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对不起。”
“为何?”
荣奕异常冷静,确切来说是冷漠:“这世上,有两样东西不能直视,一是太阳,伤眼睛。二是人心,伤感情。”
赵风铭开始迷糊,最后道:“回见。”
荣奕没有回话,他不知道答什么,不管赵风铭死没死,他们都不可能再像故人一样回见。
呆坐很久,荣奕才将完全熟睡的赵风铭放平。
手缓缓按上赵风铭左胸口,感受魂灵的气息,还有心跳的律动,荣奕再次深吸一口长气,这辈子最长的气,眼底布满寒光。
“赵风铭,游戏到此结束。”
快,狠,准,荣奕修长五指用力剜进心房,金光更甚,而温热的血顷刻包裹住手掌。
将魂灵从心脏剥离,荣奕终于握住了他的魂灵,握住了自己未来的命。
七彩魂灵在金光最甚时被荣奕送进自己胸膛,强大灵力登时在体内游走。
扑通,扑通。
赵风铭心跳声渐渐变弱,荣奕指尖灵力汇聚,快速封住赵风铭心脉并给他源源不断输送灵力,可赵风铭体温快速下降,脸色肉眼可见的越来越白。
行不通吗?
赵风铭真的非死不可?
第46章 我是你的什么人
荣奕虽然无数次咒赵风铭死,但他内心真的不希望对方就此嗝屁。
他才二十六,还有大好年华去祸祸,祸祸美人,祸祸江山都行。难道只因遇到自己,就得孤独地死在这无人知晓的地方?说不定找到后只剩白骨皑皑,亲娘都不识。
“赵风铭!赵风铭!你丫的坚持住!不是还要找我加倍讨债!”
荣奕不停输送灵力,修复了他身上所有伤口,却无法让其恢复关键的呼吸心跳。
魂灵刚入体,灵力尚未传送完毕,加上疯狂输出,荣奕很快瘫坐在旁,连凝聚力量都成问题。
“大王八,其实我没杀过无辜之人,世人皆道我心狠手辣,杀人如麻,可又有谁关心他们为何被杀。你虽然很讨厌,对我也是真的烂,真的卑劣,可需要你的人更多。所以,小爷决定了,你不能死。”
快速翻找随身携带的药物,找着找着,荣奕猛地想起什么。
对!一定可以!
荣奕划破手腕,猩红的血流出,送到赵风铭嘴边。
“我吃过极品丹药,起生回生,重塑筋骨,全然行走的救命丸,所以定能救你。来,快喝!”
可赵风铭已经在奈何桥等报到,纹丝不动,稳如老狗。
尝试几次都不能让赵风铭喝,荣奕将手臂送到自己嘴边,大口吮吸后俯身灌进赵风铭嘴里。
有效果。
行,今儿便宜你了!从此多个外号——大蚂蝗。
荣奕又重复三四次,直到赵风铭体温开始慢慢回暖,吞咽功能也恢复,看起来像个活人。
谢天谢地,谢谢列祖列宗,
确定赵风铭不会再嗝屁,活得邦邦硬,荣奕才放下心,在精神,体力,灵力的三重摧残下,终于重重晕倒。
由于失血过多,荣奕身躯温度极低,眉宇间凝聚寒气成薄霜。
强光闪过,一袭墨袍的离烁出现,直挺挺站在荣奕跟前,面无表情盯着他手腕的伤,还有唇角的血。
奔过来一人,是老六,赶紧检查荣奕。
“少主无碍,就是累虚脱了。”
离烁纹丝不动,看得老六都替荣奕发怵。
其实他们已经在暗处观察了很久,方才荣奕毫不避讳用嘴喂赵风铭喝血时,老六都怕离烁冲过去一掌干碎赵风铭头盖骨,再将他浑身骨头拆了当柴烧。
好在没有,不然难以收场。
清咳两声,老六小声询问:“主子,少主年轻,难免做事冲动,您......”
离烁:“他只要愿意,就随他去。”
确定?确定?
老六怯生生:“主子若是生气,就再打少主一顿。”
见离烁没吭声,老六又道:“要不打赵风铭一顿?”
离烁:“你很闲。”
老六直翻白眼,能不闲吗?天天种菜喂猪,就是为了等荣少主出现,那条官道天知道跑了多少次,所以见到荣奕时,内心狂喜,终于解放!
老六:“往好处想,起码少主没有理由再纠缠赵风铭。”
主子少了个劲敌不是!
离烁看够了,兴许也是气够了,蹲下端起荣奕的手,轻轻抹去切口,又输送了不少灵力,动作很轻柔,生怕再给怀里的人增添新伤。
很快荣奕眉间寒霜褪去,紧绷的神经松懈,最后安安稳稳睡去。
老六感动得眼泪鼻涕一把一把。
“天上地下,主子为少主做了这么多,所以少主为什么不懂呢?”
