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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运一双眼睛笑吟吟的，眉却故意拧着，虽然看起来很是苦恼，可嘴角一点儿笑也压不住：“哎，偷、看、你又被发现了。”
他特意加重了‘偷看’两个字，许时嘴唇嗫嚅，想反驳什么，可一开口岂不就对号入座了？
好在这时，有人敲了几下门。
那似乎不是一高的学生，校服不同，他们学校校服白兰蓝为主，这少年身上的校服反倒是红黑交加。
他挥挥手：“你们好，我是西城高中的沈故。”
“你好，南市一高的江运，”江运把一旁沉默不语的许时捞到身边儿，顺带帮他介绍了一下，“这是我同桌许时，我俩一起的，他不爱说话，你别误会。”
沈故长相温润，闻言浅笑：“当然不会。”
他进门之后便把门关上了，对上许时疑惑目光，沈故解释：“咱们屋里少一个人，我同学他不来了，自然就少了一个名额。”
“不来了？”
沈故点头，收拾着东西：“嗯，他…有点事儿，就没来。”
无论是哪校学生自然知道这次竞赛含金量，除了江琅有别的打算，就连刘奇那个小有钱财的人都愿意来参加，可许时没想到居然还有学生入选后又不来了？
但沈故没有继续说的意思，他们自然也不会多问。
“听说这里有个古镇，一会儿可能会组织学生一起去散散心，我事前也问过老师了，”沈故似乎丝毫没有受到刚刚冷场的影响，“不要门票，自愿报名，你们要一起吗？”
江运显然没想到考前还能有这样的活动，打趣说：“这不跟公费旅游一样？”
他转头看向许时，目光示意：去吗？
许时藏在口袋里的手慢慢捏紧，之后看向沈故问：“古镇…远不远？”
“不远，公交车差不多三四站就到了。”
他又转头看向江运，小声问：“三四站的距离，你会晕车吗？”
江运脸上怔了那么一瞬，接着浑身上下散着一种得意：“不会，有你这句话，我…”
“好，”许时及时打住江运说的话，他声音还有些紧张，生怕被沈故发现什么，“那什么时候出发？”
“四点，晚上回校吃饭。”沈故说。
许时了然：“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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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所有学生到齐后，校方便发出了这样的通知，当然不是每个学生考前都有心情出去散心的。
一同出来的人很少，可若是把他们的成绩扒一扒或者多问几句，就能知道他们要么是稳打稳的前几名，要么就是虽不夺目，但心态特稳的选手。
这次许时长了记性，即使他心里清楚章亦得不会在过来闹事，还是把准考证装入防水袋里，江运看到又把自己衣服拿出来，非要帮他随身背着。
三人提前几分钟出了门，到集合点后刚好赶上公交。
不过路上有些堵，原本十分钟左右的路程，坐了近二十分钟才到地方。
江运下车的时候，脸都苍白了一个度。
许时和老师再三保证会跟上后，才得到自由活动的准许。
他从兜里又拿出来一个橘子，放到江运手里：“我和老师说过了，你在这等着，我去买杯柠檬汁。”
“我和你一起，哪有让你去买的道理？”
江运刚站起来就被他按坐石凳上，许时一句话封了他后路：“你不想喝我给你买的东西吗？”
江运倏地又坐回去了，不知怎么想的他说：“喝，那可以分享定位吗？”
这话说出来他自己都觉得有毛病。
许时嘴角抽了一下，他抬起江运的脸，让他去看对面的奶茶店，声音加了冰一样：“请问，就这几步的距离，我还能丢了吗？”
江运难得尴尬一瞬，但很快又理直气壮：“我就想这样不行吗？”
许时扫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了。
江运注视着那个身影有些想笑，他多少感觉到许时对他态度的软化，但他就是想试试底线在哪。
