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凌舒,你要去哪?”
他又灰溜溜地跑了回去。
对他这副德行大家已经见怪不怪了,孙婧怡还是没忍住调笑几句。
三个人很快就分好了队伍,叶蓁和纪沅都是二传,两个人毋庸置疑会被分开,训练时的比赛难免随意,没有裁判计分,不用考虑实力,选队全凭自己意愿。
最终是萧彦淇、苏芷晴、纪沅一队,叶蓁、孙婧怡和夏凌舒一队。
开局就轮到夏凌舒发球,他生无可恋走到发球线,几乎是一站好就把球发了出去。
纪沅盯着他的动作,脚步没动。
注意到夏凌舒是用右手发球。
在场的基本都是队友,比赛时站在网的同一侧,也看不到队里其他人的发球。
但现在却不一样,对面都是曾经并肩而战的队友,倒是可以更直观地观察他们的发球手法。
他心思一动,等苏芷晴接起一传,他传给萧彦淇拿下本局第一分。
比赛打得有来有回,即便是不正规的训练赛大家也都用了全力,这么新鲜的阵容等比赛时肯定不会再遇到了,大家都朝着尽兴去打,直到五局过后都还意犹未尽。
最终顾及着大家的体力消耗,萧彦淇叫停了比赛。
平日里难得有这么轻松的氛围,一群人在休息区你一言我一语开始了闲聊。不知是谁先提起夏凌舒以前在海城俱乐部踢足球的事情,萧彦淇饶有兴致地说想看他停球颠球。
虽然大家都是排球运动员,但私下也会看足球比赛,得知有人会踢足球,当即就开始起哄让他表演一段。
夏凌舒慢吞吞地爬了起来,实在难以拒绝大家的热情,“可这边也找不到足球……”
“那不是有排球吗,反正都是球,用起来都是一样的。”
夏凌舒嘴角一抽,想说好像不一样吧。
大概是由于血缘关系的羁绊,叶蓁不用猜就知道他心中所想。他双手抱胸,定定地看着夏凌舒,“你上次用脚救球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扭捏。”
夏凌舒一噎,怀里被塞了球,他认命般的把球往下抛,球在地面上反弹回来,他瞬间抬腿曲脚,把球停了下来。
大家都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他把球挑到地上,随后双脚夹球,右脚向身后拉球,用脚侧将球挑起,灵活的转了个身子,左脚接下空中的球。
过程早就烂熟于心,但毕竟排球和足球在手感和各方面都有所差别,临到挑球的时候能看出他动作明显不稳,不过好在没有失误。
面前瞬间传来一阵此起彼伏的惊呼声,夏凌舒忽然觉得自己就像是马戏团里表演玩球的海豹。
“这也太厉害了,眼花缭乱的都看不清动作。”
孙婧怡和苏芷晴疯狂鼓掌。
萧彦淇也笑着夸他,“还得是小夏柔韧性好,我这一把老骨头硬邦邦的,跳都要跳不动了。”
闻言,夏凌舒脸瞬间红了。
明明就是很基础的基本功,大家都要把他夸到天上了,怪不好意思的。
心跳怦然地坐回了长椅上,神色有些恍惚。
原本在俱乐部里没日没夜训练得不到一句的夸奖,在这里却这么轻易就可以拥有,让他感到极为不真实。
纪沅在一旁一直保持沉默,夏凌舒刚一落座,就听他问道:“你试没试过左手发球?”
这话开口前没有任何铺垫,直截了当。
夏凌舒愣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老实回复:“没有。”
纪沅点了点头,接下来的话却是对着叶蓁说的:“叶哥,下次让他试试?”
他从来不会无缘无故的说这样的话,叶蓁思索片刻,心下了然:“嗯,你说得对。”
叶蓁对夏凌舒的管束一直以来局限于对方的成功概率,发球也是如此。
这也就意味着夏凌舒只会在意发球的成功与否,并下意识选择更加稳妥的方式发球,导致他一直处于自己的舒适圈,即使练得炉火纯青,但终归白白浪费了他的天赋,本末倒置。
夏凌舒是难得的左右双利手,只用右手发球难免暴殄天物。
想明白后,叶蓁也不由得感叹,“你看的太透彻了。”
纪沅礼貌地笑了笑,“都是队友,应该的。”
叶蓁看着他,又瞟了一眼装作不经意朝这边看的苏芷晴,意味深长地笑了。
他压低声音,问道:“你说不喜欢男人,所以你喜欢那样的?”
