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运关心他是因为喜欢他,这个逻辑没毛病。
那他呢?他为什么会这么在意江运。
倘若是在意他心情倒也好说,可他被推的那一瞬间想法是——还好江运没站那个位置。
这也能用关心来解释吗?
那天他察觉到心跳不对劲了,而现在,许时才彻底弄清自己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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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校后,在许时检查胳膊只有擦伤后,几人立即就去找老高讲了今天发生的事儿。
老高当时表情特别严肃,甚至还去探了探严六什么反应。
之后老高在课堂上也讲了安全问题,学校那边儿收到反馈也加强了出入登记。
但在老高得知竞赛时间是将近四月中旬的时候,一再强调要结伴出行,总担心有人来妨碍他。
这也就导致了现在这种情况——
他洗手江运要跟,洗衣服要跟,接水也要跟。
就连去办公室交个表也要跟,一切似乎又回到了之前那段时间。
但不同的是,江运绷得有些紧,过于草木皆兵了。
这几周,许时胳膊上的擦伤都好透了,也没出成校门过。
“你够了,江运,”许时有些苦恼,他指指宿舍大门,“我们锁得好好的,椅子也按你要求放了,写作业也要一起写吗?”
江运笔尖一顿,立马露出伤心的表情:“你是不是腻了,嫌我烦了?”
“……呵,我是这个意思?”许时冷笑一声,“当我没有说,你继续陪着。”
江运立刻舒展眉眼:“这才对,话说这次竞赛我要是考过你,能不能提前在你这儿加点分。”
许时一下就知道这家伙在想什么了,他故意冷着一张脸,用笔敲敲卷子:“刷题先刷过我再说。”
“嘿?”江运本来没有的好胜心一下起来了,“行,君子一言,不能反悔啊。”
“不反悔。”
于是,六班同学最近发现,他们班两个佬,前阵子如胶似漆,这几天打了鸡血一样,疯狂刷题,且敌意明显。
吃饭的时候能看到两人用便利贴对着甩步骤和思路,体育课江运也不打球了,抱着卷子在教室啃,甚至两人回宿舍时间都晚了。
这就算了,听说男寝宿管晚上巡查的时候还被两位学霸屋里窸窣声吓到,还以为人翻窗户跑了,才有哗啦哗啦的声音。
谁知拿钥匙捅开门,两人点着台灯头对头刷题复盘呢。
据说当时已经快两点了。
至于为什么那么可信,是因为第二天两位顶着黑眼圈被老高一手一个提溜进办公室里,才有这样的消息。
同样参加竞赛女生喃喃:“这次竞赛卷子不会很难吧?”
温佳看透不说透:“初赛不会特别难。”
“那他俩这么…拼?”
她摇摇头:“谁知道呢,可能是打了什么赌吧,说不定争第一呢。”
“嘿嘿嘿,争一,争一好啊。”她同桌笑得猖狂。
温佳嘴角微微上扬,碰了她一下:“嘘,人回来了。”
两人勾肩搭背坐在座位上,没注意教室都安静不少,一个个身子不动耳朵都很不得贴他们两人身上。
“今天要不然休战吧?”江运慢悠悠打了个哈欠,“不然我真怕老高半夜突袭逮住我们。”
许时刚在办公室被江运坑完,被老高训了一顿,更不可能放过这人。
休战是这么好休?不是说自己非拉着他写题?好啊,今天他就让这家伙体验一下刷题机器一日体验卡。
许时从兜里拿出几大包他经常吃,但特别酸的糖。
他拆开了一包摊在桌子上,当着江运的面吃了一颗,没什么反应似的又亲手给人剥了一颗,朝江运看去:“张嘴。”
第49章 没有认错
江运身子一僵,似乎没想到许时会亲手剥,他脸上温度猛然升高,说话都有些磕巴:“这,这多不好意思。”
说是这样说,一群八卦的人眼珠子瞪得都要发光,不是夸张,这一颗糖下去,牛都得酸倒。
但江运没磨蹭半点儿就低头去吃许时手上的糖,快碰到时忽然又起身,似乎还想说些什么。
许时没给他机会,二话不说趁着他张嘴就塞了进去。
众人:嘶!!真吃了!
