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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孕小美人被竹马捡回家了(近代现代)——龙骸

时间:2024-05-19 08:30:05  作者:龙骸
  “兔子啊,兔子啊,你为什么在森林里哭呢?”
  “我带你回家吧。”
  “我的家里有甜蜜的糖果,有可爱的猫咪,它的眼睛和你一样,是美丽的蓝色啊,你们一定可以做好朋友的。”
  “兔子啊,兔子啊,为什么我的猫咪不见了呢?”
  “兔子啊,兔子啊,你吃的糖果为什么是蓝色的呢?”
  “兔子啊,兔子啊,你下一颗,想吃什么颜色的糖果呢?”
  “兔子啊,兔子啊,你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兔子啊。”
  “只要你不离开我,我也可以把我的糖果送给你。”
  观泠唱完后过了很久很久,像是睡着了似的都没有继续讲话,最□□院里的雪小了下去,在风声阵阵如刀刃摩挲的阴冷声里,他指尖轻点自己的肚子,像隔着白软的肚子点了点小宝宝的鼻尖。
  “宝宝。”他温柔笑着,用中文说道:“你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小兔子了。”
  你的父亲一定会非常喜欢你的。
  他这样想着,像是有些困了,他抚摸了一下有些红热的眼皮,把困意蹭掉后,慢慢偏头,继续看着窗外雪色。
  像还在等盛焚意回家。
  他坐在沙发上时间久了,腰有些疼,就微微侧身,倚靠着落地窗的玻璃面,玻璃上的水方才保姆擦掉了,小臂直接贴上去也不会沾湿,反而轻微的冷意令他久待室内攀升的闷热散了散,潮红的脸颊都缓缓褪了色,变得雪白无瑕。
  这时落地窗外传来了吵闹声,像是一群人聚在别墅外,在敲门,在呼喊。
  这扇窗户当初设计的就是不隔音材质,因为观泠很喜欢听山里的声响,鸟叫、蝉鸣、雨声、雪响。
  “有人吗?有人吗?”风雪里,观泠依稀听见了人的声音,像是女孩子的,很哑,很轻,像是幻觉似的,“我们迷路了——问问……可以……可以——”
  雪越来越大,那些人的声音彻底被掩埋,观泠听不清。
  下一瞬,他的耳畔听见了别墅外那些人里,像是有个年轻男人在旁人的阻止声里翻墙而过、靴子利落踩地朝这边跑来的声音。
  观泠闻声抬眼,眼珠一动不动,他侧着身子,十指猫一样扒着玻璃窗,指关节紧张地屈起,有些害怕似的想喊保姆出去看看。
  可他来不及张嘴,在大门处的高墙处有一个身穿黑色登山服的高大男人冒着大雪朝他所在的这个方位跑来了,肩宽腿长,腰身劲瘦,哪怕衣服宽松,可在奔跑时,修长的四肢瞬间爆发的凶猛的肌肉力量感也遮掩不住,他站在窗外,呼吸平稳,居高临下盯着室内的观泠。
  男人在他吓坏了的目光里蹲下与他平视,男人帽檐压得低,黑漆漆的断眉又短又刺地直入鬓发,眉钉在雪夜里如野兽的眼珠发出凌厉的光。
  他戴了一个奢侈品牌的灰色护目镜,偏偏不好好戴,吊儿郎当地搭在鼻梁上,半遮半掩露出一双如绿宝石的狭瞳,是外国人,鼻梁很高,直直一条凌厉的线与唇线相连接,衬得面部轮廓愈发英气。
  做什么呀?
  好凶的样子……
  抢、抢劫的吗?
  怎么办……
  观泠紧张地咽了咽嗓子,要不要报警,还是给盛焚意打电话,可是要说明犯人长相吧?
