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董,你到底从哪里找来的参谋,太厉害了。”
“可以把他挖来我们公司吗?不行游戏内测的时候也一定要喊他。”
会议快结束时,游戏策划部的部长忍不住跟祁砚山开口。
祁砚山“嗯”了一声,随后道:“是朋友,我尽量。”
*
有了第一步,往后就更轻松一点。
不过,林遇和QYS除了游戏好像没有什么共同话题,但追求别人也不能总聊工作。
于是做出决定的第二天,林遇就开始掐着点给对方发早安午安晚安,偶尔会配上自己的餐食。
如此重复两三天后,两个人关系更亲近了一点,有的没的也能不尴不尬聊上几句,气氛还算和谐。
林遇对这个进度很满意,更让他满意的是,祁平川不来公司了。
不知道叶阳和他说了什么,总之,那天结束后,祁平川没有再来找过林遇,也没有再来公司。
一切似乎都步入了正轨。
直到邹原来到找他——
上次祁家的生日宴,邹原进去一趟,什么也没捞着。
林遇和祁家的关系一直广为议论,但是邹家和林遇的关系知道的人不算太多。
宴会过后,不知道哪里传来的消息,把林遇和邹家的关系捅破,并且直接用“水火不容”来形容。这就导致原本有点合作意向的公司纷纷找借口婉拒,毕竟这也算是个可大可小的风险。
因为和邹家合作,得罪林遇或者说得罪他身后的祁家可不划算。
邹原气的在家里又摔了好几套杯具,渐渐平息怒火后,又开始思考解决办法。
当务之急,还是要跟林遇修复关系。
而林遇。
邹原了解,最在意的就是他的母亲。
邹原在家里翻了个底朝天,就差找人来调查自己了,终于找到一个林遇不知道的信息。
他立刻收拾好自己,来找林遇。
还是在之前的咖啡厅,同样的位置。
邹原面色严肃看着林遇,语气低沉:“下个月就是你母亲的忌日了,我前两天梦见她,醒来怎么也睡不着,就去房间里翻了翻,找到了你母亲的病单。”
“当时你年纪小,加上你母亲的要求,一直没带你去疗养院,现在你长大了,我觉得有必要带你去看一看。”
林遇沉默几秒,近乎有点尖锐反问:“人都不在了,看什么?”
“你不愿意也没关系,我是想着去看看,也许会留下什么东西。”
邹原根本不怕林遇的冷脸,他知道林遇一定会同意,因为那是他的母亲。
果不其然,不过五分钟,林遇就同意了这件事。看着林遇匆匆离开的背影,邹原不免自得:
林遇哪里都好,就是太重感情。
邹原对于自己可以跟林遇修复关系,又有了几分把握。
打断骨头连着筋,到底是一家人啊。
他背着手,心情颇好,慢悠悠离开。
第21章
chapter21
林遇提前离开咖啡厅,却没有第一时间返回公司。
他坐在街边的长椅上,静默看着面前人来人往。
母亲重病,他回到邹家后,邹原就断掉了他和母亲一切的联系,连母亲居住的疗养院的位置都不告诉他。一直到母亲去世,才允许他见母亲最后一面。
但小林遇并不是一个乖小孩。
邹原以为他不知道疗养院的位置,但他知道。
而且是很早就知道。
林遇低头打开手机,找到母亲的微信号。
聊天记录往上翻,是他们母子俩为数不多的聊天以及合照。
林遇坐在长椅上,将聊天记录和照片又看一遍,还是久久没动。
母亲去世前居住的疗养院,林遇一直不敢再踏足。
不知盯着照片看了多久,屏幕上方突然跳出一条新消息。
【有时间登陆游戏吗?】
是QYS的消息。
林遇深吸一口气,点进消息——
【抱歉,今天有点事。】
他发送消息,刚将手机摁灭,屏幕又自动亮起,跳出新消息。
【没关系,你先处理私事,我等你。】
