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澄安都有些走神了,茶还不错,萧二婶姓什么来着?难不成他俩是亲戚?
细细想来却又不同,朱小雨有想法,敢尝试,萧二婶是有钱,却爱装穷。
发现谢澄安走神,朱小雨便推了他一下:“澄安,你到底有没有问梁大夫?”
谢澄安:……
没有,问了也不行,可是萧明允刚才踹了人家一脚,态度必须好,那就真诚地撒个谎吧。
谢澄安:“我最近一直在卖野菜,没去师父家,下回去了我问问。”
每天卖完野菜,谢澄安都要去梁大夫家一趟,看看缺什么药材、第二天有没有病人。
如果哪味药材缺了、或者有病人,那么他第二天就不去卖野菜,他还是以学医为主。
三家村和临溪村总的来说还是人少,生病的就少,也就风寒和风热那些,梁大夫名声在外,常有其他县、甚至淮安府的人来找他看病。
谢澄安下定决心学医,当然要跑得勤快一点,抓紧机会多学一些,他是不想问,都怪萧明允。
对大部分人来讲,自己一时冲动打了人,那么对方提的不过分的要求,都会尽量满足,谢澄安就是这样,总觉得他应该做点什么弥补一下。
谢澄安:“今天回去就不早了,”我们着急回家呢,别说了。
“明天吧,我去师父家问问,师父有可能不在,你别着急。”他还没有想好要怎么办呢,明天可千万别去市场上找他呀。
朱小雨闷闷的,不知道他的倾诉欲有没有得到满足,但是谢澄安真的急着回家。
谢澄安:“出来这么久了,快点回去吧,晚了又要被说了。”
朱小雨撇了撇嘴,还是谢澄安关心他。
谢澄安要是知道,他的一句话会让朱小雨产生这样的误会,定要立个闭口禅。
两个人去茶肆还了茶壶,拿了押金,不敢再瞎逛,径直往城门方向而去。
萧明允:“你跟朱小雨很熟吗?”
谢澄安:“他是去年来南山医馆做学徒的,我经常去送药,就认识了。”
萧明允:“既然关系一般,那不想问就别问了,问了也是白搭,他那样的,师父肯定看不上。”
谢澄安白了萧明允一眼:还不是你?
萧明允:“惹了就惹了,怕他作甚?”
萧明允觉得,他踹朱小雨的那一脚,没有任何问题,突然一下被人拽进了巷子,谁不害怕?谁不着急?谢澄安差点被他拽倒。
萧明允:“问下师父也行,让师父拿主意,师父不收、咱们也没办法不是?”
谢澄安:……
他师父的脾气吧……
筑阳县到三家村要走三个时辰,路上的风景每天都一样,往常,谢澄安总会睡一会儿,可是今天,他总觉得心不安。
路程未过半,天就黑透了,正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
夜风一吹,树叶就哗啦啦地响,偶尔传来几声夜行性鸟类的叫声,油灯一闪一闪的,像萤火虫一样,根本照不了多远。
觉着美好的时候,此间的一切都是美好的,觉着渗人的时候,此间的一切都是渗人的,谢澄安往萧明允旁边挪了挪。
第28章 萧明允成了人贩子
萧明允双手捏着谢澄安的肩膀,把人往右一拉,左脚直接踢到了小贼的胸上,腿长,至少比贼的半个身子长。
方圆十几里没有灯火,他们就像一个活靶子,萧明允连忙把油灯吹灭,四周便完全黑了,黑得不见五指,似乎也淹没了声音。
在黑暗中潜伏了很久的人,很快就适应了没有油灯的环境,三四个人同时扑了过来,萧明允提着谢澄安,跳出了包围。
理智告诉谢澄安不能乱喊乱叫,要保持镇定相信萧明允。
但是他第一次遇上贼,那个啊!字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在郑丰收给他讲过的故事里,贼分两种,一种是谋财害命的,一种是只谋财不害命的。
不知道他们遇上的是哪种?他甚至分辨不出来,对方有几个人。
郑丰收的故事是话本里的故事,筑阳县的治安似乎很好。
至少在谢澄安落户的这些年里,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人被抢,倒霉?孙莹散布的那个谣言,再次在谢澄安的耳边响起。
“他们惹了皇帝,皇帝怎么可能让他们好过,让他们回来,是让他们受惩罚的,日子过得好了怎么能叫受惩罚?”
他们才赚了一点点钱,皇帝就不高兴了?要把他们一家都杀掉?
“瞧着吧,谁敢帮衬他们、谁就要掉脑袋,朝廷时时刻刻都派人盯着呢,他们要是敢动什么歪心思,立刻就会被暗杀。”
他们只是想吃饱穿暖、有个安身之所罢了,这也算是大逆不道吗?
