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心情。」
楚成允,「皇叔何时心情好?」
楚长卿没有回答,而是一脸危险地凑近,「阿允今日不乖,这莫不是心疼老丈人了。」
他说的是高尚书的事,高尚书正是高忆柳的父亲。
楚成允苦着脸,往后挪了一下,「阿允只是怕他想不开一头撞死。」
楚长卿轻笑着捏了捏他的脸,「还说不是心疼,不乖,该罚。」
楚成允惊恐不已,「皇叔,阿允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罚了再说,若是哄皇叔开心了,就给阿允把铃铛取下来。」
「……」
……
镣铐是拆了,楚成允也被拆了。
早上醒来的时候,身体到处不适,捏着拳头准备下床,脚一落地,人就软软地摔在了地毯上。
又抽着气,爬回床上继续躺着。
小灼听到响动,跑进内殿,弓着身子,「陛下,翼王说您今日身体不适,不用上朝。」
楚成允翻了个白眼,转了个身,给小灼留了个后脑勺。
「陛下吃些东西吗?」
「没胃口。」
「王爷吩咐御膳房熬了稀粥。」
「不吃!」
小灼忧心忡忡地退了出去。
楚成允虽然赌气,但最终还是捧着碗坐在床上喝了一大碗粥。
喝完后又倒下继续挺尸。
本以为睡一晚就好了,好不容熬到第二天,却因身体原因,不得不请了御医。
最终,年迈的老御医,摸着胡子,唉声叹气地摇着头,「陛下虽然年轻精力旺盛,但还是要节制啊。」
谁不节制了!
「要是再这样下去,只怕会筋宗纵弛,再难行事。」
嘤,……混蛋!!
楚成允哭丧着脸,「开药!给朕开最好的药!」
……
楚长卿进到重华殿时,楚成允正捧着一大碗药在喝。
一脸的苦相,了无生气。
他俯身,托起对方下巴,凑到那白皙的脸上亲了一口,「怎的喝上药了,是哪里不舒服?」
楚成允紧抿着嘴,没有说话。
一旁的小灼想说,又考虑到自家主子的颜面问题,支支吾吾半天想找个委婉的说词,没有找到。
「基儿痛。」楚成允梗着脖子,黑着脸淡淡道。
「噗嗤,」楚长卿听闻,笑出声来,他绕过桌子,将楚成允抱在怀里。「真是个可怜的小家伙。」
楚成允几乎要气绝身亡。
一旁的小灼为了让自己主子显得更可怜些,好得到翼王的怜悯,如实说道。「御医说,要是再不节制,怕是会不举。」
楚长卿又一次笑出声来,揉着楚成允的脸颊「那再好不过了,这样阿允就不会再去祸害那些宫妃了。」
「我何时祸害了哪个宫妃?」
「那个高修容不是么。」
「我和她只是做戏。」
「可你们有落红。」
楚成允咬着牙,「那是我的血!不都和你说过了吗!」
「本王不管,阿允曾经给别人的,皇叔也要。」
「要什么?」
「阿允的落红。」
「……」楚成允差点一口落红从喉咙里喷出来。
第100章 散后宫
宫里传出了一件大趣闻。
大楚皇帝不举的事传遍了整个宫闱,听到消息的楚成允正淡定地喝着补药。
小灼焦急道,「陛下,咱们不想想法子吗?」
楚成允平静地放下手里药碗,「想什么法子?朕本来就是不举。」
「……」
小灼,「这也许还有办法补救。」
楚成允笑看着他,「你说说。」
「这要是让一个宫妃有孕,谣言不就不攻自破了吗?」
楚成允白了他一眼,「你这是打算一命换一命吗?」
小灼挠着脑袋,「这话怎么说?」
「我要是敢让那个宫妃有孕,皇叔不得把我大卸八块呀!」
……
这传闻越传越远,不到一个月,就如同滚雪球一般,滚到了宫外。
楚成允是真觉得累了,也懒得再去管什么流言蜚语。
甚至皇叔要怎么折腾自己,也都认了。
而今已经连朝堂都懒得再去,每天同母妃和高忆柳凑在在一起唠唠嗑,打打鸟,似乎也挺自由自在。
「这华阳宫的宫女太监怎么才这几个?而且都面生得很。」
楚成允接过小饼递过来的小石子,包在弹弓皮革里。
小饼,「前不久太后吃了许多甜食,闹肚子,大长秋知道后,把当天伺候的宫女太监都罚去干粗活去了。」
这大长秋都快成这后宫里的主了。
「哦。」楚成允淡淡应了一声,一手捏着皮革,拉紧弹弓,瞄准一棵树上。
石子咻地飞了出去,啪的一声打在树干上,金黄色树叶纷纷落下。
「哎哟喂!」陈大宝捂着脑门,从宫门外跳进来,本想看看是哪个混蛋暗中放冷箭,见到楚成允握着弹弓一脸幸灾乐祸地看着他,瞬间了然。
