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虫族之兄长的遗产(玄幻灵异)——小土豆咸饭

时间:2024-05-17 08:25:14  作者:小土豆咸饭
  白宣良是郝誉没接触过的雌虫。
  他的味道是家务式的干净,一切都是他自己打理出来的,不带汗水、血腥和尘土。正如面前,白净的雌虫穿着长且薄的半透睡衣,带点羞涩与期盼,半坐半靠在身上。
  隔着纱质的布料,郝誉的膝盖正正好抵住白宣良。
  “想要这样。”白宣良双手环绕着郝誉。他垂下眼眸,往前靠了靠,“郝誉。”
  郝誉身后传来一声及浅的闷哼。
  白岁安被他的雌父和小叔挤到墙角。冰冷的墙角和面前正在发生的事情差点让孩子发出尖叫。
  要出声吗?白岁安脑袋乱麻麻一团。他看不清,看不见,也不敢看。雌父暧昧的喘息声,像不断放大的音频声音,与窸窸窣窣的布料声音逐步吞没他自己的声音。
  不。其实小叔和雌父好上,对自己有好处。
  没错。就是这样。
  就是这样——白岁安感觉到天旋地转,撞击声让一缕肉红色在黑暗中忽闪忽闪。他紧紧夹住小叔的蝎尾,像是抱住惊涛骇浪中唯一的浮板,任由数个大浪泼洒在自己身上,陷入深深昏迷。
  “芋芋。”
  “芋芋。”
  郝誉轻轻拍打白岁安的脸,将半睡半醒的孩子叫醒,“芋芋。我送你出去吧。”
  白岁安眼皮睁不开,他迷迷糊糊感觉自己做了一个梦,漫长的像是在海面上行驶的梦境。他看见自己的小叔,身上亮晶晶,仿佛披上月光,呓语道:“小叔。”
  “嘘。我才把你雌父哄睡。”郝誉无奈抱起白岁安,“把衣服穿上。”
  白岁安抬起手,圈住郝誉的脖颈。
  他这才发觉那一层月光般的晶莹,是雄虫身上的汗水。
  “小叔。”白岁安问道:“你们做了吗?”
  “小孩子不要问那么多。”郝誉道:“今天的事情,无论是哪一件,我都当做没发生过——好孩子,回去休息吧。”
  郝誉不会回答任何一件事情。
  他的表达就是最好的回答。
  白岁安躺在床上,睡意随着时间慢慢消逝,反倒是一团无法言语的火苗逐渐燃烧,最终越烧越大。
  他无法安眠。
  *
  郝誉也是。
  作为军雄,他的情感生活匮乏得可怕。有的那几次也多是直来直往,不需要费脑子。现如今的状况,已让郝誉陷入另外一种意义的恐慌中:他明知道自己不应该做什么,可是真到了那种情境中,他的感性激烈压垮了理性。
  送回白岁安后,郝誉直接爬上屋顶,在上面对月光坦荡荡发呆。
  月光很好。
  这颗植被茂密,水汽充足的星球与郝誉的故乡完全不一样。郝誉一岁后很少回到那颗沙土与移动堡垒并存的星球,但他一直能从哥哥的信件里直到故乡的变化:
  蝎族故土的月光发蓝,每一个凉爽的夜晚,都能看到被月光照耀的土地升腾出细小的沙土颗粒。郝誉能从哥哥郝怿的信件里听到,协会组织幼崽们玩沙子,如何进行沙浴,如何用沙子和油脂维护蝎尾,如何绘制沙画。
  其实,信件里很多都是这些琐碎小事。
  哥哥像是怕没有人教给誉誉一样,事无巨细把家乡、蝎族的事情说好几遍。他在信里教给郝誉,一个蝎族要如何按蝎族的生活方式活着。郝誉年幼时很想告诉哥哥,这些事情,军部会派蝎族军雌教给自己。
  他的初恋,他的带教军雌阻止他。
  “誉誉。”初恋对郝誉说,“失去这些,你哥哥就不知道要写什么告诉你了。”
  郝誉想要哥哥写信,他开始阅读并实践那些与沙漠与故乡有关的事情:他也确实发现这些事情有种神秘力量,甚至只是脱掉衣服,沐浴阳光和月光,幻想都能带他回到并不熟悉的故乡。
  温度。
  热度。
  风。
  一切都在他的记忆与精神力慢慢构筑并不存在的故乡,哥哥信件里的温柔乡。
  “哥哥。”面对这一轮月亮,郝誉独自哭泣,“我好像没办法照顾好你的雌虫和芋芋。”
 
 
第八十三章 
  一个合格的养育者需要拥有什么?
  郝誉的初恋、一岁后的带教军雌,事实意义上的养育者1317曾面临过这个问题。
  提出问题的人,则是三岁大的小郝誉。
  “我想要养这个。”小郝誉举起一只更小的雄虫幼崽道:“1317,不可以吗?”