纪沅声音淡淡,“没,别开女孩子的玩笑。”
“放心,我没那么无聊。”叶蓁挑了挑眉毛,“晚上有空吗,想请你吃顿饭。”
“没有。”
在没确定自己的心意之前,纪沅一定不会拒绝的如此干脆。别人对他的示好,他向来处理的妥善委婉。
其实在第一次拒绝叶蓁的时候纪沅就应该明白——
他不喜欢的人,不会给任何机会。
叶蓁却没有半分被拒绝的挫败,“你帮了我这么多忙,请你吃顿饭也是应该的。”
话都说到这儿了,按理来说正常人都会同意,但纪沅却依旧直白回绝,“叶哥,我有喜欢的人了。”
叶蓁显然没料到会得到这样的回复,愣了片刻。
确定他表情认真不像开玩笑,他才点了点头,也不勉强。
至于纪沅喜欢的人是谁,虽然很想知道,但却无意窥探他的隐私。
连尊重都给不到对方,其他的就更不配去谈了。
纵横娱乐的小叶总在商界叱咤风云,无论如何都未曾预料过,他人生唯一一次碰壁竟然是在情场。
“哟,都聊什么呢?”
一道轻缓散漫的声线打破了这场喧闹,纪沅猛地一抬头,撞上了一双含笑的眼。
从始至终,闻时屿的目光一直落在纪沅身上,迈着大步朝这边走过来。
直勾勾的视线太过滚烫炽热,纪沅不动声色地垂下了眼。
没来由对自己的行为感到一阵无奈。
原来他才是胆小鬼。
夏凌舒虽然身子瘫着,但还是非常有眼力见的挪了个位置,并收获了叶蓁一个眼刀。
“这会儿你又精神了?去练一百个跳发,我给你数着。”
夏凌舒一脸生无可恋:……
靠,我又惹谁了?!
许是因为刚进场馆,落座时带来一阵清新凉爽的薄荷味的风,耳边传来一阵衣服摩擦的细碎声响,是闻时屿塞了根棒棒糖给他。
冰凉的指腹蹭过他的皮肤,带来一阵莫名的痒。
纪沅低头一看,是苹果味的。
这些小动作的都被叶蓁看在眼里,得知纪沅有喜欢的人本来心情就不好,这会儿看闻时屿就更不顺眼了。
他嗤笑一声,“这是去哪了,难不成是求那骗过你无数次感情的对象复合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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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
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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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时屿眼皮一跳, “你听谁说的?”
叶蓁说:“不是你自己说的吗?”
闻时屿:“?”
身旁传来一阵很轻的闷笑声,他纳闷的朝旁边看了过去,就只见到纪沅垂着脑袋, 肩膀颤动了两下。
他感觉哪里不太对劲儿, 脑海里闪过几段零零散散的片段, 却难以捕捉。
草,这都什么事儿啊?
纪沅眼底笑意难掩, 好奇地问他:“闻老师,你这八卦到底有多少个版本?”
这话一出, 闻时屿就更茫然了, 他视线一沉, 目光落在叶蓁身上。
叶蓁装没看见,又饶有兴致地问纪沅听到的是哪个版本,纪沅却没直说, 三言两语间便绕开了这个话题。
叶蓁怎么看不出他的意图, 但毕竟除去在赛场上, 其他时间难得能和对方说上这么多话, 也没必要继续找某些人的不痛快。
闻时屿一直在一旁听着,也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额头上的青筋狠狠地跳动了一下, 别人对他的误解倒是无所谓, 他只想跟纪沅解释清楚,可叶蓁一直不给他机会。
郁闷间, 抬头便和始作俑者对上了视线。
他当即唇角一勾, 笑意却未达眼底, 看得他们队二传浑身一颤。
怀抱着某种不祥的预感, 那位二传踌躇着跟他打了个招呼, 随后溜之大吉。
见他这反应, 闻时屿要笑不笑地啧了一声。
胆子这么小还学人乱叫舌根是吧。
这么想着,衣角却被人拽了一下。
一抬眼,便看到纪沅靠了过来,“闻老师,生气了?”
他声音压低时也不会显得低沉,嗓音依旧清澈好听,气音拖着疑问的尾调,像一片轻柔的羽毛,惹得一阵心痒。
他喉咙一动,漫不经心地挑了下眉毛:“没。”
随手抄起朝他脚下滚过来的球,在指尖转着玩。
那边不知道是谁吆喝一声,说到饭点该去吃饭了,其他人也都休息得差不多,三两个人结伴回了酒店餐厅吃自助。
大多数选手都是职业运动员,节目组资金充足,在外请了好几个国内外知名营养师负责他们的饮食。
纪沅点了点头,故意地说:“那我叫小沈去吃饭了。”
“不行。”闻时屿把手里的球停了下来,表情看不出喜怒,像是非要问个明白一般:“知道我网恋被骗、求人复合,你就这么高兴?”
