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敌人？
崽崽的脸下意识皱成一团，修仙的话，魔修就会是敌人吗？那魔呢？魔是不是敌人呀....敌人是不是就不能待在一起，如果我修仙的话，玉佩里的那个叔叔也会变成我的敌人吗？
对，戏折子说过，修仙是要降妖除魔的....
除魔....除的意思是消失不见吗？就像父亲、母亲和小渔村其他小孩一样。
可是，可是玉佩里的那个叔叔，他很好的....他没有害人....没有害人的魔也要消失吗？
秦衡在他面前一直太过和善，没有半点传说中魔的样子，他总是下意识忘记这一点，就算看过千万遍的戏，听过千万遍修仙就要降妖除魔，他也总是下意识将秦衡与魔这个字眼分开。
就算秦衡说他害怕去归元门，但是之后发现这是个骗局之后，崽崽也下意识忽略了这一点。
现在秦衡不在身边，听到这两人的话，他小小的脑袋才反应过来，魔与修道人是对立的。
等再见到归元门的长老时，这件事仍然萦绕在他心中，久久不散。
这个爷爷很温柔，会对他笑，会问他家在哪里，会给他好多好多东西，他很开心，可是....
负责这次收徒的合体期修者赵长老见小孩坐立不安，眼神慈爱地轻声问道，“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两条小短腿稳稳的悬在空中，没有半点要动的意思，崽崽肉肉的小脸板着，声音却稚嫩，“请问，魔....”他的话就在嘴边，却迟迟没有说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说出来，会有不好的事会发生，于是他说：“我可以去客栈拿完东西，再跟您走吗？”
......
照旧是带他来的两个师兄送他回去，因为急着赶路，其中一个师兄甚至抱着他，打算直接御剑去客栈。
崽崽安静地窝在他怀里，想起这是那个为‘秦衡’说话的师兄，于是他想了想，轻声道，“师兄....”
“嗯？”抱着他的青年下意识应道，出声后才反应过来是怀里一直没有说话的小孩在叫他，于是低下头道，“怎么了？是我抱得不舒服吗？”
崽崽轻轻摇头，手指揪住青年胸前的衣衫，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他，像是在评估什么，最后爬在他耳边小声道，“你们之前说的秦衡....是谁啊？”
小孩呼出的气息温热，直接扑到青年的脸上，热乎乎一片，他的声音很小，要不是青年修炼过，怕是离得这么近也不一定听得清。
可是现在，他宁愿自己没有听清....
想到自己偷偷在背后说人的样子被小孩听到，他就觉得尴尬，更何况，这个小孩还是五灵根，未来的中流砥柱，于是他含糊道，“不是谁...以前的一个师兄罢了。”
崽崽不满意这个答案，却不敢继续追问，转了转眼珠换了个话题，“那，你们说要除了他....除是什么意思啊？像戏里那样打他然后把他关起来吗？会不会很痛？”
如果修仙一定要除魔，他可不可以不除？如果必须要的话，能不能轻点....被打的话，会很痛的...
青年蒙了会儿，等低头看见崽崽的小脸，才想起来这个孩子现在才四岁，怕是连降妖除魔的意思都不知道，只是听人说起过罢了。
他想了想，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跟这个小孩解释。
倒是旁边的师兄早就听到他们的对话，此时插了一嘴，“除魔可不是像戏里那样轻松，小娃娃，除就是杀，杀这个字你应该懂吧？你以后可要好好学着.....”
他后面说的话，小孩已经听不见了，脑子里只剩下‘杀’这个字。
他知道的，杀就是消失，消失就是再也见不到，他都知道的。
......
秦衡坐在桌子旁不动，看着小小的人儿呲溜一下从门外溜进来，然后啪的一下关上门。
“你在干嘛？”他轻声道。
做贼心虚的崽崽猛地转过身来，看到是他才放松下来，不过也没放松多久，就迈着小步哒哒哒地冲向他，气息不稳道，“您，您不能跟我去修仙！”
“什么？”
崽崽红着眼睛站在他面前，小身子甚至在发抖，“他们很讨厌魔，想要杀掉魔，你不能跟我走，如果，如果你跟我走，你会消失的....”最后一句话带了哭腔。
秦衡怔住。
他甚至很快想到之后的事情，紧盯着他道，“您的家在哪里？我，我先送你回去，再去修仙也可以的....”
秦衡没有听他的话快点走，反而冷静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崽崽随手用衣袖抹掉脸上的泪，白嫩的脸被粗糙的衣角擦出了红痕，哽咽道，“他们，他们要杀掉秦衡，秦衡是魔修，你也是魔，魔和魔修是一样的，一样要消失的....”
