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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侯(古代架空)——梁州

时间:2024-05-16 07:24:50  作者:梁州
  何联和玉嫣对视许久,纵是有千言万语想要与之相说,最后却全部落回肚中。
  何联是知道玉嫣虽话语温柔,但却是坚决之人,便是决定了的事情,就只会勇往直前。
  他是比任何人都要想说出一句,央求玉嫣能够留下,但是话到嘴边,始终还是不能启齿。
  最后他也只落心中一声长叹,便也再无多话,只再三再四嘱咐王桓,一定要好好照顾好玉嫣,之后王桓三人便再次上马,向伯荆而去。
  与何联分开后,王桓才忽然一声坏笑,轻轻摇摇头,说道:“任性...任性...这个词,可是真的妙哉啊...”
  玉嫣本是一头雾水,片刻后才反应过来,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才说道:“也不瞧瞧,现在是谁赶着去燕西帮你的小王爷...”
  王桓脸上笑容却缓缓凝固,少顷,他才转头看向玉嫣,少有严肃地说:“你们其实不必赴这淌混水的,白遗那秃驴的话...”
  “王桓啊王桓...”玉嫣这时却故作叹息地摇摇头,瞥了他一眼,又说道,“你觉得,我不愿做的事情,是有人能让我做到吗?哎,还说是知己呢,是真的枉费了当年多少个良辰美景了...”
  王桓无奈摇头:“赶紧结束,你赶紧回任镜堂身边吧。”
  九月十九,伯荆山西边,近央江流域,王桓玉嫣与荣敦蒋济材会面。
  琳琅因思念玉嫣,也随军而至。
  当晚玉嫣帐下,却忽然传来琳琅一声喊叫:“姐姐,你是不是疯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 
  ◎子徽南境点江山,玉嫣秘事惹心惊◎
  王桓一行人自从怡都而出后, 一路马不停蹄往西南面去,正是秋高气爽之节,一路天气尚好, 又有玉嫣对王桓身体状况本是了解,能得照顾, 便十分顺利地翻伯荆,再往西行, 很快就到了央江上游东岸。
  九月十九,时隔两年, 王桓终于再与荣敦等人会面。
  荣敦等行军在几日前便在央江上游, 连伯荆西延的沏州郊外停休。
  王桓到沏州外时,荣敦, 谢连舟, 蒋济材甚至韩英等人早已在城门外等候, 特别是谢连舟,一见到王桓便忍不住跑上前要替他牵马。
  玉嫣见其如此殷勤行径,却对自己只是一声“琬姐姐”便再没下文, 忍不住骂了声“小白眼狼”。
  沏州城主闻得王桓到来, 也立刻出门相迎, 之后众人先到沏州官府上落脚, 王桓也不怠慢, 马上将其计划与众人细说。
  江下地带处央江以都东,南境之地于央江以西, 一江之隔,而两边实力本是不分上下。
  但因南境之人向来狡猾聪明, 又行事方式诡谲多变, 是容易出其不意, 以攻敌之不备。
  而江下民风淳朴,做事按部就班,虽如今战事已经摆在台面,但对江下蕃兵而言,仍有敌暗我明之危。
  而如今较为稳妥之计,亦是因双方作战初心不同,南境蕃兵为攻,江下蕃兵是以防,是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脚踏实地地去布置防线,尔后再逐个击破。
  又因湟川位于南境至西,距离怡都实在有段距离,湟川之意,是定不会立刻而出,与其余南境蕃兵一同北上。
  对于湟川而言,最有效之举,乃让南境蕃兵先与江下蕃兵作战。
  就算南境兵不能破下江下蕃兵设置的防线,但只要陷入焦灼状态,让江下兵陷入疲惫之态,湟川兵便可乘虚而入,从西面直捣怡都。
  但是湟川如此等待时机,便是给了王桓足够时日,去将行兵诏送至湟川,立刻另立新王,以解湟川蕃兵之患。
  又谢定章一旦失势,其余一众诸侯王定会如群龙无首,军心顿散,而此时便是江下兵反其道而攻之,收复南境各地的最好时机。
  而南境一众造反势力,目的只有京师。
  若非江下兵主动拦其进攻之路,南境兵是绝不愿与江下兵对峙,而损耗人力物力。对于他们的进攻方向,定会是先北行,先过淮河至江中地方,再往东行攻入怡都。
  所以江下应派重兵在淮江流域以拦截,只留原本便在央江流域附近的地方,派兵加强防范。
  如此一来,江下最有实力之城,乃主城淮南,沏州和溢州。
  所以如今之计,乃让淮南都尉荣敦为主帅,带领其余蕃兵往西北行,先过淮江,入江中之地,再在河岸向南设下防线。