不出所料,江运刚吃到嘴里没一秒,表情就开始变了。
仅仅是看着,就能感觉到那种鼻腔被冲了生理盐水直袭大脑的酸爽感。
江运的泪腺像是被柠檬做成的眼药水狠狠滋润了一番。
许时垂眼看着情绪不明的人,眸子里泛起圈圈笑意:“味道怎么样,好吃吗?”
这话一出,周遭目光都少了不少,生怕被注意到,学霸分给他们。
江运想要回答,刚一张嘴,更酸了。
他没控制好力道,椅子都被动作弄得滋啦一声响。
“行了,赶紧吐出来,”许时表情一呆,紧忙抽了一张纸巾递给他,“你这么…怕酸?”
江运低着头没接。
“江运?”许时慢慢弯腰侧头去看他。
只见江运脖子以上通红,他维持着表情看向许时,平日里那双散漫又轻佻的眼睛水光一片。
特别…纯。
许时就这么直直地撞入了他的眼底。
扑通、扑通!
他屏着呼吸,纸覆手上,递到江运面前,微微抬抬下巴,示意吐出来。
可江运没动,正当他以为是不是酸傻了的时候。
江运伸出手拉住许时的手腕,拿开了纸巾,然后把脸埋到了他的手心里。
嘎嘣几下,许时听到他把糖嚼碎的声音,手心里被他眼睫来回刮蹭,羽毛一样扫到了心里。
像小白一样,喜欢把脑袋放到手心里来回蹭。
可感觉是不一样的。
许时嘴里糖也没吃完,鼓鼓一颗被推到一侧,他从来没有把糖嚼碎的习惯,这会儿感受到手心里的耸动,不自主地跟着一块儿嚼碎咽了。
他手心一动,只见江运抬起了头,又坐好,语气很郑重:“好吃,再喂一次。”
许时无声地扫了一眼他红得很明显的眼皮,默默把桌子上的东西全收了起来。
江运:?
“你干嘛?不给我吃?”
江运笑着作势要抢。
许时躲了过去,全塞到书包里了,嘴巴上下一碰:“没了。”
“不是怎么个事儿啊,”江运理直气壮,“你问我好吃我说好吃,怎么就不喂了?”
许时想到刚刚他的样子,眼神飘忽:“提神用的,太酸,下次换别的。”
——下次,还有下次。
江运作乱的手当即止住了:“行,大家都听着呢,你到时候可别耍赖。”
许时这才意识到,刚刚他都干了些什么蠢事!
他刚抬头望去,齐刷刷低下头。
连沈之都拿书捂得严严实实。
江运只觉好笑:“干什么呢干什么呢,捂那么严?”
沈之被点到,就露一双眼睛出来:“没什么,我最近牙疼,不吃糖。”
正准备分点东西的许时:……
“你看你那糖给人吓的,”江运揉揉还发酸的脸,“小沈子都不来和我们说话了。”
许时轻瞥了他一眼:“那你说好吃。”
随着上课铃声响起,江运借着上课铃小声说了句:“男朋友喂什么不好吃?”
许时把他头推开:“你再说。”
江运学他:“你再说~”
许时没好气用腿撞了他一下,江运转着笔闷笑一声,又碰回去。
就这样,两人仗着后排还有书挡着,你撞我一下,我撞你一下。
“你烦不烦?”许时对着口型说道。
他挪开腿,不愿意再挨着江运。
可江运这人就喜欢逗他,许时挪一下,他也跟着挪一下。
“……”
正当许时以为这种低智娱乐要持续下去的时候,‘咚咚’两声,老高站在窗户外面喊了他一声:“许时,你出来一下。”
他还没听过老高用这么严肃的语气喊过任何人,哪怕是有人数学个位数,老高还能抿口茶,心平气和地问遇到了哪些困难。
“怎么回事儿?”江运也感到不对,他下意识抓住许时手,不想让他去。
许时拇指习惯性地蹭了他腕骨一下:“没事儿,我回来和你说。”
因为这个动作,江运几乎是同手同脚地起身让座位。
许时心里浮出的那点儿不安,也被抹平了。
但当他在办公室门口碰到一个有些眼熟的身影时,倏然呆住了。
那天他和江运在奶奶摊前看到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老高瞅见他神情,唉了一声,拉着他进办公室里,然后又关上了门。
在确保屋里只有他们三人的情况下,老高缓缓开口:“许时啊,这位…你认识吗?”
