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十多人站在起跑线上,跑道外延围了一圈人,密密麻麻的全是人。
负责老师拿着喇叭把学生往后疏散,沈之硬拽着许时一起拿着不知道哪来的手幅,上面写着——江运加油、江运牛逼、江运我爱你……
许时一过去就被沈之塞手里高高举起,根本没看清上面写的什么。
只是江运回头望了他们这边方向一眼,然后肉眼可见地红透了。
随着一声哨响,跑道上的少年一个个卯足力气向前冲刺。
众人还没见过开场这么…猛的方式,一下沸腾起来。
“江哥——最厉害!”
“七班加油啊啊啊”
“一班一班,勇夺第一!”
“六班加油!”
“一班最棒!”
“六班!”
“一班!!”
……
各种加油呐喊声嘈杂在一起,震得许时心跳加快。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江运,他已经跑了近三圈,超了其他选手半圈,还有个体育生和他差不多距离。
本以为跑了将近一半,他们应该也累了。
但令人没想到的是,他们一开始冲得猛,这会儿疲惫感居然也没上来,一个个像体能怪物一样。
甚至还有几个在最后冲刺阶段,还能冲刺一把。
许时紧紧盯着离终点越来越近的身影,鬼使神差地迈开腿走到终点的位置,等着…某人。
“第二!!!江哥牛!”沈之大声播报着战绩。
等许时回过神的时候,他已经将有些精疲力尽的江运抱住了,两人鼓噪的心跳交织在一起,然后就听人这人有些失落的说:“没拿第一…”
许时拖着他绕过人群,往操场看台下的休息室走了走,那里人并不多。
他对着里面两三位同学浅浅一笑,打了个招呼。
放下之前他并不会这样做,只是跟着江运呆在一起时间有点儿长,潜移默化被传染了。
等人都走完了,许时不自在地拍了拍埋在怀里的脑袋:“喂,你不会哭了吧?”
江运没说话,只是晃头蹭了蹭,许时又接着安慰:“你们就差了几秒,已经很厉害了。”
“喝不喝水?”
还是没动静。
许时摸着江运发丝微微出神,十分快速又小声地说了一句:“在我心里你就是第一。”
下一秒,江运蓦然抬起头,两手撑着许时的肩膀:“你刚说什么?”
他抬起头,许时这才发现他眼眶并没有红,几根发丝黏在额头上,给他那张校霸脸上平添了几分可怜。
有点可爱。
许时撇头不去看他,绷紧神色又重复一遍:“我说在我们心里你就是第一。”
谁知江运突然咧嘴笑了起来。
“我听到了,你说我在你心里是第一,”江运乐呵呵地傻笑,甚至有种冲动想埋在洗手池里冲冲头。
他还想继续赖许时身上,被许时推了推:“听到还问,起来,回班了。”
江运没有被推开,轻轻拽着他的手,大了许时一圈的手没有强硬地扣进去,反而只用手指轻轻搭了上去:“再待一会儿。”
反正只有他们两个人,待久一点也没什么关系。
许时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钉在江运身上了,眼底不经意流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柔与纵容。
江运担心压着许时,在他肩膀上趴了一会儿便抬起身来,不料却撞入了许时眼底,里面没有提防与戒备。
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江运心跳猛然加速,他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和许时的手十指相扣。
就连身体的异样,也来得有些突然。
第36章 不就是枚硬币吗?!
许时瞳孔紧缩,两人挨得近,他自然察觉得到这一异样
他明明没有挨到,却像是被烫了一样,一下把江运给推开了。
两人无声对视一眼,许时把他的外套往他那边儿扔了过去。
“穿上,挡挡。”
“我…”江运低骂一声,窘迫地拿起衣服盖住,他要怎么说?因为太喜欢你才会出现这种生理反应?这话他自己想想都觉得特么离谱。
许时发现后一直没去看江运,还给了人台阶下:“可能是跑太猛的原因,你冷静一下。”
两个人就这样一个坐着,一个站着,谁也不看谁。
站了将近快十分钟,忽地许时鞋底擦响,他说:“我先回教室,你…在待一会儿。”
江运连忙起身将人拉住,他早就冷静下来了,这会儿更多的是…尴尬。
“我…”许时一开口才发现声音有点干涩,他轻咳一下,“我一直忘了和你说了。”
江运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什么?”