  后早前由殷周商建立,以蒋济材为主帅的南府军,虽在当年陈圳事变之后则全数归入淮南藩军,但仍由蒋济材为其主领,便此时是从淮南军中抽出,与王桓一同西行,至湟川。
  而王桓之意,乃此事绝不可打草惊蛇。
  是让南府军与王桓分开路线,却不至于离得太远,最后直到湟川,以立新王之后,再来镇压湟川内部反动势力。
  如此,是三日后,各自出发。
  王桓与众人将此些安排娓娓道来时,众人是皆在官府议事房中的地形模周围,远远近近地围成一圈。
  王桓声音不大,却字句清晰,条理分明,是让每个人都清楚知道自己任务为何,然后又各自提出疑问。
  除去曾经与王桓在淮南共事过的几位外,其余众人对于王桓,是从来只知其名,而未见其人。
  是从当年的“沅陵侯府二公子,一袭红衣才惊世”,到之后的“沅陵侯府因谋逆罪嫌而满门抄斩,其二公子生死不明”,再到三年前“二公子万里点江山,除淋北陈圳谋逆之害”。
  是从“沅陵侯府二公子”,到“京城风流纨绔子弟”,再到“江中谋士王先生”。
  众人曾经是对王桓有过众多猜测,特别是在过去王桓在中原四境销声匿迹的一年当中,对其的描述是越发神哉。
  今日终能见其一面,众人本是戴着各自好奇兴奋的心情,却是从未想过,入门能见,不过是一瘦弱的白衣青年。
  只是众人便是从王桓入门时便能察觉,此人弱不禁风,甚至连寸步而行也要谢连舟在一旁搀扶,而脸上始终带着温和清淡笑意,但又从此人那双似水温柔的丹凤眼中,能感到丝丝寒意。
  寒于如冰坚定,寒于如潭莫测。
  王桓一路需要相扶,甚至不能久站,过一会儿便要坐下歇息,有时还会忍不住几声轻咳,一手指在地形模上以做解释,另一手却始终握着一简陋青色小药包。
  虽然如此,王桓再与他们细致说明时,却是仍能让众人领略到所谓江中谋士的睿智和沉稳。
  议会结束之后,沏州城主将王桓玉嫣等人安排在城中一处驿站中歇息。
  荣敦谢连舟韩英蒋济材四人是道先将王桓他们送至驿站,便与其余人先告辞分别。
  四人将他们送到屋中后,是再叙了会儿旧,直到四人快要离开时,谢连舟说想再陪王桓一会儿,便留了下来。
  而荣敦离开前,却将谢连舟揪到一个小角落,低声说道:“臭小子,你可要给我平平安安回来,听到没有!?”
  谢连舟本是吓了一跳,听到荣敦这么一说后,他目光顿时变得异常坚定,他点点头,说道:“荣帅你放心,我一定会平平安安回去,回去给你做女婿的...”
  “滚...”荣敦忍不住瞪了谢连舟一眼,转身便跟着韩英他们离开。
  只是回到军营时,他两壶浊酒下肚,心中越发烦躁,终究还是偷偷地去到蒋济材帐中。
  蒋济材本也意外,荣敦却醉醺醺地说道:“蒋帅啊...看着连舟点儿...这小子...还得回去娶我家枝儿...”
  蒋济材闻言后,不禁陷入了一震沉思。
  是想起今日所有人都离开时,王桓却将他留了下来。
  他听完王桓一番话后,是一直愁眉不展,王桓神色虽也沉愁,但却不至焦虑。
  王桓沉声说道:“我希望是我多心了,但万一真是如此,就只有这样可以扭转乾坤了。”
  蒋济材当时没有立刻说话,他脸色十分难看地沉思许久,才略显愤怒地低声说:“要是这是真的,那是真他娘败坏了他家的名声...堂堂百年江中孟氏,就出了这么个狗玩意儿...”
  之后蒋济材才离开了王桓屋中,而王桓也是一直在屋里,没有再出去,一直从窗口向外远眺,手指不停地点在窗台上。
  玉嫣房间在王桓之侧,一同入客栈时见到王桓身边有人带路,她便也没凑在这男人堆中,先行回到自己屋中。
  只是她一关上门,却立刻跑到屏风后的盂盆边。
  而这时门外却刚好传来两声敲门声,玉嫣脸色苍白,听到敲门声时更加是微微一惊。
  她连忙回过神来,快步走到门后,谨慎小心地沉声问道:“何人?”
  门外却传来一把熟悉的声音:“姐姐,是我。”
  玉嫣闻声不由惊讶,连忙开门,便见到琳琅正一脸担忧地看着她。
  琳琅一见她开门,不等玉嫣问话,连忙冲了进去,拉着玉嫣的手便往屏风之后走去。
  玉嫣心中顿起不好预感,心虚地问道:“你这孩子怎么回事...”
  “姐姐,你实话告诉我,是不是真的?”琳琅严肃紧张地打断玉嫣的话,紧紧地盯着她的双眼问道。
  “你说什么...”玉嫣欲盖弥彰地笑了笑,却又想到什么似的,立刻又问,“我还没问你呢?你怎么就在这儿了?你这会儿不应该在淮南城里吗?你到这儿荣帅知道...”
  “姐姐!”琳琅见玉嫣故作满不在乎的模样,她越发着急,她一跺脚,又说,“你不能跟先生他去湟川!你现在就跟我回淮南!”