系统818：“你是不是忘了跟他说什么？”比如你的名字。
“我们快走吧...”崽崽试图去揪住秦衡的衣角，却落了个空，见状，他哭得更狠，“他们就要来了，我们快走呜呜呜...”
秦衡凝视着他哭红的脸，心里砰砰地跳，过了一会儿试探道，“你知道我的名字吗？”
崽崽：“什么？”魔也有名字吗？
“我叫秦衡。”
崽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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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上头的老人皱起眉，重复了一遍姜君宁说的话，“你说，他一个四岁小孩，自己一个人赶路？”
比起数百年前的精神奕奕，现在的掌门因为修为迟迟不得存进，原本乌黑的头发渐渐生出星点白斑....
“是的，虽然有马车夫，但....马车夫有些迟钝且不善言语，看着像是...”他没再接着说，他知道，这个人一定会顺着他的话往下想。
迟钝，不善言语，这两个词简直就是为魔修的迷魂术量身打造。
一个马车夫可以迟钝，可以不善言语，但是一个突然出现的天纵奇才身边出现这样一个人，那就不对劲了....
果然，原本满脸喜悦的老人此时脸上再无半分喜色，他闭上眼，再睁开时眼神锐利地盯着姜君宁看了会儿，最后摆摆手叫他退下。
姜君宁倒着往后退了几步，才转身大步往门外走，直到出门，嘴边才露出笑意。
他一直在想要怎么对付拥有五灵根的蔚承安，对付一个孩子容易，但如果那个孩子是五灵根，这件事情就变得不那么容易了。
但谁叫归元门出了一个秦衡呢？秦衡就是归元门掌门最大的痛处，只要往这个方向戳，不愁他不疼。
再加上那个小孩确实有诡秘之处....归元门能有一个堕魔的五灵根，当然能再出一个，只要他在回禀掌门时含糊一些，宗门对蔚承安的态度自然会变。
更何况，蔚承安出生的日子太巧太巧了。
天元二百零八甲子三十九年，秦衡渡劫陨落
天元二百零八甲子四十年，蔚承安出生。
如果是其他门派，一定不会将这两个时间联系在一起，但是归元门却一定会。因为，修真界有一个谈之色变的术法，早已被那些老东西用得炉火纯青！
掌门会怎么对蔚承安呢？
他眯着眼睛想，最好是....用那个东西控制住他，就算是五灵根又怎么样，还不是只能做一个被人控制的傀儡！
作者有话说：
万万没想到，有一天会有朋友微信催更？
第32章 美强惨仙侠男主be文（9）
秦衡说完之后, 就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好整以暇地看着崽崽，等着他的反应。
崽崽愣在原地, 呆呆地看着秦衡，眼泪还在眼眶里徘徊, 却没有像刚刚一样马上滚落出来，他无意识地眨了一下眼，这滴泪水才顺着脸颊流下。
“嗝！”
他打了个哭嗝, 精致却又肉乎的鼻子动了动, 害怕的情绪还残留在心里，巨大的冲击却让他的小脑瓜开始打结。
秦衡，魔修；玉佩里的叔叔，魔。
魔修=魔，所以秦衡=玉佩里的叔叔？
不对不对，他摇了摇头，是...是玉佩里的叔叔叫秦衡。
那个大家都想要抓住的秦衡！抓住就要消失的秦衡！
他终于理清楚思绪，呼吸一窒, 短小的身子僵硬在原地不动了。
就在这时, 男人的交谈声透过木门传来。
“你确定是这间房吗？”
客栈小二的声音恭敬又谄媚, “仙师，就是这间没错。”
“咚咚！”门被人敲响, 是之前抱他的师兄的声音, “承安, 你在里面吗？怎么突然跑....”
另一个男声打断他道，“直接进去吧,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偷偷溜走的崽崽听到声音, 下意识转头看了一眼门, 想起之前两人说的话，白嫩的脸上满是惊恐，“快跑快跑，秦衡！我们快跑！”
他甚至不记得要带上玉佩，小手直直地伸向秦衡，试图拉着他走。
秦衡意识到门外的人应该是归元门的人，没有像崽崽想的那样急着起身，而是盯住崽崽的眼睛轻声道，“蔚承安，你知道你现在逃跑会有什么后果吗？”
崽崽被他的样子带得冷静下来，虽然还是很急，但慌乱的情绪总算平复了些许，听到他的话，崽崽诚实地摇了摇脑袋瓜，“不知道。”
房门快要被打开，秦衡挥手将门合上，无形的术法锁住门扉，将其他人牢牢地挡在外面。
原本只有半身的魂魄渐渐幻化出双腿，秦衡一字一句、咬字清晰地说：“我带着你跑，会暴露出我的身份，门外的人一见到我，一定会来追我....”
