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嘛？”许时擦着头发，在瞟到他手上拧门动作的时候，没好气问道。
江运立马缩回手，有些心虚：“想看一眼换气扇开了没有。”
“呵，”许时看着他毛巾都没拿就钻浴室里，也没提醒，“那你也别忘开，虽然这里没有。”
不知江运听到没听到，许时只觉他关门速度都快了许多。
许时坐外面静静坐着，放空思维。
他考前一天不会特意去看或者复习什么，就那么坐着，什么也不干，什么也不想。
这是他惯有的放松方式。
之前考试也是这样过的，只不过很闷，很无聊。
他一度想要快点度过他的学业。
可现在不一样了，许时头发上盖着毛巾，出神地望着门口。
他更希望这样的时间可以慢一点。
“学霸？同桌？”
“好同桌…”
一连几声，许时没听到。
直到咚咚几声，里面的人敲几下门他才回过神来。
许时早就把江运毛巾拿手里了，他眼底笑意十分明显：“怎么了？”
江运声音闷闷的：“我没拿毛巾，你递给我一下。”
“桌子上吗？我没看到。”许时悄无声息来到门口蹲着人。
他觉得江运肯定会开门。
果然，没多久，只听门咔嚓一声响，江运把门推开了一道缝。
许时站在外面，隔着雾气蒙蒙的缝隙，望向江运，看不太清。
一向冷漠的人，现在正红着脸佯装镇定地对着里面吹了声口哨，用干净冷冽的声音说出与形象极为不符的话：“你求我？”
像之前江运吹口哨调调一样，只不过现在位置互换。
许时根本没察觉雾气掩盖下江运的表情，也不知道手上毛巾少了一条。
短暂的安静后，他还以为江运没听到。
他拿着毛巾向前迈了一步，下一秒浴室门忽然敞开，许时眼皮一跳，他本能地往后退，却被江运一手拉住紧紧箍在怀里。
散漫的腔调几乎是黏在他耳旁：“就这点儿胆子，还来调戏我啊？”
随着浴室门大敞，里面的水蒸气扑面而来，江运身上体温也高，烫得他腿软。
一片混乱之中，许时动弹不得，脸上的热度几乎和里面温度一样高了。
想到他还被江运衣衫不整抱、等等，许时闭着眼伸手摸了一把他的后背，衣服，江运穿了衣服？
他蓦然睁开眼，江运正弯着眼睛盯着自己。
“怎么看你表情有点失望？”江运低声呢喃，“看到我穿衣服很失望吗？”
他肩膀上搭着一条用过的毛巾，头发全被捋在脑后，一看就是没擦过的。
水珠顺着额前划过他的鼻梁，最后滴在许时脸侧。
许时冰得轻抖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又被骗了，他拧着身子把江运故意留下的那条毛巾扔在他脸上：“谁失望？我没有你那样偷窥的爱好，擦你的狗头。”
江运松开手，胡乱擦了一通，嘴里念念有词：“在门口蹲着我，说明你在等我，你等我，心里就有我。”
许时：“……”
捉弄不成反被捉弄，许时气得转头想踹他，谁知一回头，就看到了门迅速打开又关上的动作。
江运也看到了那个身影，肉眼可见的，许时红透了。
这关的哪里是寝室门，分明是他们的柜门。
第56章 开个门，学霸
这地方算不上私人场所，自然要尊重他人，虽然也没做什么，但对于吓到同学这件事儿，江运和许时对沈故也表达了歉意，所幸沈故没说什么，反而大方地说这很正常，让他们不要过于担心。
经过这一个小插曲，江运带动下，几人交换了联系方式。
许时也没想到，来考次试，还能结交到朋友。
他们作息差不多，但都不是考前一天突击的人，十点一到便早早熄灯睡了。
翌日。
三人一齐吃过早饭后便赶去考场，三个人三个考场。
许时和江运离的最远，隔了三层楼。
“紧张吗？”江运临告别前又问一句。
许时手上还残留着他们刚刚牵着的温度，他不知道江运是真的再问考试，还是说些别的什么，和江运相互看了一会儿，他才开口说道：“不紧张，你也不要紧张。”
“考得好一点。”
像是考前朋友间极为普通的相互安慰，但江运有种好的预感。
