猜到江运当时肯定弄手上了。
门外江运试图挽救，但许时充耳不闻。
第一行写得特板正：春去秋来，万物有序[涂抹划掉重写]，世间万物都有既定的轨道。
许时看笑了，哪来的文艺青年。
江运在门外苦苦哀求：“我写好的在这儿！那个不算！”
他没搭理，憋着笑继续往下看——
唯独人不可控。
这里字儿又隐隐回到那种龙飞凤舞的感觉，写得怪好看的，不过和第一行板板正正的字儿相比，这一行像是那种用来做壁纸的艺术字体。
许时接着往下看最后一句：可天意如此，我还是遇到了*[墨跑水了]你。
江运这是在整三行情书吗？
他看完肩膀乐得直抖，估计是知道没法挽回形象，门外安静许多。
许时笑够了，靠着墙，手往后敲了几下玻璃，隔着喊了一声：“江运？”
“干嘛？”一个脑袋幽幽从底下浮上来。
许时侧过身看到，嘴角快压不住，他夸奖道：“好文艺。”
江运脸蓦然红透了：“你…别夸，都说了放错了！”
“另一封呢？”许时把窗户打开一道缝，晃晃手，“也给我看看。”
江运上前抓住他的手，报复似的捏了几下：“你笑完我了还想看，有没有点儿良心。”
说这样说，江运放完‘狠话’就过去拿另一封了。
“那封被我塞相框里面了。”江运说。
哪有人写情书放这里面，许时心想。
江运把方形的盒子从窗户递过去，两人默契地没有说话。
一个看情书会害羞，另一个知道他在看自己写的情书也不好意思。
直到许时窸窸窣窣拆盒子的声音响起，江运从窗户那里探出一个脑袋盯着他看，看到许时并没有先看情书，他的心才放下。
外层防摔气泡膜揭开后，许时将里面东西看得一清二楚——
一张漫改过的合照。
即使这样，许时一眼认出来是他和江运，动作、神态、样貌十分还原。
他被搂在怀里，嘴角还被江运手动扯笑，两人耳根俱是通红。
其中他眼角下的那道细疤，还有江运那几句特色的眉眼和骨相，特别像。
许时心脏又不受控地砰砰直跳，他认出这张照片了，是不南山那次，当时他们拍完合照后，江运又拉着他单独拍了一张。
他看过这张照片很多遍，当时并没意识到这种…氛围，只觉江运很会拍，如今再看这张图片，他、不，是他们俩，视线都在对方身上放着。
没一个人看镜头。
许时失神一瞬，他手指轻轻摸着相框边缘，原来那时候他也早就不对劲了。
“喜欢吗？”江运胳膊撑在窗边儿，下巴搭着他肩膀，“是不是还挺帅的？”
许时调整了下姿势，两人偎得更近：“喜欢，很帅，很像我们。”
他有些留恋地摸着照片里江运的脸：“你是在哪里买到的？这应该需要定制吧？”
“隔着玻璃摸还不如直接伸手，我不就在这儿？”江运拉过他的手放自己脸上，继续说着，“网上搜到的一家摄影馆，本来想打印相册的，但看到有这样的照片儿，我就想着整一个。”
许时认真地听江运讲话。
“而且这家老板特别有意思，说是找来的人不熟练，所以预定时间得久点儿，”江运说着乐了，“我就没见过定制灯光画还要排这么久的。”
许时听到抓住重点：“灯光画？”
江运轻笑一声，把窗户又打开一些，从他背后环着伸出手：“就这里，按一下。”
江运手覆在他手背上，许时跟着他的手，摸索到了一个开关按钮，再按下去的那一瞬，即使正处中午，相框里骤然出现的光也把他惊艳住了。
带着光的、鲜活的、富有生机的许愿树出现在两人后方，一切都是那么巧，即使他们没有站在树下合照，那颗收留了许多祈愿的神树，依旧出现在了他们身后。
虽然只是远景，可它刻画得十分细致，甚至添了一个东西——一条发着光的祈福条，稳稳落在他和江运两人肩膀上。
和他们眼底隐隐浮出的光相互映衬。
“很好看，真的很喜欢，”这次没等江运问，许时就主动开口，“你等了多久，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
江运头发蹭了下，接着搭他肩膀上抱着他：“没多久，意识到我喜欢你的时候就开始准备了。”
不知怎的，明明该高兴的，可许时心却揪了起来，喉咙像是喝了鲜榨柠檬汁一样酸涩。
他轻轻地把相框转过去，不舍地按灭开关，然后向江运求助：“怎么打开，我怕弄坏。”
江运紧紧挨着他身子，在许时注视下慢慢把它打开：“就这样，很容易打开。”
“嗯，”许时有些不好意思地侧过头，“现在我要看了，你还不躲起来吗？”
“躲什么，也不差这一次了，”江运像是摆烂一样，隔着半堵墙，靠着他，“你看的时候我不说话，真的。”
许时把他脸推到一侧，然后打开了这封折起的‘情书’。
没有特别的包装，没有笔水乱跑，工工整整的信纸上写着——
‘你可能会问我喜欢你的理由是什么，可喜欢一个人不是非要有理由，也不会什么理由都没有。
我仔细想了很久，大概…第一次碰到你心跳就已经加快了。
因为喜欢你，所以才会有各种被吸引的理由，但这些理由只有放在你身上才适用。
不能像你这样的，而是你，只是你。
请允许我正式地请求。’
字迹在这里止住，许时短暂呆了一下，下意识望向江运。
他似乎早有准备，从袖口里拿出了不知攥了多久的细链，顺着力道坠落下来，在最底部挂着两枚对戒，只听他笑着说——
“可以成为你的恋人吗？”
第59章 我又没占你便宜
——可以成为你的恋人吗？
这句话像是放了慢速一样，每个字都重重地砸在许时脑海里。
就算他刚才已经说过‘我喜欢你’，江运甚至抢先说过，但这时以另外一种方式重复一遍，仍给他极大的冲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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