他才刚说到一半，崽崽渐渐瞪大眼睛，眼眶里的泪水又一次控制不住，带着哭腔糯糯道，“带我走会暴露你？！所以你不带我走吗....”
明明刚才崽崽还说要送他走，再回归元门....
秦衡无奈一笑，“我不是那个意思....”
崽崽不说话，用那双红通通的兔子眼睛盯着他。
“我的意思是，如果被他们知道你和魔修，和秦、衡在一起，他们就不会教你修仙了。”秦衡弯下腰与崽崽对视，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痕迹。
他没有提醒崽崽，不去归元门也能去其他门派。
崽崽也确实还不懂得还能再去其他门派，在他有限人生的认知里，进入归元门就是修仙，不进入归元门就不能修仙，所以他此时被秦衡所描述的未来惊住，呆滞地站在原地。
他不懂得，为什么和秦衡在一起，就不能再修仙了，可是....
“所以，你....”
“哇！呜呜呜....”崽崽突然大哭起来。
秦衡叹了口气，没等他上前安慰，哭声又戛然而止，熟悉的童声却依然清澈，“秦衡，魔修可以不打人吗？打人很痛的呜呜呜....魔修可以保护别人吗？”
“当然，”原本只有半身的魂体在转瞬间有了完整的人的模样，他上前抱住站在地上，哭得一抽一抽的小孩，“可以。”
......
在门被强行锁上的一瞬间，门外的两个人就下意识后退一步，身体紧绷着快速对视一眼，又很快将注意力放在门里。
魔气！很重的魔气！
他们不约而同地在心里暗道。
原本以为西石府城是归元门的附属城，最近又正是收徒会，这里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又为了照顾小孩的情绪，派来送蔚承安的两人虽然也算出类拔萃，却只有金丹修为。
而秦衡尽管只有分魂在这，他的魔气也给了两人不小的压力，他们敏锐地感觉到，魔气的来源修为绝对不止高了他们一个大境界。
更何况蔚承安很有可能在里面，已经被魔修挟持！
打不过就叫人，这是所有门派弟子的认知，两人很快放出纸鹤呼叫赵长老，然后死死盯着门一动都不敢动，而此时的秦衡正在和崽崽说话，根本没有在意那点灵力波动。
所以等他抱着崽崽打开房门时，赵长老赵胜已经在门外严阵以待，在看到秦衡时，满脸的凝重瞬间化为错愕，寂静的客栈里响起浑浊的男声，“秦衡？!你没死！”
在他身后的两个弟子中，之前为秦衡说话的青年更是瞬间慌乱起来。
秦衡脑壳有点痛，如果不是崽崽严肃要求从大门走，不能破坏别人的屋子，他早就打破窗棂带着崽崽走了，哪里还要直面往日的‘故人’。
“你要干嘛！”赵胜见到蔚承安在秦衡怀里，嘴边的白须一抖一抖，瞪眼暴喝道，“你想要带我门下弟子去哪！”
说完也不等秦衡回答，甩出几道灵符封住秦衡，始终握着木剑的手猛地往前一挥！
秦衡皱着眉躲过几道灵符，挥袖将赵胜的木剑挡开，却没防备住赵胜身后的弟子扔了几道祛魔咒，其中一道落在他的身上，祛魔咒沾染的地方，魂体肉眼可见地透明几分。
“你是魂体，还这么....”赵胜见状，惊讶地说了一句，这点惊讶又很快化作喜悦，“你真的陨落了！”
修真界修为深厚的修者确实会化出身外身，却不会将自己的魂体暴露在众人眼下，万一如果有人存了坏心思，使了什么秘法，魂体出事就完了。
而且如果不是已经陨落，区区祛魔咒怎么能伤得了渡劫期的魔修!定是秦衡得了什么法门，在天雷下也保存了自己的一丝分魂。
他的呼吸兴奋地骤停，能在渡劫的天雷下保存分魂的法门.....
老人的脸喜悦地几近狰狞，迫不及待地招呼身后的弟子，恶狠狠道，“快！一齐上前除了他。”说完首先提剑上前。
一个弟子听他号令毫不犹豫地上前，另一人犹豫了一瞬也不再纠结，绷着脸抬手挥出自己的法器。
再同情秦衡，魔修也是魔修，降妖除魔是他必须要做的事。
秦衡神情淡漠地看着赵胜的作态，嘴里似是不经意地冒出一句，“可惜了，这么好的屋子，还是要没.....”
他带着崽崽后退几步，退到房间里，似是抵挡不住赵胜的木剑，不得不往后退。
而兴奋上头的赵胜也很容易相信了他，急忙跟进房间，生怕他跑了；却没看见秦衡后退时衣袖似是无意间挥过的地方，身后两个弟子的法器应声而落，他们甚至来不及把本命法器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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