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生挤眉弄眼,做作地咳嗽了两声:“确定不开瓶红酒?”
颜倦带上一次性手套拿了一块炸鸡,低着头含糊不清地回答:“陆老师不喝酒。”
服务生抿着唇:“好~那就不打扰倦哥了,帅哥慢用。”
陆策淡淡地点了点头:“谢谢。”
颜倦吃了几口炸鸡,抬头看着陆策:“今天那位…是陆老师的?”
“前任。”陆策仰头喝了几口可乐:“抱歉,今天本来说好了一起吃晚饭的。”
“来,喝一口,”颜倦端起可乐:“下一个更乖。”
陆策笑了笑,也举起可乐碰了一下:“谢谢。”
陆策的可乐喝了大半,颜倦盯着他上下滚动的喉结看了一会儿,把手里的可乐放下。
“想不想听首歌?”颜倦问。
陆策想起刚刚颜倦坐在台上摆弄吉他的样子:“你唱?”
“当然,陆老师点一首,”颜倦抱着手臂身体陷进沙发里。
陆策的生活可以说相当无趣,手机里的歌都是晨跑时听的纯音乐,基本上与时尚脱轨,于是笑道:“我不太懂,唱什么都行。”
颜倦站起身上了台,调整了一下麦克风的高度,看着陆策坐的位置,声音带着笑:“今天在座的所有人有耳福了,我要唱一首歌送给我的朋友。”
台下一阵起哄声,现场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只有变换的灯光照在颜倦身上,在他周身拢了一层光晕。
陆策坐的远,然而即便如此,仍然能看清颜倦脸上的每个表情。
他的声音很好听,旋律很慢,是一首陆策从没听过的歌,脸上的神情很专注,始终低着头认真地拨弄着琴弦。
一曲结束,台下口哨声,鼓掌声吵吵闹闹的,大家都喊着让颜倦再来一首,颜倦大方地放下吉他:“今天就到这儿了,各位继续嗨!”
陆策看着他走过来,伸手端着颜倦的可乐递过去:“润润嗓子。”
“好不好听?”颜倦接过喝了两口:“知道这首歌叫什么吗?”
陆策诚实地摇了摇头:“不知道,我很少听歌。”
“叫《分手快乐》,”颜倦像个恶作剧得逞了的小孩子似的,笑着看陆策:“陆老师觉得怎么样?”
他脸上的表情特别丰富,陆策隐约觉得自己看到了自己班级的学生,不由自主地笑了:“很好听,谢谢。”
明早还有早自习,陆策不能回去太晚,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时间已经快九点了,颜倦起身送陆策出门。
“我带你从后门出去,那边好打车。”颜倦带陆策从后面的门出去,直接转进一条巷子。
“这条巷子晚上经常有很多打群架的,”颜倦和陆策并肩一起走:“平时晚上很不安全。”
“你也要少从这里走,”陆策道。
颜倦扭头看了他一眼:“陆老师这是关心我啊?”
九廊桥的人都知道这条巷子平常不安生,基本上不会有什么人往这儿走,从对面跑过来一只小野猫,看到有人过来,喵的一声蹿得老远。
陆策下意识伸手护了一下颜倦,将他挡在身后:“抱歉,我平时这样管学生习惯了,是不是有点冒犯了?”
“没有没有,我特别喜欢被老师管。”颜倦的话似真似假。
“别跑!”不远处几道身影纠缠在一起:“看老子今天不打死你们!”
颜倦“啧”了一声,心中暗叹这几个不开眼的太破坏氛围了,身边的陆策突然加速跑了过去。
钱乐没想到自己这么倒霉,趁着周末晚上和刘庞,侯锐一起来玩,连一滴酒都没敢喝就赶紧走了,没想到让几个小混混堵了个正着。
偏偏钱乐这几天感冒,战斗力一下子大打折扣,再加上一个虚胖的刘庞和外号“瘦猴”的侯锐,哪儿是小混混的对手。
带着金链子的混混头子把他压在地上,钱乐动弹不得,眼看着拳头就要落在脸上,钱乐下意识一闭眼,谁知预想的疼痛却迟迟没感觉到。
钱乐睁开眼,只见金链子已经被人被背后卡住脖子,下一秒整个人被掀翻在地。
“我艹!”金链子咳嗽了好几声,扭头看着身后的年轻人:“你他妈找死?”
