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着被甩到楼梯间那边的人平静说着,“严确,你再没事儿找事你大可以试试,看看你家里人护不护得住你。”
说完,许时不给外面的人一点时间,咣一声巨响合上了门,如果不是严确爬不起来追不上来,那关门的力度能砸断鼻梁。
刚从外面溜达回来的沈之看到这幕直接上前挡住,“卧槽!这干嘛呢干嘛呢!”
不远处的严确爬了好几下才站起身子来。
沈之一望,紧忙将围观的人打发走,“都别围这儿了,马上上课了让主任看见不得批你们。”
接着他跑进班里连前门也挡上了。
许时一脸阴沉地坐在座位上,门外严确骂骂咧咧,各种亲戚词汇不堪入耳。
那些来看新转来的同学也相互推搡着走了。
原本许时破冰的形象此刻雪上加霜,即使同学们都知道事情并非因他而起,也清清楚楚地听到严确是怎么羞辱人的,但不会有人这个时候来触霉头问是怎么回事。
他的脸色实在是太差劲了。
偏偏有不怕死的,哦,还有个不知道怕死的硬往上凑。
沈之一屁股坐在了许时旁边,一脸知心哥哥的样子,“咋回事儿啊,咋就差点打起来还是严确那家伙打起来。”
许时心情很差,满脸漠然。
沈之又接着说:“大学霸你不知道这人事迹啊,还和他起冲突?”
他还是没理人,但他忘了他身后还有个乐意理人的。
“严确我们没和他起冲突,他这人什么事迹?”江运也搬来板凳围了上来。
沈之打量了他几下,“嘿!你还挺自来熟?”
江运甩了几下笔,“那可不,第一天不得融入一下班集体?继续说啊,断人瓜路,如断人财路。”
沈之被逗笑,接着说起来一高都知道的事儿,“还能怎么样啊,他就不讲礼貌一混子,这片儿谁不知道?小学撒谎诬赖别人偷东西,初中掀人家小姑娘裙子,高中染发抽烟打架,什么恶劣的事情他没干过?这些还是被学校通报出来的。”
他说说着碰碰许时,放低声音小声问:“对了学霸,你不是和那家伙一个初中的,除了这事儿他还干过什么?”
江运笔一停,望了过来。
许时感受到视线,手顿了一下,接着继续刷起习题, 没什么表情地回了句:“不熟,不知道。”
江运若有所思,反倒沈之这个大心眼一点也没看出来什么端倪,拉着江运说到上课才肯松手,十分钟就跟人结识成了好哥们。
直到快放学时,严确那家伙都没传来动静,本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了,十八班班主任踩着皮鞋蹬进了六班。
他知道十八班的班主任,严六,每天就是标准的衬衫配西裤,即使冬天外面再冷,他都会在棉服里穿上整齐的套装。
人没什么问题,但他是严确家亲戚。
所以当那个凶狠的目光破空刺来时,许时就知道他是来找自己的。
甚至都没有出声,只是在讲台上隔空点了一下,便出门走了。
在众人还一片茫然之时,许时已经收拾好准备出去了,临走前望了一眼身后空着的座位,走到还在发愣的沈之面前,提了一嘴:“别跟江…别跟新来的说我被叫走了,就说不知道就行。”
一上午过去,沈之早就弄清楚事情始末了,这事儿还真抛不开江运。
沈之手里面包也不吃了,纳闷问:“为啥不跟江哥说啊?不得有个人作证是他先找麻烦的?那老师还不知道是严确他们家哪门子亲戚,你就自己一个人去?万一穿你小鞋儿怎么办?”
许时伸手拆开面包,往他嘴里一塞:“我跟他不熟,多写几道题,少管闲事儿。”
“真不等江哥了?他就是跟着老高领校服去了,马上就回…”
许时打断:“没必要,你想和严确牵扯上?”
*
办公室人走的都差不多了,就他们三个,严六装都不带装地望着门口的人。
许时一进去就被盯着,一旁严确晃着脑袋颇为得意。
“有事?”许时开门见山,连老师都没喊。
严六神色不满:“连老师都不喊了?你知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事儿?”
许时迎上目光:“不知道。”
严六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他把严确拉到前面,指指上面的脏痕:“你看看,成绩好就可以为所欲为欺负同学了是吧?你看看给人家摔成什么样了?”