他堆起一脸笑,朝楚成允拱手行礼,「陛下,臣就猜到您会在这。」
楚成允收起手里弹弓,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又让小饼也搬了椅子来,给陈大宝赐座。
「好久不见陛下上朝,后来听说你病了,就想来看看你,如今看来陛下挺好的。」
楚成允斜靠在椅背上,「我确实病了。」
「哈?」陈大宝眼珠子在楚成允身上转了一圈又一圈。
楚成允侧头,笑道,「阳事不举。」
「……」陈大宝满脸沉痛地看着他。
楚成允转过头,沉默地望向广阔的天际,「冬天到了呢。」
「嗯,我来是要向你辞行的。」
楚成允转头,「辞官?是又被皇叔针对了?」
陈大宝笑了一下,「也不全是,主要是觉得人生苦短,想带小潼一起出去看看。」
楚成允垂下眼帘,浅笑一下,「辞官也好,脱离朝堂,也免得被我拖累。」
「陛下说的这是什么话,何来拖累,我这是心甘情愿。」
楚成允转头看向一旁正在捧着绣棚一边念叨一边刺绣的母妃,「多谢了,一路保重。」
……
陈大宝走了。
楚成允想,自己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往后可能再也不会见面了,他望向那高高的宫墙,心里涌上浓浓的孤寂
陪母妃用过晚膳后,踏着沉沉夜色往回赶,即使有宫女手中宫灯引路,还是照不亮那黑暗的路。
路过景若园忽然顿住脚步,那黑沉森冷的宫院里仿佛有一只手在朝自己挥舞。
「当初母亲……为何要自尽?」楚成允幽幽地问,又像是自言自语。生命只有一次,她为何如此不珍惜……
小灼悲伤地看着他,「据说她只是病了,所以……」
楚成允没有说话,转身离开。
重华殿里烛火葳蕤,火光中,楚长卿正伏在案前处理政务。
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来,「回来了,晚膳吃了?」
楚成允笑着走过去,「吃了,在母妃宫里,皇叔吃了吗?」
楚长卿将人拉到怀里,「嗯,身上这么凉,怎么不多穿些。」
楚成允乖顺地靠在他肩头,「下午去时还没这么凉。」
楚长卿宠溺地刮了一下他的鼻尖,「也怪你那小太监,不会伺候人。」
说完,将那冰凉的手握在自己手心里,拿出一个木匣子,打开,里面琳琅满目。「今晚玩哪个?」
楚成允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平静道,「阿允都可以,皇叔选。」
楚长卿没有动,盯着怀里人静静打量,不知为何心口痛了一下,他合上木匣子,轻轻圈着那纤细的腰身,不知不觉中,怀里人似乎真的瘦了。
「那今夜就不玩了。」
楚成允没有说话,只对着他淡然一笑。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小心肝不再挣扎,不再求饶,也不再对自己哭,永远都是一副乖巧温顺的模样。
起初楚长卿还挺受用,以为自己要的就是这样的一个乖小子,可如今却不知为何看到这笑容,觉得心口堵得慌。
「拟旨,散了后宫吧。」他说。
楚成允脸上笑容顿了一下,又继续弯起眉眼,「好。」
禀笔太监盛上用物,楚成允抬手执笔,在明黄色锦帛上书写,洋洋洒洒,委婉地将自己不能人道,无法有后写在了圣旨上,搁笔,握着玉玺毫不犹豫地按了上去,鲜红朱砂同墨色字迹重叠在一起,庄重严肃。
楚成允将圣旨推到楚长卿面前。「皇叔看如何。」
楚长卿没有去看那圣旨,而是抬手温柔地抚摸他的脸颊,「生气了?」
「怎么会呢?」楚成允依旧眼眸含笑。「皇叔若是想,阿允也可以写传位诏书。」
楚长卿眸色忽然变得阴冷,静静地注视着楚成允,像是要用眼神将人洞穿。
看到皇叔的神色,楚成允垂头,没有再说话。
……
后宫一下子似乎变得冷清了许多,虽然平时楚成允也不怎么瞧一眼那些花枝招展的宫妃,有时甚至觉得吵闹,如今一散,似乎宫里都空了一大半。
楚成允漫步在空寂宫道上,满地泛黄的落叶,有些萧瑟,这条宫道始终未变,宫墙很高,道路很长,尽头是那高大厚重的宫门。
「陛下。」女子清泠的声音响起,高忆柳一身粉色少女衣裙站在宫道那一头,见到楚成允,笑着朝她走来,欠身行礼。