“那些人身手好得很,走路没有一丁点声音,一个月不吃不喝、照样能轻松地抹了人的脖子,他们就藏在这茫茫的大山里。”
他为什么一点功夫都不会?萧明允一个人,打得过这七八十来个吗?所有的想法,在一瞬间涌现。
就在谢澄安越想越委屈的时候,萧明允咬着他的耳朵说道:“别怕。”
谢澄安像小猫一样,被提着后领放进了萧明允的怀里,脚都没沾地。
不仅没沾地,甚至被抡了出去,他觉得自己的脚好像踢到了什么,紧接着就听到砰砰两声,哎呀,头好晕。
眨眼的功夫,四周就恢复了平静,谢澄安想象中的刀光剑影并没有发生。
进山的时候,萧明允带着谢澄安飞了几步,把昨天晚上修的精神力用了个差不多,怕下山的时候出现意外,还特地留了一些,结果分析筑阳县的店铺用了。
筑阳县的治安很好,因为县令郝英的弟弟郝芹,是三皇子面前的红人。
弟弟发达了就得拉扯哥哥?郝英不这样想。
如果三皇子当不上皇帝,那么跟随他的人势必被新皇打压,如果当了皇帝,那也是伴君如伴虎,动不动就是下狱杀头。
他的爹娘只有他们两个孩子,弟弟去京城某前程,哥哥便陪着爹娘,尽一尽身为人子应尽的孝道,这辈子就图个安稳。
虽然郝英并不指望着郝芹帮衬他,提携他,但光是有个这么厉害的弟弟,就足以让那些宵小之辈不敢在筑阳县撒野,所以萧明允没有特别防范。
精神力用光了,几个人又藏得严实,一开始萧明允确实没有发现。
但是他们扑过来的时候,萧明允就看清了几个人的相貌,是萧正洋和几个要好的。
他最开始踢飞的是萧正洋,抡着谢澄安踢飞的是魏多田的儿子魏文成。
萧明允跳起来踢飞的两个,一个是魏兴田,算是魏文成的远房叔叔,两个人的年纪差不多,一个是郑丰礼,郑丰收的堂弟。
几个人并不会武功,不知道从哪儿学了些三脚猫的功夫就敢劫道,结果才第一次干,就被踹飞在地,捂着肚子半天都起不来。
驴子被惊着,跑出去好远,萧明允唰唰两下,把驴牵了回来,驴车平常是用来拉货的,经常备着绑筐子的麻绳。
萧明允也不说话,只十分利索地把三个人绑了个结实,还有一个萧正洋没法绑。
第一脚的时候,萧明允没有看清是谁,踹得太实在了,萧正洋的肋骨断了三根。
萧正洋很荣幸地躺在了车上,而他的小伙伴们,只能被捆着,跟在驴车后面跑。
萧明允不说话,谢澄安也不说话,萧明允早就跟他讲过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皇帝是因为忌惮萧思谦,所以才给他们安了个结党营私的罪名,朝中大臣都知道。
皇帝也是要名声的,清白之人被降罪,已经让大臣们人心惶惶,如果他们一家连性命都丢了,那么一定会引起更大的不满,朝廷动荡不说,他也会落下残暴之名。
萧思谦活着,还能够安抚那帮武将,如果萧思谦死了,那么谁也不能保证他们会不会造反。
皇帝只能把他们分散,却不能尽数拔除,鸟尽弓藏也不是什么好听的话。
同样的道理,皇权更替的关键时机,三皇子也是要名声的。
如果他们死了,那么大臣们第一个怀疑的人就是三皇子,筑阳县的县令是他最器重的手下的亲哥。
一家人最担心的,是从京城到筑阳县的路上,让他们消失的办法有很多,山洪、染病、悍匪、马车坠落悬崖、等等。
既然平安地到了,那就意味着皇帝和三皇子,都不会让他们死。
不管他们是为了自己的名声,还是觉得萧思谦残了、萧远之病了,这样的一家人,不再值得他们费心思。
孙莹的见识再多,也不可能比萧明允多,不可能比他的公公婆婆和大伯子多。
被看穿了心思似的,谢澄安觉得很丢面儿,甚至嫌弃他们不够打,显得他刚才的惊慌特别的小题大做,好气啊。
咚的一声,不知道哪个倒霉孩子摔倒了,两个人十分默契地当做没听见,先拖他五百里再说。
不可能拖他五百里,村里的孩子虽然皮实,但是都没有练过,真的拖上五百里,他们恐怕只能给人家的家长,送回去一副骨头架子了,那就二里吧。
萧明允把郑丰礼拎了起来,说:“一会儿见到你们家大人,知道该怎么说吧?”给你们机会了啊。
郑丰礼不服,他是村长的侄子,郑丰年的堂弟,萧明允竟然敢这样对他。
萧明允:“行了,继续跑吧。”
萧明允没有再理会他们,只不停地投喂谢澄安,各种小点心,还有甘甜的茶水。
谢澄安:“我要吃芝麻糖。”
