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店里不吵,周归与离他也不远,梁星灼很轻松就听到了。
“不是说请我吃饭吗?我今晚有空。”
秦彦从平邑回来好几天了,忙着交接工作,也要回家看看父母,周归与欠他那顿饭一直没时间兑现,两个人的休息时间碰不到一起。
“今晚?”周归与今天休息,梁星灼的科目二也考完了,他想了想,干脆应下,“可以,我也有空。”
“你想吃什么?”
秦彦:“就老地方呗,好久没吃他们家的菜,怪想的。”
周归与没有意义:“好,我订位置,晚上七点?”
“行。”
“那晚上见。”
“晚上见。”
电话挂断,周归与一抬眸,发现梁星灼两只眼睛一瞬不瞬死盯着他。
他莫名:“怎么了?”
梁星灼不知道自己怎么稳住正常语气的:“你晚上要秦彦哥出去吃饭啊?”
周归与“嗯”了一声,简单解释:“欠他一顿饭。”
梁星灼追问:“为什么?”
周归与只好跟他又说了说之前退医疗队的细节。
正好跟梁星灼那天早上无意间听到的通话内容对上。
怎么说呢,这个事情来龙去脉合情合理,梁星灼也不认为周归与有隐瞒不说的部分……可是!他!心里!仍然!很!不爽!!
他好不乐意周归与去跟秦彦吃这顿饭啊。
梁星灼压不住自己的私心,心里有个醋缸打翻了,连带着说话也酸里酸气:“这么费力不讨好的差事,秦彦哥都愿意帮你顶,看来他是真的很喜欢你哦。”
周归与也听出来了,笑他:“你正常说话。”
“我就是在正常说话啊。”
“阴阳怪气的,又应激了?”周归与语气平常,“我跟秦彦只是朋友,你又不是不知道。”
梁星灼轻哼一声:“知道啊,我还知道他喜欢你呢,喝醉还想强吻你!”
周归与不以为然:“你都说是喝醉了。”
梁星灼还想反驳,脑子忽然反应过来,他喝醉了不也……
他干了比秦彦荒唐一百倍的事情,哪有资格说别人。
心虚使然,梁星灼只能把话憋回去,恹恹说:“走吧,我吃饱了。”
“行。”
从店里出来,周归与问梁星灼:“想不想逛逛?”
梁星灼想到周归与晚上要跟秦彦吃饭,心里就堵得慌,哪里还有心情逛街。
他摇摇头:“想回家,今天起太早,有点困。”
周归与不勉强,随他:“好,那就回家。”
到了家,梁星灼还是情绪低迷,换了鞋就进房间猫着。
周归与以为梁星灼是困的,没打扰他午睡,自己去卧室看文献。
心里装着事,梁星灼躺着也睡不着。
晚上那顿饭,他不好要求周归与带他去,眼睁睁看周归与去跟秦彦单独吃饭,他又恼火得不行。
什么叫好久没吃那家的菜,怪想的,你想的是菜吗?你想的明明是人吧!
梁星灼小肚鸡肠地在心里嘀咕。
这么熬到了下午五点左右,周归与来敲梁星灼的门,问他晚上想吃什么。
梁星灼不想折腾周归与做饭,也没食欲,主动说:“我晚上自己叫披萨吃。”
周归与:“行,别点冰饮,本来今天就肚子不舒服。”
梁星灼“嗯”了一声,面对周归与一如既往的关心,内心五味杂陈。
他想要的不止是关心,可是他没有索取的勇气,他害怕索取之后,连这份关心都不复存在。
这个代价太大了,他承受不起,他不敢赌。
六点左右,周归与出门赴约。
梁星灼的烦躁焦灼一分一秒递增。
晚饭也没有胃口吃,他随便用零食糊弄了一顿。
电视里正在播放一部看过的电影,梁星灼窝在沙发上玩手机,从这个app切换到那个app,不管是刷短视频还是玩手机,他都静不下心,脑子里不断脑补周归与和秦彦吃饭的场景。
他们吃什么、聊什么,吃完饭还会不会有别的安排,等等等等。
周归与知道秦彦喜欢他,却一直没有跟秦彦疏远,还和秦彦保持跟以前一样的朋友关系。
梁星灼不确定这代表什么,是周归与真的坦荡,还是周归与其实也有想法。
其实有想法也在情理之中。
他对周归与这么多年的兄弟情都能变质,周归与对秦彦的朋友情怎么就不能变了。
梁星灼放下手机,烦得啊啊乱叫,索性去洗澡。
他有意打发时间,比平时多洗了一会儿。
洗完澡出来,梁星灼擦着头发往客厅走,一抬头,竟然发现周归与在沙发上坐着。
梁星灼顿时惊呼:“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周归与一出电梯就收到了同事发来的工作消息,进屋五六分钟了,忙着回消息,衣服都没来得及换。
听见梁星灼的声音,周归与抬眼看了看他,视线又落回手机屏幕:“早吗?已经九点了。”
梁星灼因为周归与早回家心里美得冒泡,故作闲聊的口吻:“我以为你们还有别的安排。”
周归与一边打字一边说:“秦彦还有别的事,吃完就走了。”
“医院有病人?”梁星灼盲猜。
“不是。”周归与顿了顿,如实说,“他约了朋友去gay吧。”
梁星灼“啊”了一声,试探性问道:“他没邀请你一起去?”
