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大人,是否应该查……」
话未说完,孟澄抬脚就朝那那小宫女的腰腹踹去,小小的身体被踹得滚了出去,捂着肚子倒在地上。「你个小贱蹄子,没大没小!」
「孟澄!朕还在这呢!」楚成允被激怒,负手冷声道。
孟澄笑了一下,屈身朝楚成允拱了拱手,「这宫女弄脏陛下衣裳,真是该死。」说完回身,对身后一群太监命令道,「来人!拖下去乱棍打死!」
小宫女听了吓得脸色苍白,几乎立刻要晕过去。
「谁敢!」楚成允声音冰冷,双目透着寒。
本想上前拖人的太监,听到楚成允的话,忽然不敢动了,征求地看了一眼孟澄。
孟澄轻轻笑一下,「陛下日理万机,这等小事由下官来处理就好。」
日理万机,自己是不是日理万机,大家都看得到,这话里话外地嘲讽,楚成允怎么会听不出。
他几步上前,冷睨着他,「岁贡这等小事孟大人都做不好,不如就辞官回去颐养天年吧。」
「陛下!」
孟澄咬了咬牙,虽是躬着身,眼里却全是轻蔑,「微臣行事有失,不如陛下先问问翼王,看看该如何处罚孟澄。」
「呵!朕处置个小小少府监还得问皇叔!」
「陛下……只是臣奉翼王之命管理宫中私财,勤勤恳恳,赏罚分明,并不知自己何错之有。」
「是呀,孟大人何错之有?」忽然一个声音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楚成允回头,看到楚长卿笑意盈盈地走来。
楚长卿,「这有错就罚,是规矩,可不能乱。」
「皇叔,朕只是被扯了一下衣裳,就要将这宫女打死吗?」
楚长卿「规矩不能破,陛下金尊玉贵,这小宫女不分尊卑,是该罚。」
楚成允眼睛直直盯着楚长卿,眸中怒火隐现,他要是真敢以这个由头将人打死,楚成允绝对会同他不死不休……
楚长卿同他对视良久,沉下双眸,「罚去浣衣局。」
说完又转头望向孟澄,「孟大人行事有失,罢免少府监一职。」
孟澄瞪大眼睛,「王爷!」
老畜生!还算你有人心!
楚成允唇角弯起,得意的笑。
楚长卿继续开口,「宫中事多,大长秋一职正好空缺,往后孟澄就封为大长秋。」
楚成允忽然愣住,转头去看皇叔,「皇叔,阿还没有皇后。」
大长秋向来是宦官居多,少有仕人,且职责是协助皇后处理宫中诸事,什么事都可管,这突然安个大长秋,是何意。
楚长卿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正是因为阿允没有皇后,太后又神思有疾,这宫中诸事无人管理,许多事乱了规制,该有人来好好管一管。」
这不等于直接封他个皇后吗?
「下官领命,必不负王爷所托。」孟澄挑衅地朝楚成允勾起一抹笑,俯身拱手。
老不死的,狼狈为奸!
楚成允气得原地生烟,一甩袖子,怒气冲冲地走了。
「陛下,那孟澄真是嚣张,以后我们可怎么办?」小灼亦是一副义愤填膺地模样。
还能怎么办?
不如晚上趁那老混蛋睡觉的时候抹了他脖子。
……
第98章 山楂枣泥丸
似乎是有意让孟澄来整自己。
这日高修容又跑到楚成允面前哭诉,说自己宫里的人被调走,来了几个老宫女,整日调教自己学习宫规仪态。
楚成允叹了口气,受自己连累的人真是不少,他无奈道,「要不咱俩和离?」
高忆柳张大嘴巴看着他,「我这修容身份还能和离?」
「那,朕封你做皇后再和离?」
高忆柳呆愣在矮榻上,咽了咽口水,「做了皇后,可以……不和离吗?」
楚成允咬牙,恨铁不成钢地深吸一口,「回你宫里好好学习仪态吧!」
「哎,咱可以再商量一下!」高忆柳扑到他脚边谄媚道。
「滚出去!」
楚成允一脚把人踢开,高忆柳又腆着脸扑了过来,如同狗皮膏药一般,死死抱着他的腿,怎么都扯不开。
「商量一下嘛,臣妾愿意做皇后。」
「来人!小灼,高修容失心疯了,快给朕把她拖出去!」
高忆柳被人拖了出去,依旧不罢休。
「陛下,你好好考虑一下!啊!」声音从门外传来,楚成允无奈地扶着额角。
……
晚上,楚长卿来重华殿折腾完楚成允起身就要穿衣离开。
「皇叔,今日可以留下来吗?」楚成允依依不舍地抱着楚长卿的腰。
楚长卿扭头看他,「没玩够?」
楚成允→_→
他苦着一张小脸,「阿允就是觉得这重华殿空荡荡的好生寂寥。」
楚长卿拉开他的手,仍然没有留下过夜的打算。
「皇叔莫不是还要回去陪孟澄那妖精?」楚成允敞着衣襟,坐起来,对着那正在利落穿衣的皇叔阴阳怪气道。
楚长卿背对着他,暗中勾起一侧嘴角。