  他鼓足勇气去看男人的脸,分明戴着墨镜,可观泠就是觉得这个男人在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看。
  他吓得要拉上窗帘,可男人抬手,手背敲了敲玻璃,敲了三下便见好就收。
  “夫人。”男人没有用中文讲话,而是一口流利的英语,音调浪荡,年轻的声线鲜活含笑,他摘了墨镜,一双深绿色的桃花眼在风雪里眯了眯,睫毛落了雪粒,他轻轻一眨,雪落下来了。
  观泠讷讷地看到男人再一次伸出手指,手指套在皮质手套里,莫名有种压迫感地抬起来,隔着这扇玻璃窗,摸着他的指腹,他吓了一跳,连忙捂住嘴要往后躲,可要是往后躲……他此时整个人是正对玻璃窗的,一往后,裙子里会被窗外的男人看光的……
  观泠吓得不敢动弹,他看到年轻男人露出虎牙,笑了笑,绿色眸子不似嗜血无情的怪物,幽深葱葱,像久违的盛夏汹涌席卷观泠如今这双只能看见苍白霜雪的孤寂的眼。
  他看着男人这张西方脸,像是他乡遇故知,竟然没那么害怕了。
  “我们可以在这里借住一晚吗?您这么美,一定很善良吧。”年轻男人唇腔里调情的无耻感实质般缠住了观泠的手腕,观泠的手指颤了颤,他定定看着男人这张嚣张得不知天高地厚与他调情的脸,再无耻,再俊美,苍白和失血也遮掩不住。
  他又看了看别墅外那群数不清多少的人,估计是一起来的吧……大雪里爬山迷路了吗?
  观泠心一软,对着男人点了点头。
  男人看着他这张脸,莫名怔了怔。
  良久,他两根手指并起,在雪夜里隔着一扇玻璃,蹲在观泠面前,指腹搭在额前,点了点,像是他们国家表达谢意的手势。
  观泠天真地这样以为。
  他还腼腆一笑,做了好事还不好意思了。
  他不知道男人那个手势,在男人的国家,是向一见钟情的人表达爱意的意思。
  可盛焚意对此一清二楚。
  他坐在隔离室,护士在往他腕骨处注射镇静剂,他五指轻轻搭在桌面,透过眼前的监控屏,看着家里的一切,注射镇静剂后,医生再一次对他进行了专业电疗,指腹传入丝丝缕缕的刺痛电流,手背一层青筋微微突起,乌黑的发丝遮住眉眼,阴郁而病态。
  艳红的唇动了动,他对护士用英文说:“我的日记本,带来了吗?”
  护士点了点头,她拿了过来,翻到了盛焚意今天还没有写的空白的一页。
  她看着这位来自东方的大人物用那只还在接受电疗的手拿着钢笔,用东方字体慢条斯理地写着日记,他写日记,与其说是记录生活,倒不如说是……更像一个缺爱的孩子在表达嫉妒。
  嫉妒?
  她不解极了,这个东方男人有着任何人都为之艳羡着迷的皮囊,最狠厉谋算的商界手段,最高高在上的地位,最富有的资产,甚至还有一位即将生产的美丽妻子。
  还有什么可以嫉妒的呢?
  盛焚意写了一会儿日记,他慢慢垂眼,乌黑的睫毛冰冷地遮住形状昳丽、却有些诡艳的狐眼,他盯着监控,一帧都不肯放过似的盯着观泠那张和窗外男人对视的脸。
  观泠把那群登山迷路的人都带回了家,保姆下楼给他们一人倒了一杯热可可,他们围着暖炉,观泠给他们递上毛巾擦身上的雪,他们对观泠感激地笑着。
  观泠也笑了笑,很腼腆,那群人里,那个被盛焚意隔着屏幕一直死死盯住的、有着绿色眼珠的男人站在暖炉旁,他一边跟谁打着电话,一边看着观泠那张脸,目光在观泠身上流连着,停在观泠的肚子。
  观泠仿佛被看得太过发麻,忍不住看了过去。
  监控上此时闪烁出惨白的密密线条,像是讯号不好,还有吵闹的沙沙声如针扎在盛焚意的皮肤,盛焚意收回目光。
  “他看了他一眼,我不开心。”盛焚意在纸上写道:“那个男人,有我漂亮吗?有我年轻吗?有我有钱吗?有我操|他操|得爽吗?”