  “不可以。”
  小郝誉无法理解这件事情。他小时候也被其他军雄敷衍地丢来丢去,是1317把他捡起来,像印象中的哥哥、雌父雄父那样抱起来给自己擦脸。在小郝誉眼中,这就是抚养一个孩子最初的印象。
  足足两年的社会化抚养,已经消磨掉郝誉对家庭的具体印象。
  他记住的东西不多:哥哥、雌父、雄父、家里威严的雌君。
  以及,将他从蝎族原生家庭里带走的1317。
  “为什么不可以!那我要养狗狗,还有猫猫。”小郝誉闹腾起来,“我要养九一。九一特别好养,我会好好养大九一的。”
  九一是郝誉的室友,另外一个小军雄。
  1317见怪不怪,他等小郝誉的脾气发完,熟稔给幼崽顺毛,“因为你还没成为一个合格的养育者。”
  “要考试吗?”
  “不用。”1317摘掉小郝誉脑袋上的树叶,吹掉幼崽混入眼睛里的沙土,轻声说,“但需要很多爱。”
  小郝誉不理解。
  他问道:“我肯定爱他。我还爱哥哥,爱九一,爱1317。”
  “不是这个爱。”1317高大、强壮,他比郝誉年长太多,在郝誉的一生中与老师同样尊敬,比任何军雌都可靠,比雌父更像雌父。可自第一期任务结束后,郝誉再也想不起来对方的脸,对方的长相。
  他面对太阳,面对月光,面对两人曾共处的未来,只能想到一张被光刺伤的脸庞,军雌嘴角有一道愈合的褐色伤疤,随着话语一张一合:
  “是更沉重的关于责任的爱。”
  郝誉会把脑袋靠在1317胸口上,听军雌说话时,气流在对方胸腔里涌动的声音——13岁时,他会以同样的方式学习如何刺穿敌方胸口,如何找到致命点;23岁时,他又会以同样姿势被同一个雌虫教育如何成为真正的成年雄虫。
  “郝誉我想让你知道。你是被爱着的,你要永远记着这一点。”1317对他重复过无数次,类似的,相似的话,“你的雌父雄父因相爱生下你;你的哥哥爱着你,全心全意孵化你;你的成长里老师、同伴无时无刻都爱着你,呵护你——正是因为爱,你才会强大。你的强大就是你被爱着的证明。”
  1317也爱着他。
  无时无刻,至始至终。
  “你未来也会有自己的血脉。”
  “你接受到的爱,你的爱会一直延续下去。”
  记忆里,1317依旧模糊。郝誉对那段记忆最后的印象是自己挥舞武器,他无法准确表达出自己用了多少武器,火力多少,用力多少。他的观感停留在1317抓住自己的手,在临行前温和带着期待,让郝誉按住他的腹部。
  “郝誉。我们有孩子了。”
  他被爱着的证明,将随着这个孩子一直留存在世上。
  “1317。”郝誉许愿道:“等孩子出生,请告诉我,你真正的名字吧。”
  你,到底叫什么——
  *
  我想把你我的名字,留在我们的孩子身上。
  *
  “你怎么忽然想起查名字?”亚萨最近忙坏了。他漫不经心打开一瓶酒,“磅!郝誉,不去打扰就是对军雌最大的尊重。”
  郝誉有些憔悴。
  他快要被近期混乱的生活弄崩溃了。如他这般的军雄,面对战友的死亡司空见惯,千疮百孔的战时生活让他们面对尸体,第一直觉是搜查物资、检查死因,接着销毁。
  不麻木,不存活。
  情感的震感一旦发生,对他们来说是崩溃也是新生。郝誉便在这中间泥泞前行,他看向哥哥留下的雌虫,既抱有点不切实际的希望,又恨不得从关系中脱身,回过到独身。
  “喂。郝誉。”亚萨倒满酒,推过来,“你不要忘记我们的身份。”
  “我没有忘记。”
  “啊真的是。我还以为你只是玩玩呢?你看上去。”亚萨犹豫下,还是奚落出口,“和雅格那种小年轻一样,好像陷进去一样。”
  郝誉回忆自己最近的脑部状况,酒到嘴边,还是放下来。
  “我就不喝了。回去打针。”
  “其实我不太理解。”亚萨啜饮一口,“想要孩子的话,为什么不和亚岱尔生,而是和那两个成年雌虫生?他们两个基因都没有亚岱尔高吧——不对。应该是说,你如果特别想要个孩子,为什么不接受之前基因库给出的雌虫呢?”