“管好你的嘴。”离烁冷冷说完,将荣奕轻轻放下,随即消失。
鸟叫声叽叽喳喳,荣奕被吵得耳鸣,迷糊间想起当前处境,哗啦起身。
还好还好,赵风铭已无大碍,并且还没醒。
看看手腕,又看看身上的剐蹭伤,居然都消失了,荣奕认定是魂灵归为,自己已经牛皮哄哄缘故。
手按上赵风铭额头,灵光闪烁,荣奕道:“赵风铭,请记住,深渊之下,什么也没发生。醒后自行离去。”
确认“施法”无误,荣奕又点了赵风铭昏睡穴。
他还有其他事情需要善后。
离开前,荣奕回望安睡的赵风铭,道了句“保重”,飞速离开。
回到深渊之上,眼前场景很解恨——赵九等人横七竖八躺了一地,荣思半死不活在旁动弹不得。
一看就是被高人悉心照料过。
只剩两口气的荣思看到荣奕安然无恙上来,且周身灵气充沛,分分钟可以捏死十头牛,深知自己大势已去,想起两次被虐经历,恨得咬牙切齿花容失色。
“荣奕!靠男人算什么本事!既然靠男人,为什么又要做出副励志模样!卑鄙无耻!”
后面的话难以听进去,荣奕无奈打断她:“每次见面都强调我有男人。怎么,难道是你自己缺男人缺疯了!倒是说说究竟谁在帮我?”
其实荣奕也好奇,风满城,现在,帮他的应是同一人。
荣思张嘴,却怎么也说不出想说的字,甚至当她想暗示明示立马就会受到惩罚,身躯分段爆裂,痛苦不堪。
看来想知道幕后好心人是谁,任重道远。
荣奕蹲下,轻轻摸摸荣思的头,语气不再戏谑,而是狠厉:“小妹,害人终害己,数十婢女被你拿来修炼,无辜百姓枉死成为尸儡,身为荣家人,你不配。既如此,最后就以荣家人身份做一件善事。”
荣思满脸惊恐:“你,你要干什么?”
快速捞起荣思,荣奕回到柳霖落脚的宅子。
柳霖依旧像死人似的躺着,多么熟悉的面容,荣奕曾用这张脸欺骗了无数人,当不再从镜中看,居然有种不真实感。
从灵戒取出千日梦半枚解药喂给柳霖,待柳霖面色泛红,荣奕将窝在墙角的荣思吸过来。
接下来就是取荣家人心窝血的时候。
荣奕忽然有点嫌弃自己,怎么这两天尽在掏人家心?
这个不良爱好要不得!
荣思终于知道荣奕想做什么,破口大骂——“不是我下的毒,是!是!!”骂的越急,身体爆裂点更多,终是承受不了生命之重,两眼一翻彻底死过去。
荣奕取了血,给柳霖喂下,坐在让静待他睁眼。
不过盏茶余,柳霖便惊叫着醒来——“我不知道!别杀我,我有钱,求放过!”
没人挥剑砍杀,只看到屋内坐着个年轻男子,虽然着装有些落魄,好像还有点瞎,但绝对是清风明月般存在的人。
他从未见过。
荣奕目光瞥过来,柳霖被无形威压慑住。
“你,你是?”
荣奕:“别说话,看着我。”
柳霖不受控制地盯着荣奕双目。
“记住,你是柳霖,是帝城柳老侯爷幼子,之前所有的记忆都因受伤中毒消失,现在的你是八王府的柳小公子,是半个仆人。”
随着荣奕不断重复,柳霖清澈带惶恐的眼神开始涣散,最后头一歪再次睡去,嘴里喃喃重复荣奕的话。
搞定。
忙完一切,荣奕只觉自己快累死了,虽然没有驴不拉磨,可他这两天干的活未免太多多多啦!
离开宅子,飞身百里后,荣奕躺在别人家的大屋顶上,如释重负。
往近看,修为恢复了大半,不过离全盛还差些时日。
往远看,星河灿烂,天外有天。
而内心,空落落感很明显。
有人影靠近,须臾后,妖孽似的离烁落在荣奕身旁,静静坐下,月光下轮廓清晰,衣带飘飘,长发翩翩。
荣奕微微蹙眉后又放开。
你终是舍得出现了,不过我怀疑你在故作深沉,想勾引单纯又善良的我!
“旭云帝怕你拆了他的皇宫,所以将你放了?”
离烁浅笑:“荣公子最近辛了大苦。好在所有事尽在掌握,圆满结束,恭喜恭喜。”
何意?