  盛焚意起初写字时写得很慢很理性,像是有镇静剂加持,也像是他本身就有着极为可怕的情绪自控力,可伴随电流传入他指腹的强度越来越大,伴随他脸色的愈发苍白,随着时间的漫长流逝,镇静剂的药效也慢慢减退着,他的眼里骤然生出赤红的血丝,像是一条又一条阴毒的蟒蛇在由白骨堆积而成的眼白里游走啮咬,一张冷艳的脸上再无理性可言,变得疯癫而可怖。
  钢笔被他握在手里,笔尖在纸张上已经不再是书写,而成了一种发泄情绪的、如杀人力道的切割,如一刀一刀,沿着人皮把某个男人彻底剥开了。
  眼看盛焚意面无表情要把锋利的钢笔狠狠扎进手腕时,几个护士连忙上前制止。
  医生站在隔离室外,他手里拿着病案本,写到——
  很遗憾,目前我对盛先生所患病症仍无任何头绪。
  我想,白骑士综合症大抵是比贫穷还难治愈的绝症了吧。
  ——
  “白骑士综合症?”观泠纳闷道,“你说的这个,是什么呀?”
  夜很深了,来这里借宿一晚的那些男男女女们大部分都睡了,只有观泠和那个有着绿色眼珠的年轻男人围着暖炉一直在讲话。
  观泠起初很讨厌这个男人,以为脾气很差,以为和自己的前夫一样是坏人,没想到其实人很好,细细交谈下来,得知这个男人还是个富家公子,正在环球旅行,有很多趣事能给观泠分享,观泠很喜欢听,那个男人也喜欢跟他讲。
  讲着讲着,男人毕竟也年轻,有一颗喜欢炫耀和在喜欢的人面前表现的心。
  于是男人话锋一转,从环球旅行的趣事讲到了他的本职工作,他是m国一所top级大学的在读研究生,最近的一个研究课题就是——
  白骑士综合症。
  他说给观泠听的时候以为观泠不会喜欢,谁知,观泠像是比他讲环球旅行时更感兴趣了,顿时优越感充满整颗心脏。
  观泠手里捧着一杯牛奶慢慢喝着,眼睛望着他。
  他像是觉得观泠太天真,直接讲病症的定义观泠会不明白,于是他换了种方式,问:“你知道睡美人的故事吗?”
  观泠点了点头,“我最近,给宝宝念了这个故事。”
  男人闻言有些不悦,像是觉得观泠怀了别的男人的孩子这一件事很伤他的心,可他这双绿色的眸子瞬间将不悦掩盖,又变得洒脱,他喋喋不休地用英语道——
  “童话里,睡美人是某个王国的公主,有爱她的父王,爱她的母后,可后来她受了诅咒,就此昏迷在一座被锋利的荆棘和玫瑰所包围的高塔里,后来一位遥远国度的骑士前来拯救她,骑士一路披荆斩棘,最后进了高塔,吻醒了公主,公主苏醒后对骑士一见钟情,她爱上了骑士,后来她和骑士结婚,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
  “夫人,您给宝宝念的故事,是这一版本吧?”男人戏谑道,“那个宝宝真是好运气,能被夫人您用这么香软的声音哄睡。”
  观泠点了点头,迟钝地没有察觉到自己又被调戏了。
  男人见观泠真的天真得要命,他收了玩心,正经地对观泠说:“可是啊,这个故事细细一想,其实并不幸福。”
  “为什么?”观泠睁大眼,湿漉漉的眼珠里满是不满,“童话故事都是幸福的……”
  “不,你想啊,公主为什么会对骑士一见钟情呢?公主不是该和王子在一起吗?因为那个骑士帅吗?因为被骑士冒险来救她的行为感动了吗?不,不是的,公主被诅咒后在荆棘里痛苦不堪、绝望地睡去,时间开始溜走,百年后她才被王子拯救,她终于醒过来了,可那时,公主爱的人、珍惜的人,爱公主的人,都一个接一个地早就离世,就留下公主一个人了。”
  “她真的是因为爱上了骑士才和骑士结婚的吗?门不当户不对,像是白富美嫁给了穷屌|丝,这不是遭罪嘛,如果……如果是因为公主在这个世界上,只是孤零零的再无可以失去呢?这样,她只能依赖骑士了。”
  “不、是骑士吗?那个来救公主的人,真的是骑士吗?真的是人吗?可为什么一百年后才有人、还是个平庸贫穷的骑士才来救她呢?在百年间,别的王国的、和公主身份一样对等的王子们为什么不来救她呢?为什么最后是个骑士呢?还是说,百年间那些前来救公主的王子都被恶龙杀死了呢?恶龙等到百年后,等到所有爱公主的人都去世了,公主彻底无依无靠了,公主绝望又痛苦,恶龙便化身白骑士一般的男人来到高塔,拯救了公主,让公主爱上了他呢?”