所以总是会故意说一些话去逗他。
下一秒‘叮’一声。
江运低头看向自己手机，微信上置顶的聊天框冒出来个红点点。
他点进去，难以置信看向对面，许时冷着脸站在店门口发过来一个定位，朝他晃晃手机。
他忽地心跳就漏了一拍儿。
江运抑着心跳，又发了条消息过去，像无理取闹的小孩一样——
【你买东西的时候也回头看着我呗，我要是难受怎么办，多关心关心我，和我说说话，分散一下我注意力。】
他目光一错不错地盯着许时，一点儿也不愿意错过他的反应。
几秒过去，许时低头看了眼手机，不仅没回头看江运一眼，反而彻底转过身，连余光都不留。
江运有意的招惹宣告失败，他垂着脑袋又故作冷漠。
没一会儿，许时拎着两杯柠檬茶缓缓走来。
他提着一杯微微冒着冷气的杯子，贴在假装垂头生气的家伙脸上。
细小的水珠顺着他的指骨，紧沿着杯壁从江运脸侧滑落。
很像眼泪，但不是。
许时知道这不是眼泪，他也知道江运故意不理人，这只是他们的日常相处罢了。
假装生气，假装伤心，假装失落。
可不管多少次，他都会因为眼前这个家伙动摇。
许时伸手换了一下，接着擦掉江运脸侧的水珠，把东西递到他面前：“没有不关心你，不喝吗？我买的少冰，温度刚好。”
他维持手上动作不动，在看到江运抬起头抑制不住的笑容时，许时心里叹了口气。
“你又这样，”他把东西扔到江运怀里，拽着人起来，“我们该去找他们了。”
江运喝了几口，趁机拉着手不松开：“我就这样。”
许时耳根又热起来，他也喝了几口冰的，试图压下热意，可两人接触的肌肤源源不断的产生电流。
可以松开，但还是算了，这样就这样吧，没什么不好的。
古镇人有些挤，两人去找老师的中途散了一次。
许时就看一眼小摆件儿的功夫，转眼人不见了。
好在有手机联系，这下是真的需要共享定位了。
人本就多，消息发的自然也就慢，那个小圆圈转转的，许时刚把定位发给江运，转眼就收到了消息——‘等我，别害怕。’
也不知道是谁先发的。
许时站在街角，等着人，心思早飘到了摊子上。
不知道是因为小摊上面卖的东西，还是因为江运那句话。
“请问，这是什么？”
许时指了指两块儿十分相似、并且能合到一起的玉石。
大咧咧坐在地上的店主打了个哈欠：“玉。”
“……”
这若放在之前，许时绝对不好意思在接着问下去。
可那块儿玉剔透似水，特别漂亮。
很适合江运，和他眼睛一样透亮。
而且他意识到自己心意后，确实一直想买什么东西送给江运，眼下再好不过了。
许时犹豫片刻，又接着问：“请问这对儿多少钱？”
这话一出，店主仿佛才看到他存在，摘下了那个四方块儿的小墨镜，身上江湖骗子气息少了不少。
“学生？”他上下打量了许时一眼。
许时就算想否认也没办法，身上校服脱了也晚了。
“是，您开个价。”
那人哎哟一声，对着他伸出五个手指头。
许时一愣：“五十？”
那人摇摇头。
许时眼底不可置信：“五、五百？？”
那人叹了口气，扶着膝盖弯腰从摊上捞起来，往盒子里一装，直接扔给他：“五块，扫码付款。”
许时惊愕不已，他刚刚还听到不少人问价都被价格劝退了的，本想说什么，只见那店主挥挥手，赶人一样：“买完就走呗？又没坑你也没骗你，给你的还是好玉呢！”
“那你为什么要亏本…”许时问。
那人掐掐手指，又看了眼他：“你也不像话多的人啊，哪来那么多话，我就一算卦的摆摆副业，看你有缘不行？我钱多。”
许时从没见过还能这样做生意，他迟疑一秒果断扫码付钱，然后弯腰道谢：“……谢谢，祝您…生意兴隆。”
“行了，你那小对象快急死了，”店主又戴上墨镜，往地上一坐，“喏，对面，赶紧走吧。”
许时一愣，根本没顾上这人怎么看出来的，他回头一看，江运正朝自己这边儿走过来。
他紧忙把东西往兜里一装，走了过去。
“你买什么了？”江运路对面就看到他装东西了。
许时瞒着他：“没买什么，回去再说。”
“好，”江运视线在他脸上停了一秒，什么也没说，只是柠檬茶也不喝了，挂另一只手上插着兜，右手牢牢牵着许时，“老师说这边儿一会就该有船灯表演了，让我们赶紧过去。”
