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澄安红着眼睛,狠狠地推了郑丰收一把:“他是我丈夫!我不许你这么说他!”
谢澄安转身就看见萧明允,睁着一双汪汪眼,正在深情款款地看着他。
小郎君维护他们的样子简直帅呆了好嘛!这次换他维护小郎君!
让小郎君对他深情却有些为难,谢澄安哐叽一声,连盆带衣裳全都推给了萧明允:“端着!”
萧明允赶紧端着。
谢澄安两眼冒火道:“不在家好好写字、出来瞎跑什么?赶紧走啊!看什么看?!”
萧明允咽了下并不存在的口水,对啊,他在家乖乖地抄书来着,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来着?
封印解除了谢澄安:“成天对别人家的事说三道四、盐水泡黄豆吃多了、闲出屁来了!”
瑟瑟发抖的萧明允:……
他吃盐水泡黄豆了吗?
心急火燎的郑丰收:“澄安、”
怒气加满,超级变换形态了谢澄安:“自己家的鸡还喂不好呢,偏去赶别人家的鸭,这么有能耐,怎么不帮燕子盘窝去?!”
燕子用嘴盘窝。
瑟瑟发抖的萧明允:……
他赶别人家的鸭了吗?
心急火燎的郑丰收:“澄安、”
上头了谢澄安:“这山真是风水宝地哈,祖坟上面噗嗤噗嗤地冒青烟,熏陶得男人们阴阳怪气的本事!一点不比女人差!”
瑟瑟发抖的萧明允:……
他家祖坟冒青烟了吗?
心急火燎的郑丰收:“澄安!”
谢澄安选择性失聪,并拍了一下萧明允的肩膀,吓得萧明允一个激灵,像老父亲给儿子提忠告那样。
仰着头才能与儿子对视的老父亲,给这一场景添了些喜感。
谢澄安:“不把烂葡萄扔了,一串葡萄都要跟着坏的,知道了吗?”
说郑丰收跟爱嚼舌根的人学坏了。
不是他,他没有,萧明允挺直了腰板,说:“那我们离烂葡萄远一点。”关系也不怎么样嘛。
被骂蒙的萧明允成功地忘了要跟小郎君讲清楚,他在京城没有相好的事。
谢澄安两步一回头,看萧明允跟上没有,郑丰收喊着澄安澄安,要去追。
萧明允挡住郑丰收,给了他一个有什么了不起的眼神,赶紧跟上,拽得二五八万似的。
郑丰收:……
怎么搞得,这么久才见一面,说的都是些什么?想送的东西也没有送出去。
魏翠翠抱着一盆不太脏的衣裳,满脸写着鄙视:“你又惹澄安哥哥生气了。”
郑丰收:“什么叫又?”
魏翠翠:“你经常说他们是罪臣!”
郑丰收:“我、都什么时辰了,你抱着盆脏衣裳,装模作样地给谁看?”
三家村只有一条河,洗衣和做饭都是它,所以规定了什么时辰做什么。
魏翠翠:“反正不是给闲出屁的人看的!”
发小团也不欢而散了。
第20章 有仇不报非君子
自己的老婆自己哄,别人气的也要自己哄,萧明允正寻思着怎么逗逗谢澄安,谢澄安却十分自然地从他手中接过了盆。
谢澄安:“爹、娘,我们回来啦。”还是别在公公婆婆面前使唤萧明允比较好。
眼不红了,脸不吊了,哪有半点和人吵过架的迹象?乖巧得不能再乖巧了。
小郎君可以啊,萧明允不由地心想,他家小郎君将来定能成大事。
谢澄安却在想,小鱼儿身娇体弱,平白无故地被凶了,可别吓坏了,他不想从福星变成扫把星。
萧母:“澄安放着,叫明允晾。”
谢澄安:“我们一块儿晾。”
萧母满脸亲娘笑,不打扰了,新学的白蒿拨烂子挺好吃,她去巩固巩固,把空间留给小两口。
萧明允刚晾好床单,正在晾被罩,突然有个小脑瓜掀开床单,探了过来,这不是他的小郎君嘛。
萧明允:“还没干呢,别着凉了。”
把小郎君抱开。
谢·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放下了·澄安:就这两步路,至于吗?有腿的人不都是自己走吗?
谢澄安:“对不起,我凶你了。”
小郎君哪儿都好,道歉的速度都这么快,萧明允心软得像滩水,那么大一只,非要往谢澄安的怀里蹭,差点把谢澄安拱倒。
萧明允:“我知道夫君不是在说我。”
不行就别勉强了、哎呀、好家伙、谢澄安后退了好几步才站稳,摸摸头?有些奇怪。
谢澄安轻轻地摸了摸萧明允的头发,不是出于安慰萧明允,而是他个人的喜好。
多温馨的场景啊,如果忽略掉萧明允撅着的腚的话。
谢澄安:“碰到伤口了吗?”