「你还没走?」
「今日就要走了,」她从身后拿出一串糖葫芦,嘴角一咧,「听小灼公公说你喜欢吃糖葫芦,这是我自己做的,我尝过了,味道还不错。」
楚成允有些惊讶。
高忆柳尴尬地笑了一下,「想着要走了该送你个什么临别礼,可似乎这宫里我有的你都有,就……」
「多谢。」楚成允接过糖葫芦。
「还得是我多谢你这么长时间以来对我的照拂,你……」她犹豫着轻轻开口,「你以后要开心。」
心头一股又酸又甜的暖流上涌,楚成允一下觉得眼眶有些发热。
……
第101章 起火
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离开,日子过得有些没劲。
大冬天的,楚成允不知道从哪里挖来两只蛐蛐,同小灼小饼三个人,脑袋对着脑袋在院子里斗蛐蛐。
忽然后领被一只大手提了起来,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两个小太监惊慌失措地看着皇帝陛下被翼王扛进了殿内。
……
「这是送阿允的。」楚长卿抱着人,将一个扁长的木盒子递到他面前。
而今的楚成允已经对皇叔的“礼物”免疫了,无非就是些折磨自己的小玩意儿。
他弯着眉眼,淡然接过,「多谢皇叔。」
起身就要把这东西一起放回床头的箱匣里。
楚长卿却圈着他的腰不放,「阿允现在就看。」
「皇叔现在就想玩吗?」黑沉沉的眸光似深邃的湖水,只是那粼粼水光里平静得没有半点波澜。
楚长卿静静看着那双不真实的眼睛,手指抚上木盒,轻轻打开。
楚成允垂下头,眼睫颤了一下,平静的湖面似乎总算有了一丝波澜。
雕花盒子里只有一串糖葫芦,红艳艳的,晶莹剔透。
楚长卿将糖葫芦拿出来,递到他眼前。「阿允尝尝。」
楚成允盯着那糖葫芦,木然地伸手接过,放到唇边咬上了去,汁水蔓延在口腔,先是甜的,后是酸的,最后酸甜交织。
他弯着眉眼,一边吃一边笑,鼓着腮帮子,仿佛一下子又变成了那个举着糖葫芦在大街上被青楼女子调戏还不自知的傻小子。
楚成允晃着两条腿,悠闲自得。
忽然一只木风车,呈现在眼前,楚成允有些晃神。
楚长卿用手拨弄了一下手里木风车,风车轴轮呼噜噜转了起来。「这也是给阿允的。」
他在楚成允耳旁轻声道,「那日听太后说,阿允儿时喜欢玩木风车,这几日闲来无事捣鼓了一下,不想做这东西这么简单。」
楚成允看着却没有接,「我不是小孩。」
木风车在空中转了几圈后停下,楚长卿沉默半晌,将它放到桌案上。
「那……阿允,还想要什么?」
低沉温柔的声音响在耳旁,楚成允咀嚼地动作顿了一下,抬眸注视着他,嘴张了张,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又把话咽回了肚子里。
他真正想要的皇叔不会给。
转头看向殿外光秃秃的树干,「会下雪吗?」
「估计过几日会下雪。」
「据说岭山的白狐皮很是漂亮柔软,想要两件狐裘,一件给母妃。」
这就是他想要的吗?楚长卿打量着那无悲无喜的眸子,在他唇上吻了一下,柔声应道「嗯,好。」
……
果不其然,没过两日,天空飘起了鹅毛大雪,扑簌簌地给整个世界裹上一层洁白银装。
楚成允最怕冷,这两日鲜少出门,整个人被狐裘包裹着,不是在寝殿里埋头写字就是看话本子,无声无息,安静得如同香炉里升腾的轻烟。
炭火哔剥作响,暖意在寝殿里蔓延。
楚长卿搁下手中狼毫,起身将榻上的人搂进怀里,「同皇叔说说,今日看的话本说的是什么故事?」
楚成允笑了一下,「很是无聊的故事,女主救了男主,男主誓要娶女主为妻,报答救命之恩,结果阴差阳错娶了女主姐姐。」
楚长卿笑,「然后呢?」
「然后……皆大欢喜。」
楚长卿「……过程呢?」
楚成允「没看,只看了结局。」
楚长卿沉默一会儿,托起楚成允的脸,轻轻吻上去,又握着他的一只手,贴在自己心口。
「最近这里总是不太舒服,阿允告诉皇叔,我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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