严确配合地扭了扭身子。
许时皱了下眉:“啧,这不没残吗?磕一下就喊人过来训话。”
说着还嫌不够点火的,又补了一句:“哪来的少爷,不知道的还以为大清没亡呢?”
第4章 不知道的还以为抓奸
许时的话完全打破严确面上虚伪的宁静,不出意外的,他被严确拎住了领子。
“我给你面子你说什么屁话呢?”
严确力气不小,但许时也不是吃素的。
他秀气的眉眼尽是戾气,迎面一瞥,对上严六暗含警告的视线,一把拧着严确的手臂反拧了一下,直接把他整个人压了下来。
“嘶!!松!!他妈松手啊草!!”严确面部扭曲起来。
对面坐着兴师问罪的严六顿时慌了,立刻起身出声制止:“像什么话!许时!你撒手!!”
许时淡淡瞥了他一眼,松开手的时候把严确往前轻轻一推,严确跟个被踩到尾巴的狗一样躲到靠山身后,恶狠狠地瞪着他。
严六嘴角发抽:“你闹什么闹?还敢在办公室闹起来了?还把不把我这个老师放在眼里!!?”
“不放眼里,你能拿我怎么样?”许时冷笑一声,把他的话当成了耳旁风,一下掀开了严六伸来的手:“先找麻烦的是谁?颠倒黑白的又是谁?”
严确脸色瞬间心虚起来,但靠山可一点也不心虚,他站起身和许时对视着:“我说是你闹就是你闹?谁不知道初中你把我们家严确打进医院的事儿?你忘了当时自己多不受人待见?”
他们的身高并不会带来压迫感,但是让许时很恶心,尤其是那初中那件旧事重提。
“你爸你妈都不要你不管你,你就是心理有什么问题,智力健全甚至取得第一的情况下,对同班同学大打出手?今天要不是我问了严确,我还不知道你又欺负他了!检讨书1000字,不然我就上报给学校。”
又是这样的话,又是这样的眼神。
许时看得要吐出来了。
他本该很生气,但是看到那两张如出一辙的嘴脸时,竟被气笑了。
说真的这话从小他都听惯了,但从严六嘴里说出来,他胃里泛起一阵一阵的反酸。
正当他准备说些什么时,扬着笑意的声音伴着踹门声出现。
“呦,恶人先告状啊?教训学生怎么不把我们班主任喊过来一起教训?”
许时怒意瞬间凝结,回头一看,大脑都有些宕机——
他怎么来了?
姓江的正拎着新校服,扬着眉毛朝自己看了过来,明明是十分凌厉的长相,可因为嘴角挂着笑,特别的…让人不爽。
穿着干净的衣服,却非要趟这趟浑水。
许时无意识地绷紧脸色,直到江运站到身旁时,他才看到老高也在,并且像只战斗公鸡一样挤开了他俩。
“什么叫人家爸妈不要,什么叫我们班学生心理有问题??”老高气得风度尽失,跟个斗牛的一样猛然和严六脸贴脸,“我们班许时,自打入学里来品学兼优,你去我们班里问问,谁对他不满?你身为一名老师有这么说学生的吗?”
他嘴上攻击不停:“既然是教训学生,怎么单单喊道你们二楼办公室,不来我三楼办公室一起处置他?!!”
老高的气势太骇人,严确都被瞪得蔫巴了。
严六见状,“不是的,高老师,您误会…”
“误会?我在门口两只耳朵可听得一清二楚,我学生也听得一清二楚,”老高往椅子上一坐,指指江运,转而又桌子拍得啪啪响,连带着桌子上的作业都摇摇欲坠。
江运不闲事大地接话:“没错,我听得一清二楚,您搬弄是非还羞辱人。”
老高嗓门儿老大了:“既然掰扯,那就掰扯到底!!!”
江运点头:“说得对。”
老高二话不说从兜里取出来一个小册子,当着严六的面就开始念了起来——
“上个月周四,严确参与外校斗殴。”
江运夸张地哇了几声。
“月初周三,严确厕所抽烟。”
江运又做作地啧啧摇头。
“前几天晚上,严确聚众打架,勒索他校学生钱财。”
江运大声叹气,还代入感极强地抚了抚心脏。
“今天大课间,来我班门口侮辱他人,如果严老师不信,我们班门口还有监控,需要我带着你去核实一下吗?”