“邀请了。”周归与回完消息,放下手机,“我没兴趣。”
又问梁星灼:“你晚上没点披萨吃?”
他刚才进门的时候没在玄关看见外卖垃圾。
梁星灼:“嗯,不怎么饿,吃了点零食就饱了。”
周归与眉心微蹙:“这么对付,不健康。”
梁星灼打哈哈:“哎呀偶尔一顿没关系的。”
“肚子还难受吗?”
“早好了,跟你说了是心理作用嘛。”
“那就好。”
周归与站起身:“我也去洗澡了。”
梁星灼想问更多周归与和秦彦吃饭的细节,可是不知道怎么开口,只好算了。
“去吧。”
七月中旬,梁星灼收到了京柏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柳应白和宋嘉航也报考了京柏的大学,宋嘉航跟他同校,被航天工程专业录取了,柳应白被京柏一所一本院校的金融专业录取。
八月初,梁星灼拿到了驾照。
当周他就开了个短途,跟周归与去周边的古镇玩了一天,玩是次要的,主要是开车。
梁星灼还不是很熟练,但是瘾大,一天没事就惦记着开车出去转一转。
周归与不放心梁星灼一个人上路,都是下了班有时间陪他一起出去。
到八月下旬,梁星灼准备收拾行李去大学报道的时候,他的开车技术已经有了明显进步,高速周归与也陪着他开过几次,都开得很好。
沽南到京柏高铁一个多小时,很方便,开车更久,要两个多小时。
因着梁星灼想自己开车,送他去学校报道这天,他们没有选择高铁,而是自驾过去。
同行的还有宋嘉航。
高考一结束,宋嘉航他爸就对他实行放养式管理了,着重培养他的独立能力,这第一步就是不送他去大学报道。
宋嘉航也乐在其中,他爸长得凶神恶煞,回头真送他去报道,他的新室友们见了他爸不得吓死,以为自己跟什么大老会社黑的儿子住一个宿舍,他才不要。
一听梁星灼打算自驾去京柏,宋嘉航厚着脸皮蹭了个车。
前半程都是梁星灼开的,开得很稳,路程过半,他们找了个服务区休息,顺便给车加油。
在便利店买水的时候,他们碰见了熟人。
苏漫羽考上了京柏医学院,她爸妈也今天开车送她去学校报道。
“好巧啊,在这里都能碰见你们。”
苏漫羽先看到的他们,主动走过来打招呼。
高考聚完餐就没见过面,苏漫羽在假期里染了头发,不再扎双马尾穿校服,整个人好像一起褪去了稚气,成熟不少。
三个人闲聊几句,苏漫羽忽然提到一个人。
“对了宋嘉航,冯植跟你一个专业,以后你们怕是要经常见面了。”
宋嘉航脸立马垮下来:“我靠?他没复读啊!”
冯植高考没有考好,成绩跟宋嘉航差不多。
他高考前一直说要跟苏漫羽考同一个大学,医学院收分高,冯植分数肯定是不够的。
填志愿那阵子,班上不少人都以为冯植要复读。
提到冯植,苏漫羽态度比以前还要冷:“没有,他打算大二转计算机专业去,免得浪费一年。”
宋嘉航翻了个白眼:“真不希望再跟他做同学。”
苏漫羽看了眼梁星灼,犹豫片刻,问:“梁星灼,你知不知道冯植高考前举报过我和你早恋?”