  郝誉坐回来,端起酒杯,泼向亚萨。
  “亚萨。”郝誉冷漠道:“我不想要孩子。伊瑟尔肚子里那个,是意外。白哥,白哥不可能怀上。”
  而基因库送来的雌虫,是真的会生下来,甚至在肚子里就被引产做基因嵌入实验。
  郝誉不敢想,他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亚萨抹掉脸上的酒水,显然是习惯军雄之间突发性的阴阳怪气。毕竟,他们之间谁都有忽然被刺中,原地破防的时候。
  只是,郝誉。
  “那你别那么拧巴,要烂就彻底烂到底——你知道我之前为什么不喜欢你吗?别搞得好像为浮游守身如玉就了不起!你做得到九一那样,一辈子只有一个雌虫吗?你做不到,就别搞得像给我的床伴立牌坊。”
  亚萨被扯动。
  他面前是郝誉愤怒的脸。
  “浮游是因为你死掉的。亚萨。”郝誉道:“如果他在我的队伍里,他肯定能活下来。第一期后,我那么久才走出阴影……”
  “那就怪你和浮游相性不符合。”亚萨别开郝誉的手,“第三期任务马上就到了。郝誉,你自己处理,总比军部和基因库处理一屋子雌虫好。这算是我给你最后的忠告。”
  亚萨也要去处理他这期间的床伴了。
  索性,他比郝誉轻松多了。他那些是真的床伴。
  郝誉不是。
  他必须面对自己龌蹉、什么都想要的心,并且时时刻刻提防寄生体发觉这些卑劣的、不甘的愿望和奢求,潜入他、攻略他,最后和优卡一样,在他最无法抗拒的时刻,一刀斩杀他。
  军雄也会死。
  再强大的军雄也有弱点。
  当天晚上,郝誉把他的朋友九一寄来的全部毒药稀释,分支打入身体中。他知道这个剂量死不了,只会短暂进入致幻阶段。
  副作用是痛苦。
  他用老式喇叭喊来一车沙子,全部倒入浴室,自己泡在沙子里,用体温与冰冷的沙子协同。细细密密的针刺一般的内疚,复杂而难以言语的情绪,在药物作用下被具象化,郝誉的身体在沙子中下沉,无数细密沙粒弥漫过他的指尖,发丝、鼻翼,短暂进入鼻腔与口腔,最后溢出。
  郝誉在沙子中体验短暂的窒息。
  他听到扎入地里的声音,接着一只手将他从沙子里提出来,扬手给他两个大嘴巴子。
  亚岱尔的声音,不带有一丝实质感,“郝誉阁下,你在干嘛?”
  郝誉没回神。
  亚岱尔继续给他两个大嘴巴子。
  郝誉终于回神了。
  他挺直腰板,先是咳嗽,接着大笑,充满电一般回归到那个疯癫的毫无理智的喜欢到处发疯的郝誉。
  “没什么。”郝誉道:“我在沙浴。”
  亚岱尔看着郝誉。
  “我真的在沙浴。”郝誉强调道:“你知道,我出生的地方距离沙漠很近。那里都是沙子,我哥哥经常写信告诉我沙浴要怎么做。我现在就是模拟沙漠的环境。”
  亚岱尔:“这里冷。”
  郝誉卡壳一下,张开嘴继续道:“冷,哈哈哈,沙漠的晚上肯定冷。这就是晚上的沙浴,没错,这就是晚上的沙漠,什么都没有,一眼看过去全是荒芜,这里什么都没有……”
  亚岱尔:“郝誉阁下。你能闭嘴吗?”
  郝誉蠕动嘴唇,垂下头,一句话也不说了。
  他任由亚岱尔拉着自己的手,带自己去浴室抖落沙子,热水,沐浴。他被亚岱尔按着,打出泡沫,按摩头皮。他半靠在亚岱尔怀里,总忍不住向外跑,佝偻身体,蝎尾也不自主弯曲起来。
  “亚岱尔,我自己可以。”
  “闭嘴。”
  “我真的可以。”
  亚岱尔强硬掰起郝誉的脑袋,与郝誉的泡泡脑袋对视。
  “不要看。”郝誉则抬起手,找借口,“泡泡进到眼睛里。疗养院就是落后,什么科技都不给用,垃圾死了。”
  亚岱尔压下郝誉的手。
  他终于看清楚面前哭泣的雄虫。
  一个能残忍斩杀寄生体、无情扫射圈养雄虫的军雄,在狭窄温暖的浴室里,满脸眼泪鼻涕,还一个劲狡辩是泡泡的问题。
  亚岱尔擦拭双手,再去擦拭郝誉的脸,“郝誉阁下。”
  为什么要哭泣呢?
  您是军雄,在我们的世界里,您付出童年、青年、壮年一生都在服从军部的命令,您足以享受世界上任何的好东西。
  您为什么要哭泣,露出这样心碎的表情呢?
  亚岱尔不明白。
  正如他不明白自己毁掉哥哥未寄出的情书,拯救家族名声,哥哥为什么要用那样仇恨的眼神看着自己。
  ——哥哥就是爱上雄虫,这样爱哭的、会未情所伤的雄虫吗?
  “您想要孩子,可以和我在一起。”亚岱尔分析始末,表达自己的意愿,“我随时准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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