  “琳琅...”玉嫣脸上笑意缓缓凝固。
  “姐姐,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做什么?”琳琅越发的担忧和着急,她始终牵着玉嫣的双手,目光中满是哀求。
  玉嫣却莞尔笑了笑,又看向琳琅,说道:“琳琅,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么,我也是想了很久,我是想清楚,我确定能够对自己负责之后,我才做出这个决定的。而且,如此乱世,身位医者,你觉得我能做到袖手旁观吗?若是这之后一路顺利,赶不上作战,那自然是万幸。但若是碰上战火,有战必有伤,不也是需要一位懂医术的人...”
  琳琅不等玉嫣说完,松开她的手就要往外走去,边走边说:“我不管,我现在就去跟先生说...”
  玉嫣却一把抓住她的手,将她拉回到自己身边,她沉声说道:“琳琅,我是江中何氏的后人。”
  琳琅停在原地,眼中始终是不尽担心地看着玉嫣。
  可是玉嫣这一句话,却让她纵有再多话想要相劝,却如鲠在喉。
  曾经辉煌一时的江中八门,是多少人心中最后的信仰。
  玉嫣见琳琅终于没有再坚持,却始终在用眼神苦苦哀求,希望玉嫣可以回心转意。
  但是玉嫣又拍了拍她的肩膀,轻松笑笑,边往外走,边又说道:“再说,你也不是不知道王桓,他的身体状况你我都清楚,要身边没有个人帮衬着他,他是连这房门都走不出去...”
  琳琅这时却倔强地紧紧跟上,不依不饶地又说:“那我便跟着姐姐一起到湟川...”
  “琳琅!”玉嫣这时顿然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她,说道,“你来凑这什么热闹?你以为这是到街上卖花儿去吗?说去就去...”
  “姐姐要去照顾伤患,我从前跟在你和任大夫身边也学会些简单的,自然也能帮上忙,”琳琅一本正经地说,“而且,如果姐姐不让我跟去...我现在就去跟先生说...”
  琳琅说着,便真的就要往外走去,玉嫣拿她无法,只好将她拽回来,无奈点头。
  九月廿三,王桓玉嫣琳琅三人,悄悄往西面出发。
  十月廿六,王桓三人在南境洇州遭伏击。
  葭月廿九,谢宁高炜所率鸿武营,与柔化军在梳茶关外首战,大败,败退燕西。
 
 
第一百七十七章 
  ◎江中百年何氏,子徽遇事不惊◎
  九月三十, 王桓玉嫣与琳琅从沏州而出,向西而行,不日过央江, 进入南境地带。
  十月初十,南境湟川, 谢定章忽然收到京中传来线报,报上道, 王桓正携天子御诏行兵诏前往湟川,以立新王。
  谢定章刹那勃然大怒, 在幕府中大发雷霆。
  程平立刻与谢定章说, 此时此刻绝不能再浪费时间,倘若真如报上所说, 王桓此时定已在南境地带, 必须先派人前去阻拦, 将行兵诏毁之而后快。
  又宣朝自文帝开国,便立“非江允谢氏之后不得称王”,而此前虽有谢先智海难葬生海底一说, 但仍是从未见其尸首。
  程平是道, 王桓此人心思缜密, 胆识过人, 是绝对不会打无把握之战, 所以除了要拦截王桓以外,同时也应该在南境加派人手, 以寻找谢先智和吴远山的下落,务必生要见人, 死要见尸, 以杜绝后患。
  程平一番话字字肺腑, 谢定章听后,才稍微稳定下来,他挥了挥手,让报信之人先下去,同时又缓缓回头瞧向程平,只是眼神中是带复杂。
  少顷后,谢定章才让程平立刻去准备搜寻谢先智吴远山之事,而他自己也马上去命湟川一支精兵,立刻东行至洇州拦截王桓,是要不惜一切,将行兵诏抢夺。
  十月十二,洇州,王桓三人在城郊一处驿站落脚。
  十月廿六,洇州,雾浓,渐有闷雷。
  王桓本是独自一人在房中摆弄棋局,而一墙之隔,却忽然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
  王桓不由皱了皱眉,再仔细听去,却再也听不到多少。
  是这几日以来,王桓都有断断续续地听到隔壁玉嫣二人房间传来有干呕声音。
  王桓开始两日也有前去询问,但每次都是玉嫣前来开门,只说琳琅水土不服,休息几日便无事。
  王桓初初亦未有为意,而且是这几日见到琳琅,确实也见她脸色苍白,也就没有多问。
  当时王桓甚至还开玩笑,说琳琅身边如今是有一位能妙手回春的大夫,竟是连区区水土不服都无能为力。
  但之后再有几日都王桓才发现事有不妥。
  便是他说的那句,玉嫣虽非精通医术,但其医术,对于区区水土不服,是定不会十日过去,琳琅仍未见好,甚至有越发严重之趋。
  再有,是因王桓心中存疑,这几日对二人的神态动作皆更为仔细留意,是果然能见,琳琅脸上的苍白,并非因为自己身体不适,而是对旁人的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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