许时对着他礼貌又疏离地笑了一下:“之前你刚转过来,老高托我照顾一下你,当然我们肯定是朋友,老高不说我也会帮一帮,但老高人挺好这个事儿也得让你知情。”
其实他并没有特别反感,只是不知道怎么样去面对这样的江运。
但这个节骨点说出来,多少有点欲盖弥彰的意思了。
“那…为什么之前不说?”江运脸上笑容都挂不住了,“你是不是知道我…”
“江运,”许时突然出声打断,“我们回班吧。”
“…我喜欢你…”
两人异口同声。
江运他没想到自己会在这么仓促,这么意外的场景中坦白心意。
他应该是赚了钱,一起在共同的大学里,捧着花说的。
而不是现在刚跑完三千浑身脏兮兮,还有些…变态的情况下,将心意说了出来。
即使他知道许时会拒绝,但是告白怎么能…不郑重一些。
如他所料,许时没有开心,也是,被同性告白,第一反应震惊才对。
虽然许时脸是红的,可眉毛却拧在一起。
江运心又往下沉了沉。
许时心脏咚咚加快,江运的告白来的突然又在意料之中。
他以为自己会平静地拒绝江运,可真正听到这句话时,脸却热得不正常,他皱起眉想寻个简单又不会尴尬的理由拒绝,刚抬眼,就看到了江运有些可怜的表情。
嘴都干得起皮了,还一直盯着他看。
许时如芒在背,从矿泉水箱里拎出来一瓶给江运扔了过去:“哦…你喝点水吧,我…不喜欢男生。”
得到确定答案的江运,耷拉着脑袋,闷声说:“我们还是朋友吗?如果你不愿意,我不会骚扰你的。”
许时心里想怎么说,犹豫了一瞬,下一秒,就被江运勾住了袖口问:“你会觉得我喜欢你恶心吗?”
“不会。”许时脱口而出,“喜欢谁,是你自己的事,我不会因为你喜欢…男的,就不和你当朋友,你又不是那混蛋,而且我也不怎么…好,你之后会遇到更好的人。”
他说完没看江运表情,匆匆离去。
江运在原地愣了会儿,才喃喃出声:“可我不是喜欢男的,我只是喜欢你…你就是很好。”
可人都已经走远了。
许时没等江运,回到班里的时候,也没多少人,江琅应该是领奖状去了,沈之正趴在桌子上躬着身子玩手机。
他松了口气,揉揉发烫的耳朵,坐了下来。
说真的他不知道怎么面对江运,更别提以后还有面对江奶奶。
但既然已经说开了,那宿舍他是换还是不换?
要是换了,江运他…会伤心的吧,可要是不换,应该不会觉得他在钓…人吧,他已经拒绝过了。
“学霸!”他正愣着发呆呢,沈之又猫着身子过来,拿着本书挡着给他看,“学霸,你终于回来了,我想和人分享都没地方分享。”
许时垂头看了一眼:“什么?”
沈之看看后门,又瞟了眼窗户附近,把手机从书的夹层里挪了一点出来:“还能什么?运动会呗,今天刚比完,学校就已经有人发网上了,每个人抓拍的都挺好的。”
“尤其是我,太帅了。”
许时嘴角微微翘起,他并不感兴趣,但被沈之逗得还是低头去看了眼,图片有很多,沈之点开暂停后就继续播放,好巧不巧,划着划着网卡了,刚好定格在江运那一张照片上。
他跑得太快,额前头发全部被风掀到后面,这角度抓拍的本该是丑照,可被他那张脸硬生生抬成神图了,挡不住的帅气。
“江哥也帅,当然我更帅,”沈之兴致勃勃地说着,“学霸你都不知道这下面有多少乱攀亲戚的。”
许时大概扫了一眼评论,那算盘都快崩到脸上了,沈之还搁着哈哈笑,他扫了一眼热评第一是串乱码——‘我儿子真帅。’
下面附图刚好是江运那张照片,点赞量破十几万,但凡沈之点开折叠评论看看,都会知道这可不是‘攀亲戚’的事儿。
莫名有种不爽,可能是知道江运的家事后,对这种胡言乱语认儿子的话感到不满。
他伸手把沈之手机按灭了,“老高马上就回来了,先收起来吧。”
沈之肩膀一抖,迅速把手机往书里一夹,动作行云流水,好像藏了很多遍一样,关键是看不出来半点儿凸痕。
许时纳闷:“你…对书做了什么?”