许时眼睫轻轻颤动，兜里的东西也握得很紧：“嗯。”
“这边儿——”带队老师在朝他们招手。
江运挥挥手示意他们看到了。
两人肩并肩走着，临近傍晚，周边儿人却少起来了，远处河灯隐隐亮着，似乎是融了些许花香，被风送了过来。
许时身上的汗都消了不少，耳侧江运忽然靠近，把他校服往上拉了一下，接着就听江运无意问：“为什么一直紧张？是因为明天要考试了吗？”
他呼吸一滞，再次闯入江运眼底，许时静静地望着他，良久：“如果我说不是呢？”
第55章 就这点儿胆子
许时说完，明显察觉到江运呆住了，只不过在灯的扰乱下，他耳朵红意没有那么明显。
但眼前的人刚好身处亮的地方，他清楚看到，没几秒钟，江运耳朵热得发红。
一向什么话都说得出口的人，此刻倒是安静下来。
许时对上那双眸子，改口说道：“你别多想，什么事明天考完再说。”
他又补充：“我就随口一说。”
半晌，江运轻笑一声：“行，什么事儿明天考完再说。”
许时只觉他握的力度，又紧了些。
西城的古镇不算特别大，但也不小。
由于时间关系，他们仅仅逛了东园，西园要经过那座桥才能过去。
东园也有卖手工艺品的，要么就是玉石之类的，只不过很少，最多的当属当地美食特色。
不过，他们只能下次来品尝了。
“只能看不能吃，真让人头疼啊。”江运扫过排队的长龙，微微叹气，“你说他都让我们出来玩了，怎么就不能吃点儿东西什么的？”
许时把他从冰淇淋摊边儿拽走：“随便逛逛不会让你的胃出现什么差错，但它可能会。”
他们在这里逛了一个多小时，这会儿正绕过小吃街回去路上，许时任由他把胳膊放自己肩膀上。
他看出江运留恋，问：“你很喜欢这里吗？”
江运轻笑一声：“是啊，不觉得和南市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吗？”
“虽然南市也挺好的，可能是有雏鸟情结吧，我记事儿的时候就在西城上学，虽然后面转走了，多少也有些怀念这里。”
许时静静地听他说着：“原来你是西城的。”
“算是吧，”江运勾勾他手指说，“不过我第一次来这里。”
“之后还能再来，”许时说，“我们下次可以去西园逛一逛。”
“我们又想到一起了。”
说完后，江运身体倏然靠近，许时只觉头发被扫了一下，没几秒钟他就挪开了。
江运好像很喜欢用头发或者脑袋和他轻轻碰一下。
他不自在地侧头，嗯了一声。
来的时候堵车，但回去时便快了许多。
他们到校后直接去了食堂，解决过晚饭后两人就回宿舍了。
文具什么的都不用买，明天考场统一发放，座位是打乱安排的。
这些都是从上一届那里提前了解过，当然这次学校也提前发过通知了。
许时退出通知界面，摁灭手机，鞋蹭了一下赖一边儿不肯走的江运：“你先洗我先洗？”
“你先呗，”江运伸手把他头上翘起来的几根头发压了下去，转而看向房间另一个人，“小沈洗不洗？”
“我洗过了，”沈故友好笑笑，“你们用的时候小心方向弄反，左边是热水，右边冷水。”
“谢了哥们，祝你明天顺利。”
“你们也是。”
江运一边儿说着，一边儿把许时东西放好，之后又把压缩毛巾拿出来递给他：“一套，新的，我洗过拿来的。”
“你也不嫌沉。”他接过后又扒着书包看了眼，瞅到里面还有新的才进去。
江运怎么会放过任何一个过嘴瘾的机会？
他乐吟吟地看着人，趴许时耳朵边儿上问：“我要是只拿一套毛巾怎么办？”
没说完，但许时心知肚明江运没问出的后半句话。
“那你拿衣服擦。”他扭头轻轻看了江运一眼，只是脸上薄红早就出卖了他。
江运就乐意逗他冷冰冰的性子，本不打算做什么的，毕竟还有人在场，但没一会儿沈故就出去串门儿了。
屋子一空，他就按耐不住心思。
可能是老天看不下去，在江运准备开门的时候，许时正巧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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