林遇抿了抿唇,将手机屏幕摁亮又摁灭,纠结好几分钟,才问:
【你觉得,一个承载着糟糕回忆的地方还有值得再去一次吗?】
对面很快给出回复:
【你想去吗?】
林遇瞧见键盘的指尖都不受控制颤了一下。
他想去的。
一直想去,只是不敢再去。
对面也许在林遇长久的沉默中,觉察到答案,再次发消息:
【想去就去,也许一切并没有想象的那样糟糕。】
还附赠一个“摸头”的猫猫表情包。
是林遇前几天错发给他的。
林遇深深吸了一口气,才回复一个字。
【好】
他将手机收进口袋,回到公司。
后面一下午的时间过的飞快。
五点下班后,林遇开车直奔疗养院。
疗养院就在京海,距离林遇公司大概两个小时的车程。
到达时刚好七点半。
相关的负责人员很好说话,在林遇表明来意后,她立刻让人带着林遇去母亲曾经住过的病房。
房间已经废弃了,里面的布置也改过几轮,与以前并不相同,只有在细枝末节处还能找到一点以前的影子。
工作人员跟林遇约定好时间后,贴心离开。
林遇在房间中央站定十几秒,才缓步走到窗边。
有很多事情,他以为他不记得了,但是故地重游,才发现印象还是格外清晰。
年幼的他曾经想带着母亲离开,母亲却指着窗外说这边视野好,她住习惯了,很喜欢。
推开窗,窗边的大树还在,依然枝繁叶茂遮风避雨。
林遇后退几步,开始查看房间的边边角角,想从中找到一些过往的旧痕迹。
木质的床,床脚的油漆已经斑驳脱落。
林遇蹲下身,摸了摸,在床脚发现自己用小刀刻的“平安”。
那是他找到母亲时,偷偷躲在床下刻的。
四个床脚都有。
林遇挨个摸索过去,“平安”两个字已经在岁月的侵蚀下,变的模糊不清。
加上记忆的偏差,有的需要找很久才能找到。
唯独有一个。
林遇蹲下身体,手一探过去,指腹就触碰到明显的凹痕。
起初林遇还以为这是别人刻的,可顺着凹痕细细摸索过去,依然是熟悉的“平安”两个字,笔顺都与前面三个别无两样。
林遇的手臂顿住,手掌往上移了移,碰到了多余的字。
心底像是突然冒出某种预感,林遇呼吸控制不住微微急促起来,他略带匆忙摸索着痕迹,心高高提起,又重重坠下。
多余的字迹是他的名字。
林遇。
连在一起是:林遇平安。
少年藏在床底对母亲的祝愿,被母亲发现又毫无保留反送回来。
林遇眼眶通红,眼泪在眼眶打转许久又被他忍回去。
时间快到了。
果然,林遇刚收拾好情绪,房间门就被敲响。
工作人员站在门外询问:“先生,你好了吗?”
林遇应声,道谢后,跟着对方一起离开房间。
走出疗养院之前,林遇又找到疗养院的负责人,高价把那张床买下来送回家。
回到小区已经接近十一点。
运回来的床被放进地下车库,林遇在楼下超市买了一个面包充当晚餐。
回家后想接杯水,才发现小区今天停水。
干面包有点噎的慌。
林遇在储物柜里翻了翻,找到以前合作时,商务朋友送的酒。
已经放置很长时间,他在家基本不喝酒。
但今天的面包实在噎的慌。
林遇开瓶给自己倒了一杯,辛辣的味道才吸入鼻腔,眼泪就先一步涌出来。
心里也像□□面包噎住,林遇几乎喘不过气来。
母亲已经离开他十年了。
*
祁砚山今天没等到鱼鱼。
最近几天,他们每天晚上都会一起玩游戏。
今天中午聊过之后,鱼鱼就没有再回消息。
祁砚山猜测他大概还早处理私事。
他退出游戏登陆,刚关闭电脑,就听见咚咚的敲门声。
——祁民安推门走进来。
“你什么时候走?”
“后天上午。”
这是最晚的时间。
祁民安沉默点头,“那还有明天一天,要带的东西收拾好了吗?”