沈之贼兮兮一笑,给许时展示了一下:“我把这书中间掏了个洞,刚好能放下。”
许时:“……”
“说什么悄悄话呢?”江运脚步没声地站到两人身后。
两人肩膀俱是一抖,沈之脸都白了一度:“江哥,咱走路能有点声音吗?”
江运笑笑,把占着自己座位的人拉开,坐下来:“有声音不就吓不着你了?马上自习课就开始了,还赶紧回座位上去?”
他语调一如往常那样散漫,但如果仔细留意的话,都会发现这两人看起来有点不自在。
江运没有像之前那样把胳膊搭在许时身上,自从他进来后,许时的视线也没有在他身上停留。
‘我们还是朋友’这句话在‘我喜欢你’之后,本身就是个悖论。
不可能毫无芥蒂。
两人回来后没有交流过,两张桌子对在一起的缝隙此刻变成了间隙。
许时面不改色地做题、更改、复盘,一如既往。
可江运觉得喘不过气,那种无形之中有意识地疏远,却又强制维持这段‘朋友’关系,让他…难过。
他不想让许时这样过度紧绷。
其实他有想过许时太过排斥的话,他会从宿舍搬出去,不会让许时为难。
江运熬到下课,许时姿势都没有动一下,连看过来视线都慌乱错开。
他盯住趴在桌子上的脑袋两三秒,然后拿起杯子大走出教室。
江运不着痕迹地站在生活委员身边儿,“委员,话说咱们学校如果换宿舍的话,直接来你这申请就行吗?”
生活委员手一抖,眼睛唰一下转过来,八卦雷达疯狂转动:“你也要换??”
江运准确捕捉‘也’这个字,心沉得更低了:“他也要换?”
这个‘他’,没有说名字,但两人都知道说得是谁。
生活委员尴尬一秒,没回答这个话题,她也没想到江运能这么会抓字眼。
江运也第一次让话题落下来冷场了。
“不过你俩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她面露犹豫,“运动会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突然要换宿舍?我还想着让你把学霸掉的东西还给他呢?”
江运扯扯嘴角:“我的原因,但我俩没吵架。”
但这话没有可信度,她又偷瞄了一眼,江运脸冷得…好似刚从雪山上下来。
“他掉了什么东西?”江运说,“一会儿我接完水进去带给他。”
委员也不敢在问什么,她把类似吊坠的东西拿出来:“就一枚硬币,学霸跑步的时候掉了,我看见就顺手捡起来了。”
江运接水的动作一顿,连热水烫到手都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他缓了一两秒,才把杯子里面的热水倒出去了一点儿,但手已经红了。
“江运你手…”
“没事,”江运木头似的摆摆手,把那枚硬币接了过来,“谢谢。”
不知道是不是烫得有些严重,他的手还微微抖着,可脸上表情又变了,有种…激动的感觉?
“谢谢…特别感谢。”
“没没没没…没事儿。”生活委员一脸懵地看着江运变脸似的一会儿生气一会儿笑,连忙离人远远的。
江运哪还有心思管这些?他现在就是福尔摩斯附身,抽丝剥茧地分析他和许时的可能性。
就算之前对他好都是因为老高让照顾,退一万步讲,许时完全可以不理会。
但他没有忽视自己,这说明在他心里地位还是不一样的。
接水、出气、辅导、回家、撒娇…这些经历都是他们两个人的,他从没见过许时这样对过别人。
江运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他嘴角险些压不下去,两手摩挲着这枚硬币。
上面粘着一点儿油污,还有胶布的印儿,可硬币主人也没擦,只是用红绳缠成‘十’字包着。
几乎是委员拿出来第一眼,江运就认出来这是之前自己给许时的那枚了。
一枚硬币而已,许时为什么要留着?他那么嫌麻烦一人,留着就说明舍不得,有什么好舍不得的?
因为是他给许时的!
所以许时舍不得丢他给的东西!哪怕它只是一枚脏兮兮的硬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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