许时这才回过神来,仔细打探眼前这个男人——
不同于上次贵气的感觉,这次穿着一身休闲简约款风衣,双手插在兜里,头发梳得干净,只是那双眼睛他不太喜欢。
即使带着笑,本能感觉对方不是什么好人。
许时收回视线:“不认识。”
“您看,这位先生,”老高让许时来他身边儿,保护欲很足的姿态,“您是不是认错了,我们许时并不认识你,还是请您回去吧。”
许时听不懂他们之间打得哑谜,但那位男性下一秒说的话,却让他如坠冰窖——
“没有认错,这位老师,我很确定他就是我儿子。”
“你说什么屁话?我、从来都没有、父母!”
男人轻笑一声:“这话要是让你妈听到,应该会很伤心。”
说着,他快速凑近轻声说了句:“不过她已经死了。”
许时极力维持的冷静在这一刻烟消云散,饶是从来没有体会过母爱,此刻也因为这句话气得嘴唇发抖,在看到眼前这个男人游刃有余地朝他勾唇一笑时,恨不得冲上去打他两拳!
“你说什么?”
许时拽着他的领子不肯松手,但他越大力,这人笑得越开心。
“许时!松手!”老高抱着他的腰把他往后拉。
“看来之后还得好好管管,儿子不听话可不太好。”那人说着,还对老高歉意一笑,“让老师看笑话了。”
老高没听到这人对许时说了什么,但他知道许时绝不会无缘无故动手!
他对男人言语中十分轻蔑的语气不平,站起身来,隔开那道打量许时的视线:“这种事不能随意开玩笑,我还是那句话,拿出证据,不然我们随时可以叫保安。”
“很遗憾,没有半句虚言,”男人伸出手看了眼手表,接着转头看向老高那边,“而且我一开始就说过了,在看到我儿子后,我自然会拿出证据来。”
“老师不信的话,可以看看这个。”
他从看起来就价格不菲的包中将文件拿了出来:“你可以看一下,这是我们的DNA检测结果。”
什么…?
许时蓦然扭头看向那张纸,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没有跟着对方的节奏走:“不可能,我根本没和你一起去医院进行检测过。”
老高刚刚一瞬也慌了神,闻言他端着杯子喝了几口茶,尝试冷静下来:“你完全有可能拿着自家人的信息去检测,这并不能说明什么。”
“啧,”男人无奈地走上前敲敲老高的桌子,“看来那天让人拔的头发还是少了,这样,这是我的名片,等有时间我会来找他一起去做检测的。”
“当然,你可以全程跟着。”
第50章 我把好运都分给你
闻言许时彻底冷静不下来了。
他甚至不知道这人的名字,可男人在撂下这句话、留下那份鉴定后,又看了眼手表,而后歉意一笑,匆匆离开。
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却将他的生活轻而易举又不留情地搅浑。
许时根本想不通这位名义上有血缘关系的人究竟为什么会来找他,又是怎么样找到他的。
有什么目的?想干什么?
他不知道!
他怎么会知道!
他明明已经快忘了,他都已经准备放下了。
为什么一出生就被遗弃?为什么别人都有家?为什么就非要在他生活逐渐好起来的时候,被莫名其妙的人全部搅浑!
凭什么用那样的眼神看他?
在这一刻,满腔的恨意喷涌而出。
——呼哧、呼哧。
仿佛有看不见的薄膜盖住了他,残破风箱般的声音从许时口鼻中发出。
而他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异常。
“冷静!许时!”
老高声音出来那刻,许时恍然察觉他有些耳鸣。
他甚至连玻璃杯碎掉的声音都没有听到。
手也有些麻,使不上力,也喘不上气。
他大口长着嘴试图呼吸更多新鲜的空气,可是却感受不到一点儿空气的存在。
老高慌了神,他想把许时扶起来顺顺气时,两手拽着发软的许时把他往板凳上拖。
许时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份鉴定结果,手越攥越紧,直到快要感受不到触觉,他好像又听见办公室的门响了。
可仅仅是那一瞬,他旋即又被拖入好似真空状态下的玻璃罩中。
许时被进来的人影恍了一眼,下一秒脑袋后就被垫了件儿衣服。
一双大手捂着他的脸,像呼吸罩一样,但并没有让许时感到窒息,反倒情况好转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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