……
严六脸都快气抽搐了,他哪里会不知道是严确这小子的错?正欲对着江运发威,被许时一把挡住。
许时把人拉到自己身边捂住了那张不老实的嘴,老高才算安静地念完严确所犯的条条框框。
半晌,老高合上本子,清清哑掉的嗓子:“我要求严确写一千字检讨并公开道歉,等下周一就得这样!”
最后许时从办公室里出来时,都有些恍惚。
他…老高战斗力这么强吗?
许时看了眼有些慈祥的老师,又看了眼身旁颇为张扬的人。
心中那点挥之不去的阴霾好像都没了。
“行了,你俩赶紧去吃饭,”老高拍拍两人脑袋,“都说了多少遍,有事儿找老师,怎么就记不住呢你这孩子,你看看人家小江。”
许时:“……”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在这方面和人比较。
一路上许时沉默地和江运并肩走回教室,出奇的是这家伙居然没和他讲话。
但许时也没多问什么。
只不过这种诡异的氛围在他随口问了一嘴沈之吃饭不吃饭,更加诡异了。
沈之在那儿挤眉弄眼,如果许时这时候回头看一眼,就会发现江运情绪不太好。
但他没有。
不仅如此,许时掏饭卡的时候,还顺嘴问了一句:“不去吃饭吗?你眼睛…?是太疲惫了?”
沈之沉默,沈之逃走。
许时呆住,硬着脑袋回头看了一眼,就见江运对着自己挑挑眉毛。
而他的视线正落在自己手里饭卡的地方。
想着不会有人和自己一起吃饭,但出于礼貌,许时还是走流程问了句:“你要去……”
“去,怎么不去,我们许大学霸邀请我自然是十分乐意,去办公室不叫我,去食堂也不喊我?”
江运手插着兜二话不说拖着许时就外走。
……他话都没说完。
甚至来不及想一些什么拒绝反驳又不失礼貌点话语,就被江运和沈之夹着一起去饭堂的路上了。
*
“打什么菜?”江运拿着他的卡问着,由于揽着的姿势,身体重量还分给了自己一部分。
许时不习惯和人接触,但考虑到给他帮过自己,还是忍下,憋出了一句:“土豆丝拌饭。”
“好。”
“我还是和你一起…”许时站起来想自己去,又被江运按了下来。
他只觉头发被压了一下,缓过神的时候,江运已经拿着卡走了。
看着远处瘦高的身影,许时一时间有些恍惚,这才认识几天?这么自来熟吗?
这时,沈之端着饭凑过来,嘴里还叼着根鸡腿,含糊不清:“你俩和好了?”
许时一愣,“什么和好?”他和这位江…江同学都还算不上朋友。
沈之:“就江哥啊,你自己走不让跟他说,人一回来就猜到了发生啥事儿了,你都不知道他脸当时有多黑。”
“那气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抓奸。”
“……”
许时动动嘴:“不会比喻还是不要乱用了。”
江运没一会儿就回来了,十分自然地把饭放下,把有大盘鸡的那份推了过来。
?许时:“我不要,你把你那份给我就行。”
江运笑眯眯地把他手推开:“我用我的饭卡刷的。”
许时脸腾一下红起来:“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请恩人吃点饭,不很正常?”江运变魔术似的从兜里掏出来一瓶酸奶,“多吃点吧,瘦得跟猫儿一样。”
许时嘴边的谢谢噎了回去,“吃饭,我不瘦,我是人。”
江运低笑一下:“大盘鸡…应该吃得惯?我看这层就这个窗口还有点。”
“吃得惯。”许时干巴巴回了句,接着闷声往嘴里塞了块儿土豆。
和同学一起吃饭,好像…也不赖?
许时的吃相很安静,不同于沈之那种大卸八块的豪放,也不同于偶尔说句话的江运。
他自始自终就盯着菜愣神吃饭,自然也没有注意到余光偷偷打量他的江运。
突然,咣——
斜对面传来餐盘声响,许时被声音吓得细抖了一下,抬眼望去。
又是严确,还多了个一起的平头。
两人似乎是注意到他们,脾气才这么爆。
这个平头他也略有了解,一个比严确家还有钱的少爷,学习成绩也不错。
所以平时干的那些事儿,他们班主任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晦气。
许时低头假装没看到,继续吃饭,中途对面的沈之想扭头看一眼,立马被江运搬了回来,“吃饭吧,别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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