荣奕听出了言外之意,顿觉气血翻涌,翻身坐起:“所以你并没有被绑,而是故意丢下我,然后一直在暗处跟踪我?”
离烁眼底闪过不明意味,脸不红心不跳:“对,一直在周围,你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比如驿站遇险,村庄救人,柳霖被刺杀,还有赵风铭......”
五指愈加收紧,没缘由的火气快速充斥全身,荣奕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放倒离烁,骑坐在他身上。
“耍我好玩吗?戏好看吗?撇去其他不说,你身为鬼医,其实一开始就有办法两全,却不出手,赵风铭差点就死透了!医者仁心,你怎么做到袖手旁观的?!”
离烁只是看着荣奕发怒,没有反驳,最后才道:“我治人向来看心情,况且赵风铭死不死与我何干。再者,请问我是你的谁,为什么要插手你的事?”
最后一句话把荣奕问住了。
我是你的谁?
确实不是谁。
离烁与自己真没什么明确关系,顶多算认识,又耍过两次流氓的关系。自己哪有资格要求离烁做什么?又哪来的大逼脸理直气壮责怪对方?
失落感从天灵盖升起,蔓延到脚趾头,荣奕比赵风铭快死的时候还落寞。
夜风吹拂荣奕混乱发热得脑袋,吹得他算是清醒了些许,慢慢放开离烁,满怀歉意:
“对不起,是我僭越了。”
荣奕一直认为取回魂灵是全天下最开心的事,只要取了,万事皆大吉,万事都不叫事儿,可如今取了,赵风铭差点因此横尸荒野,而离烁也要划清界限。
来人界牵扯最多的两人,忽然都要陌路,荣奕有亿点难过,有种叫不舍的情绪悄悄滋生。
可他暂时也不想回圣灵,因为人界还有很多事没得到答案,比如诡异古楼,比如红衣控尸人,比如赵风铭说的未来过去交叠。
前所未有的迷茫。
离烁起身,身影在月光下给人无尽孤寂感。
“荣奕,如果你愿意留在我身边,以后无论何事我都为你遮挡。只要你说出来,我便不拒绝。”
荣奕视线范围有限,却足够看清离烁的眼睛,他没在开玩笑,前所未有的认真,可荣奕却没有愿意的理由。
从前不靠男人,以后更不想靠。
荣奕:“你是谁?”
落寞从离烁眼里划过,沉默半晌才无奈道:“暂时不能说。”
所以。
所以。
荣奕:“所以,我们不熟,甚至都没有到朋友阶段,朋友间尚有坦白可言。”
“我若坦白,你敢留下吗?”离烁语气忽然变得极其冰冷,冷得渗透骨髓。
荣奕不由后退半步,眼看离烁迈步过来,未知恐惧如火苗乱蹿。
为何要招惹他?直接说句“不愿意”很难吗?难道内心深处是希望多了解离烁的?
不能!
“自恋使国师大人上瘾了?天天欲罢不能?对不起,我不是那些看到国师大人便直呼想嫁的人,所以,就此别过,有缘再见。”
说完荣奕几乎是连跑带逃地离开。
第47章 一出一出骚操作
几经艰难,五日后,荣奕终于找到了先前逗留的边陲小镇。
可是并没有青楼,别说青楼,就是连长那个模样的楼也没有!
又是凭空出现,凭空消失,荣奕满脸愁云在镇长看起来难以描述。
镇长摸着他珍贵的山羊胡须,语重心长劝荣奕:“公子长得人模人样,听说话也不像浪荡子,怎么初来乍到就到处打听烟花之地?不可取不可取,年轻时多爱惜身子总没错。”
诸如此类吧啦吧啦。
荣奕:“还有个老鸨,听口音像南边来的,戴一副有铃铛的银镯子。”
镇长直拍大腿:“年轻人啊,怎么就是不听劝呢?我都是为你好!”
荣奕实在打听不下去了,不然镇长都要怀疑人生。
出镇子时,居然看到了赵风铭的马车。
他也来追古楼?
罢了,绕道走,走远远去。
又过了七日,繁华异常的皇都。
人来人往的酒楼,荣奕在大厅独自买醉,其实他不爱喝酒,可最近就是想喝得紧。
半月了,一无所获,可悲的是,在圣灵,他是少主,在王府,他是柳霖,如今,他是穷比。
什么叫身无分文寸步难行?就是他这样!
满脸嫌弃的店小二就在桌边:“客官,再不付钱我可要报官了!你都在这两天两夜了!”
不以为然,荣奕晃动手中的杯子:“三,二,一。”
尾音刚落,门口就响起花老头的大嗓门——“大孙贼!我的大孙贼在哪?!”
见到落魄至极的荣奕,花老头赶紧检查他的眼睛鼻子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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