  “他们后来结婚了,的确幸福是没错,可是恶龙如果有哪一天再也隐藏不住真面目,如果骑士撕下那张绅士温柔的皮囊,露出的,是恶龙的獠牙和丑陋猩红的双眼呢?”
  “那公主爱上的还是白骑士吗?是恶龙吗?还是——”
  “公主谁也不爱呢?公主只是没有办法,公主在这个世界上只能依靠白骑士皮囊下那只可怕的恶龙了,才被迫爱的呢?”
  男人说完这些后,观泠久久陷入沉默,像是被美满的童话欺骗了,得知真相后,他变得非常害怕睡美人这个故事。
  半晌,观泠嘴唇微动,很小声地说:“所以,这个病,才叫白骑士综合症吗?”
  “没错,这个病症的名字,就是这么来的。”男人蹭了蹭鼻子,有些骄傲,又认真道:“专业些来讲,白骑士综合症,是一种令全医疗界都束手无措的精神疾病,患病者常为高功能反社会人士,阴暗、高智商、无情、以折磨他人为乐,尤其是最深爱的人,不、不对,客观来说,并不是最爱的人,而是——”
  他思索了一下,找了一个最合适的中文去形容:“而是,他最想去爱的人。”
  最想去爱的人?
  观泠不解地歪了歪头,金头发落下来,像是兔子耳朵似的。
  他望着观泠,觉得观泠是个很单纯的女孩子,给女孩子讲这些话时,他没有往日那么凶巴巴,还难得有些轻地说:“患病者无法爱人,如果他想拥有爱人这个能力,如果他想爱上某个人,那么他必须用最可怕的方式去折磨那个人,把那个人推入地狱,让那个人崩溃得恨不得立马去死解脱,当那个人深陷地狱,孤立无援时,他会高高在上,像一个身披战甲、手拿长|枪,身骑白马,只身闯入玫瑰荆棘里把高塔之中被恶龙关押的公主解救出来的白骑士。”
  “客观意义上来讲,白骑士综合症,又何尝不是一种无法治愈的、令人闻之色变的精神疾病呢?我的老师目前正在接手一位病患,已经一年了,还没有任何进展,那位病患还有一位即将生产的妻子,不敢想象如果他的病终生无法治愈,那么他的妻子该会遭受多么可怕的折|磨呢?”他撑着下巴,坐在观泠对面,盯着观泠的脸,说道。
  观泠紧张地说:“怎么会有这么古怪的病呢……”
  “确实很罕见。”男人点了点头,说到自己的课题时,眉眼那股浪荡恣意就散了,他有些认真地对观泠说:“医疗界目前确诊的只有三例,第一例是母女,那位母亲把她健康的女儿害成了终身无法站立、智力也衰退到幼儿时期的残疾人,只是为了能一辈子照顾女儿,让女儿依赖她一辈子,一辈子无法离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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