「皇叔这么喜欢他,不如这皇帝让他来当?」
「怎的?醋了?」楚长卿忽然转身,俯身托起楚成允的下巴。
那双清澈狡黠的双眸委屈巴巴地回望着他,伸手勾着他的脖子,「皇叔不许回去。」软糯的声音带着娇嗔。
谁才是妖精,怀里这个才是真正的妖精,楚长卿抱起那软绵绵的身子,又扔回床榻上。
……
如霜似雪的月辉洒下,月光透过窗棂照进大殿。
一鬼鬼祟祟的白衣人影,在大殿角落里翻着什么。
蓄谋已久的楚成允总算从皇叔的衣裳里扒出了那只香囊,黑曜石一般的眼睛在黑夜里亮起,扯开香囊的绳子,拿出里面的小竹管,双手紧张到发抖,竹管打开,一倒,「哇哦!真的找到了!」
想也没想,啊呜一口塞进了嘴里,管他是毒药还是解药,要是毒药就以毒攻毒。
药丸有些大,楚成允鼓着腮帮子嚼了一下,墨色瞳仁瞬间亮了……
哇!味道真好!酸酸甜甜的,有些像枣泥糕的味道,还有像山楂糕。
楚成允吃完,还不忘舔了舔嘴角,然后掏出自己做的替代品,瞧了一会儿……
这么一看,自己做的这豆沙糖丸,似乎小了很多。
算了算了,不管了,有机会再换个大的,把药丸塞进竹管里,再放进香囊里,系好。
悄无声息地做完这一切,他猫着腰,轻手轻脚做贼一般地回到床榻边,刚把那香囊放回去,一转身,咚的一声,惊恐地跌在地上。
「皇,皇叔,您醒了。」
楚长卿坐在床上,“满脸温柔”地笑看着楚成允,「吃完了?」
「皇,皇叔您说啥呢?」楚成允僵着脸,扯了一下嘴角。
楚长卿俯身,提起地上的人,封住他的唇。
柔软贴上来,楚成允瞪大眼睛,陡然晃神。
两人唇瓣分开,楚长卿感受了一下嘴里味道,「枣泥山楂丸。」
「哈?」
楚长卿温和地笑着。「阿允想吃糖丸同皇叔说就是了,怎的还半夜三更的做起了贼?」
不是解药!楚成允脑门冒汗……完蛋了。
看着皇叔那张越来越温和地脸,楚成允拼着一口气,拔腿就跑。
人都已经跑到门口了,离胜利只差一步之遥,最后还是被楚长卿扛了回来。
「老混蛋!放开我!」
「啪」的一声,楚成允屁股上挨了一巴掌。
「谁是老混蛋!」
「你!……啊!哎哟!」
大殿里巴掌声可清脆了。
楚成允整个没声了,乌溜溜地眼睛里泛着泪花,一动不动地趴在皇叔腿上,忍着屈辱,让对方发泄。
巴掌声停下,楚成允腚也肿了,他红着眼眶,抽着气,去搂皇叔的脖颈,「皇叔,现在可以扯平了吗?」
楚长卿总算心情舒畅了,笑着说。「嗯,扯平了。」
扯平了就好。楚成允以为自己偷药这事就这么过了,开始对着人撒娇。
「皇叔以后是不是都不会疼阿允了?」
「怎么会?阿允永远是皇叔的小心肝。」
「真的吗?那,你把那孟澄赶走,我不喜欢他,整天在宫里耀武扬威的。」楚成允抬起水汪汪地眼睛,委屈巴巴地看着他。
楚长卿但笑不语。
嗯……舍不得呢。楚成允松开他,神色怏怏地钻到被子里。
这委屈模样装得十足十,显然一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外加倒打一耙的阴谋诡计。
偷药的事就这么完了?还真以为抽一顿就完事了。
楚长卿斜看了一眼床上拱起的一大团,「上次皇叔带来的那一盒子小玩具呢?」
床上那团抖了一下,「不,不知道。」
楚长卿轻笑一声,「无事,我带了新玩意。」
话落,就起身去到靠墙的架子旁,拿出上面放着的一个木匣子,幽幽踱步回来。
盒子打开,里面琳琅满目,花样繁多。
楚成允僵硬地扭头,心惊胆颤地瞥了一眼,两眼一翻,抽着气厥了过去。
……
第99章 叮铃铃
楚成允最后悔的就是昨夜把皇叔留在了重华殿。
非但药没偷到,还遭老罪了。
天不亮,人又被楚长卿从被褥里捞出来,
「阿允,不得偷懒,要去上早朝了。」
楚成允歪歪扭扭,斜了一眼那依旧神清气爽的人,暗地里狠狠磨着后牙槽。
「疼!」
「疼也得上朝。」
楚长卿把人抱到梳妆台前,拿出一旁放的一个木盒子。打开,呈现在楚成允面前。
「好看么?」他问。
木盒里躺着一串挂着几个铃铛的大金链子。
楚成允脸色白了又白。
那链子不是一般的大,都快赶上镣铐了,这是老早就给自己备好的,知道自己要偷药。
楚长卿俯身握着楚成允的脚踝,细心地给他扣了上去,咔嚓一声,上了锁。
他把钥匙收进自己怀里,「儿时,我有一只非常喜欢的小黑猫,那猫毛色靓丽浓厚很是漂亮,我每日都会抱着他撸。可那家伙不听话,总是藏起来,于是我便让人制了个这样铃铛。只要它一走路,我就知道它在哪了。」
楚长卿对着自己的杰作欣赏了一下,「阿允看,这小铃铛多可爱,还是纯金的。」
可爱个屁!你自己戴!
