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小奕，好久不见，甚是想念。”
小奕。
这世上，能如此唤自己的，除了他，还有谁？
眼睛痒痒的，荣奕用尽力气忍住，生怕又被对方耍。
帝尊从上而下摸着荣奕的头发:“不必惊讶，从古至今，你经历过的一切，我经历过无数次，遇见，相处，决裂，伤害，再遇见，被杀。每次被杀后，我便失去记忆回到最初的地点，独自凭栏，又看风浅诞生，又看你到来，然后又被杀，开启新一次的轮回。”
荣奕袖管下的手慢慢攥紧，不知道如何回应，因为他不敢信，他词穷，他想骂娘，究竟谁这么缺德！最后千言万语唯剩一句:“所以结束了吗？”
帝尊的声音依旧轻轻的，却每个字都重重砸进心底——
“结束了，因为帝印在你这。”帝尊的手指指向荣奕心脏处，“我也在这。虽然破宅那次，没有前世任何记忆，但冥冥中，也许是上天看腻了我们的戏码，让我脑子一抽，将帝印交予你，这是之前从来没有过的，而你能打心底接受我，也是之前没有的。我们算是歪打正着彻底打破循环，所有记忆都被想起。”
至于帝印如何交付，荣奕表示不想回忆，可自己的感情却是靠无数碎片，慢慢拼凑出来。
正是因为你敢将生命交付，所以一切才得以停止，原来你的付出，终是比我更胜一筹。
荣奕哽咽了一个字:“嗯。”
“有很多次，你选择释放帝印，杀了战冥，平定所有，将我忘记，从此当个普通人，好不快活。也有很多次，你踩着我尸体，哈哈大笑，毁了一切。”
“......那不是我。”
虽然确实想过。
“如果你不选择我，我们就会一直循环下去，直到天荒地老。”
“为什么？”
帝尊微微一笑:“因为宿命如此。”
荣奕还想问，却被帝尊岔开话题:“战冥每次觉醒都有记忆，但他不能直接杀我们，唯有让我们互相残杀。”
总觉得帝尊还有未尽之言，可帝尊丝毫不给荣奕追求答案机会。
“回家。”帝尊向荣奕伸手，一如初见，阳光很柔，打在他身上，煜煜闪光。
手背覆上大掌，暖暖的。
“嗯。”
两人瞬间到了龙临殿。
望着熟悉又陌生的地方，荣奕说不出的感慨，尤其看到十二影卫时，一直紧绷的神经彻底放下。
来到以前自己就寝的小殿，熟悉的家具摆设，熟悉的床榻，荣奕小心翼翼钻进去，裹紧被褥，闭上眼睛。
所以当初留下多好，非要作死逃掉，眼前的男人无论人还是物，都是最好的，安心当个咸鱼岂不乐哉？
被褥被扯开，荣奕看着那个沐浴在光里的男人，特别像个正常人，让人感动！
“怎么了？”
荣奕:“累，睡觉，勿扰。”又把被褥盖过头。
岁月长河中，他太累了，急需好好睡一觉，也急需用睡一觉来确信到底是不是梦。
还没入梦，身上一轻，整个人也被打横抱起，下意识就搂住了那根脖子。
帝尊大步流星:“我也要睡，你这太小，挤不下，一起去主殿睡。”
“请神容易送神难。”
“求之不得。”
这一觉，是荣奕有生之年睡得最踏实的一觉，无思虑，无堪忧。
睡足醒来，就看到帝尊那张紧贴的脸，打趣捏了把。
是真的。
一切真的结束了。
把腰上帝尊的手轻轻拿开，荣奕站到窗边，从未发现，龙临殿看过去，是炫丽的圣灵，再看远，是烟火人间。
过往种种，仿佛是上上辈子的事，都抛诸脑后。
总觉得身后有异样，荣奕转身，就看到帝尊撑头侧躺，正直勾勾看着自己，看得发怵。
他，又疯了？！
不等荣奕细想，人就被掌力吸过去躺平，然后被帝尊压的严严实实。
“......老大，你这什么架势？我又不会反抗。”
“不好说。毕竟逃跑你是专业的。”
“师傅教的好。”
“不准叫师傅。叫名字。”
“天......洵。”
数日后。
荣宅。
荣奕与帝尊站在小荣奕的屋顶上。
帝尊:“放心，你找荣乾的事已经抹去。他依旧会留在荣家，过正常人的生活，圆满而充实的一生。”
荣奕:“战冥呢？”
此时荣奕才知道，自己来人界的前百年，帝尊就到过人界，为了暂时封印战冥记忆，为了让荣奕来的时候不会被对方下黑手，让一切重蹈覆辙。
确切说，这一次的赵风铭永远是赵风铭，他不会再变成战冥。
“以前我都活在如何证明自己很牛批的世界里，从未认真去对待谁，以至于忽略太多，更加忽略了你。”荣奕说着捧上帝尊的脸亲上去。
“对不起。”
“你这样我会忍不住的。”
“......滚！”
数年后，人界。
酒楼，荣奕正把玩着手里的杯子，百无聊赖在街道寻找那个去买东西的男人。
“跑哪去了？不会是被狐媚子勾走了吧！”
荣奕越想越气，刚要起身，与迎面走来的男人四目相对。
赵风铭。
说实话一开始荣奕并没有认出来，这辈子的赵风铭，没有先前的阴郁与杀气。
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教诲，荣奕将目光重新放回街道，大千世界，每天遇见的陌生人无数，就此擦肩最好。
可赵风铭并没有走，似乎就是奔荣奕而来，他微微抱拳。
“请问这位公子，我们是不是见过？”
荣奕本想只言片语将赵风铭赶走，帝尊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一会不见，夫人这是又勾搭小鲜肉了？”
荣奕:“......”
话音落，帝尊已经坐在荣奕身旁顺势将他揽进怀中，盯着赵风铭，眼露凶光。
“来，聊什么呢，我也听听。”
赵风铭只是说了句“抱歉，认错人了”便离开，看着他的背影，轻巧，无牵挂，荣奕有些担忧:“他真的不会想起来？”
帝尊信心十足:“绝无可能。”
荣奕:“我呢？会想起前面那些记忆吗？”
帝尊:“你想吗？”
荣奕:“不想。”
不想再有更多关于如何伤害你的记忆。
帝尊忽然起身:“圣灵下大雪，走。”说完不由分说把荣奕抱起腾空而去，留下一众观望的群众，发出阵阵赞叹。
荣奕:“要不要这么高调？”
帝尊:“本尊向来高调。”
荣奕:“记忆的事，你一直不肯说，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帝尊浅笑:“瞒你的事多了去了，比如今天怎么玩。你想知道？”
荣奕满脸嫌弃:“如果你再敢玩失踪，爷就把你忘的精光再也不见！”
“好。”
身影冲进了漫天云彩中。
赵风铭亦望着那对越来越远的身影，犹如天神，他忘不了方才与荣奕的对视，陌生又熟悉，可怎么也想不起。
也许只是天神偶然出现过在梦中。
转身之际，发现人群中有位少年正看着自己，手里抱着一只灵宠，笑得很纯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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