梁星灼一头雾水:“什么早恋?我不知道。”
宋嘉航关注点更迷:“你俩什么时候早恋的?”
“……”
“……”
梁星灼撇宋嘉航一眼:“笨蛋。”
苏漫羽没理宋嘉航,接着说:“冯植偷拍我和你平时在学校单独说话的照片,说我和你在早恋,匿名举报到了老何那里,老何找了我家长谈话,怎么,他没找你哥吗?”
梁星灼皱眉问:“大概什么时候的事情?”
“二模之后吧,我爸妈当晚回家就问我了,给我气炸了。”
二模之后。
不就是他成绩下降被请家长那次吗?之后周归与就退了医疗队,回沽南陪考了。
周归与完全没跟他提有人举报他早恋啊。
这人真是……
宋嘉航这下听明白了,气骂道:“冯植这个傻逼!”
苏漫羽“嗯”了一声,赞成:“他确实是个傻逼,你们大学又跟他同校,多留个心眼吧,这人太阴了。”
梁星灼问苏漫羽:“你怎么知道是冯植举报的?”
苏漫羽:“我直接去问他的,他承认了,还说都是因为太喜欢我才这样的,真恶心。”
“我回家把这个事情跟我爸妈一说,他们就联系了冯植的父母,家长一出手干预,冯植再也没烦过我。”
梁星灼替苏漫羽松了口气:“那就好,否则一直纠缠你,没完没了了。”
“我是跟他不同校了,你们以后有的受了。”苏漫羽看了眼宋嘉航,“特别是你,同专业,回头别又成同班同学了。”
宋嘉航简直谢了:“无冤无仇别诅咒我。”
苏漫羽的手机响了,是她妈妈,问她买瓶水怎么买这么久,苏漫羽说马上就回去了,挂了电话。
“我先走了,有空一起吃饭,都在京柏,常联系。”
“好。”
“嗯嗯,常联系。”
苏漫羽前脚走出便利店,周归与后脚就走了进来。
两人在店门口擦肩而过。
几秒的时间,大概是曾经频繁出现在梁星灼身边的人,周归与一眼就认出她就是之前那个双马尾。
梁星灼注意到周归与:“哥?你怎么来了?”
周归与收回视线回答:“过来看看,怕你俩没带手机付不了钱。”
宋嘉航笑起来:“归与哥你也太贴心了,这年头都是手机不离身好吧。”
梁星灼解释:“碰见高中同学了,聊了两句。”
周归与:“挺巧的,这里都能碰上。”
“她也去大学报道。”
“跟你们一个学校?”
梁星灼笑了笑:“跟你一个学校,是你的学妹。”
周归与愣了愣,应了一声“哦”。
心里悄悄松口气。
原来双马尾没跟梁星灼报同一所大学。
结完账,三人离开便利店。
他们在中午饭点之前到达了目的地。
三人先找地方解决了午饭,吃完饭分成两路。
每个学院都有人负责迎新,宋嘉航和梁星灼专业不同,各自学院的报道点也不一样,同行不顺路。
周归与陪着梁星灼跑报道手续,等领完军训服和宿舍钥匙,已经下午两点了。
两人都热得够呛,好在宿舍在二楼,不用怎么爬楼。
文学院男生不多,大一新生分到的都是三人间。
梁星灼到宿舍的时候,对面铺位已经铺好床了,书桌上也放着个人物品,只是人不在,应该出去了。
他是第二个到的。
梁星灼找到空调遥控器,先把空调打开,拉开椅子一屁股坐下去,空调凉风一吹到身上,他就不想动了。
另外一个室友还没到,梁星灼伸长腿把他的椅子勾过来,想让周归与也坐着歇歇,结果这人已经爬到上铺给他擦灰铺床了。
“哥,你也歇歇。”梁星灼抄起装各种材料的文件袋,站起来,举着手给上铺的周归与扇风,“别中暑了,这些过会儿再弄。”
周归与边擦边说:“我不累,你坐着吧,脸都晒红了。”
“你也出汗了。”
梁星灼放下文件袋,拆了刚刚从超市买的湿巾,先擦擦自己的手,再抽了一张新的去够周归与的脸:“哥,你过来,我帮你擦一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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