脚上沉甸甸的,楚成允哭丧着脸,「皇叔,这个走路会响。」
楚长卿恶作剧地勾弄了一下小铃铛,叮铃铃的响声,清脆悦耳。「这声音好听。」
「……」
真是……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楚长卿心情很好,抱着楚成允起身,让他踩在厚实的地毯上,拿过一旁的玄色金纹衣袍,难得地细心给他更衣。
楚成允拉着脸,站着一动不动,任由楚长卿摆弄。
楚长卿在他唇上亲了一下后,「阿允乖,一会儿在朝堂上就能见到皇叔了,别太想皇叔。」
去你大爷的!
楚长卿走了,小灼进来给他梳头,见到楚成允那皱着一张脸,只以为对方是昨晚被欺负狠了,身体不适。
梳洗完后,楚成允扶着小灼的手臂,艰难的走了几步,瞬间额角青筋暴起,身体不适是一个问题,最大的问题是那随着走动发出来的铃铛声。
小灼疑惑的看向楚成允,很显然,已经听到了那美妙的声音。
楚成允咬着牙走到门口,抽着气道,「步辇,传步辇,朕要坐步辇。」
楚成允在宫里几乎不用步辇,每次上朝都是健步如飞地走向承德殿。只是这会儿,他恨不得有人可以直接把他抬到龙椅上。
问题是,即使到了承德殿门口还得自己走进去。
当他小心翼翼,一步一步走进大殿的时候,堂下的楚长卿脸上浮出了宠溺欣慰的笑容。
看得楚成允不由打了个寒颤。
还好,殿中大臣离得远,听不到那铃铛的声音,不然楚成允都要羞愧得一头撞死在大殿上了。
他坐在高台之上,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内里却把楚长卿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
「陛下,上月岭川大水,虽无人死伤,但百姓农田被淹无数,经查,才发现河岸堤坝崩塌。微臣想今日春季的雨虽多,但雨势都不大,还不至于会一瞬间就将堤坝冲塌。」一臣子举着笏板站在殿中滔滔不绝。
楚长卿,「高尚书,您也是老臣了,你怎么说。」
高尚书颤颤巍巍地站出来,先是自醒一番,又滔滔不绝地把受灾后采取的措施,及以后如何巩固堤坝说了一通。
就在楚成允连连点头之际。
一声嗤笑响起,
楚长卿执着勿板,「若每次都等出事了才补救,那我大楚要而等有何用。」
很好,皇叔又要欺负老头了。
果然。
楚长卿,「高尚书不觉得自己德不配位吗?」
高尚书听闻,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微臣是有不察之失,臣愿自罚俸禄一年,以资岭洲百姓。」
楚长卿,「嗤,一年的俸禄怕是不够吧。」
楚成允有些看不下去,他这皇叔莫不是想让人家一把老骨头了还倾家荡产。
「虽然高尚书有失,但多年来一直躬身克己,对朝廷的贡献不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楚成允话音刚落,高尚书就对着他一阵痛哭流涕。
他心疼自己的臣子,却不想皇叔不会心疼他,因为他的这句话,楚成允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
回到寝殿后,楚成允躲在内殿,坐在角落地上,掰扯着自己脚踝上的金镣铐。想自己偷摸摘掉那狗屁铃铛,一个鬼魅的声音响在身后。
「阿允要是敢拿掉,皇叔会生气哦。」
热气扑在脖颈处,楚成允僵着脖子回头,「皇叔,何时可以拿下来。」
他怎么也是个男人,是个皇帝,要是一直戴着,怎么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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