陆策看了一眼狼狈的钱乐,声音很冷:“起来。”
钱乐愣了一秒,紧接着一骨碌爬起来,连滚带爬地去帮张庞了。
金链子顺手从地上摸过一根棍子,一个翻身从地上弹起来,挥着棍子朝陆策冲过去。
第8章 陆老师,我怕疼
“陆策!”颜倦下意识叫了一声,陆策一个转身,徒手一把接住迎头挥下来的木棍,一脚重重踹在金链子的腹部。
金链子发出一声哀嚎,一屁股坐在地上,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滚。
陆策根本没使全力,他这表现多少有点夸张的成分,陆策懒得看他表演,转身去拉一直站在旁边的颜倦。
“受伤了没有?”陆策问。
颜倦摇摇头:“没有。”
压根也没人碰他。
六七个小混混打红了眼,围着钱乐三人暴揍,陆策指了一下墙角:“去那边站着,别让别人伤到你。”
颜倦莫名其妙有一种自己被罚站了的感觉,往后倒退了几步抱着双臂站远了点。
“疼疼疼啊!”一阵惊叫,侯锐被一个过肩摔压在地上,顿时眼冒金星,陆策手中木棍一砸,重重打在小混混的肩上。
陆策读书期间练过散打,即便要时刻分神顾着颜倦,对付几个小混混绰绰有余,没一会儿就轻松撂倒了剩下的几人。
侯锐用手背蹭了一下鼻血,和刘庞像斗败了的公鸡似的,规规矩矩地站在墙角不敢看陆策。
“小心!”一声惊呼,陆策一扭头,只见方才被撂倒的金链子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一把折叠刀,他这次学聪明了,没再挑战陆策,而是转头攻击正弯腰捡书包的钱乐。
颜倦就在钱乐旁边两步,上前一把抓住差点捅向钱乐的刀刃,顿时痛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钱乐被吓的顿时一头汗,被颜倦手里的鲜红刺激得顿时瞪大了眼睛,怒吼一声,使出了全身的力气,一拳打在金链子脸上。
陆策心里也是一紧,疾步走过去拉住颜倦的手,眉头紧紧地皱着。
“快快快!”钱乐手里拎了三个书包,急急忙忙地催促:“陆老师,赶紧上医院!”
“拿个干净的手帕过来!”陆策扭头吼了一声。
“帕,帕子,”钱乐哆哆嗦嗦地扭头看向刘庞和侯锐:“谁他妈有手帕赶紧拿出来啊!”
“谁他妈现在还用手帕啊!”刘庞掉头就要往巷子口跑:“我现在去找个超市买一条!”
侯锐鼻子下面全是血,颤巍巍地举起手:“我书包里有一条。”
他也没想到自己临出门前被三岁的妹妹塞进书包里的花手帕还有了这个用处,急忙掏出来皱皱巴巴的手帕递给陆策。
陆策用手帕裹住颜倦的掌心,手按住伤处:“马上去医院,先忍一忍。”
颜倦也没想去抓刀刃,原本是打算拉金链子的手腕,谁知道情急之下位置没找对,一下子抓得太往前了。
“好疼。”颜倦仰着头看陆策,可怜兮兮地开口。
好在巷子出去确实好打车,陆策护着颜倦上了后座,钱乐也跟着不管不顾地挤了上去,刘庞一开副驾的门坐进去,就剩侯锐一个人,愣了几秒钟,抬腿就要跟着坐到后排。
钱乐踢了他一脚:“再打一辆车去!”
“砰”的一声,车门在面前被重重摔上。
伤在手掌心最痛,陆策一手小心地托着颜倦的手腕,另一手按着手帕,看了一眼颜倦皱着眉的神情,有心想安慰他几句,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伤口要做清创,然后再打破伤风。”九廊桥附近只有一个不大的公立医院,急诊医生看了一眼颜倦掌心血肉模糊的伤口说道。
刀伤不算严重,但是架不住疼,就算被陆策托着,颜倦还是觉得疼得难受,白着脸问正在做清创准备的护士:“护士姐姐,会不会留疤?”
急诊护士是个四十多岁的阿姨,看着颜倦那张脸心也软了下来:“看个人体质,好好保养的话是不会留疤的。”
“谢谢护士姐姐。”颜倦坐在椅子上,又仰头看着单手撑在桌边,俯身一直帮他按着伤口的陆策。
“陆老师,我怕疼。”他声音虚弱:“你帮我问一下可不可以打麻药。”
陆策低头看了他一眼,低声问:“麻烦您,可以打麻药吗?他有点怕疼。”
护士好笑地走过来:“怎么,刚刚一口一个护士姐姐,现在想打麻药就不敢开口,得让哥哥来啦?”