萧明允:“没有。”
谢澄安:“你别再叫我夫君了。”
萧明允:“我哪里做得不好吗?”
谢澄安摇了摇头,说:“我们不分这个,就一起赚钱,相互扶持,把日子过好,行吗?”叫那些咒他们过不下去的人好好看看。
萧明允:“好啊,听夫君的!”小郎君要和他好好过日子呢!
小天爷:“所以呢,小郎君还是不喜欢你,他只是在跟那些咒你们的人赌气。”
萧明允:“闭嘴。”
比起称呼,萧明允更在意族谱的事。
大庆不禁止男子与男子结合,但是传宗接代很重要的大庆,从未有人把男子写在族谱上正妻的位置,得到族中所有长辈的同意是件很难的事。
他们的结合更多的是临时搭伙、做妾、两情相悦却各有妻儿,高兴了就在一起,不高兴了就分开,随时可以散。
为了冲喜,他们的婚事是按照正规的流程办的,却没有动过两家的族谱,他得好好地打听打听,看这件事情应该怎么办。
谢澄安倒是从没想过入萧家的族谱,他在合计着,跟有些人的账怎么算。
总有病人在病愈以后,给梁大夫送东西,所以梁大夫家的食材非常丰富。
今日没有病人,也不用补充药材,擦完药橱,谢澄安便蒸了盘藕粉糕,小心翼翼地用油纸包了七八块,大部分留给梁大夫。
回家的路上,那群半大小子果然在老地方打麻雀,谢澄安晃了晃油纸包,朝那边招了招手:“大毛!黑娃!快过来!”
李大毛和王黑娃在衣服上擦了擦手,接过谢澄安递给他们的藕粉糕,咕叽咕叽吃得香。
王黑娃:“澄安,你不当厨子可惜了。”
谢澄安又给他们分了一块,说:“你们听说过汤婆子精的故事吗?”
李大毛/王黑娃:“汤婆子精?”
谢澄安:“汤婆子精原本是一位仙子,身高八尺,丰神俊朗,掌管着天下所有的汤婆子。”
“他聪明、强大、嫉恶如仇,还打伤了总是欠钱不还的偷鱼怪,是个为民除害的好仙子,可是他却遭人陷害,被贬下了凡间。”
李大毛/王黑娃:“啊?”
谢澄安:“你们别担心,这是汤婆子精命中该有的一劫,他呀,投胎成了一位贵公子,衣食无忧,父母恩爱……”
三个人聊得正开心,谢澄安手里的油纸包却突然被萧正洋抢走。
萧正洋:“就是这玩意儿?讨吃鬼似的,我当是什么稀罕东西。”
萧正洋抓起仅剩的一块完整的藕粉糕,塞进了嘴里,咽下去大半,吐出去一点。
萧正洋:“呸,难吃死了。”
萧正洋手一翻,把碎了的几块倒在了地上,油纸潇洒地一扔。
李大毛噌的一下站了起来:“你!”
王黑娃差点动手:“你有病吧!”
谢澄安偷偷地给他们使了个眼色:“反正已经碎了,吃多了也腻,咱们走吧。”
村里就那么大的地方,干点什么都有可能被看见,萧正洋踢翻谢澄安的衣裳,很快就在伙伴之间传开了,他们本来想约萧正洋打一架的,但是谢澄安不同意。
先不说能不能赢,萧正洋爱面子,如果吃了亏,他一定会找机会报复,那不是没完没了了?谢澄安便说交给他。
碎了的藕粉糕是谢澄安故意捏的,仅剩的那块完整的,跟别的形状不一样,里面掺了泻药。
萧正洋看见他们说说笑笑,一定会来找他的麻烦,而且,他一定会吃那块完整的。
为了避免误伤友军,谢澄安不让李大毛和王黑娃拿,而是给他们分。
大家都是男人,谁怕谁?萧正洋拉了一整天,都虚脱了。
半大小子经常烤鱼、烤鸟、摘野果子尝鲜,经常有人拉肚子。
李大毛和王黑娃都没事,萧二叔和萧二婶就没往藕粉糕上想。
许是仇敌之间的感应吧,萧正洋却认定了是谢澄安搞的鬼,他如何报复谢澄安,是后话了。
谢澄安跟朋友们玩了一会儿才回家,并约好,下次再给他们讲汤婆子精的故事。
谢澄安一进门,看见认真抄书的萧明允,呃,忘了个一干二净,下次有兴趣,再做给他吃吧。
是时候去书局拿工钱了,谢澄安不放心萧明允一个人去,便挖了些白蒿和蒲公英,每年春天,他都要靠卖野菜发点财。
头天下午挖的,第二天早上拉去县里就蔫了,根本卖不出去,所以他们每天天不亮就得进山,还好不用去太深的地方。
钱婶婶:“就属你的白蒿个头最大、最新鲜,我们早就想吃了,前儿个我请大师算了,大师说不出三天你准来,果然今天来了。”
谢澄安用荷叶一包,蓑衣草一绑:“是张师爷请的那位白衣降头师吗?”