纪沅收敛表情,故作冷淡地问:“有吗?”
实际上要是仔细观察,还是能辨别出他眼底的笑意。
只是闻时屿一阵心烦意乱,没敢看他:“有吧。”
纪沅没着急回答,低头撕着手里棒棒糖的包装袋。
大多数人都回了酒店,只有零星几个人还在训练,叶蓁和他聊完去盯夏凌舒练发球了,场馆里接连不断地传来一道道排球落地时发出的闷响,唯有闻时屿还能听见身旁糖纸撕开时窸窸窣窣的声音。
“因为我说过,关于你的事情我都很感兴趣。”
纪沅把它含进嘴里,丝丝缕缕的甜意在口腔里蔓延,嘴唇被浸染成带着水光的粉色。
闻时屿目光在他的唇上凝滞一瞬。
身侧四下无人,纪沅依旧将声音放得很轻很低,说话时嘴唇一张一合,距离近甚至可以嗅到他带着苹果味的呼气。
侧过的那大半张脸曲线优越,下颌线流畅完美,那颗嫣红的小痣点缀在他白皙的皮肤上更为显眼。
稍长的发丝微翘着,和他嘴角的弧度一般无二。
这感觉太糟了,他思维一片混沌,可脑子里却冒出一个极尽清晰而疯狂的念头——
想亲他。
从脖子开始蔓延而上的红晕,攀升到了耳根。
体育馆常年低温,场地空旷,可偏偏此时闻时屿却觉得又闷又热。
视线僵持着,他喉结滚动,思考着他这句话背后的数万种含义。
近乎每一种都是令他生出无限希冀与幻象的答案。
但万一呢?万一是他自作多情。
敛下眼中翻涌的情绪,他哑着嗓音问:“什么意思?”
他看见纪沅嘴唇翕张,身子又不由自主地向前微倾,迫切地想要得到最终的审判。
命运却仿佛给他开了个巨大的玩笑,此时一阵巨大的爆竹声响彻整座体育馆。
纪沅说了三个字,都被淹没在了接连不断的噼里啪啦声中。
两人都没预料到这样的情况,纪沅怔然注视着面前人的眼,似是在认真思索今天到底是什么节日。
晋城民风热情,今年又刚取消了燃放烟花爆竹的禁令,临近新年,可是要热闹一阵。
许是体育馆怕影响他们训练,便选在这个时候放了鞭炮。
酝酿好的氛围被打破,空气中弥漫着几分尴尬的因子。
闻时屿扯了一下嘴角,抢先一步想到今天是什么日子,然后慢悠悠地笑了笑:“平安夜快乐。”
纪沅弯了弯眉眼,和他心照不宣:“没听到的话,等下场比赛结束我再告诉你吧。”
在心率即将超速的边缘,闻时屿郑重而又认真地“嗯”了一声。
*
刚下过一场大雪,气温骤降,好在只下了那么一夜,比赛仅推迟了一天。
圣诞节当日,体育馆门口门庭若市,虽然有不可抗力的因素在,但节目组异常大方的给每位球迷都退了半票,还在门口发放免费的奶茶、热帖,和一些应急药品。
休息室内,纪沅神色淡淡地等待狼人杀环节开始。
上局被投票出局和吃毒的选手,并没有狼队,在只剩下一轮投票的情况下,好人是必输的。
到目前为止没有双死,同样也意味着即便狼人在结束前没有被全部投出局,第三方也会获得最后的胜利。
狼人若是想赢,就必须要冒风险找到第三方中的情侣。
这便是这个游戏的巧妙之处,三方制衡。
但偏偏,纪沅却已经向陈渡坦白自己第三方的身份了。
“我是银水,预言家不会验我,但你就要做好今晚被预言家查杀的准备了。”
陈渡扫了他一眼,神色似有嘲讽,“第一晚自刀做起来的银水身份,可不是好用极了。”
纪沅对他的眼神置若罔闻,语气异常冷静却轻快:“没办法,毕竟是你先跳暗恋者把我放在焦点位上,不然谁玩这么脏的。”
陈渡态度稍缓,不由多看了几眼纪沅,冷声评价道:“我总觉得有时候我们挺像的。”
他永远记得对方当时兴致盎然地笑着看自己,说出那句“因为我想打败他”,在他的提防与怀疑之下将自己所有的构想向他全盘托出。
不是商量,而是告知。
如同给予他恩赐般,让他选择——
输,或者和我一起赢。
在那一刻,陈渡才拥有对这个人明确的认知。
这是一个会将包含队友在内所有人都当成对手竞争的人。
可陈渡却不反感,反而和他在同道殊途中产生了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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