颜倦被护士这声“哥哥”取悦了一秒,下一秒直接被判了死刑:“清创是有痛感,但是不需要打麻药,忍一忍就过去了。”
陆策皱了一下眉,低头对上颜倦可怜的眼神,心软了,低声安抚道:“稍微坚持一下。”
“我可以拉着你的手吗?我真的怕疼。”颜倦眨眼问。
护士拿了生理盐水过来,陆策让到一边,把手伸到颜倦面前:“来。”
颜倦立马乖顺地把另一只手放在陆策手上。陆策的手比他大了一圈,肤色稍微深一点,掌心温暖干燥,在颜倦把手放上的同时蜷起手指,将他的手包裹起来。
仿佛一针效果绝佳的麻药,起到了最好的止痛作用,颜倦盯着两人交握的手,直到护士说了句“好了”,才后知后觉地觉得有点痛。
“一周以后过来换药,”护士一边收拾一边嘱咐道:“别沾水,别用这只手。”
陆策伸手接过护士递过来的缴费单道了谢,扶了一下颜倦。
“对了,护士姐姐,”走到门口,颜倦又转头问:“我受了这么重的伤,晚上会不会伤口感染导致发烧之类的?”
护士错愕地抬头看了看他:“你的伤不算重,不过每个人情况不一样,保险起见,可以多观察,注意休息。”
钱乐,刘庞和侯锐灰溜溜地在处置室门外贴着墙根站成一排,门被人从里面拉开,陆策率先走出来,无声地看了钱乐一眼。
钱乐被他看得一个哆嗦,头又秒低了下去,看到陆策手中的缴费单,嗫喏道:“陆老师,我去交钱吧…”
陆策回头看了一眼颜倦,冷声道:“你先照顾一下颜老板,我去缴费。”
“哦…”钱乐对颜倦又是崇拜又是感激又是内疚,赶紧扶着颜倦的小臂:“颜老板快坐!”
陆策下楼缴费去了,钱乐三人直挺挺站在颜倦面前。
“颜老板,你今天救了我,你的大恩大德我永远不会忘的!”钱乐涨红了脸,大声说道。
声音之大,再搭配上颜倦的气质,引得路过的人往这头看了好几眼。
颜倦笑着打量钱乐和他身后的两个小弟:“永远不忘?那我有一件事拜托你,能答应吗?”
“您说!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惜!”钱乐说道。
颜倦勾勾手指:“过来。”
第9章 入住
两人今天正好都没开车,从医院出来,陆策叫了一辆出租车,和颜倦一起坐进后排。
“如果晚上痛得厉害就吃一颗止痛片,”陆策手里提了医生刚开的几种药叮嘱道。
颜倦垂着眼:“刚刚护士说我今晚可能会发烧,我平时一个人住,也不知道会不会发高烧。”
他说完悠悠叹了口气,像让人抛弃了的孩子似的。
陆策思索了一下没有开口,颜倦也不急,他伤在右手,费劲地用左手摸出手机,在工作群里发了条消息说自己今晚不过来了。
出租车停在紫御华府门前,陆策付了钱,两人并肩走到七栋,等电梯的功夫,陆策问道:“我家里客房空着,如果不介意的话今晚临时凑合一下,免得晚上没人照顾你。”
颜倦自己托着右手,转头略显惊讶:“不好吧?太打扰陆老师了。”
电梯到了一层,门一打开,陆策伸手挡了一下,让颜倦先进,直接伸手按了“17”。
颜倦看到了,没说话,安静地站在陆策身边。
“请进。”陆策打开门,进门灯应声亮起。
颜倦站在门边,陆策拿了一双拖鞋放在地上,颜倦瞄了一眼陆策脚上同款不同色的那双。
陆策察觉到他的迟疑,主动解释道:“今天刚搬回来,在超市买的拖鞋,都是新的。”
颜倦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比自己租住的那个中老年风格不知道现代化了多少倍的房子,家具以黑灰色为主,虽然并没有过分奢华,但是不难看出主人的品味。
这是一套三室两厅的房子,陆策带他挨个房间参观了一圈。
“这套是新的,洗过一次,你穿可能稍微大了点,”陆策从还没来得及整理的行李箱里拿出一套睡衣:“还是我陪你上楼带一套睡衣过来?”
颜倦自然不会放过穿陆策睡衣的机会,伸手接过睡衣:“谢谢陆老师。”
“那你先换衣服,我去给你点个粥。”陆策转身出去带上房门:“今天手还伤着,别洗澡了。”
陆策拿给颜倦的一套家居服,一件短袖和一条长裤,颜倦手受伤不方便,费了一会儿功夫才换好。
第一天搬回来,连基本的锅碗瓢盆都没有,陆策就近叫了一份砂锅粥,外卖的速度很快,等颜倦换了衣服出来,陆策刚关上门,手中提着一个外卖袋。
“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陆策看了颜倦一眼,把粥放在桌上。
颜倦动了动鼻子:“好香,陆老师点的一定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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