祁砚山点头,看着祁民安有些低落,安慰道:“哥,不用担心我。”
祁民安抬头看向比自己还高一点的弟弟,又点点头。
光阴如流水,眨眼几年。
平川都长大了,砚山……
祁民安顿住。
祁砚山还是一个人。
“我跟你嫂子找个时间去国外看你吧。”
祁民安思考,“我们也顺便在那边住几天。”
祁砚山应声,又觉得不解,还没等他发出疑问,就听祁民安道:
“我跟你嫂子商量了一下,你既然在国内找不到合适的,那我们就过去帮你介绍介绍。”
“三十好几了,你看看你周围人,哪个没结婚?有的二胎都生了,你还孤家寡人一个。”
祁砚山:“……”
他头一次觉得,也许回来一趟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回家一趟,他哥对他的催婚强度直接翻倍,现在都想追到国外去给他相亲。
“哥……”
祁砚山欲言又止。
祁民安只假装没看懂,说完就走。
祁砚山站起身,迈步正要追过去劝他哥打消念头,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他步伐一顿,迟疑的瞬间,祁民安已经关上门走远。
祁砚山折返回来,拿起桌上的手机,目光触及屏幕上的名字后,不由得一愣。
上面显示的语音通话来电是鱼鱼。
祁砚山第一反应是拨错,没有立刻接通。
但等了约莫二十秒,铃声依然在继续。他迟疑两秒,才接通语音。
对面没人说话,只有一点细碎的声音,无法确定声源。
“鱼鱼?”
祁砚山等几秒,主动开口。
对面依然没应。
“鱼鱼?”
祁砚山提高一点声音,这次听到了回答。
“嗯!我在的。”
一个悦耳好听的青年音,声调有点慢,像没睡醒一般,带着一点撒娇和一本正经。
有点可爱。
祁砚山的耳朵像过电一样,一瞬间酥麻,他忍不住移开手机,让话筒离耳朵远一点。
“你有什么事吗?”
“……”
对面再度安静下来,祁砚山正准备问第二遍,忽然听到手机里传来低低的啜泣声。
祁砚山心一提,忍不住站起来,随后再次听清对面说的话。
“我想你了……”
祁砚山握着手机,动作微顿,又坐下去。
“你在哪?”
他冷静询问。
“在家。”
“身边有人吗?”
“没有。”
“喝了多少酒?”
“一点点。”
一个人在家喝醉打错电话。
祁砚山快速判断出情况,再结合他的话,最常见的猜测是为情所伤。
祁砚山垂眸,他没有当别人替身的爱好。
“你喝醉打错电话了。”
他提醒,声音有点冷淡。
现在的年轻人一个两个都将恋爱看的太重,其实并没有必要。
“打错了吗?”
林遇闻言,有些疑惑。
“是的。”
电话里传出肯定的男声。
林遇抱着大熊猫玩偶,将整张脸的埋进去。
是哦,他打给妈妈的,怎么是一个男性的声音。
……护工,好像是。
林遇拿起手机想看,但是头晕眼花根本看不清。
“好吧。”
他应声,“那麻烦你把手机给我妈妈可以吗?”
“谢谢你,你是个好人。”
这两句话他说的格外熟。
*
祁砚山起身的动作再次顿住。
“给你、妈妈?”
他迟疑着反问。
“对,我想她啦。”
尾音上扬,一看就醉的不轻。
祁砚山推翻自己全部的猜测,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林遇趴在大熊猫怀里,短暂睡过去,很快又被声音吵醒。
“你妈妈现在不太方便接电话,等下次再打可以吗?”
这是祁砚山想出来的回复。
不料,话刚说出口,对面就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随后是一声口齿清晰的“骗子!”
字正腔圆的。
“没有下一次了。”
林遇骂完,声音又低下去。
没有下一次了。
每次妈妈不接他的电话,都是病情恶化的时候。
下一次,下一次,到永远没有下一次。
祁砚山也跟着沉默下来,两边沉默好一会,他才开口道:
“别喝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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