钱婶婶:“可不就是他,你也去了?”
谢澄安将三斤白蒿整整齐齐地递了过去:“我没有去,婶婶花了钱的,怎么去算这个?”
钱婶婶:“那不就是凑个热闹么。”
世上的人千千万万,所求之事更是五花八门,不可能叫每个人的心愿都圆满。
钱婶婶瞧着,每个人出来都是高高兴兴的,便觉着这大师,怕是骗钱的,但是涉及鬼神,还是谨慎些为好,就不必见人就说了。
钱婶婶:“明儿个还来不?”
谢澄安:“来!”
看来那个讲经会,确实很受欢迎,一路过来,很多人都在谈,只是,他们还要为了生计而忙碌,就不去凑那个热闹了。
士农工商,谢澄安本来还担心,萧明允不愿意跟他摆地摊,便叫萧明允不必出面,在旁边等着他就好,没想到萧明允却很大方。
凭自己的本事,挣干净的钱,从来都不低贱,萧明允才不会因为这个,就跟谢澄安拉开距离呢,不管谢澄安做什么,他都要和他一起。
野菜村里人不稀罕,城里人稀罕,都知道得当天早上挖。
有心买野菜的,往往会迟些逛早市,他们不仅来的正是时候,甚至非常火爆,不到半个时辰就卖完了。
赚到了钱,谢澄安一路上都很雀跃,师父那不忙的话,他每天都要挖上五六七八筐,希望山里的野菜多多得长。
为了显得自己见过世面,曹润章强忍着惊讶,一页一页检查萧明允的《孟子》。
出于某种不知名的胜负欲,他很想从两本书里找到一个错别字,或者不好看的,可惜没有。
承认萧明允很厉害的同时,曹润章就想到了从他身上赚钱的法子:亲自把这两本书送到温财主家。
温财主的二公子温如玉,再过两年也要参加科考了,寻常的《孟子》九两一本,这两本,还不卖他三十两?
质量在这,随便说点好话就成:淮安府大儒所出,书局等了半年才得两本。
淮安府最好的字,公子拿着它去书塾多有面子,这么漂亮的字,收藏起来定能大赚一笔。
没有署名的措辞都想好了:读书人淡泊名利,不喜声张。
大儒年纪也大了,再过两年就要封笔,找他的人一多,咱就排不上队了,大儒的弟子都商议好了,他的名号,等他仙去以后再公示。
等温如玉拿着这本《孟子》去了书塾,那些爱好面子,爱好攀比的富家子弟们,肯定会争着抢着,排着队的预定,那个时候,银子就会哗哗哗地流进他的口袋。
思路一来,挡都挡不住,曹润章单手捋着胡子,热情如潮水一般涌动。
萧明允:“他在琢磨什么?”
小天爷:“求我啊,求我我就告诉你。”
萧明允:“润章兄,没问题的话,先结钱行不行,我家郎君还在外面等着呢。”
小天爷自闭。
看着比之前名贵了很多的纸,萧明允怀疑曹润章对他写的字有什么想法,曹润章却说一批一个档次,近来都是这种,不是实话。
萧明允问曹润章,能不能帮他给卖纸的捎句话,便宜一点卖给他,他平常练字用。
练字?那不就是给他赚钱?曹润章大大方方地送了萧明允一沓,质量不是很好,但是给谢澄安学写字足够了。
萧明允:……
大方,就说明他猜对了,具体是什么想法,等他慢慢琢磨。
互利互惠才能长久合作,曹润章跟萧明允挺投缘,当即给他介绍了一笔生意。
温财主的大公子定了亲,下个月送聘,聘礼上要贴喜字。
箱子贴特大的,盒子贴大的,瓷器贴中等的,海味贴小的,四京果贴再小的。
大大小小不下上千个,还有成亲当天用的、以及大小对联十几副。
先前写喜字的老先生眼花,不写了,温财主便找到了曹润章。
看了几幅字,却都不满意,工整是工整,就是没有灵气,眼看送聘礼的日子就要到了,温财主急得上火。
书局老板也是商人吶,曹润章早就想介绍萧明允了,却故意吊了温财主几天,越急,给的酬金越多,上次说好的酬金是十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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