他搭着许时肩膀把他送到门口，才笑着跑开：“一会儿见啊，同桌。”
“你们关系还挺不错？”监考老师打趣一句，接着探测仪扫了一下。
许时配合地转身抬手：“嗯，他人很好。”
很招人喜欢。
他们预赛题目没有想象那么难，但也不至于太简单。
八十分钟，一百二十分。
许时拿起笔那刻有种从未有过的舒心和平静。
无论是曾经的争论，还是忽然冒出的‘亲人’，都随着窗外的风散开了。
是因为暖春要到了吗？
应该不止，毕竟他有了一个比较温暖的冬天，所以也会开始期待。
期待特别喜欢的笑脸、声音，还有以后。
随着铃声响起，全体考生起立，监考老师开始收卷。
许时把笔盖合上，等着考试结束离场的信号。
他在想，从五楼下到一楼，最快能多长时间。
想快点儿结束，然后看到江运。
他拎着书包从人群中穿过，和上次跑着去见江运一样，趁着人不多飞奔而下。
许时心跳蓦地快了几分，他好像早就很在意这家伙了。
四月中旬天气回暖，人群中的少年格外显眼，在不引人注意的地方，酷酷地站着。
“跑这么急？”江运站在校栏旁边儿等着他，校服拉链开着，露出劲瘦的腕骨。
明明是一样的校服，可穿在他身上就是很好看。
许时跑着过来，又多看几眼。
好看。
江运顺手把他书包拿下来背自己身上：“我又不会跑，看你跑的。”
许时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他拉着江运往大巴车那边儿走，转移话题：“先占个位置，反正考完就马上要集合了。”
对上通知里的车牌号后，两人往那边儿走。
“我感觉我考得挺不错的，”江运收了点儿步子，跟在人身后，换成和他步伐一致的速度，“你现在还紧张吗？”
许时手一紧，把江运推到窗户边儿按下：“紧张…什么？”
“别耍赖啊，这可不能忘，”江运按耐不住，直接挑明，“你都说了你不是因为考试紧张的，那是因为什么紧张？”
许时心里又一震，手挡住他的视线，把他脸推到有风的位置：“你确定要在车上说这些？”
“那你什么时候给个准信，好同桌。”江运顺从地保持着动作，没回头去看他。
许时竭力维持着快要跳出的心跳，他知道江运在让他自己承认，所以稳着声音回答：“等我消息。”
“等你消息？”
见江运又一字一顿地重复一遍，他声音本就有些轻佻，这会儿刻意提着声调，把许时耳朵弄得又热又麻。
他原以为江运还要在闹上一会儿，不料等人齐车子发动后，江运头一歪，睡着了。
点名都是他替江运答得到。
许时身子有些僵，他不敢动，怕动一下，江运就醒了。
可睡着的人却不怎么老实，一会儿靠着肩膀，一会儿搂着他胳膊，没多久又把自己手塞到他手里。
许时中途还以为他又在装睡，他用手试探过江运呼吸，很稳，捏脸都不醒。
他深呼吸平复了下心情，手却借着校服和座位挡着，不由自主地和江运挨上，扣得更紧。
江运还是没动，看起来真的睡着了。
他们这次快十二点回了学校。
周日除了住宿生，没多少人在。
许时慢慢收回手，想把江运叫醒，谁知他刚松开手，下一秒又被江运牢牢拉住。
“不急，等他们都下去，我们再下去。”
许时心里砰砰跳，这声音哪里是刚醒的样子？！
这人又装！
正恼着，眼前一晃，江运捞着他胳膊放在胸口处：“下次可以摸摸我心跳，呼吸我能装，心跳藏不了一点儿。”
许时呼吸猛然一滞，触电般缩回手，头也不回地下了车。
江运悠哉悠哉地站起身，只不过没跟在他身后回宿舍，反而给人发了消息：
【小时，我拿点儿东西，宿舍等着我。】
许时哪里会看到发来的消息，就算把提示音调到最大，他此刻也察觉不到一点儿。
江运实在是…太，太会装了！
许时摩挲着手指，不禁又回想起江运刚刚那如鼓点般急促的心跳。
他心跳的时候，也会这么快吗？
等他到宿舍门口插钥匙才发现身后边儿没跟着人，他才拿出手机准备问，那边儿正巧嗡嗡发了几条。
江运看起来有些急——
【不回我？】
【装看不见啊学霸？】