“想吃一块茯苓饼。”
“好香啊,这个馅儿甜甜的。”
“想喝水。”
“香茗轩的菊花茶好好喝。”
“这个绿豆糕绵绵的,真好吃。”
萧明允没有不应的。
没想到这些小贼,还给他带来了这么好的隐藏节目,撒娇的小郎君,萧明允太受用了。
芝麻的香气顺着风,不停地往几个小贼的脸上扑,口水把麻绳都浸湿了。
魏兴田开始埋怨郑丰礼,刚才他要是表现得好一点,说不定他们也能坐车。
咕——
咕——
是饥肠辘辘的肚子们在唱歌。
从相遇的地方回到三家村,用了两个时辰,再皮实的人,走两个时辰的路也累的够呛,更别说,他们还被绑着胳膊。
点心好香,水好好喝,可是他们吃不到,也喝不到,三个人全都没脾气了,尤其是魏文成,他最小,那就从最小的开始。
搁在往常,亥时的人们已经开始做美梦了,可是今日,几个孩子都没有回家。
家长们急得快把三家村翻过来了,怕掉在河里,怕在山里迷了路,怕被人贩子抱走。
萧人贩子明允悠哉悠哉地架着车,往谢澄安和自己的嘴里各塞了一块点心。
三大家族的家长纷纷围了过来,早就有人看到了他们,给几位家长报了信。
好一个灯火通明,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要表演节目呢,挺好,省的他们挨家挨户地送了。
萧明允还没说什么呢,萧二婶先痛哭了一声:“我的儿啊!”
不知道的还以为萧正洋已经西去。
萧明允脚一伸,胳膊撑在膝盖上,把萧正洋挡了个严严实实:“你先说?”明明坐在驴车上,却有一种傲视群雄的气势。
萧正洋:“娘!救我!救我啊娘!”咳咳咳,喊的太卖力,震到了伤处。
杀猪似的,萧明允叹了口气,往萧正洋的嘴里塞了一块,不知道是擦什么的布。
可能是给驴擦汗的,也可能擦车的,为了避免大雁、兔子、野鸡、或者野鸭的毛和粪便,蹭在他和谢澄安的身上。
魏家远房的一位婶子:“兴田?!”
萧明允绳子一拉,就把魏兴田提了过来,他板着脸,看上去好像要捏爆魏兴田的头。
“不管他们干了什么,他们还是孩子,你怎么能这么对待他们?!”
就是、就是、就是乘以一万次。
“官府拿人也得有个说法,二话不说就把人绑了,你哪儿来的权利?!”
就是、就是、就是乘以一万次。
“瞧瞧我儿被折磨的,都没个人样了!就是下了大狱也有的吃喝啊!大家都瞧见了,他们一家比阎王爷还残暴!”
就是、就是、就是乘以一万次。
“他们就该被处死!”
“别把晦气带给村子!”
“瞧那样子,以前做的恶定然不少,真是的,朝廷干嘛把他们放出来?!”
“孙娘子说的对,遇见他们就要倒霉!跟他们扯上关系就没好事!”
孙莹跟在曹成惠后头,把腰板直了直。
谢澄安看了看萧明允,萧明允提着绑着魏兴田的麻绳,仍是那副悠闲自在的模样。
挺能忍的啊,那当初怎么会气吐血呢?
小·就是它搞的鬼怎么了·天爷:别问,问就是补偿已经用的得心应手了。
小贼们本来已经服了,但是被叔叔婶婶们这么一喊,瞬间觉得委屈得不行。
萧明允怎么可以这样对他们?他算什么东西?!他怎么敢?!
胜负欲熊熊得燃烧了起来,他们把腰板一直,眉头一皱,眼睛一瞪,好一副世间万物都没在眼里的模样。
“你多大?他们多大?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非得闹到这步田地?”
就是、就是、就是乘以一万次。
萧明允:“他们抢我钱、”
“不可能!兴田绝不会做这样的事,踩死一只蝌蚪他都要哭几天的!”
“你少血口喷人,这几个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一个比一个听话懂事。”
就是、就是、就是乘以一万次。
“你以为你有几个钱啊,想什么呢?抢你的?还不如去当叫花子。”
哈哈、哈哈、哈哈乘以一万次。
“人家一个人打死了一头野猪,一天一头,很快就能把筑阳县买下。”
哈哈、哈哈、哈哈乘以一万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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