【我记得我有说过今天和你告白，你后悔了？】
【现在反悔也晚了，身为一个成绩优良的人你不能耍赖，你都偷偷牵我手了，得对我负责】
“……”
许时开门进屋后，搓搓有些发热的脸，缩在板凳上，给他一条一条回了消息。
【没有不回，刚看到，也没有后悔】
【也没说不对你负责】
他发完消息，直接把手机倒扣在桌子前。
抖着手把买好的东西拿了出来。
说不紧张是假的，十几年如一日的生活里，许时不是第一次干叛逆的事儿，但和男生谈恋爱告白，对他还是太超前了。
这时候，他有些后悔了，倒不是后悔答应江运。
而是买来的玉，有些便宜。
江运会失落吗？
虽然是人家店主心善便宜卖给他的，他也知道这玉不止这个价，但他就是这个价买回来的。
江运知道会多想吗？
许时很快否定了这个念头，他不是那种人，可要不要解释？
他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倏地站起身，去阳台给上次留下的粉玫瑰浇了点儿水。
花快枯萎了，但还是有淡淡的清香。
许时每天都会给它们拍张照片，剩下一半在奶奶家留着，不知道家里的枯萎没有。
许时在找事儿干，找事儿想，他现在太乱了。
小白胖了瘦了？
江运他走到哪了？
要不然再买个价格适中的送给江运？
也没问他喜不喜欢玉。
各种问题缠在一起，充斥着许时大脑。
他还是太草率了。
可他也没谈过恋爱，不清楚该怎么准备。
这时，门响了几声，接着就是他桌上的消息提示音。
许时过去看了眼，瞬间呆住，最后一条是江运给他发的——
‘开个门，学霸’
第57章 情书，To许时
安静的屋内，只剩下许时自己的呼吸声，他不知道是自己怎么走过去打开门的，只是隐约有些不自在。
因为他并不知道刚刚走路同手同脚了。
或许是不知所措的原因，许时打开门时，校服领子还埋着他的脸，而此刻因为各种原因，他的眼睛清透水亮。
就这样呆呆地朝着江运望来。
两人隔着一拳宽的距离，相互注视着。
可能对接下来要说什么话，做什么事心知肚明，许时才会特别慌乱。
但在见到江运后，这种情绪消散地无影无踪。
“你脸好红。”江运声音有些沉，他换了一下手，有袋子摩擦的声音。
江运朝着许时伸来，蹭了下。
许时脸侧好比被羽毛擦了一样，痒痒的，他并没有做什么躲开的动作，只是愣愣地站在那里。
“脸好烫。”江运收回手，慢慢推开门进来，把手里东西放到桌子上后，把门关上，反锁。
许时瞳孔微怔：“你…锁门干嘛？”
江运轻轻拉着他手：“怕你跑，怕你不理我。”
江运的温度太高，许时只觉他的手被热水包裹住一样，他压着心跳，回握住江运的手。
“不会跑，我不是和你说了，让你等我消息。”
他被盯得太紧，有些呼吸不过来，许时想抽身离开把窗户开得在大一点儿，可江运不肯松开，跟着他，比小白还黏人。
“消息呢？”江运连送人的东西都忘记拿过来，失魂一样缀人身后，“你准备给我发什么消息，我没收到，是不是我网不好？”
他嘟嘟囔囔说了一大堆，看起来平静的脸上，行为却与之完全相反。
平时那么多次我喜欢你可以说出口，可现在，却紧张地想不起来他也是来告白的。
和许时比起来也好不到哪里去。
许时把窗户开到最大，校服外套也拉开了，江运不想松手，外套不伦不类地脱了一半儿挂在身上。
两人好似愣头青罚站一样，手牵手在阳台风口上站了快十分钟。
直到他有些冷，打了个寒颤，江运立马抱着他进屋。
“你怎么不说话？”江运抱着人问，“我问你给我发的消息呢？”
忽然江运想到什么，往门口走：“没关系，我先来。”
许时脸又烧起来，他把江运往外拉住：“我还没来得及发，因为我觉得…”
江运停下脚步，一声不吭地盯着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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